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水不用每天着急忙慌赶着去兼职，也不用时常担心下个月生活费的着落，她也可以像一个普通的大学生一样悠闲地享受大学生活。


    但她总归还是有些闲不下来，正好学校开放了一批助学岗位，她去申请了学校图书馆整理书籍的岗位，每周定期完成工时即可，这笔收入刚好还可以覆盖房租和钱来的日常开销。


    钱来现在长大了许多，喜欢在屋子里跑酷，跑上跑下，不亦乐乎。而她则会安稳躺在床上，打开一本小说就开始沉浸式阅读。


    日子平静而美好。


    偶尔天气晴朗，她会给钱来套上牵引绳，去附近的花园树林里溜达，探索属于钱来的世界地图。


    在这期间，她还经常碰上蒋怀谦，对方也拉着一只黄色的田园犬多多来散步，钱来面对比它大好几倍的多多丝毫不畏惧，还总是大胆上前，反倒是多多害怕得缩在蒋怀谦身后，引得两人发笑。


    平心而论，蒋怀谦长得阳光帅气，说话幽默风趣，擅长跟人打交道，哪怕是跟不爱说话喜欢独处的苏静水交流，也完全不会让她觉得不适。


    恰当的距离，适度的交流。


    苏静水羡慕这样的人，因为她永远不会拥有这样的技能和体验，那是她未曾有过的人生。


    她总是独自一人拧巴地生活，孤独和自由仿佛才更契合她的人生目标。


    但偶尔的某个时刻，她也会忍不住幻想，要是自己也拥有那种生活会如何？这或许是一个永远无解的问题。


    是从什么时候习惯一个人了呢？她有些记不清了，那是一个缓慢地受到捶打的过程，没有剧烈的疼痛感，却总是在不同的时间节点反复回忆直至脱敏。


    记得上初中那会儿，苏静水特别不喜欢开家长会这种环节，因为全班四十多个同学，她的家长总是会以各种各样的理由缺席。


    “需要出差。”


    “身体不舒服。”


    “工作加班。”


    “上初中了开什么家长会？”


    “让你们老师少弄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


    “你成绩就这么点，我都不好意思去！”


    或许两人感情不再如前，连带着苏静水作为所谓爱情的结晶也不再顺眼。事到如今，苏静水反而要对被波及的无辜老师说声抱歉。


    “苏静水，你爸妈怎么没来？”


    “老师，我爸妈太忙了。”


    “老师，我家里有事。”


    “老师，他们不想来。”


    到后来，苏静水已经能够坦然接受父母或许没有这么爱她的事实。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早日接受或许比盲目欺骗自我更好。


    她感谢并将坦然接受他们给予的一切。


    五月初，周霁川接到了父亲一通电话，急匆匆地回去越城，周家祖宅位于越城，周霁川长大后就独自出来创业打拼，虽然背靠越东集团这棵大树，但周霁川的能力不容小觑，很快在商界站稳脚跟，并顺利成为越东集团董事会成员。


    但他不愿意局限于越城的发展，没留在越东集团担任职务，带着自己创办的合盛驻扎安城，合盛发展势头强劲，目前已经在本行业内坐上了头把交椅。


    这次回去越城，父亲电话中没细说，只是自己的大哥犯下了些错误，需要他回去稳定局面。


    他推测估计就是在外头捏花惹草留下的祸事。周霁川的大哥叫周文川，比他大十多岁，可从小在他眼里就是个不靠谱的形象。


    以前害怕他回来公司争权夺利，在他上学期间就旁敲侧击，可周霁川压根就没这个打算，越东集团已经拥有了一个发展成熟的体系，要成为越东集团的掌权人，最重要的就是稳字当头。这对于他而言，并没有多少挑战。


    他喜欢险中取胜，喜欢在创新和无数危机中求得新的发展之路。这一切都不是一个主战场在老牌行业的越冬集团能带给他的。


    沈之章曾评价他是一个赌徒。


    他不否认这一点。


    到达老宅的时候，他推开门，大哥周文川低着头看不清神色，大嫂徐蓉在一旁垂泪面色不虞，保姆安静地接过他的行李，父亲看到他的到来，神色缓和了几分，“霁川回来了。”


    母亲早几年去世了，父亲因此衰老了不少，头上全是银发。


    饭桌上只有他和父亲两人，简单吃完饭后，两父子去了书房谈话。


    和他预料的大差不差。


    大哥外头的私生子周昶被发现了，大嫂徐蓉和大哥是商业联姻，这会子有私生子威胁到儿子周卓然的继承权，徐蓉自然不肯轻易罢休，联动娘家公司施压，要求将公司股份转到周卓然名下。


    可周文川心疼一直流落在外头的私生子，还想把名下股份的大半给私生子。


    周霁川只想说一句，既要又要，只能说太过贪心。


    周文川本不必选择商业联姻，父亲和母亲是互相扶持，从微末至今，两人感情深厚，也希望子孙后代能如他们一般。


    可就在周霁川还在上初中的时候，周文川就带着徐蓉回了家，两人看起来关系不算太亲密，父亲还曾旁敲侧击，嘱咐周文川娶妻娶贤，还要娶个合心意的才是，可周文川咬死非徐蓉不娶，父亲母亲也只能妥协。


