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4日，平安夜，下午五点。


    长岛庄园的车道上，一辆黑色林肯城市轿车缓缓停稳。


    周陌从主楼走出，身上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里面是黑色西装。


    伊莎贝尔跟在他身后，一袭酒红色及膝连衣裙，外罩米白色羊毛外套，36D的身材在合体的剪裁下曲线尽显，金色长发披散在肩头。


    沈弘已经站在车旁等候：“礼物在后备厢，分三个礼盒装好了。


    司机是卡洛斯，他会等您晚宴结束。”


    周陌点点头：“庄园这边平安夜晚餐几点开始？”


    “七点。”


    沈弘说，“王阿姨已经准备好了，大家都会在主餐厅用餐。


    小雨小姐说会等您回来切圣诞蛋糕。”


    “不用等，让他们先吃。”


    周陌拉开车门，“我们可能会晚些回来。”


    “明白了。”


    卡洛斯坐在驾驶座上，见两人上车，转头说：“周先生，摩根先生府邸在长岛北岸，车程约四十分钟。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小雪，但路面情况应该还好。”


    “慢慢开。”周陌说。


    车子驶出庄园大门，沿着蜿蜒的道路向北方开去。


    伊莎贝尔从手袋里取出一份折叠的文件：“詹妮弗准备的礼品清单和贺卡副本，您要不要再看一遍？”


    周陌接过文件，车内阅读灯的光线柔和。


    第一份：Steuben水晶镇纸，几何造型，底部刻有“1984·FM”字样——弗雷德里克·摩根的姓名缩写。


    贺卡上写着：“为书房添彩，愿思绪如水晶般澄明。”


    第二份：Hermès丝巾，今年秋冬新款印花，配银质丝巾扣。


    贺卡：“愿色彩装点冬日的优雅。”


    第三份：Baccarat圣诞水晶烛台，单头款式。


    贺卡：“烛光映暖，佳节安康。”


    “可以。”


    周陌把文件递回去，“话术都记住了？”


    伊莎贝尔点头：“摩根先生如果提起一月十五日的酒会，我会自然衔接话题，提到您对纽约文化产业的支持。


    如果摩根夫人聊起健康话题，我会提到您对默克制药的投资，以及慈善医疗项目。”


    “不用太刻意。”


    周陌靠在后座，“自然聊天就行。


    你是我的助手，也是太平洋资本的高管，这个身份就够了。”


    “明白。”


    窗外开始飘起细小的雪花，落在车窗上很快就化了。


    卡洛斯打开了雨刷，车速保持在每小时三十五英里。


    六点十分，车子驶入一处占地广阔的庄园。


    铁艺大门缓缓打开，车道两旁是经过修剪的冬青树，装饰着白色的小灯。


    主楼是一栋乔治亚风格的三层建筑，窗户里透出温暖的黄色灯光。


    车子在门前停下，一名穿着黑色制服的管家已经等在那里。


    “周先生，伊莎贝尔小姐，晚上好。


    摩根先生和夫人在客厅等候。”


    两人下车，卡洛斯从后备厢取出三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交给管家。


    管家接过，引领他们走进门厅。


    门厅里挂着几幅油画，一张十八世纪的边桌上摆着插满冬青和红莓的花瓶。空气中有淡淡的松木和肉桂香气。


    “周，你来了。”


    弗雷德里克·摩根从客厅走出来，身穿深蓝色西装，系着暗红色领带。


    “弗雷德里克，圣诞快乐。”


    周陌与他握手，然后转向旁边的女士，“摩根夫人，您气色很好。”


    “多亏了你上次的调理建议。”


    摩根夫人穿着深绿色天鹅绒长裙，颈间戴着一串珍珠项链，“这位一定是伊莎贝尔小姐，常听周提起你。”


    伊莎贝尔微笑行礼：“摩根夫人，很荣幸见到您。”


    客厅壁炉里燃着柴火，圣诞树立在窗边，装饰着彩球、丝带和小天使。


    沙发上已经坐着另外两位客人——摩根的儿子和儿媳。


    互相介绍后，大家落座。


    管家端来香槟和开胃小菜。


    “听说你最近在忙几个大项目。”


    摩根端着香槟杯，“ABC那档特别报道反响不错，我几个朋友都看了。”


    “丹·伯克的团队做得专业。”


    周陌说，“我们只是提供了些素材。”


    摩根夫人接过话：“报道里提到的罗斯福故居修缮，我去年去过那里，确实需要好好维护。


    那些历史建筑都是纽约的财富。”


    “所以我们计划支持档案数字化和教育活动。”


    周陌自然地说，“让更多人了解历史，特别是年轻人。”


    摩根的儿子，三十五岁左右的投资银行家，插话道：“周先生，听说太平洋资本在拉美也有布局？”


    “通过Wilson Sons持有一些港口股份。”


    周陌回答，“主要是物流和贸易相关。


    纽约到里约热内卢的货运航线正在规划中。”


    “跨境物流是个好方向。”


    摩根点头，“戴维·洛克菲勒对这个也很感兴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大通银行的国际业务需要配套的物流支持。”


    话题从商业聊到文化，又从文化聊到社区。


    晚餐七点开始，在正式的餐厅里，长桌上铺着白色桌布，摆放着银质餐具和水晶杯。


    第一道是奶油南瓜汤，接着是烤火鸡配蔓越莓酱、烤土豆和芦笋。


    侍者安静地服务，换盘添酒。


    “周，关于一月十五日的酒会。”


