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文学城独家正版

作品:《折翼恶魔

    【从来不是什么巧合】


    宫全在拳场待到夜深才回家,拉开窗帘,月光倾泻而下。


    虞妮早已睡了,房间黑着灯,皎洁的月光在她窗外几盆秋樱上寂寂流淌。


    她搬来的那天,他就是这么静静地在楼上看着。


    她们母女和搬家公司的人一趟又一趟往楼上搬东西,虞妮亲自把那几盆花搬了上去,放在窗外。


    他看得出,她很宝贝它们。


    女孩将崭新的福字贴在窗户玻璃上,水灵灵的杏眼里洋溢着来到新家的快乐和对未来的憧憬。


    那个房间很久没有人住,窗外空荡荡,从那天起,他每天醒来拉开窗帘,都是一片生机盎然。


    那段时间他莫名地烦躁,他的世界仿佛被打扰了。


    她去买资料那天,他偷偷跟了上去,才能在她被刀疤围堵时及时出现。


    从来都不是什么巧合,从来不是。


    他垂下目光,重新拉上窗帘。


    他从几年前搜集的旧资料中找到雷建军的档案,确认了他的身份。


    档案上印着雷建军的照片。


    他就知道他不会看错。


    他们父女有一双相似的眼睛。


    他第一次见雷建军时,雷建军还没染上赌博,还是个意气风发的中年男人。他们一家三口去商场看电影,其乐融融。


    宫全很羡慕,那独属于完整家庭的温暖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


    后来,他虽在暗中关注着她家的消息,却再没见过雷建军。


    时隔多年,雷建军变了很多,唯独那双眼没变。


    五十四万不是小数目,难道真要用她家房子去抵吗?


    *


    假期过半,虞寂月终于休息了一天,虞妮替妈妈下楼买菜。


    回来的时候天空飘起毛毛雨,虞妮跑进楼道,衣服微微发潮。


    楼道有淡淡的烟味,越往上走,烟味越大,似乎是从她家飘来的。


    她心一咯噔,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一步两个台阶爬到四楼,透过楼梯栏杆的缝隙,看到她家房门虚掩着,隐隐约约有女人的哭声。


    她加快脚步,猛地拉开房门,心脏都要吓停了。


    虞寂月跪坐在地,左脸红肿,嘴角有血丝,而那个男人——她的父亲雷建军,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握着酒瓶子,一只手夹着烟,脸上还带着微醺的红潮。


    “妮妮……”虞寂月含泪抬头,“妮妮你快走!你爸又来发疯了!”


    “哟,闺女回来啦。”雷建军咧嘴笑了。


    多日不见,他比虞妮记忆中的样子更瘦了,眼窝凹陷,身上的T恤灰扑扑的,全是污渍。


    虞妮扔了菜,冲过去扶起虞寂月,“妈,你没事吧?”


    “妈妈没事,你快走……”虞寂月推她。


    虞寂月胳膊和腿上全是淤青,虞妮二话不说架着她往外走,“我扶你去医院,我们一起走。”


    “站住!”雷建军掐灭了烟起身,摇摇晃晃走过来,“这么久没见了,不跟爸爸打个招呼啊,我的好闺女。”


    虞妮挡在虞寂月前面,“你别过来!你知不知道家.暴.犯.法,你再靠近一步我报警了!”


    雷建军却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大笑,揪过虞妮的衣领,“报警?我要是进去了你以后过得了政.审吗?”


    他满口酒气混合着烟味喷在虞妮脸上,虞妮下意识挣扎,抬脚踹开了他。


    雷建军向后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脸色黑下来,“他妈的老子十六年就养出你这么个白眼狼!”


    “养我?”虞妮冷笑一声,“从我上初中你就开始赌,全是妈妈打两份工供我上学,你说这话不害臊吗!”


    雷建军面色狰狞地扬起手,“怎么跟老子说话呢!”


