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辰海影视公司。


    张毅手里拿着平板，像是不小心吞了一只活苍蝇，脸色难看地推开了林海办公室的门。


    “林哥……”


    林海正喝着咖啡看报表，头也不抬：“怎么了？又有哪家营销公司找你了？”


    “不是营销号……”张毅深吸一口气，把平板递过去，“是周昊鸣。”


    “他又作什么妖？”林海皱眉接过。


    只见热搜榜的尾巴上，挂着两个令人匪夷所思的话题——


    #周昊鸣点赞萧景辰#


    #周昊鸣 顶流之间的互相欣赏#


    点进去一看，营销号们的通稿已经铺天盖地了：


    【格局打开！顶流周昊鸣深夜点赞萧景辰立案V博，疑似声援同行维权！】


    【两大帅哥梦幻联动？周昊鸣用行动支持肃清网络环境！】


    【呜呜呜我们昊鸣太善良了，自己也被骂过，所以即使不熟也愿意站出来支持萧景辰！】


    评论区里，周昊鸣的粉丝正在疯狂控评刷屏：


    “哥哥好暖心！”


    “所以有些黑子别再造谣是我们哥哥搞的事了，没看见正主都支持维权吗？”


    “就是！我们哥哥单纯善良，那些用萧景辰拉踩我们哥哥的人你们贱不贱呐！”


    “支持两位帅哥一起搞事业！昊鸣真的太正直了！”


    林海：“……”


    他盯着那个“暖心”、“正直”的字眼，足足沉默了一分钟。


    然后，他把平板往桌上一扣，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操！”


    “真是癞蛤蟆爬脚面——膈应人！”


    林海心里那个气啊。


    明明周昊鸣就是那个在背后捅刀子、下黑手的主谋！


    结果今天，这货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装作一副“正义同行”的样子，跑来蹭受害者的热度？


    “真是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林海气得把咖啡杯重重一顿，咖啡溅出来都没发觉。


    “虽然圈子里蹭热度的情况很常见，但是能做到这个份上，周昊鸣也算是让我开了眼了！”


    “林哥，那我们怎么办？要回应吗？”


    张毅小心翼翼地问，“如果回应，显得我们小家子气；如果不回应，看着真气人。”


    “无需回应。”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萧景辰不知何时到了，手里依旧拿着那个熟悉的文件袋。


    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的冲锋衣，整个人显得利落又冷硬。


    “让他跳吧，现在表现的越正义，等事情爆出来的时候，他就会越难以收场。”


    萧景辰走进来，将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张毅。


    “张经理，麻烦你把第二批名单和证据，放到这个文件袋里？”


    “好的，稍等。”


    张毅转身从工位上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厚厚一叠文件，迅速装进那个文件袋里，双手递给萧景辰。


    入手沉甸甸的。


    “辛苦了。”萧景辰接过文件袋，掂了掂分量。


    办公室里的员工心情激动的看着这一幕。


    既然老板之前已经放话说过“有一个告一个”，那今天的行动就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大家只是默默盯着那个文件袋，眼神里透着一股“干得漂亮”的兴奋。


    张毅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汇报道：


    “辰哥，这应该是最后一批了。”


    萧景辰动作微顿，抬眼看他：“ ？”


    张毅解释道：“昨天法院立案的消息一出，全网都在疯狂删帖，很多营销号连夜注销，所以导致我们后续取证比较困难。”


    说到这儿，张毅指了指文件袋，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


    “这手里的一百三十五个账号，已经是我们筛选下来最后的一批了。”


    “而且这里面有一部分，还是多亏了咱们的粉丝和热心的吃瓜网友。”


    “他们手速快，在那些号删博之前就截了图、录了屏发到工作室邮箱。”


    林海在一旁听着，不住点头：


    “确实，昨天下午那阵仗，简直是全网销赃现场。”


    萧景辰微微颔首，神色未变：


    “无妨。”


    “能抓到这些，也足够了。”


    既然大部分敌人已经闻风丧胆、销声匿迹。


    那这场声势浩大的“围剿”，也确实到了该收网的时候。


    他并没有一定要赶尽杀绝的执念。


    毕竟，起诉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震慑才是。


    如今整个营销圈风声鹤唳，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就到这批名单为止。”


    萧景辰一锤定音，宣告了这场“起诉风暴”的终结。


    他抬手看了眼表，“我再去一趟法院，把这最后一批人安排好。”


    林海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道：


    “这小子……做事真是一点泥带水都不拖。”


    张毅也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这就……算彻底解决了？


    短短两天。


    一场足以毁掉任何一个顶流的特大舆论海啸，就这么被雷霆手段镇压，甚至反手给了造谣者一记绝杀。


    甚至都不需要他们去苦哈哈地写澄清稿、买水军控评。


    接下来的流程，就是静候法院开庭。


    这就意味着——这件事，基本没他们公关部什么事了。


    张毅有些恍惚，那种感觉太不真实了。


    他不自觉地回想起昨天晚上——大家补完觉醒来后，他带着团队去聚餐庆祝的场景。


    那一顿饭，吃得可谓是热火朝天。


    平日里那些面对工作愁眉苦脸、早就被磨平了棱角的员工们，一个个眉飞色舞，激动得像个话痨，手里的啤酒瓶碰得叮当响。


    “痛快！真他妈痛快！”


    “我在圈里混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干过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


    “就是！以前咱们是给明星擦屁股的‘铲屎官’，今天跟着辰哥，我感觉我简直就是扫黑除恶的网警！”


    “没想到有一天，我也算是为净化网络环境做出贡献了！”


    酒过三巡，这群早就看透了娱乐圈虚伪、心硬如铁的“职场老油条”们，一个个当场宣布全员“路转粉”。


    想到这里，张毅嘴角却止不住地上扬。


    他入行十几年了。


    从第一天踏进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起，他对所谓的“明星”、“偶像”，滤镜就直接碎得稀烂。


    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一层层精美人设包裹下的商品，是利益交换的筹码，是资本的傀儡。


    可他万万没想到。


    这么多年后，在这个利益至上、虚情假意的大染缸里。


    他居然会再一次，真情实感地粉上一个明星。


    甚至，这个人还是自己的老板。


    张毅转过头，看向窗外正午明媚的阳光。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昨晚聚餐快结束时，一个平日里最爱摸鱼的小员工说出来的那句话。


    当时那个小员工举着满满一杯酒，大声宣布道：


    “以后我要为了辰哥认真上班了——”


    “他值得！”


    张毅看着那原本放了满满证据，现在已经空了的抽屉。


    “是啊。”


    “萧景辰，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