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师深吸一口气，领着众人去了高三（4）班教室。


    刚走到教室门口，班里的学生齐刷刷停笔转头盯住叶攸宁一行人，眼神空洞无光。


    诸葛明猛地后退一步，喉结滚动咽了咽口水。


    “这是新来的转学生。”吴老师拍了拍手，转头看向叶攸宁一行人，指了指教室后排的空座位，“进来吧，坐那。”


    叶攸宁和众人视线交汇了片刻，走向贴着“阿阿哦诶”姓名牌的课桌，课桌旁有个挂钩，挂钩上挂着一个素色的书包。


    她前桌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叶攸宁经过前桌时看见她的桌上贴着的名字是“许晴”，名字旁边还有几个小字：学习委员。


    叶攸宁注意到自己坐下后许晴微微转头看了一眼自己，嘴唇嗫嚅几次，仿佛想说些什么，又在和叶攸宁视线交汇后慌张地转了回去。


    叶攸宁微微低头看了眼桌肚，抖了一下猛地站起身，凳子发出刺耳的滋啦声。


    那是一双黑亮的绿豆眼。


    沈琳琅和诸葛明有些担忧地看过来。


    叶攸宁缓了缓神，深吸一口气，撕了张草稿纸包住那只死老鼠，举起右手：“老师，我的桌肚里有老鼠。”


    吴老师停下正准备走出教室的脚步，视线若无其事地扫过那只老鼠：“扔了就是了，可能是有同学跟你开玩笑。”


    叶攸宁憋了口气：“这是玩笑？”


    诸葛明小声嘀咕：“乖乖，这不是霸凌吗？”


    吴老师沉下脸瞪视诸葛明：“同学，你不要胡说，我们星海高中的学生品行端正，绝不可能存在霸凌现象。”


    诸葛明连忙伸手指在嘴上比划了一下：“我什么都没说。”


    吴老师转头看向叶攸宁：“这位……阿阿哦诶同学，我想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别人课桌里没有老鼠，只有你课桌里有，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不讨大家喜欢的事。”


    叶攸宁环顾四周，扫过周围那些学生或空洞，或麻木，或恶意的眼睛，盯住左前方那个眼神轻浮皮肤黝黑的寸头男生。


    他对上叶攸宁的视线，还勾起嘴角肆无忌惮地笑。


    叶攸宁看了眼他桌上贴着的“徐光宗”姓名牌，甩了甩手，将那只死老鼠隔空扔到他身上。


    “吴老师，我也是开玩笑的。”


    徐光宗捏着那只死老鼠，满眼恶意盯着叶攸宁看，无声地做口型。


    “你等着。”


    叶攸宁“呼”一下站起身：“老师！我举报！”


    她伸手指向那个男生：“老师！我觉得这位同学想跟我谈恋爱，好可怕。”


    “我阿阿哦诶只想好好学习，不想早恋。”


    “老师，不信你看监控，他看着我的时间绝对超过了半分钟！”


    “他这么喜欢跟我开玩笑，肯定是暗恋我，不然我们星海高中的学生怎么会把时间花在开玩笑上呢！”


    “他刚刚还跟我表白说‘我爱你’，只是顾忌老师你，不敢发出声音！”


    吴老师顿时沉下脸，像生锈的发条一样一卡一卡地转头：“你真的看她的时间超过了半分钟？”


    徐光宗惶恐起来：“我没有暗恋她！”


    “那你为什么要盯着她看！”


    “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你被污染了，需要遣送回家好好反省。”


    吴老师拽住徐光宗的衣领，不顾他的挣扎往外拖行，他的骨骼发出脆响，逐渐无力挣扎。


    踏出教室门槛前，吴老师转头看向叶攸宁：“这位阿阿哦诶同学，你应该好好反省自己，为什么会有人想和你谈恋爱，你是不是勾引了同学？”


    “你最好没有下次。”话音刚落，吴老师拽着徐光宗消失在众人视野里。


    钟表显示现在是中午12：30分，叶攸宁看向讲台外侧贴着的课表，下午12：35分上语文课，还有五分钟时间。


    叶攸宁快速翻找自己的课桌和书包，从语文书中找到一张病例单：肠易激综合征，病例单所属人为李小梅。


    叶攸宁将病例单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戳了戳自己的前桌：“学习委员，我刚转过来，很多事不了解，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可以的。”许晴垂着头转身，看到叶攸宁桌上贴着的名字愣了愣，磕磕巴巴继续说：“阿、阿阿哦诶同学。”


    “你可以叫我阿同学。”叶攸宁憋着笑问：“咱们学校有几个老师？上课有什么规矩吗？”


    “语文老师高老师，数学老师王老师，英语老师陈老师，还有教导主任吴老师。。”


    “没有别的老师了？那他们的名字你知道吗？”


    “没有了。他们就叫高老师、王老师、陈老师、吴老师啊。”


    “那校长呢？”


    “校长？没见过？”


    “你没见过校长？那老师们有提过校长吗？”叶攸宁有些愣怔：“那上课规矩呢？”


