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十六章

作品:《丹青美人

    “啊——!”


    一声短促、惊恐的尖叫声打破了宁王府暖阁的寂静。


    “姑娘,姑娘?”青黛在她耳边低声唤着。


    这是昏迷近三月以来,周妙雅第一次有这么大的反应。


    周妙雅缓缓睁开眼,一时间,她好像还无法接受周遭的明亮,又猛地用双手蒙住眼睛。


    屋内弥漫的淡淡药香混杂着腊梅的香气,让她逐渐从紧张的气氛渐渐放松下来。


    她尝试再次慢慢睁眼,映入眼帘的模糊身影,是一位年轻的姑娘。


    她是谁?这是哪?我不是坠崖了吗?


    周妙雅脑海中闪现出诸多的疑问。


    如此看来,这年轻的姑娘应该是她的救命恩人吧。


    “姑娘,您可算醒了,要不要喝点水?”那年轻的姑娘轻声柔语地唤着周妙雅,将周妙雅的思绪拉了回来。


    周妙雅轻轻点了点头,待那姑娘去倒水的功夫,她强撑着想起身,但大病初愈的身体还虚弱着,额间渗出了微微的细汗。


    年轻的姑娘倒完水回来,发现周妙雅艰难地起身,赶忙跑过来扶起她。那姑娘拿起床边放着的一床崭新的锦被,让周妙雅倚在锦被上,以便她能舒服一点。


    好柔软,好舒服的锦被——


    周妙雅半靠着,手中接过年轻姑娘递给她的青瓷杯。


    青瓷杯上的冰裂纹,像肆意盛开的梅花,彰显着这杯子的主人,很有品味。


    周妙雅沁了一口水,只觉浑身上下无比自在通透,她这才抬起头,看清了眼前小姑娘的模样。


    那小姑娘梳着双丫髻,穿着织锦缎子做的小比甲,活泼可爱,明艳动人。


    “这里是哪?我…我不是坠崖了吗?”周妙雅终还是忍不住,好奇问道。


    “姑娘,这里是宁王府,你已经昏睡了近三月了,从数九寒冬到乍暖还寒,还好我们王爷没放弃您,您看,窗外的那株古腊梅,已经绽放盛开了。”


    周妙雅的视线顺着她说的方向望了出去,窗棂外,一株古腊梅树正傲然盛开着,它枝干虬曲苍劲,枝头缀满一抹抹鹅黄,寒风拂过,卷起一股冷凛的幽香。


    “宁王府?”


    周妙雅口中喃喃自语着,脑海中迅速浮现着之前的一点微薄的记忆:宁王朱弘毅,当今圣上唯一的亲弟弟,世人皆知宁王殿下沉溺书画,无心朝政,只爱享乐…


    青黛见她精神还不错,便接过她的话头,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听王爷身边的长安哥说,那日姑娘坠崖之后,浑身上下都是伤,一个小乞丐最先发现了你,将只剩一口气的你拖到了一间破庙,把你身上戴的金银首饰,穿的绫罗绸缎,全都扒走了。那天雪下的很大,我们王爷因去外帮陛下办差,回京的路上恰巧经过那山间破庙,雪太大了,他决定进去歇脚避雪,结果发现一堆乱草之下,有个什么东西正在微微地动着,起初以为是同来避雪的狸奴,结果掀开乱草一看,竟是个人!”


    周妙雅专注地听着,不时举起青盏,细细润着水。


    青黛继续绘声绘色地讲着:“听长安哥说,他们最开始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只剩中衣,因为身上都是伤,渗的原本洁白的中衣上都是血,你被冻的浑身上下几乎没什么热气儿,大家伙儿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唯独王爷眼尖,他看到了你手里死死攥着一枚玉佩,任凭下人怎么掰你的手,都掰不开。想必那小乞丐也是因为没掰开你的手,才没能拿到那玉佩。”


    “那玉佩现在何处?”周妙雅突然想起了什么,慌忙放下手中的青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脖颈。


