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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捡走寡夫(女尊)》 第51章
铺子里忙的时候不仅管事的要在,掌柜子也是要在的,之前楚母在外谈生意没时间楚父会过来坐镇,这次楚玉茹回来撑起家业,就由她在店里头看着。
本是呆不住的,奈何锦絮过来找她了,楚玉茹急躁郁闷的心一下平复了下来,跟锦絮排排坐在柜台后面一点儿也不觉得烦闷无趣。
等到了中午该吃午饭的时候,楚玉茹叫了酒楼的人送饭菜过来,也算是犒劳今日在店铺内忙碌的员工。
临近中午客人纷纷散去,前头不忙一个人就能看住,竹清主动要求在前面看着店,等她们吃完后自己再吃。
点的酒楼是上次和楚氏族长去吃的那家,把当时觉得锦絮会喜欢的点了。
她们吃饭的屋子和其他员工不一样,是专门的一个休息的地方,刚好可以看到前面的铺子。
锦絮余光注意着坐在铺子内的竹清,“他不过来吃吗?”
“前面不能没人看着,等有员工吃完会去换他。“说话间楚玉茹给锦絮夹了不少的菜放碗里,生怕他吃不饱的。
竹清的背影瘦瘦小小的,坐在凳子上肩膀内收,没人的时候就低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旁人吃饱了再换他,怕是只剩残羹的。
没多细想,锦絮收回了目光,专心的吃着饭。
锦絮问,“最近正君跟你说了什么吗?”
“没,爹爹他跟你讲什么了吗?”楚玉茹摇头。
“也没什么,等到时间应该就跟你说了。”锦絮回答的含糊,并非是故意瞒着不讲,而是楚父跟他提过一嘴和楚玉茹的婚事。
当时只是简单带过,话题过去锦絮也不好再多问,想着真要是打算了,定然会跟楚玉茹说一声。
她不清楚那就是还没提,锦絮自然是不会主动提出来,不然跟他有多着急似的,虽然锦絮确实挺想有个名分。
楚玉茹想追问个理所然,外头急匆匆跑来一人,说是楚母让她送东西过去,楚玉茹一听要什么后当即放下碗筷,在锦絮额上亲了口,连忙带着东西出去了。
人一走锦絮的胃口跟着消失,撑着脑袋看着桌上的菜发呆,心里还想着刚才同楚玉茹说的事情。
楚氏族长走了那就说明楚父母不会在意宗族内的条条框框,也是认可了他的。
即然认可了怎么还没谈及婚事,楚玉茹也不提的,愁的锦絮小脸拉拢了下来。
外头的响动吸引了他的注意,是员工吃完午饭来换下竹清,竹清面对任何人都唯唯诺诺的样子,跟人说不了两句话的。
不对…锦絮想起了竹清跟楚玉茹说话时的模样,是另一种性格。
眼神暗了暗,转过身的竹清刚好和锦絮的视线对上,锦絮冲他笑了下,果不其然竹清慌张的将头埋了下去。
“你是叫竹清吧,过来这儿吃吧。”锦絮喊住了脚步匆匆想要离开的竹清,拿走了楚玉茹用过的碗筷,换上了新的一副,招呼着他坐下的。
竹清站在原地犹豫踌躇了片刻,磨蹭着面上极其不情愿的坐了下来,捏着筷子举在身前不吃也不放的。
“你再过去吃怕是没什么能吃的东西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妨就在这儿吃。”锦絮笑的暖洋洋的,仿佛是真心关切竹清吃不饱饭似的。
竹清盯着他看了一眼,肩膀稍放松了些,夹着面前的菜小口的吃着。
她们吃的菜肴必然是比员工的饭菜要好的,吃了一口后竹清便不再抗拒,大口的往嘴里送着,看来是饿坏了。
想来也是,一上午脚不沾地的在前头忙着,到了中午该吃午饭的时间还在看店的,估摸着现在都过了午饭时间了,才吃第一口东西。
为了让竹清更放松些,锦絮跟着后面吃了几口,见人吃的差不多后擦了擦嘴,装作唠家常的开口询问,“很少见到能有男子跑堂的,你家里人怎么让的?”
竹清吞咽下口中饭团,没那么防备了,“我家里头没人,从小被王师傅收养,就是店里头做胭脂的老师傅,她来楚当家的店,我也就跟着来了。”
不过是一顿饭的功夫,竹清全然信任了锦絮,把自己的事情毫无保留的告诉了他。
锦絮注意到了竹清袖子挽起露出的胳膊上有深浅不一的疤痕,看样子不像是人为殴打留下的,“你胳膊上的伤是在这儿弄的吗?”
“从前干活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没想到好了竟然留疤了,不过平日用袖子挡着也看不见。”说着竹清把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继续端着碗吃饭。
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放开肚皮吃能吃下不少东西,竹清明白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吃到好东西的,于是乎尽量让自己多吃些。
锦絮心里头那一点埋怨消散无踪,他确实在竹清身上看到了过去自己的影子,寄人篱下的吃不饱饭,只能想办法搞来银子买实心的馒头填饱肚子。
不过竹清又比他幸运不少,能够在楚家的店铺内打工,最起码日子能有个盼头,楚家的人也不是刻薄的老板。
陆续其他吃过午饭的员工去往休息的地方午休一会,路过他们这儿时不免向里头看去,纳闷什么时候竹清跟小掌柜身边的人说上话了。
不敢逗留太久,瞥了眼就离开了,刚还好好的竹清又是将脑袋埋了下来,快速的刨干净碗中的饭。
像是在着急什么,吃的两腮鼓鼓的放下碗筷来,大口的嚼着吞下后道谢起身就要走的。
锦絮淡淡的道,“你想当做胭脂的师傅吗?”
短短一句话,让本想离开的竹清脚粘在了地上,动弹不得的僵硬扭过身来,难以置信的看向笑盈盈的锦絮。
“上午我坐在柜台后面看见了,你对颜色和气味很敏锐,给客人推荐的胭脂色是按照客人适合的来推荐,并且谈论胭脂的时候你不是现在这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锦絮旁的不能说精通,观察人这方面是从小就会的,能准确的捕捉到想要的信息,就如同发现竹清身上的优点,发现他对楚玉茹有着不同寻常的好感。
竹清面色难堪,垂在身侧的双拳握紧,“我不适合。”
“即然你都觉得自己不行了,那我也不强迫什么,趁着午休还没结束,快些去休息吧。”锦絮懒洋洋的站起身来,没有半点要劝说竹清的意思,哪怕是知道竹清是有天赋的人。
“你……”竹清面上闪过的一瞬间不甘准确被锦絮捕捉到。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劝你?”锦絮侧靠在门框上,暖阳照在他半边身则,发丝都带着光晕,“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也就没资格让别人拉他一把。”
锦絮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要是竹清就那么点胆子,那他还真不需要担心什么。
摆摆手抬脚离开,踏入室外的一刻,身后的人开口了,“我想当胭脂师傅!我能做好出胭脂。”
竹清虽从小被一位胭脂师傅收养,但胭脂师傅从未想过教她制作胭脂,竹清心里好奇只能隔着窗户纸看着。
原以为胭脂师傅只是觉得他年纪小,但竹清长大后才知道,只是单纯的不愿意教给他罢了。
竹清不是个擅长说话讨喜的人,遇到事情只能默默憋在心里,哪怕是胸膛中波涛汹涌,在外人看来这孩子不过是低着脑袋跟木桩子站在那儿不说话的。
渴望和想法逐渐被藏进心中,如果不是锦絮过来问他,竹清并不打算再提及这事,也不打算再想起。
背对着他的锦絮勾起唇角,转过身时却是严肃的表情,“我能帮你,但同样的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竹清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头。
送完东西回来的楚玉茹一眼看见了坐在柜台后头的锦絮,小郎君还在等着她这件事让楚玉茹开心了不少,跟没骨头似的往锦絮身边一坐,就差整个人趴在他身上了。
“娘谈生意有东西落在了铺子里,得亏我在铺子里,不然谁给她送去的。”楚玉茹呼吸间有酒的气味,怪不得下马车后瞧着有些不对劲。
“喝酒了?”锦絮见她粉粉软软的面颊,没忍住的伸手捏了一下。
楚玉茹撅着嘴巴,语气里满是委屈的,“那些老板认识我,非要让我喝一杯的,不对,是一人敬一杯,一桌子下来都喝饱了。”
怪不得身上的酒味那么重,半道被灌了不少酒的。
锦絮即便是身在村子里处理田地的事情,也能大致猜测到楚玉茹跟着楚母身后要去做什么,喝酒谈生意是必不可少的,估计他没在的时间里,楚玉茹也是去了不少的饭局。
成长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锦絮无声的叹息,抚摸上被他捏了下的面颊,不过是轻捏一下就有红印了。
“对了,你知道铺子里有个人叫竹清吗?”
楚玉茹抿唇思索了一会,点头,“泡的凉茶好喝。”
“他对做胭脂有天赋,不如让他试试看?”锦絮玩着楚玉茹放在他膝盖上的手,余光瞥着女人的脸色。
“我倒是没注意过这点。”楚玉茹下巴搭在他肩膀处,半眯起眼睛姿态惬意,“若是你觉得他行,那就让他跟老师傅后头学几天去,反正也不碍事。”
锦絮弯起眼睛笑了,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通往后院的门,“那以后楚家胭脂铺可要出一位大师傅了。”
竹清心跳扑通,脑子发昏,手脚发软的差点跌坐在地上,怎么也没想到梦寐以求的事情会有实现的一天,同时忍不住的悲哀,他期盼忍耐着的东西,旁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让他获得。
竹清记得锦絮同他说的,虽说的委婉体面,但背后的意思竹清听明白了,是让他断了对楚玉茹的念想。
小掌柜对人亲切,来铺子里第一天就扫去了铺内严肃的氛围,还会时常买些好吃的递来给她们,铺内的员工没人说她不好的,自然竹清也不例外。
就像是生活中突然冒出了个鲜亮的人,竹清忍不住的会被吸引,会想去感受她身上那份活气。
不管是小掌柜笑、恼、郁闷,竹清都觉得有意思,余光总是忍不住的追随着而去。
且小掌柜脑子活络,开始接手店铺后取消了不少管事的留下的不成文规矩,一下让员工轻松了不少。
竹清不清楚自己对小掌柜的感情算得上什么,不过见锦公子的意思那应当就是喜欢了。
其实他想告诉锦公子并不需要担心,小掌柜看旁人和看他的眼神是不一样的,她们两人呆在一起时周遭的气场浑然天成,好似本该如此。
竹清那日在院子前便明白了,心里那点小火苗也被浇灭了。
竹清攀着墙壁站稳身体,揉了揉面颊打起精神来,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照的竹清眯起了眼睛。
第52章
醉醺的楚玉茹没能保持清醒的说上一会话,脑袋一歪趴柜台上睡着了,等到店铺内管事的瞧见了,连忙上前只道让人带着小掌柜回去休息的。
马车就在门外,管事的知道锦絮的身份,但看锦絮身子瘦弱的,当即伸手要帮着把小掌柜扶去马车上。
只是手还没碰到小掌柜的胳膊,看似瘦弱的锦絮轻松的把楚玉茹抱了起来,颠了颠格外轻松。
锦絮是瘦瘦高高的,但抱起楚玉茹的力气绰绰有余,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上了马车。
楚玉茹隐约察觉到了有人将她抱了起来,鼻尖萦绕着的是熟悉的味道,便没过多挣扎,安心的趴在那人肩膀上。
等到进了马车被放在了软枕之上,楚玉茹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双胳膊却不愿意松开环着的脖子。
车轮滚动,马车缓缓的行驶了起来。
锦絮由着她,就环抱的姿势坐在了楚玉茹身边,甚至大有一副把人抱在腿上坐的架势。
“做梦了。”小憩了一会楚玉茹懵懵的脑子清醒了些,看了眼四周确定是在私密的车厢内后行为举止大胆了起来,说话也不需要J.J.顾及那么多。
“梦到了我和你成婚那天,你打扮的红艳艳的,往喜床上一坐,我魂都要被勾走了。”
锦絮刚好顺着话题说下去,“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将梦变成现实?”
