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


    真君府大殿内，敖丙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龙目瞪得溜圆。“兄弟，你没搞错吧？那可是三界共主！统御万天，言出法随，真正的至高无上！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位置！”


    连一向沉稳智慧的苏浅，绝美的脸庞上也写满了错愕与不解：“真君，此举……是否再斟酌一番？此举虽显高风亮节，但恐寒了万千拥护者的心，亦可能让某些心怀叵测之辈以为有机可乘。”


    在他们看来，张文韬拒绝的不是权力，而是责任，是稳定，是众望所归的必然结果。


    张文韬看着两位最亲密的伙伴，摇了摇头，走到星图旁，伸手一点，三维的三界模型悬浮在大殿中央，星辰运转，众生繁衍，气象万千。


    “至高无上？言出法随？”他轻笑一声，指向那浩瀚的模型，“你们只看到了权柄的风光，却没看到这权柄背后，是何等沉重的枷锁和无尽的麻烦。”


    “首先，是因果。”张文韬目光深邃，“玉帝为何在此刻闭关？真是仅仅因为天道震荡？未必。他是在借此机会，将这亿万年来积累的、牵扯到三界每一个角落的庞大因果业力，顺势卸下！谁坐上那个位置，谁就要承接这份足以压垮圣人的恐怖因果！我如今以‘革新’之名行事，尚可规避大部分旧因果，若坐上那位置，便是自投罗网。”


    敖丙和苏浅神色微变，他们修为高深，自然明白“因果”二字的可怕。那不仅仅是恩怨情仇，更是维系世界运转的基本法则之一，牵一发而动全身。玉帝稳坐那个位置亿万年，积累的因果之复杂、之沉重，想想都让人头皮发麻。


    “其次，是束缚。”张文韬继续道，“一旦成为名正言顺的‘共主’，我便从规则的制定者和利用者，变成了规则的核心维护者。我的一切行为，都必须符合‘天帝’的身份，受到无数古老天条、各方势力平衡、乃至众生期望的制约。再想推行大刀阔斧的改革？难如登天！你们想想，我当初推行KPI、改革OA时，若已是玉帝，那些旧神岂会只是阳奉阴违？他们能用无数祖制、天规把我捆得动弹不得！”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冷冽：“现在多好？我是‘九天护道佑世真君’，权同副君，却非正主。我可以站在一个相对超然的位置，以‘革新’为矛，打破一切陈规陋习。出了问题，我可以调整‘真君令’；有了成绩，那是新天道的胜利。进退自如，远比坐在那看似至高、实则被架在火上烤的宝座要灵活得多！”


    苏浅若有所思，她开始明白张文韬的深意了。权力，并非越高越好，有时候，恰到好处的位置，才能发挥最大的能量。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张文韬指向星图中那域外魔神退却后残留的、尚未完全弥合的空间痕迹，以及更远处浩瀚无垠、充满未知的混沌，“我们的敌人，来自那里。一个被‘三界共主’名位束缚住手脚，整天忙于处理内部平衡、应付古老因果的人，还有多少精力去应对那些真正能毁灭一切的危机？”


    他看向敖丙和苏浅，目光锐利如刀：“那个位置，不是一个荣耀的王座，而是一个吸引所有明枪暗箭的靶子，一个束缚思维的牢笼，一个巨大的……火坑！”


    “我要的，从来不是虚名，而是实实在在推动变革、抵御外侮的权力和能力！如今，‘佑世真君’之名，加上玉帝亲授的‘权同副君’之实，已足够我做任何想做的事情，而又能避开大部分麻烦。何必去跳那个火坑？”


    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让敖丙和苏浅彻底清醒过来。


    敖丙一拍脑袋：“靠！原来这么复杂！我还以为当老大就是最爽的……这么一说，那位置确实是个烫手山芋！”


    苏浅躬身一礼，心悦诚服：“真君深谋远虑，非我等所能及。是苏浅目光短浅了。”


    张文韬摆了摆手：“不必如此。你们也是为我考虑。去回复那些请愿者吧，措辞可以委婉，但立场必须坚定。告诉他们，我心系三界革新与防务，无意帝位。请他们各司其职，共同努力，便是对三界最大的贡献。”


    “另外，”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算计的笑容，“把我要建立‘三界议会’，推行‘民主协商、集体决策’的风声，放出去。”


    苏浅眼睛一亮：“妙啊！真君！此举既能安抚那些渴望参与权力的仙神，又能将决策的风险和责任分散，更能体现新天道‘公平、共享’的理念！一举多得！”


    拒绝帝位，并非放弃权力，而是以退为进，用一种更高级、更稳固的方式，将三界的未来，牢牢掌控在自己制定的新规则之下。


    张文韬负手而立，望向远方。


    三界共主？那是有毒的王冠。


    而他，要做的是一—无冕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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