8. Chapter8

作品:《折纸飞机

    当李想把刚才发生的事转述给岑小雅之后,不出意外地,岑小雅听见梁又年起初又是让她写什么狗屁检讨书,又是叫爸爸的,气到暴走。


    等到开学典礼一结束,各班开始往回走时,岑小雅怒气冲冲地就找去理科一班。


    “梁又年,你刚才说想听我叫你什么?!”


    岑小雅毫无形象地手着叉腰,横眉瞪着他。


    梁又年被她这眼神盯得心底发毛,却还是理直气壮,“你凶什么凶,不是说让你买一个月早饭算了吗?”


    岑小雅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小气鬼,不就扎破你一个轮胎吗?”


    梁又年嗤笑一声,怼回去:“你说得轻巧,你轮胎让我扎一个试试!”


    “凭什么,我又不是故意的。”


    “那我扎完也可以说我不是故意的咯。”


    “你这是强词夺理!”


    “那你还是没理硬抢呢。”


    岑小雅被他气得不行,“我看你是皮痒了!”


    她扬手就要去锤梁又年,离她不远的男生条件反射地拔腿就跑,还不忘回头嚣张地挑衅,“打不着吧,笨蛋。”


    “有本事你别跑!”


    “我就跑。”


    ......


    两人你追我赶地越跑越远,声音也逐渐远去。


    不知不觉就剩下时羡和李想两人并排走在操场上,阳光在跑道上投下的阴影被斜斜地拉长。


    看着他们追逐打闹的身影,时羡唇角弯了弯,“他们俩从小打到大,又年从来没赢过吧?”


    以前年纪小不觉得,有些事现在才能看清,梁又年从来都是让着岑小雅的。


    “是呀。”李想满眼骄傲地说:“我们小雅厉害吧?”


    时羡侧目,有些好笑地盯着她,“所以,你觉得是又年打不过小雅?”


    李想理所当然地点头,眼神澄净、明亮,“那不然呢,傻子才喜欢被人追着打。”


    时羡有被她一本正经地迟钝可爱到,蓦地笑了声,附和她道:“对,你说得的都对。”


    梁又年是那个傻子呗。


    李想想起早上他们班同学说的,他们年级还有一个长得很帅的转校生。


    同样一起转校的,时羡应该见过,趁现在有空,李想抓紧时间跟他打听。


    李想神神秘秘地凑到他旁边,“跟你打听个事呗。”


    时羡双手抄在兜里,漫不经心地往教学楼走,随口‘嗯’了声。


    “今天是不是还有一个转校生跟你一起去的办公室领校服啊?”


    时羡点头。


    李想双眸莹亮,一脸期待地问:“那你认识他吗?”


    时羡察觉一丝不对,“你问这个干嘛?”


    “我就随便问问。”


    时羡看她的眼神已经变得怀疑起来,她还浑然不觉地继续说:“那他是不是长得好看?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哪个班的吗?”


    裴允南,高二文科三班


    本来分的重点班一班,他自己主动提出的要去三班。


    他都知道。


    可是,李想越是这样好奇,他越不想让她知道。


    时羡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云淡风轻地丢给她两个字:“忘了。”


    李想表情僵住,“啊?你们不是一个小时前还一起在办公室领校服吗,这就忘了?”


    “不相干的人,我记他干嘛?”时羡的语气暗含一丝不爽。


    李想还跟在他身边,不是很理解地挠了下脑袋,“那也不至于忘得这么快吧?”


    她抬眸看他,“你年纪轻轻就得老年痴呆了吗?时羡。”


    时羡:“......”


    他没说话,上了楼梯后,继续走。


    “你别不理我,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吗?”


    “......”


    “那你这是病,得治的,时羡。”


    “......”


    “难道你对跟你一起报道的新同学就没有一点好奇吗,要不你再想想呢,时羡。”


    少女在他身侧从左换到右,颇有耐心地三百六度环绕地在他耳边时羡、时羡地叫个不停,嘴里说的话却没一句他爱听的。


    “时羡......”


    行至高二年级的楼层,时羡蓦地停下脚步,李想差点没收住撞上他。


    时羡双手抱在胸前,脸色有些黑的垂眸看她,音调明显是故意和她抬杠地在赌气,“我不好奇,我有病,阿尔兹海默症晚期,你再问一句,我随时失忆连你一起忘掉。”


    嚯,病得这么严重?


    李想乖巧地闭上嘴,瞬间噤声,手还放在唇边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时羡眼底的冷意逐渐缓和,“现在,右转,回你自己教室,好好看书,不许想其他有的没的,听见没?”