“现在。”楚玉茹捧上锦絮的脸就要吻上去的,呼吸纠缠在了一起,带着无限的暧昧和缠绵,唇瓣堪堪擦过时楚玉茹停住了动作,呆滞的望着车厢内空荡的一处角落,冷静的摇摇头,“现在还不行。”
河蚌被撬开了一点小口,锦絮迫不及待的想窥探里头是怎么样的珍珠,连忙追问道,“现在为什么不行?”
“我爹说了,要有能保护心上人的能力。”楚玉茹累了一样,额头抵在锦絮的肩头上。
锦絮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能说些什么,耳边传来了匀称平缓的呼吸声,锦絮侧头看去,楚玉茹又睡着了。
即便是醉酒迷糊时答应锦絮的事情,楚玉茹也不会忘记,次日清醒后回道店铺唤来了竹清。
主动询问了他是否愿意跟在胭脂师傅身后学习做胭脂的事情,竹清的回答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经过锦絮的提醒楚玉茹才发现竹清有这方面的天赋,也惊讶于竹清在店铺内做工那么久,全然没表现出对做胭脂的喜欢。
竹清是被铺子内的一位老师傅收养,便让竹清直接跟在后面学了,也省的他跟其他的师傅后面相处起来麻烦。
当然楚玉茹不是不谙世事之辈,竹清喜欢却不肯表现必然是有过不好的回忆,楚玉茹随便想想就能猜到个大概出来。
为了避免阳奉阴违的情况出现,楚玉茹当着众人的面表示每七日都会检查竹清的手艺是否进步。
若是没有,那便连带着师傅一起惩罚。
不怕师傅会的多,也不怕师傅不教徒弟,最怕的是口上答应了,行动上却不愿意教一点真才实学的,白白浪费了孩子的大好时光。
有楚玉茹那么一番话,藏着心思的也不敢,万一真如她说的那样要检查的,检查不出东西来可不得追责。
有锦絮在身边楚玉茹心全然静了下来,一心扑在了楚家生意上,早出晚归的忙的脚不沾地,时常跟着楚母应酬到半夜才醉气熏天的回来。
只要楚玉茹没回院子,院子内总会留下一盏照明的灯,有时锦絮会等楚玉茹回来,有时困倦的厉害便上床先睡了。
但只要人一回来,锦絮定然会醒过来,帮着楚玉茹收拾洗漱上床的。
在家中的锦絮也没闲着,从前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但也从未管过宅院内的事情,要上手学习才晓得其中有多少细碎难处。
按照楚父的话说,不管做什么,家中不安宁,事情多半是多不成的。
越大的宅院府邸人口越多越杂乱,整日里冒出的事情也五花八门的,所以将家里里外外打理好也是一门学问。
为此锦絮不仅了解着楚宅内的下人脾性,什么样的人适合重用,什么样的性格只能放外院用着。
锦絮看人看的准,心智并非愚钝,教起来快又省事的,谁人不喜欢聪明机灵的人,楚父也不例外,越是看锦絮越是喜欢的。
秋风吹起枯叶卷边,明明还没到深秋凉意吹的骨子缝直哆嗦的,锦絮添了几件衣裳,陪着楚父坐在院中亭子里说话。
纤细的手指捏着一封信件,“是村子里寄过来的,大概是跟我讲述田里的收成情况。”
锦絮能一个多月就从村里回来是请了信得过的人帮忙做事的,不然他得在村子里呆到田里的庄稼成熟,他可是半点也等不了。
楚父感慨道,“老宅的田原本是想用起来的,奈何没那么多精力,得亏你了。”
“不过是一开始忙些,往后地分租出去,只管等着收就行。”锦絮笑的柔和,连带着一双狐狸眼都乖巧了不少。
锦絮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很好的利用起自己的外貌,该乖巧的时候乖巧,凌厉起来也能唬住人。
“我原先还担心玉儿往后会找什么样的夫郎,想来那些闺阁中的公子怕是不适合玉儿的,玉儿要的并非是乖顺可人的郎君。”
楚父眼中是疼惜,拍拍锦絮的手背,“你这孩子看着让人讨喜,越了解越让人心疼的,我总想得亏当初没听旁人的话对你动手的,不然我现在该悔恨成什么样。”
“正君对我生气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锦絮在外的身份不好听,正君和其他人不同,愿意给锦絮机会解释,锦絮心中也是感激尊敬您的。”
真要让从前的锦絮想如今的生活,怕那时的锦絮只会觉得是痴人做梦,他这样陷在烂泥中的人哪里会有闲情雅致坐在漂亮的宅院里喝茶赏花的。
提及孩子楚父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玉儿一心在家中产业,本来是好事,但怎么总是应酬那么晚,什么样的生意需要天天往酒席跑。”
“我也是听旁人说,朝廷不安稳了,具体是什么个说法我也是不清楚,但她们总归是有一套自己的规则。”
锦絮淡淡一笑,不管怎么说总归是相信楚玉茹的,吃酒听曲拉拢人脉关系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下人传话说楚家主和小姐今晚上依旧不回来吃饭,说是要跟县令吃饭的。
楚父摆摆手,“知道了,看来今晚上又只剩我们两人了。”
在楚父那儿用完晚饭回院子时,天色已经全然暗淡了下来,凉风阵阵袭来,锦絮裹紧了披风。
是出来前楚父给他穿上的,说锦絮身体弱,别冒着晚上的风。
院子门口挂着灯笼,破开了浓稠的黑暗,锦絮加快了脚步,踏进院子时看见了屋内亮起的烛光。
平静无波澜的心立马泛起涟漪,他不在院子的时候下人不会点屋内的灯,肯定是楚玉茹回来了。
今天回来的倒是快,锦絮脚步轻快了许多,推开屋门先是浓重的酒气钻进了鼻子里,楚玉茹趴在桌子上睡的香熟。
院中的丫鬟满脸无奈的守在旁边,看见锦絮跟看见救星一样,告状道,“锦公子,小姐回来后嚷嚷着要等你,洗漱也不肯的,就趴着睡着了。”
锦絮脸上笑意还未扩散,凑到楚玉茹身边时闻见了甜腻腻的脂粉气,面上神色不变,嘱咐道,“你去弄些热水来,下面就教给我吧。”
热水随时备着,丫鬟很快就送了过来,把浴桶内装满了热水,退出去时贴心的把门带了起来。
楚玉茹身上的甜腻味道锦絮在店铺内也曾闻到过,但他知道楚玉茹从不主动去碰胭脂水粉的,身上能染味道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身上极少会有香味。
那身上的味道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只能是吃饭的时候沾到的。
锦絮没着急伺候她洗漱,而是手指点着楚玉茹的鼻尖,“不是说要等我吗?我现在回来了。”
熟睡的人眉眼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指勾住了锦絮的手。
“去什么地方喝了那么多?”锦絮问。
楚玉茹直起身子来,呆滞的盯着锦絮看了一会,突然笑了下,摇摇头道,“不能说。”
楚玉茹不会对他撒谎,不愿意说那肯定是去了什么不该去的地方,结合她身上的脂粉气,锦絮脸色冷了下来。
“你能自己洗澡吗?”锦絮。
“不能。”楚玉茹说的理所当然,闭了闭眼睛,“你不能再转了,我要吐了。”
自始至终安静坐着的锦絮连腿都没动一下,看来是真喝的不少,锦絮无奈,只得扶着楚玉茹脱了衣服洗漱的。
浑身软绵绵的人走路一深一浅的站不稳,楚玉茹坐进浴桶时差点顺着滑下去,得亏锦絮眼疾手快的拎着她后脖颈给拽了回来。
楚玉茹趴在木桶边缘,下巴搭着的地方垫了毛巾,眼睛睁的大大的瞧着锦絮。
锦絮就坐在木桶边的凳子上,拿着毛巾给楚玉茹擦身子,无法忽视炽热的目光,“看我做什么?”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但你不能告诉我爹。”楚玉茹眨了眨眼睛,又勾着锦絮的手指,撒娇般的晃了晃,“我跟娘去了花楼吃酒。”
锦絮眉毛挑起,搓澡用了点力气,“好吃吗?”
“不好吃,不想吃,但县令要去。”楚玉茹食指束在眼前晃了晃,“县令还知道花楼的小门在哪里,去都不会被人发现。”
热气一蒸腾,楚玉茹身上的脂粉味更浓郁了,锦絮眉头拧起,“身上臭死了。”
“哪里臭了。”楚玉茹不服气的左右胳膊来回嗅着,又抓着锦絮的胳膊闻了闻,脸颊贴了上去,冰冰凉凉的手臂贴着格外舒服。
“你香。”楚玉茹道。
锦絮懒得跟醉鬼计较,等她醒来再秋后算账也不迟,快速的把人从浴桶内捞出来,擦干身上的水分后穿上了中衣。
本是该让人脸红心跳的事情,偏偏面对醉鬼锦絮半点奇怪的想法都没有。
轻嗅了嗅,楚玉茹身上的味道被皂角盖住,心头那点子烦闷才消散。
第53章
醉酒后楚玉茹睡觉倒是比平日里老实许多,平躺着双手放在小腹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一时间没人凑过来要抱要亲的,锦絮还有些不习惯,瞪着眼睛看着床顶一会,脑子里控制不住想的全是楚玉茹在花楼内能干什么。
锦絮是信任楚玉茹的,去花楼大概是县令的主意,酒足饭饱后总喜欢往烟花之地钻的,那点尿性人尽皆知。
只是一想到莺莺燕燕的人在那跳舞、倒酒,再往楚玉茹身边靠的,锦絮无端又烦躁了起来。
侧过身子面对着睡熟的人,撒气般的捏着楚玉茹面颊上的软肉,能留痕却不至于让她疼醒的程度,捏了两下心里头才稍微舒坦了些。
躺进被子后强行把睡的板正的人拉近了怀中来,紧紧的箍着楚玉茹的柔软的腰肢。
女人的身体要比男人的柔软上许多,抱起来也舒服,锦絮闭了闭眼睛,困意逐渐上涌,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前唯一的念头便是等楚玉茹醒来,定然要好好问问她花酒好不好喝,花楼里的男子好不好看的。
宿醉使得楚玉茹梦里光怪陆离,睡的一觉还不如不睡,醒来人都是懵懵的状态。
腰上环着的胳膊动了动,身侧的锦絮睡眼惺忪的睁开眼,和楚玉茹清醒的眸子对上后,困意消散无踪,眼神凌厉了起来。
原本就有事情瞒着的楚玉茹心底一凉,思考着昨晚上是怎么回来了,可除了被架着出花楼,其他记忆一片空白。
装作不知道的样子,楚玉茹挠了挠脑袋,“还得去店铺里一趟,我得抓紧点时间。”
屁股还没离开床铺,便被扯着衣服拉了回来,锦絮唇角勾起的弧度看的人不寒而栗,“早上小环来说了,家主让你好好休息,今日就不必去了。”
直觉告诉楚玉茹,向来温柔的锦絮突然如此,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难不成昨晚上头脑一热说了?