    青黛起身,从架上取下一个精致的紫檀木盒递给了周妙雅。


    周妙雅轻轻将木盒的盖子推开,那枚白如凝脂的玉佩映入眼帘,玉佩的中间,隽秀有力的用小篆刻着一个字:“周”。


    她将玉佩从紫檀木盒中取出,细细摩挲着,将那玉佩紧紧护在胸口,那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青黛细声安慰她:“姑娘,现在没事了,你在王府很安全。王爷那日探了探你发现还有气息,决定将你带了回来,他请了京中最好的御医为你诊脉用药。王爷…王爷他…”


    青黛说到这里,略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继续低声说道:“王爷常来探望,有时甚至亲自为您拭汗换药,极为关切。”


    周妙雅闻言,原本苍白的脸颊倏地染上了薄红,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胸前的被子,她与宁王素昧平生,竟得他如此深恩与…这般逾矩的亲近…甚至是…换药?


    她垂眸轻声道:“妙雅无以为报,谢王爷…恩重…只是…”


    她话还没说完,便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身上干净的中衣,双手无意间护在了胸前。


    青黛见状,当下就明白了过来,也怪自己太过多嘴,一下子和姑娘说了这许多话,连忙摆手解释道:“啊姑娘不要误会,那里…那里是奴婢伺候的。”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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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雅这才放下心来,双臂也缩回了被子里,瘫软地靠在床榻上。


    青黛见她恢复了放松的姿态,便又小心翼翼地说了起来:“王爷一早便奉诏,陪圣上往西山踏雪狩猎去了,如今归期未定。姑娘既醒了,待姑娘身子好些了,奴婢便伺候您沐浴解乏,可好?”


    周妙雅轻轻颔首。


    沐浴更衣后,周妙雅只觉整个人如重生一般。


    青黛取来一套崭新的衣裙,絮絮道:“府里没有女眷,只能委屈姑娘穿这些朴素的样式了。”


    周妙雅却不觉那衣裙朴素,那衣服是极其柔软的浅云色杭绸所制,正衬周妙雅的清丽之姿。


    青黛并未为她梳繁复的发髻,只将那一头如丝的秀发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松松挽在脑后,余下的发丝柔顺地垂至腰际。脸上未施粉黛,却透着一丝大病初愈后,我见犹怜的纯净。


    青黛看着眼前的人儿,不由得呆了呆,真心实意地赞叹道:“姑娘,您可真美!就像…就像那池子里刚绽放的荷花,清丽脱俗,叫人移不开眼!”


    周妙雅闻言,只是浅浅一笑,并未放在心上。她自知容色尚可,但在经历这许多之后,皮囊之于她,早已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此后三日,朱弘毅皆未归府。周妙雅的身子一日日的好转,幸得昏迷期间青黛遵循医嘱每日为周妙雅舒筋活血,锻炼肌肉,如今已能自行下床缓步行走。


    这日午后,阳光正好,一缕早春暖阳斜斜洒入窗棂,外面的雪虽未全化,但春的气息已经悄然而至。


    周妙雅倚在窗边,细细观察着院中那株虬劲的古腊梅,经过几日暖阳后,花开的竟愈发繁盛起来。


    她沉寂已久的心湖,微微泛起一丝涟漪。那是属于画者的本能,见到世间美好的事物,便想将其留存于纸笔之间。


    “青黛”她轻声唤着:“可否为我取一套笔墨纸砚来?”


    青黛很快便准备好了画具,她在小几上铺好宣纸,研好新墨。


    周妙雅执起笔,凝神静气,目光在窗外梅枝与案上宣纸间流转。


    她微微侧着头,神情专注且沉静,日光在她长长的睫毛上投下小扇般的阴影,挺翘的鼻尖凝着一丝光晕,她纤白的手指握着笔杆,姿态娴雅自然。


    笔尖蘸墨,落于纸上,勾勒皴擦间,梅枝的苍劲与花瓣的柔美便渐渐显现雏形。她将自己完全沉浸其中,仿佛周遭一切皆已忘却,唯余笔下的一方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