    李想下意识听他的话,小鸡啄米般点点头。


    刚掉头右转,她双眉一紧,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又回眸看他,“不对,我干嘛要听你的?”


    时羡对她的反应很满意,拖着腔调慢悠悠开口:“你的语文作业......”


    又拿这事儿威胁她。


    他没把话说完,李想已经明白他的意思,立刻表态,“我现在就回去看书!”


    话音落地,她以最快地向自己的教室跑去。


    时羡站在理科一班的门口,看着走廊上的女生回到教室后才转身进去。


    很快,正式地上课铃声拉响。


    校园里热闹的嘈杂声逐渐归于平静,偶尔有一阵阵朗诵声从某个教室里发出。


    梁又年是踩着最后一声铃响之前赶回的教室,他气喘吁吁地坐在座位上,满头大汗,气都还没喘匀,“累死我了。”


    他的同桌褚津禹还爬在课桌上熟睡,两人的状态完全不同,谁也顾不上谁。


    还是坐在他们后排的时羡见老师从后门经过时,拍了拍褚津禹的后背,才把他叫醒。


    这堂课的任课老师已经走进教室。


    梁年弓着腰回头,小声地问后面的人,“阿羡,带纸没?我擦擦汗。”


    时羡从书包里掏出纸巾,一整包直接全部塞给了他。


    “谢了。”


    “等一下。”


    梁又年正要转回去时,时羡又把他叫住。


    他的视线看着梁又年鼻孔下面那抹鲜红的颜色,提醒他,“你流鼻血了。”


    “我去,不是吧,”梁又年不可置信地用纸巾胡乱抹一通,低头一看,纸巾赫然被鲜血染红一片。


    他又问前排的女生借到一块小镜子,对着镜子仔细地擦拭血迹。


    褚津禹刚睡醒,还处在半明半寐地状态中,无意间瞥他一眼,“你这是刚才在升旗仪式上被人打了吗?谁下手这么狠?”


    梁又年埋头专心处理鼻血,好在现在没有继续流了,他塞了一点纸巾进去,随口回答:“还不是怪岑小雅那个暴力狂,从操场追我追到实验楼,然后回到教学楼,鼻血都给我跑出来了,要不是上课了,我估计她能撵我一上午。”


    还是个女孩子,就她这体力,梁又年觉得她就该去报名参加马拉松比赛,一准儿能拿前三。


    褚津禹看到课桌上两团揉成球的染血纸巾,有些不太放心,“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梁又年无所谓地摆摆手,“用不着这么矫情,前两天偷喝我爷爷的参茶喝多了,可能是上火了。”


    *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铃声拉响,文科三班因为在讲数学大题,所以老师延迟了五分钟把题讲完才放学。


    从明天开始高二年级以上的都要上晚自习,他们彻底告别以从前五点半就放学回家的生活,今天是他们最后一次可以在日落前家。


    李想和岑小雅收拾好书包从教室门口出来时,走廊上三位少年并排地靠在对面的栏杆上等她们下课。


    时羡个子最高,轮廓清隽冷淡,往那儿一站就能吸睛无数。


    梁又年是寸头,长相硬朗结实,笑起来就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褚津禹和梁又年差不多高,他的长相偏清秀皮肤白净,只要不说话,看起来还是一个安静的美少年。


    这三人无论身高、颜值都完全在线,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路过的女生放慢脚步,离开后还频频回头观望。


    看见李想和岑小雅手挽手地走出来,梁又年第一个发表不满,“你们班什么情况,第一天开学就拖堂?”


    李想叹了声气,“拖堂不可怕,明天的摸底考试比较可怕。”


    几人开始往楼下走去。


    岑小雅说:“没关系啦,咱不是尖子班的,考差了也不会影响什么的,下次再努力呗,倒是某人。”


    说这话时,岑小雅有意的觑了梁又年一眼,“靠着吃老本分进的一班,小心这次考完直接掉到八班去了哦。”


    他们高二年级文理科一共十六个班,按成绩划分,六个重点班,六个平行班,四个基础班,八班则是理科基础班中情况最差的。


    梁又年冷哼一声,“等某些人能考进重点班再说吧。”


    岑小雅不屑地‘切’一声,“臭显摆什么,等明天进考场你就老实了。”


    这两人无疑是一碰面就火星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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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褚津禹在旁边掏了掏耳朵,无奈地对时羡和李想说:“他俩要是哪天不吵架,太阳都能打西边出来。”


    走到学校校门口围墙旁边的自行车棚前,褚津禹把书包扔进车筐里,回头对李想说:“想想,又年的车胎拿去补了,他坐我的车,最近这段时间你让阿羡载你吧,反正你俩住对门,打个招呼一起出门也更方便。”


    “啊......”