楚玉茹心中否认,她可不是什么话都往外头说的人,脑袋一歪软绵绵的靠在锦絮身上,揉捏着额头,“头疼。”
“喝那么多酒头不疼才怪。”嘴上那么说着,下床倒了温水喂给了她。
现在就算锦絮给她下泻药,楚玉茹都能眼睛不眨的咕噜下肚的,更不用说是一杯温水了,两口喝了个底朝天。
“还得是阿絮倒的水好喝。”楚玉茹眨了眨眼睛,嗅见了身上淡淡的皂荚味,另一半的心跟着凉了下来。
花楼的脂粉和香薰的味道沾身上在所难免,她睡醒后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味道都没留下,总不能是喝醉的她跑去把自己洗干净了吧。
那就只能是锦絮帮她洗了身子。
“我倒的水好喝,可偏偏有人要去喝花酒,好喝能有什么用呢?”锦絮冷嗖嗖道。
“花酒是县令非要去,我都打算回来陪着你了。”楚玉茹正色,“我可是只喝酒,半点歌舞都没瞧,也没让花楼里的人近身的。”
锦絮自然是相信的,楚玉茹什么样的性格在村子里就能知道,不然按照她的条件想跟着的小郎君一抓一大把,也不至于让楚父犯愁婚事了。
“那生意谈成了吗?”锦絮斜眼瞧她。
“谈成了。”楚玉茹凑过去亲了亲冷着脸的男子嘴角,“往后宫里的胭脂采买也有咱楚家的一份,要想再争怕是喝酒不行了,还得东西好。”
锦絮面色逐渐缓和,楚玉茹为了家中生意的事情多烦忧,现如今局势动荡,虽不至于冲击太大,却也是有随时影响市场的可能。
总是要未雨绸缪的,搭上宫里这条线,往后做事都要轻松许多。
“你多注意些身体吧,别……”
“我们成婚吧。”
锦絮瞬间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向抱着他撒娇的楚玉茹,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事情,真落到头上锦絮罕见的头脑一片空白。
“娘说她要退居后头,楚家的铺子轮到我站在前头了,我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楚玉茹说话声温柔且缓慢,勾着锦絮的腰带在手中把玩了一番,“行吗?你愿意入我家谱吗?”
事情一定下来,楚父便找了合了八字算日子的,成婚用的婚服请了县城内有名气的绣娘坊联合来缝制。
楚家在县城名气不算小,楚小姐的婚事一传出来不少人猜测,不知情的人将县城内有点头脸的人全猜了个遍,愣是没猜到一家的。
除却婚礼的置办人,就两位新人最忙了,要学着各种成婚的礼仪,听嬷嬷们将规矩和流程。
锦絮不熟悉,楚玉茹也不熟悉,学起来格外的认真,就连晚上睡觉梦里梦见的也都是各种规矩的。
挑选的是开春好日子,连绵细雨雾蒙蒙,前天还担心成婚那日会下雨的,真到了那天风和日丽、晴空万里,和煦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空气中弥漫着几天细雨后的清爽。
人都爱凑热闹,拖家带口的来看新娘新郎的,楚家院子和门口围着一圈圈,水泄不通。
楚玉茹站在拜堂的堂前,垫着脚尖往人群空出来的道路尽头看,等着人的出现。
一抹正红色的衣角出现在视野,小环扶着戴了盖头的锦絮一步步向堂前走来,她扎着的小辫子上喜庆的绑着红色绸带。
盖着红盖头楚玉茹看不见里头锦絮的样子,只单单瞧着那身红色的喜服,心里头知道那人是谁,便涌出无限柔情。
楚玉茹快几步上前,从小环手中接过锦絮的手,牵的紧紧的,带着他来到了堂前。
楚父母坐在主位之上,瞧着她们面露欣慰之色,闹也闹过了,吵也吵过了,兜兜转转修成正果,从此后是名正言顺的一家人。
伴随着高亢的司仪声,照着规矩拜了堂,成了礼。
楚玉茹念念不舍的瞧着锦絮被众人簇拥着离开,天色还早没到洞房的时候,新郎要去后院洗漱完毕等着,规矩这样定下的,绕是楚玉茹想去陪着锦絮也不成。
楚母在商场多年,结交下不少朋友或者是生意上的伙伴,有些日后还需合作,楚玉茹得在前面陪着客人。
楚家为了女儿的婚事下了大手笔,在县城摆了三天的流水席,这下谁人不知道楚家新晋的正君锦絮。
原本是不需要如此大规模的操办,但楚父知锦絮心中在意什么,他懂事不言说,不代表她们楚家家不给。
酒过三巡,楚玉茹步履不稳的告辞众人,在揶揄中摇摇晃晃前往了后院。
太阳落山,后院挂着红艳艳贴着喜字的灯笼,高高悬挂在屋檐之下,离开了人群的视线楚玉茹身子站直,眼里不见半分醉态。
那些酒水一半被换成了白水,楚玉茹喝酒身上沾了酒味,却又没完全醉了。
守在后院的丫鬟见楚玉茹来了,说了几句讨喜的话,领了赏钱极有眼色的离开了。
嬷嬷在屋内监督着她们按照规矩走了礼后,便赶着屋内守着的下人出去了。
嬷嬷临走时对今夜守院子的小丫鬟悄摸的说道,“今晚的热水可要一直备着。”
丫鬟小脸骤红,点了点头,示意知晓了。
屋内楚玉茹双手背在身后搓着指尖,紧张的吞咽口水,慢吞吞在锦絮身边坐下,喜秤捏在手中小心翼翼的挑起盖头一角,深呼吸片刻全然撩开。
锦絮头上繁重的饰品已经褪去,身上还带着沐浴后淡淡皂荚的味道,眸子里水灵灵的瞧着她,眼尾的胭脂衬的人越发艳丽。
楚玉茹舔了舔下嘴唇,对此刻光影下的锦絮丝毫无抵抗力,俯身就要吻下去的。
肩膀被轻轻抵住,锦絮眼波流转,染了色的指甲隔空点着燃烧的蜡烛,“除了龙凤喜烛,其他都灭了吧。”
室内太亮了,绕是坦诚相见亲密接触多次,锦絮依旧无法习惯在亮堂下脱了衣服。
此刻锦絮说什么楚玉茹都听着,乖乖的把蜡烛灭了,为了防止锦絮害羞,连要彻夜点燃的龙凤喜烛都挪远离一些,室内瞬间昏暗了下来。
床帘帷帐落下,遮挡住了内里风光,锦絮出奇的紧张,紧张的楚玉茹的手不过是碰了他肩膀,他便哆嗦一下。
月上枝头,前院热闹的厉害,半点不见客人要离开的意思,后院则静悄悄的,没人敢打扰到她们。
室内的窗户开着缝隙透气,夜间的风钻了进来,吹拨开了床帘,得以窥见其中一角。
楚玉茹愣愣的跪在床上,低头瞧着那一抹刺目的红,察觉到风吹了进来,连忙扯过被子将锦絮裹了个严实。
身下的人浑身泛着粉红,跟剥皮的鲜嫩桃子般,眼角噙着泪花要落不落的,大胆的盯着楚玉茹看。
怎么也没想到,锦絮跟王翠同一屋檐下住了那么久,王翠口口声声的自己男人叫了那么久,锦絮竟还是完璧之身。
男子贞洁重要,但若是锦絮,在楚玉茹这儿也不是那么重要,原以为锦絮早已不是,所以楚玉茹便没过多的顾及,学着成婚前送来的画本子学习。
那成想竟是如此场景,差点生生将锦絮弄哭鼻子了。
楚玉茹心疼的厉害,跟小狗似的舔着锦絮的嘴唇,“我失了力气,怨我。”
锦絮是何等聪明的人,哪里会想不到,又气又恼还偏偏说不得什么,只能抱着被子侧过身来,遮挡住疼蔫了的东西。
声音闷闷的,“王翠想动过我身子,但她一碰我我就犯恶心,有次甚至直接吐了出来,几次下来王翠也就不碰了,只是更加的厌恶我,不过这正是我想要的。”
锦絮说的轻飘飘,只有楚玉茹知道这背后他承受了多少,仿佛有一只手将她的心紧紧的攥了起来,酸软疼的厉害。
“我好好疼你,好好待你。”楚玉茹亲吻着他的额头,很快又将锦絮撩拨起,主动的搂住了她。
夜里头静悄悄的,楚宅小姐的院子灯火骤然亮了起来,楚玉茹身披着外衣,长发垂在身后,唤了守夜的丫鬟送热水进来。
脖颈处汗津津的泛着光泽,冷风一吹怪凉的,转而看向了床塌处。
床帘紧紧闭着,窥不见里头分毫,但楚玉茹知道锦絮就躺在里头。
丫鬟把热水送进来就出去了,半点不敢抬眼打量的,即便是没看耳朵也羞红了。
开门的一瞬间屋内燥热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楚玉茹检查过门窗后才前往里头,“我抱着你去擦擦身子吧。”
一只素手撩开一侧帘子,锦絮扶着腰肢慢吞吞坐了起来,眉头微皱着,“我自己能来。”
“真的吗?”楚玉茹蹲在床边脚踏上,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锦絮的能轻松的抱起楚玉茹,力气算不上小,但男女之间的事情体力消耗本就是不对等的,锦絮浑身酸软的厉害,强撑着下床后腿软的不像话。
若不是楚玉茹眼疾手快的扶着他,怕锦絮直接跪在地上了。
浴桶是专门定制的,刚好能坐下两人,楚玉茹用着巧劲将锦絮抱了起来,一同坐进了盛满热水的木桶中。
何时这样面对面过,锦絮不自在的别开脸,水蒸气蒸腾的面色绯红,脑中不自觉的是刚楚玉茹在耳畔说的亲密话,哄着他也好,真心实意也罢,锦絮听的心里很欢喜。
锦絮的胳膊被楚玉茹握在手中,拿毛巾细细擦拭着,如对待珍宝般。
“过些日子我得回村里一趟,虽然交代给了其他人,但还是得盯着些。”
楚玉茹点头,“我陪你一起回去。”
只剩下哗哗水声,谁也没再开口说话,不过是眼神的触碰,又缠到一起去了。
第54章
院里的丫鬟机灵着,从昨晚要水的时间大致就能判断出主子胡闹到了什么时辰,按照吩咐不去打扰,随她们睡到自然醒的。
是锦絮先醒过来,迷糊的睁开眼脑中是最后闹腾的记忆碎片,到底是楚玉茹年轻她一岁的原因,还是他在床事上太不禁折腾。
完事后锦絮累的眼睛都睁不开,碰一下都不给碰的,脑袋一歪找个舒服的姿势就睡着了。
床褥被换过了,干净柔软,应当是他睡着后楚玉茹换的,想着锦絮垂下眼睛看向睡在身侧的人,纤长的睫毛跟一把小扇子似的,在眼下留出一小片阴影。
从今天起他正式是楚家的人了,哪怕是百年之后也是能跟楚玉茹合葬在一起,心底空缺的那一部分被填满,锦絮竟是有一瞬的迷茫。
思绪没飘多远,楚玉茹醒了过来,睁眼就抱住了锦絮,面颊在他腰侧来回蹭了蹭的。
两人没着急着起来,享受着悠闲的清晨时光。
刚开荤的人总是一撩拨就上头,更不用说心中欢喜对方欢喜的紧,人站在面前一颦一笑就能勾着魂。
楚玉茹觉得锦絮变了些,眉宇间少了多愁善感,最近倒是笑容渐多。
有了楚家小姐正君的身份在,县城内有公子会主动寻他出去游玩,锦絮通常会先询问楚父一番再做定夺。
从前家中没落寞时,锦絮也时常同人约一起出去,只是那段回忆逐渐模糊,让锦絮拿不真切,拿不准作为人夫应当要做什么,不应当要做什么。
锦絮珍惜来之不易的生活和家人,不想出任何错。
楚父似看出了锦絮的顾虑,惋惜之际只让他随着心走,愿意去赴约就去赴约,不愿意就不去,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限制着人。
成婚后的楚玉茹对待家中的产业更加认真,俨然有了大掌柜的态度和气势,加上她比楚母面容看起来和善些,铺子内的员工有事情总喜欢找着她。
竹清跟在老师傅身后学习的很快,或许是日积月累的观察,亦或者是本身带着灵气在,发现新东西总是要比墨守成规的人来的大胆。
胭脂怎么着也是不缺客人的,局势的轻微动荡影响不到她们,楚玉茹唯一想着的是如何让胭脂更面向下层,获取下层的市场。
这些得靠着铺子里的老师傅想办法,从原材料着手寻找,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
忙起来时楚玉茹脚不沾地的,在县城内来回的跑,还得抽着空去跟其他县城的大胭脂铺老板商讨市场价格。
回过神来时已是秋高气爽。
楚玉茹回宅时恰好看见院里的丫鬟在收拾东西,看起来是为了出远门准备的,眉头皱了起来,“这是阿絮让你收拾的?”
