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静安寺
作品:《与妖王结定契约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水鬼的动作一顿,它扭曲的头颅机械般地转向洞穴之内的这个不速之客,猩红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
然而不等它反应过来,谢无妄的身影再次化作流光,瞬间消失在原地。
水鬼既而转头再次发出一声愤怒的嘶吼,重新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姜离咬下。
“轰!”
又一股无形的巨力自虚空降临,比上一次更加霸道强横。谢无妄再次被狠狠拽回,这一次他似乎早有准备,单膝跪地,一只手撑在地上,墨发凌乱地遮住了他阴沉发黑的面容。
整个洞穴陷入了一种荒诞的诡异僵持之中。
谢无妄化作流光欲走,水鬼张口欲咬;
暗金符文突现,妖王被强行拽回;
再遁走,再张口,再归来......
如此往复几次,水鬼终于忍无可忍。它收回一只利爪,腐烂的脸上竟露出几分人类才会出现的恼怒,对着谢无妄嘶声问道:“你,到底走不走?”
谢无妄本就烦躁至极,此刻见这低等鬼物竟敢质问于他,瞳孔中瞬间迸发出骇人的杀意:“聒噪。”
他甚至未曾抬眼,一道幽光闪过,那条抓着姜离的胳膊竟应声而断,化作黑雾消散在空中。
凄厉的惨叫声在洞穴中回荡,水鬼抱着断臂处踉跄后退,再不敢上前半步。
没了禁锢,姜离身体一软,跌落在地。她大口喘息着,胸腔也因剧烈的咳嗽而阵阵抽痛。
只见谢无妄一步步走向姜离,每踏出一步,周身散发的威压便重一分。
最终,他停在她面前,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冰冷的眸子里翻涌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薄唇轻启,一字一句都带着刺骨的寒意:“说,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方才他明明还凌于虚空之中,转瞬之间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跌落下来,更可怕的是他感受到自己体内磅礴的妖力正在飞速退去。
姜离被他这么一问,却是愣住了。
见她沉默,谢无妄那双深邃的妖瞳之中暗潮更汹涌。一个冰冷而诱人的念头浮上心头:若在此刻杀了她,将这古怪契约的源头彻底断绝,是否一切便能不攻自破?
姜离几乎瞬间便感知到了来自妖王凛然的杀意,她连忙抬手,急声道:“等等!”
她从袖中拿出乾坤袋,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将袋口朝下,把里面的东西悉数抖落在地。
一阵叮当乱响,各色符箓、琐碎器物散了一地。她的手指急切地在杂物中拨弄翻找,终于,一本半旧的古书被她抽了出来。
姜离迅速翻至某页,目光匆匆扫过那些略有些眼熟的字句,深吸一口气:“这是……同生咒。”
关于人与妖缔结契约的事,姜离往日也只是在书上看到过只言片语。那咒语她当时只觉得繁琐,随便瞥了一眼便放在了一边,今日她也是第一次与妖结契,阴差阳错间,竟真让她结成了这最为棘手的同生咒。
她心中不禁一动,莫非自己于这驭妖一道,当真有那么点无师自通的天分?
“何为同生咒?”谢无妄的声音将她飘远的思绪猛地拽回。
姜离目光又落在那行微微晕开的小字上,低声念道:“同生咒,即,我生你生,我死你死。”
简单粗暴,八字而已。
怪不得方才那水鬼要吃她时,那大妖明明已遁走,却不受控制地被强行召唤回来。
这同生咒还怪好嘞。
她的目光继续下移,竟发现在书页边缘还有一行蝇头小字。那字迹极小,若非仔细察看,极易被人忽略:“注:结此契者,双方本源之力亦会与主同向。主弱则从弱,主强则从强。”
“?”
话音刚落,她便感受到洞穴中那股慑人的威压正迅速消退,就连眼前大妖周身环绕的黑气也在跟着减弱。
听到她的解释,谢无妄的脸已经黑的不能再黑,方才挣脱牢笼的喜悦,已经在眼中结成寒冰。
此刻他声音也比方才更沉“此咒—何解?”