    李想的表情像是有点失望,她都被时羡威胁怕了,她刚想说不能她和梁又年交换一下吗。


    身后倏地传来一道劲力,时羡如同拎小鸡崽般提着她的书包,两下就从她背上扯下来塞进了自己的车筐里,没给她一点儿拒绝的机会。


    “走了。”


    “来了。”听到时羡的声音,她还是飞快地过去,轻车熟路地坐上他的后座。


    三辆自行车逐渐行驶出榆阳七中的校门。


    岑小雅一个人骑着一辆车最轻快,她回头看向身后的少年们,心血来潮的提议:“我们来比赛吧,谁最后到家谁请吃雪糕!”


    褚津禹‘欸’了声,“你一个人倒是骑得快,我跟阿羡还载着人呢,不参与啊。”


    梁又年从褚津禹肩旁探出脑袋,“就是,你这不摆明耍赖吗。”


    “哦,看来你们也没自信能赢过我一个女生啊。”岑小雅故意说这话激他们。


    她最了解自己这群朋友,最知道说什么样的话管用。


    “切,就你,就是先让你三分钟你都赢不了。”


    果不其然,第一个沉不住气的就是没车骑的梁又年,他斗志昂扬地一拍褚津禹的肩膀,“金鱼,别给她留面子,超她!”


    “坐稳了啊,哥带你起飞!”褚津禹也是觉得好玩,脚下加速,开始专注起这场比赛。


    现在处于落后的是时羡和李想,连褚津禹他们都参与了,李想目光一直追随着前面两辆不相上下的自行车,也按耐不住地想加入这场比赛中。


    但时羡一直都保持着不快不慢地匀速行驶,像是没把这场赛事放在心上。


    眼看着和他们的距离拉开得越来越远,李想视线望着前方,捏着时羡的衣角扯了一下,提醒:“羡羡,我们也快点儿!”


    她倒是不怕摔。


    “好。”时羡应了一声。


    自行车陡然加速,坐在后座的少女双手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角。


    榆阳七中外面是一条笔直的林荫大道,柏油路被太阳晒得发烫,阳光将树叶晒透,每一条叶脉里都流淌着光的印记。


    不过半分钟,时羡的侧脸出现在梁又年视线里,又近及远,速度越来越快,就这样超越了他们。


    经过他们时还特意摁了下车铃故意示威。


    目前领先的依旧是一个人的岑小雅,第二是时羡他们,他和褚津禹暂落下风。


    梁又年看着干着急,不断给褚津禹打气,“加油冲啊,金鱼。”


    前面是一段下坡路,褚津禹卯足劲狂蹬自行车冲下去,下坡惯性的加速下,让原本落后的直接接连超过前面三人,领先第一。


    “呜呼——”梁又年兴奋地展臂高呼一声。


    风声掠过耳畔,少年飞扬的发丝被吹得凌乱。


    他回头,双手放在唇边举作喇叭状,笑容肆意地身后喊道:“小雅,阿羡,你们也太慢了吧。”


    岑小雅见不惯他那嚣张样,努力赶超时不忘回他一句,“梁又年你别嚣张!”


    梁又年朝她做鬼脸,“我就嚣张了怎样,最后一名请吃冰淇淋哦。”


    “羡羡,羡羡,再快一点!”听他这话,李想也不禁着急起来,忽然有点后悔当初放弃学自行车这件事。


    “摔了别哭鼻子。”时羡说完,便开始加速。


    身后传来少女倔强的嗓音,“你少瞧不起人,我才不会哭。”


    时羡缓缓勾唇,“行,哭了我不哄啊。”


    少女满不在意地‘切’一声,“谁稀罕你哄了。”


    夕阳遥遥挂在天边,余晖渲染整个天际,自行车叮当响的声音贯彻整个夏天。


    林荫大道上的少年们个个神采飞扬,眼眸中闪烁着灿烂、自信的笑意,有着可以战胜一切的无畏力量。


    他们向着地平线彼此交替追逐,像是在追逐那个似乎触手可及的太阳。


    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是以褚津禹在最后冲刺拐进南桷巷时,车轮打滑摔了一跤为失败告终。


    梧桐树下的花坛边,三辆自行车整齐划一地停在旁边,五个穿着统一校服的少年握着冰淇淋沿着花坛挨着并排坐下,嘻嘻哈哈的打闹声萦绕在南桷巷深处,直到太阳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