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会客厅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厉寒声翻看书信的沙沙声。


    一刻钟后，厉寒声起身向苏振邦和姜定山鞠躬致歉，“抱歉，这么多年是我误会苏家和姜家了。”


    “侄孙还有一事，请姑姥爷告知。”


    “你想知道什么？”


    “当年姑奶奶的事，能否请您详细跟晚辈说说……”


    苏振邦有些累了，朝苏悠点了下头，就起身回房。


    苏诺一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人说起母亲的事，张珂拉他走，他却使劲扒着椅子不放手，打死不走。


    张珂拗不过丈夫，无奈叹气，陪他坐下旁听。


    姜定山也很好奇老友往事，当初苏振邦正值壮年时，他还给他介绍对象来着，都被他一口回绝。


    苏悠扫了眼屋子里的，都是一副不想走的模样，她扫了眼姜遇：你们家里人都这么八卦的？


    姜遇耸耸肩：我也是这个德性！


    苏悠翻了个白眼，正了正声：“咳，事情呢要从五十年前讲起，我爷爷和我奶奶他们……


    事情真相就是这样，爷爷这么多年一直耿耿于怀奶奶的死，对万家恨之入骨，但也遵守着奶奶的遗愿，没有与万家计较……”


    苏诺一饱含恨意的声音响起：“所以，我那个素未谋面的舅舅又在其中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听完当年真相，厉寒声羞愧得无地自容。


    他怎么就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只要再加大力度查一查就能知道真相的事……还针对苏家这么多年。


    若是这事发生在他身上，他只怕会在知道真相那一刻就已经将万家铲除干净。


    厉寒声对着苏诺一，糯糯喊道：“舅舅……”


    “呸，谁是你舅舅！不要脸！”苏诺一气得骂脏话。


    厉寒声眼泪汪汪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孺慕之情。


    这乖乖的眼神看得苏诺一心头一软，这孩子也是个可怜之人。


    苏悠吃惊地看着厉寒声，她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就认上亲戚呐？


    老爸说得对，不要脸！


    她把手里的文件砸向厉寒声，“冲谁喊舅舅呢，臭不要脸！”


    厉寒声抬手接住文件，嘿嘿一笑：“表妹~”


    苏悠拳头都硬了，忍不了，一点忍不了。


    厉寒声再次贴脸开大，“表妹夫好啊~”


    阿大见此情形，默默退出危险范围内，今天的少爷确实——嘴欠！


    姜遇和苏悠一拥而上，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拳脚相加的声音，不好听，但身心舒畅。


    *


    夜里，苏诺一单独来找苏振邦。


    从离开小客厅后，苏振邦就一直待在书房。


    他没想到第一个来找他的会是儿子。


    “爸，这些年……苦了您了！”


    苏振邦起身拥住低声哽咽的儿子，现在他儿孙绕膝，安享晚年，一点也不苦。


    “好孩子，能看到你长大成人，成家立业……我也算是对得起当年对你母亲的承诺。”


    父子俩一块走到茶室，苏诺一抢先一步走到茶位上起手泡茶。


    年少时他觉得泡茶好玩，跟着父亲学习泡茶，也就那时候泡茶给父亲喝过。


    后面长大了，专注学业，又投身科研，家里家外都是父亲一个人在支撑，这么想来，他是个实实在在的不孝子。


    这么多年父亲一直对母亲的事闭口不谈，他以为父亲对母亲没有感情，所以也鲜少提起。


    如今了解事情真相后，才知父亲宽厚的肩膀上背负些什么。


    茶香四溢……


    苏振邦满意地点点头，点茶的手法不错，得了他几分真传。


    “爸，您尝尝……跟您泡的肯定不能比。”


    苏振邦端起茶杯，轻轻一嗅：“不必妄自菲薄，你打小不聪明，什么都是一点就透。”


    他浅尝一口，“嗯~，不错，水温掌控得刚刚好。”


    从小到大父亲不知夸过他多少次，他如今都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还是一听到父亲的肯定与夸赞，内心就止不住的雀跃。


    有爹的孩子是块宝！


    苏诺一暗自高兴。


    一杯茶水下肚，苏诺一率先开口：“爸，当年的事，您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没有讲？”


    苏振邦抬眸，手指轻轻转动茶杯，斟酌着怎么开口。


    半晌后，他起身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把钥匙，“抽个空带悠悠他们回一趟苏家老宅，你们想知道的都在里面。”


    苏诺一仔细端详钥匙，这枚钥匙他有印象，小时经常看父亲摩挲。


    “好，我问问悠悠。”


    苏振邦看了眼外面天色，“回去吧。”


    苏诺一起身，“好，您也早点休息，争取多活几年，等企业里的事没这么忙了，我和张珂带您四周走走。”


    苏振邦哈哈一笑，“好，为父多活几年，等着你带我出门走走。”


    *


    翌日一早，张妈一言难尽的过来敲姜遇他们的房门。


    姜遇给苏悠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开门，“张妈，发生什么事了？”


    “姑父……您还是去客厅看看吧。”


    姜遇回屋拿了件外套，跟她去客厅。


    好家伙，客厅里堆满礼盒，大大小小，花花绿绿。


    厉寒声和阿大一人抱着一撂从门外走来。


    礼盒堆得高高的，遮住了他们的脸，已经分不清谁是谁。


    “让让，让让……撞到了可别怪我！”


    姜遇急忙闪到一边。


    等他们放下礼盒后，闪身挡在面前。


    “厉寒声，这是闹哪出？”说着还顺脚踏了下礼盒。


    厉寒声自来熟，“表妹夫，早啊！”


    打完招呼准备避开姜遇继续去搬礼盒。


    他挪一步，姜遇挡一步。


    “表妹夫别挡路，还有好多没搬呢。”


    “说清楚！”


    厉寒声一愣，“什么说清楚？”


    姜遇用下巴点了一下，“这些怎么回事？”


    一说这个，厉寒声就兴奋了，“你说这个呀，认亲礼呀，这个是给姑姥爷的……这些是给舅舅舅妈的……这边是给表妹的……还有这些是给两个小外甥的。”


    他扯过姜遇，让他帮忙自己参考：“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缺的，我再去买。”


    阿大舔了嘴唇，他要怎么提醒少爷呢。


    你找人家参考，好歹也要给人准备一点礼物吧，那么多，没一样是你表妹夫的。


    人家能帮你才怪！


    一把年纪了，还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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