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没有出剑，也没有出指。


    他盘膝坐下，闭上了眼睛。


    “羽哥哥！”


    结界内，顾灵儿失声惊呼，就要冲出结界，被艾莉娅死死拉住。


    “别去！这是心魔劫，只能他自己渡！”


    长老声音发颤，“外力干预，天劫威力会暴增百倍，你们都会灰飞烟灭！”


    顾灵儿指甲掐进掌心，鲜血渗出而不自知。


    漆黑雷球落在林羽头顶，没有爆炸，而是如水银般流淌而下，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一个黑色巨茧。


    茧内，是另一个世界。


    林羽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黄金沙漠中。


    烈日灼沙，热浪扭曲视线。前方，影邪狰狞的鬼爪正刺向顾灵儿后背。


    “不——！”


    他怒吼冲上，但身体却如陷泥潭，动作慢如蜗牛。只能眼睁睁看着鬼爪刺入，鲜血飞溅……


    画面破碎重组。


    精灵湖畔，韩双儿挡在顾灵儿身前，胸口被鬼爪贯穿。


    她回头看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化为漫天光点消散……


    “双儿……不……不！！”


    林羽目眦欲裂，拼命向前伸手，却只抓到一片虚无。


    画面再变。


    圣教总坛，黑龙圣君，脚下踩着徐嫣然、冷雪、剑雨、沈清秋、柳嫣儿、苏云儿的尸体。


    黑龙圣君缓缓抬头，兜帽下露出的脸——竟是他自己！


    “看到了吗？”


    那个“林羽”微笑，笑容邪异，“这就是你守护的结果。因为你太弱，她们都死了。因为你所谓的道，把所有人都拖进了地狱。”


    “闭嘴……”林羽咬牙，浑身颤抖。


    “承认吧！”


    “林羽”起身，一步步走下王座，“你的道，根本就是个笑话。守护？你连自己都守护不了。不如加入圣教，追求真正的力量——足以掌控一切、支配一切的力量。到时候，你想守护谁就守护谁，想毁灭谁就毁灭谁，岂不痛快？”


    他伸出手，掌心悬浮着一枚漆黑的圣教印记。


    “来，接受它。接受真正的力量。”


    林羽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上沾满了同伴的鲜血——那是幻象，却又那么真实。


    痛苦、自责、愤怒、绝望……种种负面情绪如毒蛇啃噬内心。


    心魔在耳边低语，一遍遍重复着“你太弱”、“都是你的错”、“加入我们”……


    时间仿佛过去了千年。


    就在心魔即将彻底吞噬他神智的刹那——


    林羽忽然笑了。


    笑声很轻，却带着某种斩断一切迷茫的决绝。


    “幻象，终究只是幻象。”


    他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紫金雷光：


    “我确实还不够强，所以才会让同伴陷入险境。我确实有过恐惧和自责，这些情绪都是真的。”


    “但是——”


    他一步踏出，周身气势如火山喷发：


    “正因如此，我才要变得更强！不是为了支配，而是为了真正守护！我的道或许不完美，或许会走弯路，或许会付出代价……”


    “但那是我自己选的路！轮不到你一个心魔来指手画脚！”


    “给我——破！！”


    双拳轰出，星辰元力与雷霆之力交融，化作一道贯穿天地的紫金光柱！


    漆黑世界寸寸碎裂！


    王座崩塌，“林羽”的幻象在惨嚎中化为飞灰！


    外界。


    黑色巨茧表面浮现无数裂痕，紫金雷光从内部透射而出！


    “咔嚓……轰！！！”


    巨茧炸裂！林羽身影重新显现！


    他依旧盘膝而坐，但周身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之前的锋锐与张扬尽数内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如渊如岳的沉凝。


    双目开阖间，左眼有星辰生灭，右眼有雷霆流转，最终归于深邃的黑瞳。


    头顶，劫云开始消散。


    一缕金色的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在他身上。


    紧接着，第二缕、第三缕……漫天乌云如潮水退去，碧空重现。


    而云散之处，有点点晶莹的光雨飘洒而下——那是天地对渡劫成功者的馈赠：甘霖灵雨。


    雨滴落在林羽焦黑破损的身躯上，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脱落，露出新生的、泛着淡金色光泽的皮肤。


    断裂的经脉重塑，枯竭的元力补充，连神魂都在灵雨滋润下变得更加凝实通透。


    一炷香后，灵雨停歇。


    林羽缓缓起身。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干净的黑色劲装换上，动作不疾不徐。


    当他系好最后一颗衣扣时，周身气息已完全收敛，看起来就像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


    但若有人以神识探查，便会感到如临深渊——那平静的表象下，是浩瀚如星海的力量在蛰伏。


    一星渡劫境，成！


    “羽哥哥！”


    顾灵儿第一个冲出结界，化作青光掠至他身前。


    她上下打量，确认他真的无恙后，眼圈忽然红了：“你……你吓死我了！”


    林羽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这不是好好的？”


    “刚才心魔劫的时候，你明明……”顾灵儿欲言又止。


    “看到了一些不好的幻象。”


    林羽轻声道，眼神深邃，“但正因如此，我更清楚自己该走什么路。”


    这时，艾莉娅与一众精灵族高层也走了过来。


    “林尊者。”


    长老郑重行礼，“恭喜渡劫成功，跻身大陆强者之列。以一星之身，连渡九道异变天雷而毫发无损——此事若传出去，恐怕整个东域都要震动。”


    “长老过誉了，侥幸而已。”林羽回礼，态度谦和。


    “绝非侥幸。”


    旁边一位白发苍苍的精灵老祭司摇头，眼中满是惊叹，“老朽活了八百载，见过七次渡劫。其中最强者，也不过硬抗六道天雷后便祭出本命法宝防御。像阁下这般以肉身与法相连渡九劫，甚至借天雷淬体炼魂的……闻所未闻。”


    林羽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他环视四周，见许多精灵族人仍心有余悸地望着天空，便道：“渡劫波及村落，毁了不少月光石柱与地面符文，实在抱歉。修复所需材料与人力，由我一力承担。”


    “尊者言重了。”


    艾莉娅长老连忙摆手，“渡劫台本就是为此而建，损伤在所难免。反倒是尊者渡劫时散逸的部分天雷精华，被生命古树吸收，对古树大有裨益，也算是一场造化。”


    众人又交谈片刻，林羽以需巩固境界为由，先行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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