丫鬟俯身,点了点头。
楚玉茹小跑着进了屋内,一眼看见了站在衣柜前琢磨着什么的锦絮,撒泼打滚耍赖皮的往锦絮身上一靠,唇瓣快贴着他耳朵了,“怎么要出去啊?”
“我得去看看村里的田地,之前同你说过的,想来你忙的忘记了。”锦絮拍拍腰间的手,从柜中挑选出两身稍厚实些的衣裳,“这是第一次分租出去,我过去看着能安心些,等往后就不用每次都过去了。”
成婚后楚玉茹忙的头晕眼花的,哪里还能记得其他的事情,约莫想起了锦絮是在成婚当晚跟他提过那么一嘴,当时自己还说要跟着他一起去。
楚玉茹松开了手,随手从衣柜里拿了几件自己的衣裳,往木箱子里一扔,“我跟你一起回去。”
锦絮一顿,“铺子的事情不用人看着吗?”
“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更何况就算是有事情,我娘也在,她们可以去寻我娘。”楚玉茹自顾自的收拾起自己的行李来。
现在锦絮是她的夫郎了,夫郎要单独出远门,哪里有妻主不跟着的道理。
真动身第二天她们就坐着马车离开了县城,马车内放置了柔软的毛垫,赤着脚踩在上面毛绒绒、软乎乎的。
上了马车楚玉茹自然的往锦絮的腿上一躺,翘着腿晃来晃去的,悠然自得,“我也该休息休息了,再连轴转下去,铁打的人也遭不住这样跑的。”
“其他是假的,你少喝点才是真的。”锦絮一点点将楚玉茹头上本就不多的视屏摘下,一头如绸缎的青丝散落下来,他五指力度适中的揉着捏头皮。
楚玉茹舒服的眼睛眯起,享受着准备睡觉时,头上的手陡然撤了回去,指尖还够着楚玉茹一缕头发,扯疼了她。
楚玉茹立马睁开眼睛翻腾起身,手搭在锦絮的后背上担忧道,“哪儿不舒服吗?”
锦絮面色苍白,捂着唇,眉头拧的死死的,压抑着胃中翻腾的恶心,好一会才缓和过来,唇有了点血色。
摆摆手道,“不碍事,大概是早上吃的少,胃不舒服了。”
锦絮早上吃的确实不多,粥不过喝了两口就吃不下了,为此楚玉茹还让丫鬟备了些小点心在马车上。
捏了块咸口的点心喂到锦絮嘴边,“吃点垫吧着,等路上碰见驿站了,去驿站吃。”
若是说要吃东西,锦絮反倒是吃不下,但瞧着楚玉茹担心的眼神,勉强拿水顺着吃了一块。
这下轮到楚玉茹坐着,让锦絮躺在她腿上睡觉了,摸着锦絮的额头,“等到了县城我们去百草堂找温掌柜,或许是之前身体差没调养好。”
锦絮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那次的恶心像是个意外,一路下来锦絮不再难受,就是饭量比之前小了些,人也喜欢睡觉的。
许久未归村里的院子,院里长了不少杂草,开屋门便是扑面而来的吹尘,熏的人节节后退。
惦记着锦絮身体不适,楚玉茹把人赶回了马车,指派着跟着过来的丫鬟把屋内简单的收拾出来。
村里鲜少有马车进来,一入村子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大都知道是谁回来了,小孩一个个开心的结伴跑来找锦絮的。
站在院子门口甜甜的喊人,谁料到出来的是楚玉茹,那群孩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才认出来,笑呵呵的喊着姐姐。
听到外头叽叽喳喳的声音,马车内闭目养神的锦絮就知道那群孩子来找他了。
上次回来的时候那群小孩怯生生的瞧着他,带他们过来的是之前被锦絮派着跟楚玉茹的孩子,大抵是觉得帮锦絮做事情会得到饴糖,一个个都过来讨要的。
锦絮也不惯着他们,让小孩在家中帮忙除草、擦擦桌子的,一些家里头的小活,干完后就给块饴糖的,小孩们乐此不疲,经常嘴馋了就过来帮锦絮干活。
一传十,十传百,一村的小孩都知道了,锦絮在村中居住的那段时间内,小孩们帮了不少的事情。
锦絮一走,来糖的途径没了,小孩们难过了好一段时间,所以一看到有马车进村子就知道锦絮又回来了,又可以吃到饴糖了。
正当楚玉茹面对他们手足无措时,锦絮从马车上下来了,手里揣着包鼓鼓囊囊的糖袋子。
小孩们一看见他此起彼伏的喊着哥哥,乖巧的围着锦絮站了一圈,各个小手紧张的搓着,就瞧着那袋子里香香甜甜的饴糖。
到村子里天色已近黄昏,锦絮解开口袋一人给了一块饴糖,摸了摸靠近他身边小孩的脑袋,“今天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天色不早了快些回家吧。”
拿到饴糖的孩子们往嘴巴里一塞,一侧的面颊鼓了起来,不纠结的挥舞着手跟她们道别。
楚玉茹凑了过来,捏了颗锦絮手中饴糖丢进了嘴里,“我还说你带那么大一包糖做什么,原来是分给他们吃。”
闻见了股酸溜溜的味道,锦絮失笑,又塞了颗糖喂给楚玉茹,“玉儿比他们多吃一块。”
这下两侧面颊都鼓囊囊的,楚玉茹黏糊着抱住了锦絮的胳膊,“身体舒服些了吗?”
“已经没事了,不用那么担心。”锦絮拍拍她手。
再回到老旧的院子,跟自己一个人回来感觉不一样,这次是楚玉茹跟着一起回来,两人的身份也变了更合规矩了。
隔壁的院子锦絮没管过,里头长的藤蔓已经爬上了墙壁,野草快有篱笆高了,锦絮不过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若是可以,他希望能把王翠的院子填平了,半点痕迹不留在这世上。
楚玉茹在县城的事情瞒不住,也不用瞒,村里想知道的人稍微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她在县城内的情况。
不仅是将楚家的生意做大做好,还真娶了锦絮当正夫,旁人背地里笑话她的话一个没成真。
吃晚饭时院中来了位不速之客,村长提着一壶好酒丝毫不见外的跟她们打招呼,亲切的拉着楚玉茹攀谈的,要庆祝楚玉茹回村子,跟她喝上两杯。
村长毕竟是村长,楚家住在村子时对受她照拂,楚玉茹于情于理都不好拂了面子。
只是村长从前对锦絮的态度和私下里写信寄给楚家的事情,楚玉茹心中一直存着芥蒂,态度不冷不热的应着她话。
锦絮跟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低头吃饭,并不多参与她们的话题。
酒过三巡村长喝的脸色通红,厚实的手掌拍着楚玉茹的肩膀,只叹楚家后生可畏。
那点酒楚玉茹不至于喝上头,送走村长后脸上笑意逐渐收敛,关了门懒洋洋的往软席上一躺,眨巴着眼睛盯着房梁,“我从前怎么没早点想到这点呢。”
“想到什么?”锦絮将盘子递给了丫鬟,帕子擦干净手指坐了过来,闻见楚玉茹身上的酒气后不自觉拧起了眉头。
楚玉茹坐了起来,表情认真,“只有有钱了,做什么才有人正眼瞧着,不敢用放肆的态度对待你。我若是早点明白,早点去接手家中产业,你就不用受那么多委屈了。”
说完楚玉茹察觉出锦絮表情不对,苍白着脸嘴唇抿的紧紧的,下意识低头嗅了嗅身上的味道,连忙滚下软榻拉开了距离。
“我身上的酒气熏到你了吗?”
锦絮点点头,萦绕着的酒味消散,恶心感逐渐缓和,顺着胸口一瞬间的迷茫,“我这是什么了?”
楚玉茹不敢凑过去,隔着断距离,“明日还是先去百草堂看看吧,你这样我不放心。”
“也好,时不时犯恶心也碍事。”锦絮脸色缓和了过来,“你给我的鹿皮和珍珠刚好拿去做东西了,算日子也该好了,一并给拿回来。”
楚玉茹将自己洗干净,再三确认身上没酒味后,凑过去让锦絮闻了闻,见他确实没反应才敢靠近的。
一把将人抱进了怀中好好揉搓的,委屈巴巴的,“要是往后你都闻不得我身上的酒气,那我得先把院子的偏屋收拾出来,应酬晚了直接在那儿睡了。”
锦絮想了想,楚玉茹三天两头有饭局要喝酒的,真那么做怕是隔几天就得分房睡,楚玉茹能接受他可接受不了,“哪里能一直这样,顶多是换季身体弱了些。”
可真要锦絮想个理所然来,锦絮心里也没底,身体从未如此不受他控制过,难不成真生什么病了?
锦絮将胡乱的思绪撇去脑后,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侧眸看向身边熟睡的人,主动的往她身边靠了靠,杂乱的心才堪堪平静下来。
第55章
锦絮寻帮他看管田地的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他们过去的时候那小姑娘正蹲在小山坡上,嘴里头叼着根草茎嚼着,眸子如鹰一般直勾勾的瞧着田里头。
见到他们过来,拍拍手站起身,懒洋洋的伸懒腰,“都看着呢,你不用回来。”
锦絮没回她,顺着视线向下头看去,确实井井有条,每个月那姑娘都会写信给他,交代近况的。
跟在后头的楚玉茹嗅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慢吞吞的挪动着挤在了他们两人之间,亲昵的牵住锦絮的手,“阿絮这就是你说的能人?”
锦絮一愣,点了点头,忍着笑意没扬起嘴角。
姑娘似乎不喜欢同人说话,自顾自的又蹲了下去,吐了草继续盯着下头看的,也不觉得无趣。
楚玉茹张口想说些什么缓解气氛,手心被捏了捏,锦絮就拉着她上了马车,直到马车离开那地,姑娘都没抬头看上一眼。
马车是向着县城而去,今日要办的事情不少,起来的也早些,现在天才大亮。
车厢内楚玉茹不说话的瞧着锦絮,眼睛瞪的大大的,要是锦絮再不搭理她,怕是要直接凑到人脸上去了。
“那姑娘是我贴告示的时候认识的,她干事情一板一眼,就是不爱说话。”锦絮笑盈盈的牵起楚玉茹的手,将脸凑过去贴上,“还气吗?”