    “够了!”虞寂月扑过来推开雷建军,把虞妮护在身后,“雷建军你有完没完!妮妮马上高考了,你不为我想想也为妮妮想想!我们母女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


    雷建军伸出手,“行啊,房产证拿出来!拿出来我就走,快点!”


    虞妮从虞寂月身后站出来,“不可能!你死了这份心吧!”


    “不拿是吧!不拿我就自己找!”雷建军随手扔了酒瓶,疯了般在家里乱翻。


    酒水混合着碎片飞溅,虞妮和虞寂月慌忙退开。


    雷建军双眼布满血丝,“房产证呢,房产证呢,房产证!臭娘们儿把房产证藏哪了!”


    “你别找了!”虞妮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不可能把房子给你去赌.博!”


    “不给也得给!”雷建军突然从腰间拔出一把刀,恶狠狠对她们挥舞,“那些人说了,再不还钱,咱全家都得玩完!”


    虞妮喝令:“你把刀放下!”


    虞寂月难以置信道:“你又去借高利贷了?”


    “闭嘴!”雷建军将刀尖转向妻子,“要不是你这个扫把星跟我闹离婚,老子能这么背吗!今天不交出房产证,谁也别想踏出这个房门!”


    虞妮悄悄摸出口袋里的防狼喷雾,前段时间被刀疤那些人堵,以防万一她买了一瓶随身带着。只是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派上了用场。


    她毫不犹豫举起防狼喷雾,对着雷建军的脸按下按钮。


    “啊——我的眼睛!”雷建军惨叫一声,捂住脸踉跄后退。


    “妈,快走!”虞妮拉着虞寂月的手,冲出家门。


    雷建军在后面咆哮:“雷佳妮!你敢这么对老子!你给我等着!我饶不了你们!”


    虞妮和虞寂月跌跌撞撞跑下楼,雨已经下大了,她们没有伞,冰冷的雨水很快打湿了衣服。


    “去哪?”虞寂月的声音带着哭腔。


    “去派出所,我们一定要报警!”虞妮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口气坚决。


    虞寂月却犹豫了,“不行……若是报警留下案底影响到你怎么办?”


    家人有案底会影响孩子的就业,虞寂月多年来一直没报警就是怕这个。她的婚姻毁了,可她不想女儿的人生被毁。


    “我不怕!”虞妮看向她,雨水不停从脸上滑落,或许还掺着泪水,“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就算影响到我,我也能开辟一条属于我自己的新的路!”


    “可是——”


    “没有可是!他已经六亲不认了,他刚才拿刀对着我们!要不是我有防狼喷雾,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他就是笃定我们不敢报警,我们不能再这么忍下去了!”


    虞寂月嘴唇颤抖着,最终点头。


    那时虞妮并不知道,在她们离开后,宫全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从树影中现身,拦住了追出来的雷建军。


    *


    派出所的民警听完虞妮和虞寂月的叙述,翻了翻记录,“又是雷建军啊,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了,之前两次分别是打架斗殴,喝酒闹事。”


    “请你们一定要管管他,”虞妮恳求道:“我们真的受不了了。”


    民警叹了口气,“小姑娘,这种事我们最多拘留他几天,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法律上很难严惩。”


    “那赌.博呢?他还借了高利贷!”


    “这个情况我们了解了。”


    虞妮急着说:“那你们不抓他吗,你们赶紧抓他呀!”