姜离的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如实相告:“无解。除非……”
除非缔约之人主动放弃。
可眼下,要她主动解除这唯一能制住妖王的枷锁?
她自然不会。
眼见那狡猾的妖王又起了杀心,在他有所动作之前,姜离已抢先抬起眼,警告说道:“若是我死了,你也活不了。怎么你还想试试?”
这句话犹如一瓢冰水,狠狠泼在骤然升腾的杀念之上。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妖力,冷静下来细思。
此地的封印虽破,但符箓的镇压之力并未完全消散。
方才他细细感应发现竟有六块残魂碎片散落各地,待他寻回所有残魂,恢复全部力量之时,这区区的人族契约,又能奈他何?
更何况,眼前这胆大包天的小道士,不过只剩几年阳寿。几年时光,于他这历经万年年岁月的妖兽而言,不过弹指一瞬。
想到此,他心中戾气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慎的盘算。在恢复力量之前,眼前这个小道士,暂时动不得。
眼下哄骗她为自己解除封印才是正事。
“你,”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低沉,“叫什么名字?”
姜离见他神色变幻,最终归于一种看不透的深邃,心中稍安,但仍不敢放松警惕,“姜离。”
“为何来此处?”他话锋一转,问得寻常。
这突兀的转变让姜离微微一怔。
上一瞬还杀意凛然,下一瞬竟似唠起家常?这妖王莫不是有什么大病?
但她很快收敛心神,眼下形势虚与委蛇才是上策。
她斟酌着措辞,正欲含糊应答,却听谢无妄先开了口,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实:“吾名谢无妄。”
他略作停顿,妖异的眸子在她面上停留一瞬,算是完成了他所认为的最基本的相识礼节:“如你所见,残魂被禁锢镇压此地,你既助我揭开此道枷锁,我便依诺,护你一年周全。”
此人竟突然变得这般好说话了?姜离心中疑丛生,这态度转变未免太快。
不待她细想,谢无妄已继续说了下去:“眼下,此处镇压的不过是我被分割的残魂碎片之一。尚有六处,流落四方。”
他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姜离身上:“你既已定下契约,助我破除封印,那么其余六处,”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似笑非笑,“自然也要劳你一同寻回。”
“你!”姜离心头火起,这分明是得寸进尺。方才约定,只解此地封印,何时答应要替他寻回全部残魂?
此妖甚是狡诈诡谲,方才她助他揭符脱困,他非但毫无履约护持之意,反而反手就将那水鬼放入洞内,视她性命如草芥。
若非同心咒束缚,方才自己恐怕早已葬身水鬼之口。此刻他竟能如此理所当然地提出这般要求?
她能信他个鬼!
姜离抬眸,眸光清冷,“方才背信之举历历在目。你叫我如何能信你?”
谢无妄像是早料到她会有此反应,非但不恼,反而唇角微勾,眼底掠过一丝幽深的光:“方才你我缔结灵契时神魂短暂交融,我虽妖力未完全恢复,却也隐约能感知到,你这具身体似乎缠绕着一道古老的符咒痕迹。细细想来,与你本源枯竭命不久矣之相,倒是颇为吻合。”
姜离心头一震,抬头看他,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你是说我本源枯竭,并非天生体弱,而是因为诅咒?”
怪不得。
怪不得师父穷尽毕生所学,尝遍天下灵药,也只能为她勉强续命,却始终无法根除病灶。
原来症结在此。
只是。
姜离抬眸,审视着眼前这张莫测的妖异面容,此妖诡谲善变,言辞真伪难辨。
他此刻所言,莫不是为了让她心甘情愿替他寻找残魂,而故意抛出的诱饵?