    摩根在主菜过后提起，“我想在开场时说几句话，介绍你时用‘为纽约带来产业活力与民生关怀的年轻企业家’这个说法，你觉得如何？”


    周陌放下刀叉：“很荣幸，但会不会太突出？”


    “恰到好处。”


    摩根说，“你需要一个正式的背书，而我有资格给你这个背书。


    其他来宾听到这个评价，会明白你在我这里的份量。”


    “那就听您安排。”


    摩根夫人微笑：“弗雷德里克很少这样公开称赞别人。


    周，你是真的打动他了。”


    “是因为周做的事确实对纽约有益。”


    摩根认真地说，“产业协同、民生改善、文化传承——这三件事都是这座城市需要的。


    我只是说出了事实。”


    伊莎贝尔适时开口：“太平洋资本正在筹备的就业培训中心，首期计划在五个高失业率社区启动。


    如果能与州政府的项目对接，效果会更好。”


    “科莫州长会感兴趣的。”


    摩根说，“他明年面临中期选举，就业数据是关键指标。”


    晚餐后移到小客厅，管家端来咖啡和甜点。


    摩根和周陌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其他人稍远些聊天。


    “周，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摩根压低声音，“你与华人社区的联系，主要是通过非营利组织进行的？”


    “是的。”


    周陌说，“‘纽约华人社区互助联盟’，合法注册，主要从事文化活动和社区服务。


    太平洋资本有定期捐赠，我个人也参与一些春节庆典的筹备。”


    “那就好。”


    摩根点头，“如果有人问起，就这么说。


    资助社区文化保护，这是很正面的形象。”


    “如果……有人提出更尖锐的问题呢？”周陌问。


    摩根端起咖啡杯：“比如？”


    “比如质疑我的背景，或者暗示我与某些传统组织有关联。”


    摩根沉默了几秒，看向窗外飘落的雪花。


    “那么ABC可以发布一篇专题报道。”


    他缓缓说，“关于纽约华裔家族的历史与贡献，采访几位学者，探讨移民社区的文化传承。


    文章中自然提到一些长期资助社区文化的热心人士——包括你，但不限于你。”


    周陌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通过传媒塑造叙事。”


    “这是最温和有效的方式。”


    摩根说，“直接否认反而引人怀疑，但通过第三方媒体构建一个公开的、正面的形象，那些没有证据的质疑就会显得苍白。”


    “如果产业合作遇到阻力呢？”


    “那要看阻力来自哪里。”


    摩根说，“如果是商业竞争，就用商业手段解决。


    如果是其他因素……由我出面协调。


    在纽约，大多数人还是愿意给我几分面子的。”


    “前提是我们始终在‘共同利益最大化’的框架内。”周陌说。


    “正是。”


    摩根微笑，“你不索要政治头衔，不介入家族内斗，只提供资源和技术。


    这样的合作伙伴，没有人会拒绝。”


    十点钟，周陌和伊莎贝尔起身告辞。


    摩根夫妇送到门口。


    “礼物我很喜欢，特别是那个水晶镇纸。”


    摩根说，“正好放在书房桌上。”


    “能派上用场就好。”


    周陌说，“圣诞快乐，再次感谢您的邀请。”


    “一月十五日见。”


    摩根与他握手，“放松几天，明年会是很充实的一年。”


    车子驶出摩根庄园时，雪已经下得大了些。


    卡洛斯打开雨刷，小心地驾驶着。


    后座上，伊莎贝尔轻轻靠向周陌：“摩根先生的背书很有分量。”


    “所以我们要把事情做好。”


    周陌说，“不能让他的信誉受损。”


    车子在雪夜里平稳行驶，四十分钟后回到蝗虫谷庄园。


    主楼还亮着灯，但很安静，平安夜晚宴应该已经结束了。


    周陌和伊莎贝尔从侧门进入，沿着楼梯上到三楼。


    走廊里铺着厚地毯，脚步声几乎听不见。


    卧室里开着壁灯，光线温暖。


    周陌从酒柜里取出两个杯子，倒上适量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伊莎贝尔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36D的身材在贴身连衣裙下曲线毕露。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周陌递过酒杯。


    “今天表现很好。”他说，“摩根夫人很喜欢你。”


    “我只是做该做的事。”


    伊莎贝尔抿了口酒，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深邃，“不过……有时候我会想，这样的生活能持续多久。”


    “什么意思？”


    “我们编织的这些关系网，这些合作框架。”


    伊莎贝尔轻声说，“看起来很牢固，但毕竟建立在利益之上。


    如果有一天利益变了呢？”


    周陌转动着手中的酒杯，威士忌的金黄色液体在杯壁上留下痕迹。


    “所以我们要让利益一直存在。”


    他说，“而且要让利益变得越来越多元，越来越深入。


    从商业到文化，从经济到社区——当联系足够多的时候，改变任何一个部分都会牵动整体。


    那时候，维持现状就成为了所有人的共同选择。”


    伊莎贝尔看着他，眼神复杂：“你总是想得这么远。”


    “因为必须想得远。”


    周陌放下酒杯，左手无意识地抚过手腕上的天珠手链，“在这个城市，在这个国家，走错一步可能就回不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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