    民警耐着性子解释,“不构成赌博.罪,最多也只是罚款和拘留,我劝你们还是多包容一下,男人嘛,脾气差、有点小爱好很正常,别那么斤斤计较,不然最后受伤害的还是你们自己。”


    虞妮和虞寂月对视一眼,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最终,警方答应去找雷建军“谈话”,但虞妮知道这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她和母亲在派出所待到凌晨,战战兢兢回了家,雷建军已经不在了,家里被他翻了个底朝天,满地狼藉。


    房产证虞寂月藏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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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实,还在,但虞寂月放在钱包的两千块钱不见了,这原本是她们这个月的生活费。


    虞寂月泣不成声,虞妮从冰箱拿了冰袋,帮母亲敷脸上的伤,“好了妈妈,钱没了我可以帮你挣,只要我们好好的。”


    虞寂月哽咽道:“妈妈不用你挣钱,妈妈只希望你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走的远远的。”


    虞妮忍住心中的苦涩,笑着说:“我知道,妈妈。等我考上大学,我就带你离开这里,我们一起走。”


    虞寂月握住女儿的手,“好宝贝,妈妈有你真好。”


    虞妮温柔地顺了顺妈妈脸颊边的碎发,她的眼尾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


    不知从何时起,她衰老的速度似乎变快了,和虞妮记忆中的样子越来越远。


    曾经的虞寂月又漂亮,工作能力又强,追求者无数,所有人都好奇她最后会选择一个怎样的人。


    那时的雷建军虽然学历不高,但是个技术性人才,厂里的人都很看好他的前途。


    她和雷建军结婚的时候,所有人都夸他们天生一对,以后的日子一定风生水起。可谁又能想到,他们会走到如今这步田地?


    虞寂月红着眼睛,眼中蓄满水光,“宝贝,男人太善伪装,你以后若是结婚,一定要擦亮眼睛,不要像妈妈这样……”


    虞妮抱住妈妈,眼泪不自觉流下来,用力点头。


    有的男人装到结婚,有的男人装到生完孩子,有的男人装到婚后很多年,因为某件事才彻底暴露。


    人从来不会突然变化,一切的反差,都只是因为他们装不下去了。


    *


    大雨下了一整夜,不知是不是报警起了作用,之后的几天雷建军没再出现。


    国庆假期结束,学校里渐渐出现宫全是太监的传言。


    最初不知道从哪传出来的,虞妮听到的时候,事情已经发酵了好几天,好多人都知道了。


    宫全在学校本就有很多传言,真真假假难以分辨,更何况这样离谱的,一开始同学们只是听个乐子,没人信,直到一张照片引起轰动。


    宫全因为残缺,比同龄孩子晚上学一年,瘦弱内向,没有朋友。那时的男生喜欢玩“猴子偷桃”的游戏,有个男孩掏了他的,用尖锐不可思议的语调说:“你怎么没有!”


    于是那天放学,他被男生们堵在胡同,扒掉裤子“验身”,有人专门用手机拍了照。


    时隔多年,这张照片不知被谁扒了出来,匿名发在校园论坛上,指名道姓嘲笑宫全是太监,一时间全校都炸了。


    不认识宫全的疯狂盘问宫全是谁,认识宫全的窃窃私语,一传十十传百。


    照片时间久远,男孩的脸并不清晰,但被冠上宫全的名字,就好像他的孤僻怪异突然解释通了一般,同学们都愿意相信。


    照片是早读时突然爆出来的,又被管理员迅速删除,虞妮打开论坛时,帖子已经没了。


    教室里沸沸扬扬:


    “你看见了吗,真的没有啊!”


    “好恶心。”


    “怪不得不跟大家来往,是怕被发现吧……”


    “这和人妖有什么区别?还不如都阉了……”


    “我听说古代太监身上都有股味……”


    这个时间宫全还没来,大家肆无忌惮地议论着。


    苏柚也跟虞妮嘀咕,“都什么时代了,居然还会有这种残缺……不会是P图吧?”


    虞妮的思绪却渐渐飘远,想起很久以前,她似乎遇到过一个这样的小男孩。


    因为残缺而被霸凌。


    当年她不懂,后来才渐渐明白“残缺”二字意味着什么。


    她没有看到那张照片,但当年那个胡同、那个画面、那个男孩的容貌,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在她脑海重新构建。


    这样罕见的事情,绝不可能是巧合……


    教室后门突然打开,宫全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