见她眼中疑虑未消,谢无妄不再多言。他指尖轻抬,一缕极细的幽蓝妖力倏然凝聚,不待姜离反应,便径直没入她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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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一股冰寒彻骨的力量在她灵台深处突然荡开。姜离浑身一颤,只觉得额间传来细微的灼痛,下一秒眼前竟似有一道诡谲符文一闪而过。
紧接着,一道极其黯淡却繁复狰狞的黑色符印虚影,竟自她眉心肌肤之下隐隐浮现,仅一瞬又悄然隐没。
然后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异的感觉。那股原本让她感觉日益枯竭的本源之力,现在似乎被另外一股本源之力缠绕,像是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短暂地充盈了几分。
他向前飘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某种蛊惑的韵律:“我乃万年妖兽,存活万年,见过天地间无数禁术秘法。若你助我寻回所有残魂碎片,重聚本源,恢复全盛之力时,我便设法为你根除这附骨之疽般的诅咒,如何?”
这条件确实诱人。
谢无妄满意地捕捉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权衡,不经意地又加了一块筹码,“我谢无妄行事,从不亏待为我效力之人,除却日常护你周全外,我可另外应允你三件事情。”
他幽深的眸子锁住她,带着掌控全局的从容:“你若还有什么条件,尽管现在便可提出来。比如,”
他指尖轻捻,一缕幽蓝火焰在指间跳跃,跳跃着危险而美丽的光芒,目光却斜睨向洞口那团因恐惧而瑟缩的黑影:“杀了眼前这碍眼的丑八怪。”
“??!”一旁听的津津有味的水鬼。
眼下谢无妄虽妖力受损且受同心咒的牵制,但是对待一个不到百年的水鬼还是错错有余的。
被其锁定的水鬼,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连挣扎都变得无力,只能从喉管深处挤出断断续续充满恐惧求饶的哀鸣。
“等等!”姜离急忙出声,“先别杀它,我留着或许还有用。”
“好。”谢无妄指尖火焰应声而熄,干脆利落:“那我就当你应下这桩交易了。”
姜离:“……”
眼前这瞬息万变的局面,但她很快压下了心头那点无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地分析着眼下的处境。
按照这妖王所说,自己先天体弱竟是受了诅咒的影响?而这诅咒又是何人何时所下?再加上自己乃是至阴止血,先天灵息,这种体质于修行而言或有裨益,但在妖魔邪祟眼中,无异于就是一块唐僧肉。
而眼前这位被迫与她结下魂契的妖王谢无妄,心思深沉难测,行事霸道诡谲。但如今他们性命与共,目标暂且一致,他需要她活着助他寻回残魂,而她也需要他护持以解诅咒。
各取所需,利弊权衡之下,现如今他们二人正是彼此最好不过的盟友。
心念既定,姜离的目光重新落回地上那团因恐惧而不断扭曲而哀鸣的黑影。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这水鬼身上缠绕着不止一道充满痛苦与怨恨的气息。
“它身上业力缠绕,害人不少。”姜离沉声道,像是在对谢无妄解释,又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那些被它禁锢的亡魂,需得超度,送它们往生。至于这水鬼本身……”
她折身返回方才与水鬼激斗的古井旁。井口幽深如墨,阴寒邪气仍在四周弥漫,带着若有似无的血腥与腐朽的味道。
她以自身灵力为引,凌空画下一道往生符箓。金光没入井眼之内,一旁的水鬼扭曲的身形猛地一僵,随即道道浑浊不堪的黑气被强行剥离出来,如沸水般翻腾净化。
那些被吞噬和禁锢的残魂得以解脱,化作一个个泛着微光的透明泡沫,从井内缓缓升空。泡沫中隐约浮现出不同的面容,有男子,女子,还有面容稚嫩的孩童。
它们不约而同地转向姜离,在空中微微停顿,躬身一拜似是在表达最后的感激,随即化作点点流光消散于天地之间,重入轮回。
待到井中最后一丝怨念被涤荡干净,水鬼那原本庞大的邪祟之躯已消散殆尽,只余下一缕极其微弱的本源残魂,在地上微弱地颤动。
就在这缕残魂即将消散之际,一个泛着浅淡涟漪的泡沫缓缓浮现。
光影中映出一个明亮艳丽的女子,那应是这水鬼生前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