“我是那样小气的人吗?”楚玉茹嘀咕,“再说我一句也没提,是你自己要解释的。”
锦絮愿意相信半大的小丫头并不是慧眼识人,而是见到那丫头时再她身上看见了楚玉茹的影子。
从前楚玉茹也是这般,跟旁人好似隔绝开,有自己的小世界沉浸其中。
事实证明锦絮的直觉是对的,小丫头做事情比想象中要踏实能干许多。
今日的百草堂清闲不少,堂前学徒悠闲的捣药包药的,熟悉的温掌柜坐在柜台后面依旧算着账本,听见动静才抬起头来。
温掌柜隐隐听过楚玉茹的事情,打趣道,“今不是来换钱的?”
“我身上可没什么好东西了。”楚玉茹趴在了柜台上,“今天过来是想让你给锦絮看看身体,他最近总是恶心的。”
楚玉茹成婚的请帖是给了一份送来百草堂的,只不过路途遥远,堂内又不能没人看着,温掌柜只送了礼来,人就没过去。
温掌柜上下打量了一眼,指了指旁看诊的屋子,“去哪里头,有坐诊的。”
抬脚前楚玉茹拨了颗算盘珠,青葱的手指划过账本某一行上停了下来,“这有问题,你好好查查最近的进货。”
温掌柜愣了愣,没去管账本到底出错没,而是奇怪的看着楚玉茹。
细算下来不过是大半年没见,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废话都不说半句,现在聊天得心应手,还主动搭话了。
再低头看账本上的帐,往前面一合计,确实对不上。
刚想询问她是如何扫一眼就发现其中问题的,就见楚玉茹已经迫不及待的拉着锦絮前往诊室了。
隔断的帘子撩开,坐在里头的温俊逸跟锦絮对了个眼,纷纷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温俊逸下意识的脱离而出,“锦狐狸!”
“小掌柜。”锦絮也不甘示弱的阴阳了回去。
两人之间的恩怨可没被时间冲淡,锦絮哪里会忘记这位想要当楚家正夫的男人,不过此刻的锦絮没了从前的窘迫和担心,大方的牵住楚玉茹的手,“没想到你能坐诊了,怪不得百草堂的来看病的人都少了。”
“兜兜转转还是落我手里了,锦狐…公子请坐吧。”温俊逸看了眼楚玉茹,狐狸二字深深咽了下去。
是来看病的,锦絮住了嘴,扭着身子坐下将手腕递给了温俊逸。
大夫的帽子一戴,往这儿一坐真有几分老大夫的架势。
楚玉茹站在一旁摸不清头脑,不过锦絮和温俊逸之前就不对付,没多细想,注意力全放在了把脉的那只手上。
只见温俊逸眉毛一挑,难以置信的瞧着锦絮,又看了看楚玉茹的,“有身孕了。”
什么唇枪舌剑的话术统统忘了个干净,锦絮不可意思的低头瞧着平坦的小腹,试探性的手碰了碰,“你真没诊错?”
“你可以怀疑我!但不能怀疑我的医术!”温俊逸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浑身的猫炸了起来,“你自己有孕自己不知道吗?都两个多月了。”
锦絮上哪里知道去,他身边又没人怀孕过,哪里知道有了身孕会如何,全当是身体不好落下的病根子。
锐利的锋芒收敛起,剩下呆呆傻傻的表情,偏要温俊逸再诊断一遍免得出错的。
算下来两个月前刚好是他们大婚的日子,胡闹了一宿,莫不是就那时候怀上的。
温俊逸提笔写下药方,嘴里念叨,“二个月胎像不稳,做任何事情得小心谨慎,等三月后就好了,要是身体有反应受不住,记得及时找大夫。”
出了百草堂锦絮依旧愣愣的,楚玉茹比他缓过神来的早,拿着药方去抓了药的,扶着锦絮上马车后就不让他下去了,拿做的衣裳和饰品都是让丫鬟去拿。
漂亮的梅花鹿皮内里用黑色的绸缎缝上,做成了个披肩,许是为了图好寓意,用香火一直熏着。
圆润的珍珠没做成头饰,锦絮让人打成了一只耳饰,就带着单边耳朵。
说是做成头饰太过于浪费了,且锦絮向来是一根素簪挽发,用不着其余的饰品,干脆就做耳饰戴在耳朵上,衬的人珠圆玉润的。
锦絮有身孕的事情楚玉茹没瞒着,回去后便写了书信寄回楚宅,心里头惦记着温俊逸说的三月前胎不稳,不敢再让锦絮舟车劳顿的。
便先在老房子住一段时间,等三月后再回楚宅去。
回村按楚玉茹的性子定然要往山上跑的,但现在的她全然没了别的心思,无时无刻的黏在锦絮身边,只要他视线能看见的地方,指定有楚玉茹的身影。
夜晚楚玉茹会趴在锦絮身侧,手掌轻轻贴在他的小腹上,带着新奇和小心的劲。
二个月多肚子平坦,瞧不出什么来,唯独锦絮日渐的好睡,闻见油腻的味道会犯恶心,提醒着他们肚子里真有个小家伙。
窗户处透进来的月光照在锦絮身上,一侧耳垂上的珍珠耳饰泛着漂亮的光泽,瞧的楚玉茹心痒痒的。
慢吞吞向上爬了爬,抱住了锦絮的肩膀,含上了他可人的耳朵,说话含糊不清道,“阿絮身上香香的。”
耳朵是敏感的地方,那么一碰锦絮浑身颤栗,软着身子要推开人的,奈何使不上力气,颇有点欲擒故纵那意味。
“大夫说不能。”锦絮呼吸急促,眼中水灵灵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说出的话来显得委屈的厉害。
“我不做。”楚玉茹俯身在他鼻尖亲了下,抽身离开时衣袖被拉住,锦絮是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的,自个心里头憋屈拧巴着。
不过是看了一眼楚玉茹心下了然,手奔着下头摸去,人也跟着往下退了退。
一片乌云遮挡住了皎洁月光,屋内点起蜡烛来,锦絮连忙起身去倒水来给楚玉茹漱口,脸红脖子也红的,羞的声音低了不少,“其实不用这样,手就挺好。”
“是吗?”楚玉茹就着漱了口,眼尾沁着泪,嘴角也红了,凑到锦絮面前,亲了下他唇,笑道。“你那时可不是这反应,恨不得全搁进去。”
锦絮腾一下不去管她了,翻腾上床裹着被子,佯装什么都没听见的要睡觉。
窸窸窣窣的声音等了一会,蜡烛吹灭,屋内再次暗了下来,身后贴上一具温暖的躯体,锦絮心稍安,疲惫涌上心头,沉沉睡了过去。
一个月能发生的事情很多,楚玉茹从未觉得时间能过的如此漫长。
朝廷内宦官外戚之争闹的上下不得安宁,不仅京城的世家子弟受到影响,甚至还将手伸到了商农业,为所在领域添一笔筹码。
局势一下混乱起来,以京城为核心向外扩散,闹的人心惶惶,一些大商会内争吵不断,被剥夺去了自主权,收入了宦官或外戚之下。
他们这儿天高皇帝远的还不成问题,就是不知事态延续下去,将来国内会是何等景象。
恐惧和慌张的蔓延比想象中的要快上许多,楚玉茹还未着手做出准备,不过是短短半月的时间内,大大小小的地方被影响,在信件中甚至偏远的县城内也受到了波及。
楚家自然也不例外,楚玉茹不在县城,账本不是能随便寄的东西,具体收入下滑了多少暂时还无法知晓。
外戚和官宦干政一日不除,便会影响一日,楚玉茹不懂得朝廷的事情,也无法推测出什么时候能结束。
他们距离京城远的大商户远不及京城内的商户嗅觉敏锐,不过楚家虽扎根时间短,但家底子厚实,就算是亏本了,一时半会也撼动不了什么。
不想让锦絮担心,楚玉茹便没告诉他,不过按照锦絮的聪慧必然已经嗅到了什么,只是不说罢了。
孕期前三月一过,楚玉茹马不停蹄的带着锦絮回了楚家,外头局势动荡,总觉得除却楚家哪儿呆着都不安全的。
锦絮一回来整个楚宅上下围绕着他转悠的,楚父更是恨不得把锦絮别在裤腰带上随身携带着,盼着盼着就那么把孙辈盼到了,可不得什么好的用什么。
外头即便再乱,楚宅内还是一片祥和,下人该做什么做什么,丝毫不受外界影响,恍惚的让人忘记了局势的动荡。
楚玉茹从外头回来时就见锦絮坐在池边喂着锦鲤,天气算不上冷,但他已经披上了外氅了,过去一摸手冰凉的。
“得出门揣个暖捂子才行。”楚玉茹自然的把他的手揣进了袖子里捂着。
锦絮晓得有了身孕后身体会不如从前,但没想到会如此怕冷的,从屋内出来身上还暖和和,外头呆了一会凉了个透。
“今年格外怕冷的,往常这时间我不过是穿的稍微厚点,哪里用得着披外氅。”
楚玉茹的院子烧碳火比往常要早些,屋内烤的暖烘烘的,锦絮抱着毛毯半躺在软榻上睡的香甜,噼里啪啦的柴火声听的人心安。
外头飘起了小雪,时不时传来几声炮仗声,等待着新的一年到来。
锦絮懒洋洋的从睡梦中心来,毛绒的毯子拿开后露出隆起的肚子,按照寻常月份来算锦絮的肚子要比正常的小些,询问过大夫说并无大碍。
牛乳茶一直放在炉子上温着,锦絮醒来就能喝的,孕期时锦絮身子弱得好好补补,但又不能吃的太多,以免给身子造成负担。
如何规划饮食落在了楚父的身上,有过生育经验的楚父在处理关于锦絮的事情得心应手。
慢慢调理之下锦絮的气色好了不少,也没那么畏寒了。
外头响起踩雪声,是院里的小丫鬟抖落肩膀上的落雪,喜气洋洋的凑到暖炉边烤火,“主子外头来了两个人,说是您家里人,正在前厅坐着跟正君说话呢。”
如当头一棒砸下来,锦絮面色瞬间惨白,他哪里还有什么家里人的,父母早以死无踪迹的,唯独……锦絮抓着抱枕的手攥紧,深深吐出一口气。
“我去看看。”
丫鬟察觉出主子的状态不对,笑意收敛起,担忧的看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锦絮披上了外氅,却还是觉得浑身冷的厉害,临走的时候又让丫鬟拿来暖手揣在袖子里。
向前厅走的每一步都格外艰难,每走一步心就冷一分。
人还没到前厅就听见了里头传来的说话声,熟悉的声音更是进一步将锦絮推入谷底,无端的愤怒涌上心头,那声音发出的笑声变得格外刺耳。
“主子。”丫鬟面露担忧扶着锦絮的手臂,跟着后面久了自然是知道点主子的情况,不然大婚那日也不可能主子那边一个人都没有的。
丫鬟想起小姐的嘱托,提议道,“要是不愿意见,咱们就回去吧,正君会处理好的。”
“见,为什么不见,他们都有脸皮来找我,我躲着算什么?”锦絮唇瓣抿了起来,像是下定决心抬步进了前厅内。
两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时,锦絮强忍住掀翻的冲动,对着楚父行了礼,靠着位置坐了下来。
“表哥!你记不得我了吗?”一个长相娃娃脸的男子要凑过来的。小环眼疾手快的挡在前面,嬉笑着不容拒绝的给人摁回了位置上,“小主子如今有身孕,需要多注意些,您还是坐着说话吧。”
张轩眨了眨眼睛,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表哥怀孕啦!”
