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权星君的洞府，早已不复往日门庭若市的景象，门可罗雀，连洒扫的仙童都显得无精打采。洞府内的聚灵阵光芒黯淡，灵气稀薄得让他每一次呼吸都感到道心刺痛。


    他面前悬浮着一面水镜，镜中正是炼器坊热火朝天的景象。铁心站在一条崭新的“标准化飞剑组装流水线”前，对着光幕指点江山，身边围着一群眼神发亮的年轻炼器师。一批批制式飞剑以惊人的速度下线，灵光湛然，品质统一。


    “歪门邪道……全是歪门邪道！”天权星君低声咒骂，但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惊惧。


    这“歪门邪道”的效率，太高了。高到让他万年积累的经验和人脉，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更让他心慌的是，他名下几处下界的香火供奉点，最近接连传来消息，说当地的修真门派更倾向于向“物美价廉”的天庭标准化法器工坊下订单，对他这位老牌金仙“纯手工定制”、价格高昂的法宝，兴趣大减。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可如今，财路、权路、甚至修炼之路，都被那张文韬和他的年轻团队堵死了！


    “星君！”一名心腹童子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不好了！我们在南瞻部洲最大的那个供奉点，青岚宗……他们宗主刚刚发来传讯玉符，说……说今后每年的供奉，要削减七成！”


    “什么？！”天权星君猛地站起，周身仙元一阵紊乱，震得洞府嗡嗡作响，“他们敢！”


    童子哭丧着脸：“青岚宗宗主说，他们要用省下来的功德，去订购三套‘标准版聚灵大阵’和五百把‘制式御风飞剑’……说，说是性价比更高……”


    天权星君眼前一黑，踉跄一步，扶住了冰冷的玉柱。


    完了。连最基本的供奉都要没了。再这样下去，他别说维持金仙体面，怕是连洞府的租金（天庭新政，高级洞府需用功德租赁）都要交不起了！


    与此同时，类似的情景在多位称“病”在家的高阶仙官洞府中上演。


    丹霞元君看着自己丹炉中因缺乏顶级灵材而即将报废的一炉“九转还魂丹”，心如刀割。以往，这些灵材只需她一句话，自有下界宗门和天庭库房屁颠屁颠送来。如今，库房那边一句“按新规，需用KPI积分或功德兑换”，就把她打发了。她的KPI？零！


    御水真君发现自己麾下的几条主要水脉，布雨权已被司雨殿的云墨子通过“科学调度”接管得七七八八，他空有御水神通，却无“用武之地”，功德收入锐减。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旧神集团中蔓延。


    他们终于意识到，所谓的“集体摆烂”，威胁不到那个根基日益稳固的新天庭，只是在加速他们自己的消亡。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丹霞元君第一个找到了天权星君，这位往日里最重仪态的女仙，此刻发髻都有些散乱，“星君，我们……我们去向玉帝陈情！控诉张文韬排除异己，扰乱纲常！”


    “没用的。”天权星君颓然坐下，声音沙哑，“玉帝态度暧昧，明显是默许。更何况……我们拿什么控诉？人家的KPI数据实实在在，而我们……”


    他说不下去了。难道去控诉对方太能干，显得他们太无能？


    “那……那我们去求他！”御水真君咬牙道，脸上满是屈辱，“低个头，认个错，先把位置要回来再说！”


    洞府内一片死寂。


    向一个他们曾经视如蝼蚁的凡人低头？向那套他们嗤之以鼻的KPI制度屈服？


    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可是，看着日渐空旷的库房，感受着越来越稀薄的灵气，想着岌岌可危的道统传承……


    尊严，在生存面前，似乎变得不再那么重要。


    几天后，天道殿外。


    以天权星君为首，十几位往日里高高在上的金仙、真君，穿着略显陈旧的正式仙袍，神情复杂地等候着。他们试图维持最后的体面，但眼神中的忐忑与焦躁却出卖了他们。


    路过的年轻仙官们投来好奇、甚至带着几分戏谑的目光，窃窃私语如同针扎般刺耳。


    “哟，这不是天权星君吗？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庙？”


    “听说他们洞府的灵气供应都快断了，怕是撑不住了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天权星君脸色铁青，死死攥着袖中的拳头，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终于，苏浅袅袅娜娜地走了出来，依旧是那副颠倒众生的笑颜，说出来的话却冰冷如刀：


    “诸位前辈，实在不巧。张大人正在与‘三界青年仙官卓越计划’的学员们开会，探讨如何进一步优化天庭能源结构，暂时没空接待各位。”


    “你！”一位脾气火爆的真君忍不住要发作，被天权星君死死拉住。


    “苏浅仙子，”天权星君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等……是真心认识到错误，希望能为天庭继续效力，不知……能否请张大人拨冗一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苏浅美眸流转，扫过众人，轻轻一笑：“效力？可以啊。正好各部门都在扩招实习仙童和初级仙吏，诸位若有兴趣，可以按照正常流程，在天庭OA系统上提交申请哦。”


    实习仙童？初级仙吏？


    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可是金仙！真君！竟然要和那些刚飞升的小家伙一起竞争底层岗位？！


    “苏浅！你莫要欺人太甚！”丹霞元君气得浑身发抖。


    苏浅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威严：“欺人太甚？元君怕是忘了，当初诸位集体称病，置天庭职责于不顾时，可曾想过是否‘欺人太甚’？如今见新人干出了成绩，又想来摘桃子？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她目光如电，扫过众人：“天庭，不养闲神，更不养祖宗！想回来，可以。”


    “放下你们的架子，拿出你们的态度。”


    “从、头、做、起！”


    说完，她不再理会这群面如死灰的老牌金仙，转身袅袅离去，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在空气中回荡：


    “OA系统申请通道一直开着，诸位……好自为之。”


    天道殿的大门缓缓关闭，将那群失魂落魄的身影隔绝在外。


    殿内，张文韬通过水镜看着门外的一幕，脸上无悲无喜。


    敖丙在一旁啧啧道：“文韬，你这手可真狠。让他们从实习仙童干起，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难受就对了。”张文韬淡淡道，“不把骨头里的傲慢打碎，他们永远不会明白，什么是新时代的规矩。”


    “天庭，该换换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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