    “没提过校长，只知道校长很忙，也没有规矩。”许晴的嘴角忽然提拉起完全对称的弧度，眼神向往：“我们在星海高中唯一的任务就是学习——为了学习付出一切！为了成绩连付出生命都是值得的！不学习的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叶攸宁张了张嘴，还想继续问关于李小梅的事，教室忽然安静下来，她立刻打消打探消息的心思，快速找出语文书放在桌上。


    语文老师带着一副眼镜，头发像稀疏的杂草，胸前的工作牌上写着“高老师”。


    叶攸宁怀疑这位高老师有什么语言方面的能力，不然为什么他一直在念咒语。


    叶攸宁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安心到即将原地入睡。


    但她不敢入睡，因为她觉得此刻入睡无异于就此长眠。


    叶攸宁拧了把自己的大腿根，强行打起精神。


    一截粉笔头砸向低垂着脑袋的诸葛明，诸葛明的额头立刻鼓了个拳头大小的包，缕缕血丝渗出。


    “这位……呃……”


    高老师的神色扭曲了一瞬。


    “这位爷爷同学，上课开小差，扣一分！”


    诸葛明按了按额头，疼得恢复了些精神，他眼睛一亮，此后每次要打瞌睡了就按一按伤口。


    叶攸宁揉了揉眼睛，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


    叶攸宁觉得诸葛明真是一个心态非常好非常开朗的任务者，完全不必担心他的心理问题。


    “李小梅！你又在做什么！”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叶攸宁连忙转头。


    高老师正拿着教科书摔在前排角落里一个女生头上，原来她就是李小梅。


    李小梅一身打着补丁的旧衣，头发枯黄。


    叶攸宁眯了眯眼，她怀疑李小梅衣角上是烟头烫出的黑疤。


    周围的学生安安静静，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但叶攸宁看见他们在互相挤眉弄眼。


    李小梅低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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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声音细若蚊呐：“高老师，我想上厕所。”


    “就你天天想上厕所！课间休息时间做什么去了！课堂时间是用来上课的，不是给你用来上厕所的！”


    高老师话音刚落，静默的空气中一阵臭味弥漫出来。


    不知是谁笑了一声。


    高老师的舌头突然伸长垂落，仿佛一根触手在空气中挥舞，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是%位#学在笑！”


    靠窗的周子怡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高老师立刻转头，舌头就快要圈住周子怡。


    但很快高老师就停住动作，垂着头浑身发抖，那条触手般的舌头垂落下来，抖得像面条。


    叶攸宁顺着周子怡惊恐的目光看去。


    一张扭曲的脸贴在玻璃窗上，脸颊肿胀，像是在水里泡发了三天，双目突出且布满血丝。


    叶攸宁从她的胸口的工作牌上看清三个字：吴老师。


    叶攸宁心想，星海高中的老师还真是多才多艺，即使他们以后不再做老师，也能去草台班子表演专业变脸，这也不失为一种出路。


    变脸的吴老师气冲冲进入教室，地上的瓷砖仿佛都在咯吱作响，她上来就劈头盖脸给了高老师俩鞭子。


    “高老师！你班里的学生上课时间为什么没有好好听课！你这个月的奖金扣掉三分之一！”


    高老师连舌头都来不及收回去，顶着满脸血急切地认错：“不@#$思…”


    吴老师嫌弃地看了高老师一眼：“捋直舌头再说话。”


    待吴老师离开，高老师挥舞着舌头，将教室搅得天翻地覆。


    “为什么不好好上课！”


    高老师一舌头抽在叶攸宁的课桌上，课桌立刻裂成两半。


    叶攸宁艰难地躲避，手臂被抽得鲜血淋漓。


    沈琳琅快步上前，右脚一蹬，抡起拳头给了高老师的脸颊一拳。


    高老师毫发无伤，舌头从中间分裂成两根，抽在挡在沈琳琅身前的苏和的护盾上。


    “他脸皮比城墙还厚啊？这么厚的脸皮还怕吴老师？”沈琳琅捂着泛青的拳头吸气。


    苏和的额角满是汗珠，手上的护盾放大，表面闪着一层光：“这已经是我的第二个技能了，有反伤效果，持续时间10min，CD36小时。不知道这个小boss要狂暴多久。”


    叶攸宁皱眉看着自己的技能。


    收取考试费？


    叶攸宁眼睛亮了亮，扯着嗓子大喊：“高老师——我能把你的奖金拿回来！”


    高老师停下攻击，收回舌头：“你能有什么办法？要是敢骗我…”


    说着他又伸出舌头圈住叶攸宁的脖颈。


    叶攸宁脸色复杂：“高老师，你刷牙吗？”


    眼见高老师又要狂暴，叶攸宁连忙进入正题：“其实我是校长的侄女。”


    高老师顿时收回了舌头，瞪大双眼。


    苏和和诸葛明也面色复杂地看着叶攸宁。


    沈琳琅喃喃自语：“妹儿，你还有这层身份呐。”


    叶攸宁清了清嗓子：“真的，校长最疼我这个侄女了，只要我给校长打个电话，吴老师立刻就不敢扣你的奖金了，我还能提前把你的奖金给你。”


    “只要你告诉我吴老师的真实名字。”叶攸宁压低了声音暗示：“毕竟上眼药水也得知道名字是不是？”


    高老师也压低声音：“我知道，她叫吴世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