“我姐姐家那一脉只剩下锦絮了,几年前人跑不见了,我到现在才给找到。”张母鬓发白,脸上布满了褶皱,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瞧着锦絮,将他身上的穿着一一数了个遍。
张母移开目光,一派慈祥,“这几年我吃不好,睡不着的,担心锦絮在外头过不好的。”
“你少赌一些,不随手将我卖了,也不至于落着如此下场。”锦絮讨厌那张虚伪的面容,爹娘在世时就被她这副伪装所欺骗,毫不犹豫的冷冷反驳,丝毫不在意揭露自个的伤疤。
见到他们脸上的错愕时,锦絮竟有种痛快感。
若是放在从前锦絮的性子定然是不说话随便他们如何嚼舌根,颠倒黑白去,对待亲近的人他向来不愿意计较太多,就在锦絮快要忘记时,这两人又跑到了面前来。
锦絮如何不恨,好不容易从泥潭中爬了出来,偏偏伸出两只手来要将他拽回去,锦絮不允许,也不会让。
张母尴尬一笑,摆摆手,“这孩子糊涂了,说的哪里话,舅母只是想让你找个好人家嫁了,你现在不过的挺好的。”
“拖您的福气,我过的确实不错。”锦絮缓缓吐出一口气来,脸色算不上好,抓着扶手控制着情绪。
不能动怒,也不能动手,现在这身子不只是他一个人的,肚子里的孩子总是要顾及着些。
外头经济动荡钱更是难赚,张氏母子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锦絮的事情,明白了锦絮攀附上大户人家后,马不停蹄的赶来过来,攀亲戚要富贵的。
知道锦絮怀孕后更加开心了,那可不多了个筹码,说不准后半辈子能住在楚家,吃喝不愁了。
欲望写在了脸上,看的锦絮心里直犯恶心,也痛恨他们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带来的楚宅。
第56章
屋内气氛紧张,锦絮情绪波动明显,唇瓣抿着不见血色,错开眼不去看张母,胸口轻微起伏着。
楚父知道锦絮大概的情况,明白眼前母子俩对锦絮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张口准备送客时,响起一声玩世不恭的声音。
“家里来客人怎么不告诉我,我好赶回来看看是谁。”楚玉茹大步从外头走进来,目光短暂在张氏母子身上停留,径直坐在了锦絮身边。
自然的拉过锦絮的手合在掌中,“这次听话,出门把暖手揣着。”
锦絮面容僵硬,勉强勾起了唇角,看见楚玉茹时竟有委屈漫上心头。
“这就是楚家小姐,锦絮的妻主吧。”张母率先开口搭话,一脸的谄媚之态,“多亏了你对锦絮的照顾。”
“他是我的夫郎,我对她照顾是应当的,只是你们二位是……”楚玉茹一侧眉毛挑起。
“我是锦絮的舅母。”张母连忙把椅子上的儿子拉起来,往楚玉茹眼前推了推,“这是我儿子张轩。”
哪里能看不出她什么意思,锦絮气的抓紧了楚玉茹的手,怔怔的看着她。
歪心思动到楚玉茹身上来,锦絮如何去忍,那副样子像是要把张轩推给楚玉茹似的。
楚玉茹没接她话,捏着锦絮的手指把玩着,“锦絮在楚家过的挺好的,你们放心,待会留下吃个晚饭再走吧。”
“晚饭?”张母愣了下,没想会是如此进展,完全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楚父接话茬道,“小环吩咐下去,晚上让小厨房做些特色菜。”
就这样原本想赖着楚家的张氏母子俩变成了在楚家吃一顿晚饭,当真成了来探望锦絮的亲戚了。
小环领着张氏母子在楚宅内参观消磨时间,小环是从小跟在楚父身后长大的,伶牙俐齿,旁人顾及面子不好说的话,在小环这儿通通不成问题。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楚玉茹隔着远的看过去,都能瞧见张母黑如锅底的脸,倒是小环笑的开心的。
锦絮到底是楚玉茹的心上人,也是如今楚家的主子,楚宅内的下人本能的排斥张氏母子的。
楚玉茹远远的看了眼就收回了视线,真不怪她好奇,头一次见到跟锦絮相关的人,楚玉茹总是要多在意些。
一在意,锦絮就紧张兮兮的盯着她看,捏着楚玉茹的手用了几分力气,将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好看吗?”锦絮凉飕飕的问。
“哪里有好看的了?”楚玉茹左右看看,最终目光落在了锦絮脸上,“这里倒是有个好看的,可惜我闻着酸味了。”
锦絮快了几步走在前面,“舅母那意思是想把她儿子介绍给你认识,一张娃娃脸生的清纯无辜,恐怕某些人的心思被勾了过去吧。”
锦絮知晓楚玉茹不是那样的人,但心里忍不住的发酸,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只想找个出口发泄为快,这时最亲近的人就成了发泄口。
说完自己也后悔了,停了脚步,犹豫着要如何道歉显得体面一些,没能想个理所然出来,被人从身后环住了。
“我怎么不知道前厅有除了我爹和你之外的男人?”楚玉茹话说的委屈,“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外头吹着冷风,没一会锦絮鼻尖就冻红了。屋内的暖炉不曾熄灭,推门便是暖烘烘的热气袭来,锦絮哆嗦了一下才解开外氅。
坐在绣花凳上心不在焉的,捧着丫鬟递来的热水小口喝着,余光瞥着净手的楚玉茹。
犹豫了一小会,拉下脸来,“舅母是想要蹭楚家的荣光,并不是真的希望我好,不能让她攀上。”
抿了抿唇,“赌鬼不会借赌的,只会想着法子从身边人身上掏钱。”
“我虽然小你一岁,但你真当我是妹妹看待?”楚玉茹有些好笑的瞧着他,双手撑着桌子把锦絮圈在怀里,低下头便是那双满眼是她的眼睛,“我是你的妻主,是保护你的人。”
锦絮不自然的别开脸来,浮现淡淡红晕,“爹爹说了,做夫郎的要提点着妻主。”
口中的爹爹便是楚父了,成婚后就改了口,起初锦絮叫的不习惯,后来越叫越顺口的。
锦絮问,“丫鬟说你在店铺里忙着,怎么好端端的回来了?”
“事情忙完的早,想着见你就快些回来了。”楚玉茹只要一忙完手头的事情便会往家里头赶的,无他,家里有个怀孕的小夫郎,哪里舍得让他一个人的。
就算想到锦絮午睡起来没她陪在身边,楚玉茹都觉得不行,依照锦絮的性子心里头定然是要难过的,但偏偏这人不喜欢说,全埋在心里头。
两人明明成婚不到一年,却如同老夫老妻一般,相处在同一屋檐之下,即便是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无聊。
各自做自己的事情,抬起头能看见对方心里格外的踏实。
小雪又飘了起来,洋洋洒洒的落在院子的石板地上,覆盖上了一层薄薄雪白。
楚玉茹疲惫的揉捏着眉眼,从满眼数字的账本中抬起头来,就见锦絮盖着毛绒绒的毯子圈在软榻的一角睡的香甜。
丫鬟说锦絮午睡刚醒没多久,现下里又睡着了,就是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睡得着。
不过就算是睡不着楚玉茹也能陪着他说话等到困意上头,快到年关该忙的早就忙了,只等着时间一到放假过年。
锦絮醒来时外头天近黄昏,腰间虚虚搭着只胳膊,本能的往妻主的怀中钻了钻,手护着肚子摸了下心里头踏实了些。
没有什么比下雪的天气同妻主一起躺在软榻上,裹着毛毯醒来让人幸福的了。
“不是说要吃晚饭吗?”锦絮手指点在女人的鼻尖,轻声道,“再不起来就赶不上了。”
手腕被抓住,楚玉茹缓缓睁开眼,拉着放唇边亲了下。
厨房按照吩咐的做了不少特色的美食,一桌子的菜肴瞧的张氏母子乐的嘴角就没下来过,搓着手往桌子前一坐。
坐在主位上的是楚父楚母,顺着位置下来的是楚玉茹和锦絮,心知锦絮不愿意理会张氏母子,楚玉茹特意换了个位置将两人隔开来坐的。
锦絮家没落寞时,张氏母子借着光也算是大户人家,日子过的逍遥滋润的,餐桌上的礼仪应是会的。
只是不知道这几年过的什么日子,忘的一干二净,吃起来狼吞虎咽,生怕这顿吃完没下顿似的。
孕期往后锦絮的胃口好了不少,饭量比从前大了些,瞧见张氏母子如此不体面,锦絮脸上火辣辣的疼,低着头专注碗中的东西,不去看他们。
楚母有一搭没一搭的跟张母先聊着,在生意酒桌上混了那么多年的楚母,几句话就将他们的底细摸了个门清。
张氏一直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找的活没干几天就吃不了苦的辞了,吃的还是从前的老本行,一有点钱就拿去赌场指望着翻身。
言语之间并未觉得好赌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几杯酒下肚后更是劝说者楚母去玩玩。
楚父听在耳朵里,不气也不闹,只想着吃完饭后以什么样的方式把这人扔出楚宅去。
锦絮的舅母毕竟是长辈,楚玉茹不能插手的事情就由楚母去做,见锦絮不动筷子了就在桌下勾住了他的手,俏皮的挠了挠掌心,“回去喝药。”
被拉着出去的锦絮频繁的回头,担心自己不在张氏母子俩能做出些令人咂舌的事情,损了他的颜面。
院子前丫鬟早就等着了,看见他们回来连忙替锦絮将沾了雪的外氅脱了,“屋内暖炉正旺着呢。”
“去让厨房把银耳羹端来。”楚玉茹道。
猜想到跟张氏母子同桌吃饭锦絮胃口会不好,楚玉茹特意让后厨熬着银耳羹。
短短回来的路上锦絮鼻尖被冻红了,坐在暖炉边伸着手脚,丫鬟把银耳羹端上来才堪堪恢复了温度。
脸上反红烫的厉害,锦絮捧着碗小口喝着,“爹娘能对付得了他们吗?”
张氏的厚脸皮锦絮见识过,寄人篱下时受过不少“关照”,对他们地痞流氓似的做人做事深恶痛绝,担心真撒泼打滚起来,楚父母无法应对。
“关心他们,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还没到深冬就怕冷成这样,难不成要到开春都得呆在屋子里?”
