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衡律所的开放办公区内，几个年轻律师正凑在一起聊着顾家巨变的消息，和对林溪此行未归的揣测。


    “你们说林律这趟去美国怎么样？”一个戴着细框眼镜的男律师压低声音，“希望能有好消息。”


    他旁边的女同事撇撇嘴，语气带着点酸：“K&L都搞不定，她去能干嘛？也就是去玩一趟走个过场。”


    就在这时，霍文霆办公室的门开了，林溪跟在霍文霆身后走了出来。


    霍文霆平时严肃的脸上此刻带着难以掩饰的振奋。


    他吩咐助理：“林律带回了关键性的证据，准备一下，半小时后连线理查德先生。”


    先前窃窃私语的几人脸上写满了错愕与难以置信。


    半小时后，霍文霆的办公室内，巨大的液晶屏幕上显示着K&L律所高级合伙人理查德·王的影像。


    霍文霆将摄像头对准了桌上那份摊开的泛黄的手稿。


    “理查德，看看这个。”


    屏幕那头的理查德起初神色如常，但随着霍文霆一页页展示手稿内容，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忍不住打断：“等等！这一页，再给我看一下！”


    当看清某个关键公式旁的标注日期时，理查德看向镜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叹。


    “我的上帝！”他用英语喃喃道，“霍，这份东西你们是怎么拿到的？这太不可思议了！”


    霍文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侧身让出位置，让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林溪过来。


    “介绍一下，林溪，我们正衡最优秀的年轻律师之一。正是她从波波夫博士手中拿到了这份关键证据。”


    理查德的目光立刻聚焦在林溪身上，那眼神里的欣赏几乎要溢出屏幕。


    “林小姐！你撬动了整个战局的天平！”


    他毫不吝啬地赞扬：“能在波波夫博士那里打开局面，你的智慧令人印象深刻！”


    接着理查德语气变得极其认真，带着十足的诚意：“林小姐，有没有兴趣来K&L发展？我们在中国的分所正在快速扩张，急需像你这样的人才。我可以亲自做你的推荐人，职位和待遇，绝对会让你满意。”


    这番当面挖角，让办公室内的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霍文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他并未出声，将目光投向林溪。


    林溪能感觉到身后那些混杂着震惊、羡慕与探究的视线。


    她迎着屏幕上理查德的目光，微微欠身，笑容得体：“非常感谢您的赏识，理查德先生。正衡给了我信任和机会，所以，我只能辜负您的好意了。”


    屏幕那头的理查德愣了一下，随即眼中赞赏之意更浓，他摊摊手，幽默地表示遗憾。


    “好吧，这是K&L的损失，霍，你拥一位忠诚又能干的下属。”


    霍文霆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连线结束。


    迎接林溪的是整个办公区复杂难言的目光，经此一役，已无人再敢轻视她。


    ……


    相比之下，新湃研发中心的反应热烈得多。


    当宋好好将手稿的电子扫描件给技术团队时，整个研发中心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深水炸弹。


    “这个参数……这个路径！”周谨言手指敲打着键盘，“我就说他们的底层逻辑有个无法自洽的冗余模块！原来根源在这里！这是他们为了强行专利化而做的拙劣修补！”


    邓全更是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他扶了扶眼镜：“你看这里，博士早年就对材料导致的信号衰减提出了质疑，这直接指向了阿瑞斯现有产品无法突破的功耗瓶颈！”


    工程师们围拢过来，盯着屏幕七嘴八舌地讨论，之前笼罩在团队头上的专利阴霾，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


    邓全转过身，语气无比郑重：“宋总，有了这个，就能撕开阿瑞斯的围堵，这太珍贵了！”


    宋好好看着自己群情激昂的团队：“各位，辛苦，也恭喜。”


    简单的几个字，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她的目光转向周谨言。


    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天才，此刻正抱着手臂，专注地盯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流。


    “周工，”宋好好唤他，语气里带着信任和郑重，“接下来，能跑多快，能走多远，看你的了。”


    周谨言闻言，视线终于从屏幕上移开，落在宋好好脸上。


    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轻微地点了下头：“放心，不会太久。”


    邓全在一旁用力点头，接口道：“宋总，我们整个团队都会全力配合周工！有了方向，剩下的就是拼执行！”


    其他工程师也纷纷表态，眼神里燃烧着跃跃欲试的斗志。


    宋好好看着眼前这群人，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


    “好。”她斩钉截铁，“接下来，缺什么，要什么，我全力支持。”


    “我只有一个要求——”


    “拿出成绩来，我希望新湃永远都是被抄作业的那一个。”


    ……


    顾文斌面无表情地将轮椅从车里推下来，顾鸿煊坐在轮椅上，脸色因久病和愤怒而灰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看着眼前阴沉的天空和远处排列整齐的墓碑，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


    “顾文斌！你是等不及想给我看墓地了？”


    “你想多了。”


    顾文斌打断他，声音冰冷得像这墓园里的石头。


    “你想葬在这儿，”他推着轮椅，碾过湿漉漉的青石板小路，语气平淡无波，“我妈还不愿意呢。”


    顾鸿煊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手指死死抓着轮椅扶手，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还没弄明白这个逆子到底想干什么，轮椅已经在一座崭新的墓碑前停住。


    顾鸿煊喘着粗气，浑浊的眼睛地扫过去。


    照片上，沈静穿着他记忆中那件她最爱的墨绿色旗袍，唇角含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温柔沉静，仿佛透过照片静静地望着他。


    顾鸿煊的瞳孔猛地放大，他眨了眨眼，又用力眨了眨，以为是自己眼花。


    慈母 沈静 之墓


    “这是什么？”他的声音变了调，“顾文斌！你搞什么鬼？！你妈呢？！你不是说她身体不舒服，去南边疗养了吗？！”


    顾文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这个曾经如山岳般不可撼动，如今却虚弱狼狈的男人。


    “是啊，”顾文斌的声音很轻，带着冰冷的嘲讽，“我妈疗养了那么久，你去看过一眼没有？”


    顾鸿煊张了张嘴，他以为她只是在闹脾气，或者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不满。


    “没人特意瞒着你，只要你去一次，哪怕只是打个电话仔细问问，你就能知道，她得了癌症。”


    癌症？


    沈静？


    那个永远妆容精致、脊背挺直、好像永远不会倒下的沈静？


    “知道我妈为什么硬撑着，把她名下所有的股份全转给我吗？”


    顾鸿煊茫然地抬头，对上了儿子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因为她知道，”顾文斌一字一顿，声音嘶哑，“你不可信任！”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顾鸿煊的心口。


    他猛地一震，僵硬地、缓慢地转过头，再次看向墓碑上那张温柔含笑的脸。


    他曾真心爱过她吗？


    有的。


    就算他在外面女人不断，他也从未想过让任何人取代她的位置。


    顾太太只能是沈静，他以为这足够彰显她的地位，彰显他的不忘本。


    “呃……啊……”


    顾鸿煊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不成调的哀鸣。


    他剧烈地颤抖起来，想要伸手去碰触那冰冷的墓碑，手臂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浑浊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涌出，爬满了他沟壑纵横的老脸。


    顾文斌不再看他，也不再说话。


    他沉默地站在母亲墓前，看着照片上温柔依旧的母亲，任由那个男人发出压抑的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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