    后来某一天，周霁川跟着同学在商场闲逛，撞见大哥旁边那个并不认识的女人，那不是徐蓉，大哥事后还警告他，不能将此事说出去。


    他看了眼面目狰狞的大哥，点点头。


    徐蓉或许对此一无所知，徐家的公司和越东集团达成了深度合作，并且大力支持周文川担任公司董事长。


    原来和徐家结亲归根结底只不过是为了公司的继承权而已。


    他不理解，但选择尊重。


    “霁川，那外头孩子，我见过了，难堪大器，徐家需要安抚，不然公司难免动荡，你大哥上已经靠不住了，回头重开董事会选举，让他别再掺和了，徐家同周家牵扯过深，这不是件好事，得慢慢减少依赖……。”


    父亲说完这些，疲劳地叹了口气。


    年纪大了，有些事难免力不从心。


    “爸，你就好好休息，这些事交给我吧。”


    周父听到这句，放心了不少，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公司在他手里，他放一百个心。


    他从书房中走出，大哥周文川站在楼梯处，等他走近的时候，说:“你等这天等很久了吧。我告诉你，越东落谁手里，还说不一定呢！”


    看着周文川气势汹汹地离开，他摇了摇头。


    看来大哥的被害妄想症不轻，这么多年，金钱和恭维声已经让他看不到集团深层次的危机了，就凭这次，徐家施压就能威胁到他董事长的职务就可见一斑。


    徐蓉一个整日在家里的家庭主妇都比周文川有前瞻性，知道联络董事会成员，在公司安插了不少徐家的人。


    他派了不少人去调查公司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要是董事会重新选举，周家的人包括他在内能不能重新选上都不一定。


    以前公司的元老竟然也有好几个被徐家拉拢过去了。


    但恰恰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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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点也在这几个人身上。


    不过还不急，打蛇打七寸，要是不知道对方弱点在哪里，出击达不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还浪费人力物力。


    “周总，今夜鹤家在月湾设置宴会，邀您参会。”


    “去。”


    好不容易回来趟越城，他可得好好会会这些人才是。


    月湾地如其名，从上方看如月牙般的水湾处而得名，今夜更是满月的时候，月光轻盈地撒在整片港湾，鹤家的庭院里灯光璀璨，无数名流跻身现场。


    周霁川一身黑色西装，身型挺括，梳着整齐利落的背头，容貌俊朗非凡，一出场就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霁川，可终于舍得回来了？”鹤老爷子和周父都是走过商场腥风血雨的老战友，对彼此也算知根知底，自然也是看着周霁川长大的。


    “只是父亲年事已高，有空就回来家里探望罢了。”周霁川避开工作，只谈亲情。


    “还是你孝顺。”鹤老爷子赞许点头，毕竟光有周霁川这个儿子这点，他就羡慕上老朋友了。


    远处，周文川眼神阴冷地盯着这一切，周霁川注意到了，但选择无视，他就等着刺激到位一举歼灭的时候。


    宴会上，程棠过来打招呼，两人曾是高中同学，后来程棠出国深造，成为了一名国内外知名的钢琴演奏家，获得无数大奖。而周霁川去了惠安大学留在安城发展，也算是有好长一阵子没联系。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齐齐举杯，酒杯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周董这是打算回越城发展？”程棠穿着一袭白裙，在月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这也不怪她如此猜测，最近越东集团的动荡其他人都有耳闻。在这个节点周霁川回来，十有八九就是为了越东集团的继承权。


    “只是太久没回家，回来看看罢了。”周霁川还是一贯的说辞。


    “你不诚实。”程棠说出这句。


    但周霁川只是笑笑，并未反驳。


    程棠看着他仍旧好看的眉眼，两人的关系还是疏远了不少，毕竟周霁川以前好歹也是她同桌，也有过无话不谈的时刻。


    如今的情形，让她心中生出了些酸涩。


    “好了，不说这些。话说我们的周董可有佳人作伴了？”她假装不经意地问出此句。


    周霁川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脑海中想起了那个坚韧的可爱的笨拙的身影。


    “有人选，只是革命尚未成功。”


    看着他神色不似作假，程棠心中一紧，自己难道真就这样错过？


    但总要争一争才有机会。


    整个宴会，周霁川真就是来叙旧般，半分不提及越东集团。


    第二日，越城的某个八卦杂志发了篇报道，知名钢琴演奏家程棠密会隐婚男友。


    配图是昨夜宴会结束后周霁川送程棠回家到楼下的抓拍。


    程棠粉丝不少，这篇报道自然热度不低。


    助理林枫看到报道，同周霁川汇报。周霁川看完了整篇胡言乱语，派人警告杂志社不要侵犯他人名誉权，同时撤销报道压热度。


    那天，苏静水作为高强度冲浪选手自然也看到了报道，虽然报道没有披露男方姓名，但她可是根据身形一眼看出了秘密男友就是沈先生。


    只是还没吃瓜结束，她就收到了沈先生的消息。


    “本人目前单身，请勿相信网上不实报道。”


    哇！没想到沈先生竟然还喜欢群发辟谣，这做法倒是挺独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