楚玉茹眉头皱了起来,大夫说每个人体质不同,孕期的反应也会不相同,到锦絮这儿就是熟睡加怕冷的。
其实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锦絮了解过有人还会从头吐到生产的,对比之下锦絮的身体反应算小的了。
只是一想到人不管怎么保暖风一吹手还是凉的,楚玉茹心里便不是滋味。
好像整个楚宅的人都不将张氏母子放在心上,唯独他一直紧张兮兮的,生怕旁人因此而小瞧了他。
锦絮明白装的再好,骨子里的自卑是无法避免和克服的,见楚玉茹这般放松的将注意力留在他身上,锦絮跟着放松了下来,仰头把碗中剩下的喝光。
舔了舔红润的嘴唇,“我本就不喜欢出门,呆在屋内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再说了店铺放假,你会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哪次不是处理完事情就往回赶的。”楚玉茹奖励的在他唇瓣上亲了亲,“今天吃的还可以,没跟小猫似的,几口就吃不下了。”
张氏母子是怎么离开楚宅的,又是以什么样的方式离开,锦絮并不知晓。吃饱后被带着去洗澡,手在身上搓着搓着味道就变了。
询问过大夫月份已经可以行房事,只要动作轻点,别压着肚子就行,但楚玉茹不放心拖了又拖的。
锦絮想要忍着不好意思说,欲望一来如山倒的,红着脸皮一通缠着胡闹的,待到迷糊着睁开眼外头天已经亮了。
身边空荡荡的没了温度,陪着自己熬了半宿,又得早起去处理铺子里的事情,倒是让锦絮有些后悔拉着人胡闹了。
丫鬟踩着时间点的进来,端着热水供他洗漱,“小姐走前让我不要打扰您休息,我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果然您醒了。”
“什么时候走的?”锦絮问。
“约莫天刚亮,铺子里的竹小郎君过来找的。”丫鬟将帕子打湿拧干递,闲谈道,“外头雪还没停,下了一晚上,奴今走差点被低下的碎冰滑着脚。”
“路那么难走吗?”锦絮不免想到了楚玉茹,坐着马车应当是没事的,这天气还是得在家中呆着安全些。
丫鬟应了一声,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小声道,“昨晚那对母子就走了,您放宽了心,家主跟宅院守门的人说了,以后看见他们就不放进来。”
锦絮心下一暖,充分的意识到家人的保护。
没有特J.J.别必要的事情锦絮便不出门了,偶尔看看从村里寄过来的信件,第一批租田赚的粮食已入了楚家的粮仓,没卖的原因是锦絮不清楚朝廷上的动荡会影响民间多久,担心会波及到农业,到时候再千金难买口吃的就糟了。
事实证明锦絮的想法是对的,在过年期间粮食的价格果然受到了影响,甚至有人开出的天价来抬高大米的价格,其中也不乏浑水摸鱼的奸商事先大量囤粮估计破坏市场。
年过的并不安稳,楚宅内没受到影响,但听楚玉茹描述,县城的路边多了不少乞讨者,大多数是从各个村落涌进来的。
最近外头乱,锦絮的肚子越发明显,身体跟着重了不少,楚玉茹更是不可能让他出门的了,活动的范围仅次于在楚宅花园里遛弯,还得让丫鬟跟在身后,以免出现脚滑等突发情况。
一辆马车摇摇晃晃的穿过街道,楚玉茹躺在软枕上闭目假寐,耳畔是街道上传来的乞讨声,似乎是有人拦住了马车,听见了车夫不耐烦的驱赶声。
楚玉茹掀开侧窗帘子看去,一个还没她腰高的小孩可怜巴巴的眨巴着眼睛,脏兮兮的小肉手抓着马车的车厢,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车夫。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那小孩顺着视线回望去,像是看见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了窗户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什么话来,羞耻的耳朵通红。
小男孩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并非是穷苦人家,但脏兮兮的小手和脸蛋却告诉着人他此刻穷迫不堪。
楚玉茹忽然想到了锦絮,应当是在这样的年纪家中出了事情,跟着他那舅母身后受苦的。
楚玉茹将小桌案上的糕点用帕子包裹好递给了那小孩,“你家里人呢?”
小孩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小心翼翼的把吃的揣怀里,支支吾吾的,“谢谢大人。”
说完扭头就跑了,一溜烟钻进了巷子里看不着了。
“小姐要去把人找回来吗?”车夫问。
楚玉茹收回视线,放下了帘子,“随他去吧。”
马车这才缓慢的行驶起来,到楚宅门口遇见了熟人,张母鬼鬼祟祟的站在楚宅门口,想进去可惜宅门口守着的人早得了吩咐,拦着坚决不让她进去的,张母只能在外头干着急。
余光瞥见了楚家的马车,心里头一松,人还没到声先嚎了出来,“外甥媳啊!我可算等到你了!”
听到声音楚玉茹眉头拧了起来,待到马车停下车帘被撩开,张母的脸挤了进来,作势要钻进来坐下的。
楚玉茹手挡了下,“出去说,马车要停去后院。”
张母连连应声,就怕楚玉茹跑了似的,眼睛紧紧黏在她身上。
从马车上下来后,楚玉茹伸了个懒腰,车厢内燃烧着碳火,下来后冷风一吹昏沉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刚过了午时,怕是中饭赶不上,晚饭等不到吧。”靴子踩在雪地上嘎吱作响,楚玉茹说话时呼出一团白雾。
天是真的冷了,只是街道上半分没有过年的气氛,反倒是死气沉沉的,路上的行人脸上也多半是担忧。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来楚宅好几次了,可这门口的人拦着不让我进去。”张母察言观色没看出楚玉茹面上的不悦,双手叉腰站在楚宅门口,对着守门的人耀武扬威的呵斥,“你们看见了没?我是你们小姐的舅母!以后别给我拦在外头的!”
“不让你进去是我的意思。”楚玉茹双手背在身后,戏谑的瞧着她,“阿絮如今身怀有孕,上次见着你倒了胃口饭没吃多少的,可不能再放你去阿絮眼前晃悠了。”
“外甥媳你这是什么意思?”张母的笑容停留在脸上。
楚玉茹冷笑,“你心里头清楚你对锦絮如何,再在楚宅门口闹腾,下次可不是拦着不让进那么简单了。”
楚玉茹抬脚向宅内走去,张母气的脸胀紫,嚷嚷着追着讨要个说法,被守门人眼疾手快拦下,喊的声音更大了一些。
说的什么楚玉茹没在意听,摆摆手守门的下人便明白了意思,架着泼妇似的张母扔了出去,轰隆一声把楚宅大门关上了。
楚玉茹一眼看见了走来的锦絮,好奇的瞧着紧闭的大门,但在看见她时又将全部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
锦絮穿的厚重,衣服边滚的毛边遮挡住了大半张脸,眉目安静如画,迈着小步子向她走来,自然的牵起楚玉茹的手往袖子里塞的。
袖子里揣了个暖手,捂的暖烘烘的,罕见的手热乎着,锦絮越过楚玉茹又看了眼大门,“外头什么动静?”
刚在不远处的花园里逗锦鲤的锦絮听见了一阵吵嚷声,以为是谁在宅子门口闹事情,过来看门就关上了。
“不知道是从哪儿跑来的流民,专门挑着有钱人家门口闹事。”楚玉茹揽着锦絮肩膀带他往里头走的,“我让守门的下人往后见到这样的人,直接关门别多废话,免得得寸进尺。”
“人不是被逼急了也不会出此下策,只盼望着时局能稳定下来,一直下去还不知道多少人要饿死在冬天了。”锦絮没亲眼见识到外头乱成什么样,但光听下人闲谈也能猜测出一二来。
不担忧是假的,谁也不希望局势混乱,只盼望着权贵之间能多在意老百姓的死活,别为了所谓的权利将千千万万百姓置身于水火之中。
“今年田里收的按照你的意愿在城外布粥施舍去了,你已经把能做的做了,我想肚子里的孩子也会为有这样善良的爹爹开心的。”楚玉茹拉着人在亭子坐下,亭子四周挂着帘子挡风,石凳上垫着两只宽的软垫,坐上去柔软不会冷的。
楚玉茹蹲下身子侧脸贴着锦絮的肚子,“我只盼着我们的孩子能平安的出生,到时候我亲手教她如何算术。”
提到孩子锦絮放松下来,温柔的抚摸上楚玉茹的面颊,拇指描绘着她的眼角,“孩子的眼睛一定要像你。”
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向上看人是最让锦絮受不了,在床上每每都被这双眼睛弄的心软,容不得说出半点拒绝的话。
第57章
张母不信邪的在楚宅门口闹腾了几天,只要一张口指定要被门口看守的人抵着棍子推远些,就怕出来溜达的主子听见惹的心烦。
吃了几回闭门羹后,张氏母子打听到了楚宅的铺子在哪里,又跑去胭脂铺子里要找楚玉茹讨要个说法,没成想铺子的门还没踏进去,就被护堂人吓了出来。
那手腕粗的棍子落在身上可不是开玩笑的,护堂人一个个面目不善,眼神都要把张氏母子生吞活剥了似的,他们哪里还敢继续闹腾的,麻溜的连滚带爬走了。
恶人自要用恶办法磨。
躲在护堂人身后偷看的竹清确认张氏母子走后,幸灾乐祸藏不住的跑去后院找楚玉茹,笑的眼睛都不见了。
楚玉茹在铺子的后院厢房内喝茶看账本,可比一开始坐在柜台后面要舒服不少,腿边还有暖炉烤着,惬意的厉害。
“小掌柜人走了,气的脸都绿了。”竹清压不住嘴角,知道小掌柜讨厌那对母子,便没了顾及的笑道,“也真是厉害,不知道来铺子里几次了,每每被赶出去下次还来的,脸皮真厚。”
“下次再来让护堂的不用手软,直接打出去就好。”楚玉茹眼睛每抬一下,注意力放在账本上,不远处桌子上还放着一摞。
也不知道怎么的,小掌柜要查看铺子里所有账本,竹清虽不知道其中用意,但小掌柜毕竟是铺子的主人,想要什么给找出来就是了。
看了好几天旧账本了,还剩下那么多来,怕是到开春都难看完。
自被锦絮点拨过后,竹清跟着铺子里的师傅认真学习,制胭脂的技术突飞猛进,年轻人脑子灵光,又在前头混了那么久,清楚的知道客人的需求是什么,做出的胭脂色和相出的新点子一一得到了楚玉茹的认可。
推出来时外界的反应也在告诉他们,竹清的想法没错,不仅要照顾到皇亲贵族的奢侈,也要顾及到底层百姓的需求。
竹清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在铺子内地位直线上升,甚至于楚玉茹不在时他便是铺子内拿主意的存在。
竹清缓步走上前去添了热茶,“锦夫郎的身体如何了?”
提到锦絮,楚玉茹才放下手中事,像是在跟竹清闲谈,又像是在思考近期锦絮的情况,“总归是不那么怕冷了,胃口也好了不少,大夫开的安胎汤药得继续喝着。”
“听说锦夫郎在楚宅住的时候受过一场风寒,莫不是那时候留下的病根子?”添完茶水的竹清自觉的退到一旁,身上那股子怯懦的劲在赞美和荣誉中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时从骨子里散发出的从容自信。
如答应锦絮的一般,竹清放弃了对小掌柜的幻想,一头扎进了事业中。
楚玉茹没回话,猛然想起那年过节带着锦絮回家,好端端的锦絮在楚宅内受了凉,躺了许久才能下床活动。
现在细细琢磨,其中不乏有蹊跷之处,楚玉茹当即合上了账本子,“今天先到这,我先回去了,铺子里有什么事拿不定主意再叫人去宅上通知我。”
楚玉茹走的急匆,人上了马车后竹清回厢房收拾东西才发现,说是要带给锦夫郎的胭脂落在了桌子上,竹清拿起追出去几步,已经不见马车的踪影了。
瞧着手中专门为锦夫郎打造的胭脂盒子,竹清转身跟铺子内的员工说了一声后,拿起了斗笠没入人海。
街道上来往的人少了不少,马车行驶起来快了许多,到了楚宅门口楚玉茹利索的跳下去,直奔着自个的院子而去,只见路过花园时看见了在亭子内陪楚父吃茶谈心的锦絮。
随着锦絮的月份大起来,需要注意和请教的地方就多了,特别是孩子出生后要做些什么。楚宅后院没其他侧夫的,只有楚父一个生育过的男子,要问只能去询问他。
亭子四周的帘子被风吹的微微晃动,锦絮的侧脸若影若现,脸上带着羞涩的笑意。
楚玉茹过去时他们正笑着,见到楚玉茹来笑意更浓了,楚父招呼着她坐下,“刚还谈到你,你就回来了。”
“谈我什么?”楚玉茹在锦絮身边落座,自然的摸了下他手感受温度,是热的。
楚宅上下都知晓锦絮有身孕后怕冷的,他坐那里暖炉就送到哪里,半点不敢让人冻着。
“这你可得问阿絮了。”楚父看出夫妻俩又悄悄话要说,自觉的找了个由头离开,不打扰他们两人。
楚父心里头开心,既然两人成婚了,肯定是越恩爱他们做长辈的看在眼里越开心,家和万事兴,更何况阿絮的性子好,心也软的,必然会在身后提点着玉儿,免得一时糊涂做了错事。
楚父一走后锦絮倒是先靠了过来,半边身子软了的躺在妻主的怀中,一双狐狸眼带着几分可怜的瞧着她,“我和爹爹说你不让我出门,肚子里的宝宝昨晚托梦跟我说,她闷,要出去看看。”
“是孩子闷,还是你闷的慌?”楚玉茹把人圈在怀中,让他靠着能舒服一些。
肚子大起来后锦絮身子沉,总喜欢找地方靠着,陪着楚父恭恭敬敬的坐那么久,也是难为他了。
楚玉茹贴心的为他揉捏着腰肢缓解酸胀的,又道,“我突然想起你受风寒的那年,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冒风了?”
察觉到怀中人身子一僵,楚玉茹便知道其中是有问题的,任由锦絮如何撒娇轻吻的,态度半分不软。
心中隐隐有了答案,捏住了锦絮的下巴,“难不成是你故意的?”
四目相对,楚玉茹呼吸一顿,见锦絮点头心里头一顿无名火冒了上来,掐着人下巴的手用了几分力气,“为什么故意把自己弄生病了?”
锦絮眉眼低垂,往楚玉茹的怀中又挤了挤,一双胳膊牢牢环住她的腰肢,说话声闷闷的,“当时爹爹在逼你选夫郎,我着急了才出此下策,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因为锦絮突然卧病不起,楚宅上下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他身上,楚父跟着担心他的身体状态,又见自家女儿如此上心的,自然是不好再提关于夫郎的事情。
锦絮身体稍微好了一些,迫不及待的要求回村子,也是为了避免楚父再次拿那些公子哥的画像给楚玉茹看的。
眼中的狡黠很快闪过,但楚玉茹还是捕捉到了,又好气又好笑的,拖着他后脑敲开唇吻了上去。
缠绵之际楚玉茹微睁开眼来,视线穿过鼓动的帘子和站在不远处发愣看着他们的竹清对视上,后者慌张的移开视线原地不知所措。
锦絮身体敏感,一撩拨受不住的软了身子,半趴在楚玉茹身上骨头都酥了,全靠着楚玉茹支撑着才没倒下去。
后背被轻轻拍了下,锦絮迷迷糊糊的回过神来,唇瓣分离的时候呼吸急促,眼神迷离的。
盯着楚玉茹的脸看了好一会,懵懵的顺着她的视线扭头看去,在看见竹清的那一刻整个人如从迷茫中清醒了过来,不动声色的勾起唇角,“竹小公子来了,不请人进来坐坐,站外头吹冷风的。”
说话的声音只有楚玉茹能听见,惩罚的捏了下他腰侧,对竹清招手让他进来。
脱下斗笠的竹清耳朵通红,局促的坐在亭子内,将手中拿着的胭脂放在了桌子上,“小掌柜走的急,要给锦夫郎带的东西落在了铺子内,我给送过来的。”
锦絮瞧着胭脂的颜色新颖,就连那外壳上的雕花也是县城内新的款式,便知道肯定是出自眼前这位的手笔了。
“如今你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锦絮看了眼颜色便知道上唇定然不丑,收下后放手边,“外头天寒地冻的,自己跑来估计身子都冻僵了吧。”
“还成,东西是小掌柜吩咐的,我担心铺子里的人手脚不利索,再磕着碰着的,糟践了东西。”竹清下意识的不敢去看锦絮,他没告诉小掌柜子锦夫郎跟他说了什么,只清楚的记得那天阳光很好,晒的他浑身燥热。
明明夫妻两人也有跟他说话,可竹清就是觉得游离在外,他们的小天地任由外人如何说道也是难以插进,“铺子内还有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竹清起身,捏着衣角的手紧了紧,戴上斗笠后匆忙道别。
锦絮撑着下巴,百无聊赖的将目光收回,指尖勾着楚玉茹的小指,“你给我做的斗笠还放在屋子里,许久没拿出来戴了。”
楚玉茹给他的,他从楚玉茹那儿拿的,锦絮一一保存着,即便是两人已成合规矩的夫妻,也不曾将那些东西随意的摆放,那上面带着锦絮独特的记忆。
年关过后由女帝亲手整顿,局势逐渐恢复平静,各行各业走上正轨,由各地府衙安排流浪人员重新找工找住,很快街道上乞讨的人寥寥无几。
天气暖和了,锦絮越发想出门走走解闷,一个冬天可把他在府内蹲腻了,楚玉茹明白他的渴望,待到天气一暖唤来马车去了县城外的一处小庄园游玩。
庄园依山傍水,处处好风光。
锦絮想出门不过是想换个环境,自个也清楚孕晚期要注意的事情较多,到了山庄不去山上也不往水边走的,就在山庄内散散步,心里头也是舒坦。
楚玉茹就陪着他,守在他身边,两人把山庄内逛了一遍,锦絮明显放松心情愉悦了不少,牵着楚玉茹的手走一路晃一路的。
山庄内有一条小溪贯穿而过,旁架着木架子可供坐上品茶闲谈,山上的风柔柔吹下,带起早春的凉爽。
快足月了,生产不过是眨眼间的事情,锦絮无法盘着腿坐,只能双腿垂在下面,望着脚尖下不远处流过的溪水和其中的鱼虾,“怪不得有人来这儿钓鱼,一网子下去能收获不少。”
说话间一小男孩低垂着脑袋端着小食盘子送上来,跪下摆放好后不过抬眼认出了人来,激动的惊呼一声,“恩人!”
楚玉茹回看向她,面容虽有变化却依旧认了出来,是拦过她马车讨要食物的小男孩,当时跑的太快楚玉茹便没让人去追,没成想在山庄内见到了他。
“我想起你了,你如今在这儿工作?”
小男孩连忙点头,颇有点不好意思,“当初没来得及跟恩人道谢就跑了,多谢恩人赏的那一口吃的,才让我熬了过去。”
楚玉茹明白那一帕子的糕点算不上什么,小男孩说的大概是后来楚家的施粥,米粥汤熬的稀,却也是吊着不少人一口气,撑着挨过了冬天,等来了朝廷救助。
小男孩身上还有活,不方便逗留太久,连声道谢后兴高采烈的抱着托盘跑走了,背影都带着股欢快劲。
“怎么哪儿都能碰见认识你的人?”锦絮斜眸瞥了她一眼,端起牛乳茶小口的喝着,佯装思考后道,“莫不是我的妻主有特别的魅力?”
开玩笑的话和吃醋的话楚玉茹还是能听出来的,锦絮没那么小的肚量跟个小孩子置气,绕过小茶案坐在了锦絮身边,自觉的让人靠着自己舒服些,手指缠绕着锦絮秀长的头发,“我最特别的大概是坚定不移的娶你回家吧。”
孩子的出生来的格外意外,定下的明天回去,当天晚上锦絮便肚子隐隐作痛起来,启初以为是孩子闹腾,后来见了红才惊觉是要生了。
好在前往山庄的队伍里带了大夫和接生的稳公,一切按照预先演练好的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唯独楚玉茹焦虑的在厢房外滴溜溜的转悠。
派人回楚宅报了消息,楚父母已经往山庄内赶来,毫无经验的楚玉茹成了拿定主意的人,她怎么能不焦虑。
瞧着进进出出的人,垫着脚尖指望从来回开合的厚重帘子缝隙窥见点里头的情景,可惜里面还用了屏风遮挡住。
楚玉茹想进去陪着,但锦絮说什么都不让,她只能在外头等着,等人跟她描述里头的情况。
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划破黎明,驱散黑暗,楚玉茹卸了力气的跌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太阳出来了。
生产完的锦絮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的躺在被子里睡着了,稳公将孩子抱给楚玉茹时,楚玉茹呼吸一顿。
小小软软皱巴巴的小孩哭累了,被裹在小抱被里睡的香甜。是个小女孩,生下来个头不大,让锦絮少受了不少罪。
楚父母没一会也赶到了,楚父来的匆忙连梳洗打扮都没来得及,却带上了给孙女打的小镯子和小锁的,又给锦絮枕头底下塞了黄金,寓意着压惊的。
爹娘到后楚玉茹便不去管着刚出生的女儿了,有爹娘陪着女儿身边必然不会出现问题,楚玉茹安静的坐在床边等着锦絮睡醒的。
等待生产时她听见了锦絮痛苦的哀嚎声,心跟着揪了起来,也终于明白了为何楚家只有她一个独苗,她也不想再让锦絮受一遍这样的苦楚。
临近中午锦絮才醒了过来,察觉到手被紧紧的攥着,转动酸胀的眼珠便看见了趴在床边睡着的人,心一下柔软了起来。
锦絮抽出手的细微动作足以将楚玉茹惊醒,一下握的更紧了,缓过神来反应过来人醒了过来,展露笑颜,“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锦絮摇摇头,“孩子看过了吗?”
“看过了,大夫说很健康,在爹娘身边呢。”楚玉茹拉着他手贴上侧脸,眼眶泛红,“我们只要这一个女儿就好了,往后再也不会那么疼了。”
“你没进来吧。”锦絮眉毛一下扬了起来。
楚玉茹摇摇头,她哪里敢进屋子的,不过是踏进去一脚,就听见锦絮嚷嚷着要她离开的,稳公推着她不让进了,避免浪费锦絮体力。
锦絮松了一口气,他不愿意在妻主面前展现出面容狰狞的一面,疼的他根本无法控制表情,唯一知道的事一定不体面。
锦絮爱面子,特别是爱楚玉茹心中自己的形象。
刚生产完身体虚弱,在山庄内住了一段时间,楚父母寸步不离的帮他们照顾嗷嗷待哺的孩子,给夫妻俩口子晚上有睡好觉的时间。
楚玉茹更是不敢离开半步的,听稳公的话为锦絮调理身体,虚弱的人脸上恢复了血色,人也精神了不少。
在此期间楚玉茹帮助过的小男孩经常会带些山里头新鲜采摘的果子给他们,也会用木头雕几个有意思的小动物,说要给妹妹当玩具的。
一来二去的跟锦絮熟悉了不少,小男孩会好奇的趴在摇床边瞧着里头熟睡的小婴儿,扮鬼脸逗她笑的。
孩子起名为楚一可,不再是刚出生皱巴巴的模样,皮肤变得白皙可人,眼珠子黑白分明的看着人,总是笑呵呵的。
在山庄内住一个多月后,正式回了楚宅,楚宅的下人早早知道了消息,都等着小主人回来一睹容颜,排着队的站在楚宅门口。
楚一可不怕生,谁来看她都是一副傻乎乎的笑,可把宅内上下喜欢坏了。
小家伙最离不开的还是锦絮,天一黑嘴巴一瘪就要哭的,唯独丫鬟把她抱到锦絮身边来,才能安安稳稳的睡觉。
哄睡的时候楚玉茹就在旁边陪着,搭把手就能让锦絮轻松不少,等到小家伙后放床边的摇床上,才能美美的抱着自家夫郎睡觉。
张氏母子俩听了锦絮生了女儿的事情,又动了歪心思想过来攀亲戚的,下手记得楚玉茹吩咐过的话,没留情面的用棍棒将人驱赶走,半点没给主子知道。
再后来楚玉茹听说张母在县城内赌场欠了不少的银子,灰溜溜的连夜带着儿子逃离的县城。《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