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找事

作品:《早说啊,早说我早动手了

    那天之后没过几天,事态急转直下,谢小叶买菜回来在网吧玻璃门上发现了贴得满满当当的告示。


    斐南的学生照贴在正中央,空白处被用力写出的控诉词填满——“杀人犯”“包庇杀人犯的网吧”“我孩子还躺在病床上,你还是人吗?”之类的话。


    告示的边缘濡湿,尚未干透,谢小叶边撕边思索他们哪来的消息。


    思来想去只能是之前来的学生里有人泄密。


    撕完拍拍手,权当什么都没发生。


    结果第二天又发生这种事。


    这次更过分,谢小叶的照片也被贴在旁边,写着“狗男女”“婊子配狗,天长地久”“畜生养的畜生爱,要死死一块”,还单押了说是。


    谢小叶面不改色地撕下来,从二楼拿了抹布和水,顺手给玻璃门擦干净。


    第三天没发现新的。


    后面几天也是。


    本来以为是对面消停了,结果给客人开机子的时候听人家随口说:“服务员儿,外面好像有个娃娃往你们门上贴东西。”


    谢小叶气势汹汹杀出去,欲和捣蛋的小鬼大战三百回合,却发现是斐南慢条斯理地在撕门上的告示,边撕边将揭下来的纸张码得整整齐齐抱在怀里。看到谢小叶出来,他的脸上才有了点表情变化,用身子挡住她的视线,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解释:“有小广告。”


    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下滑,宽大的T恤——谢小叶新买的,紧贴后背,颜色深了一大块。


    见谢小叶往身后张望,他抿抿唇:“别看。”


    “他们又骂啥了?”


    “……你知道?”


    "废话!"


    从他手里抢过一张,忽视斐南欲言又止的表情和不自在的动作,怒气冲冲细看——还是那几句骂人的话,翻来覆去没什么新意。


    谢小叶早年也是个网瘾少女,属于是一张键盘喷一队的猛人。这玩意儿对她没啥攻击性。


    但斐南就……


    她打量少年的表情,斐南抱着怀里的告示,捏着纸张边缘的指甲都泛了白,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仿佛做了错事站直挨批的学生崽,额发被汗浸透,乖巧地贴在鬓边,他犹豫了一下,开口却是道歉:“是我连累了你,他们主要是骂我的。我想着收集这些,到时法庭上可能会用到。”


    谢小叶只管拉过他的手。斐南一直有咬指甲的习惯,手指头的甲床小小一块,时常是粉嫩的红肉露在外面。也因此,他扣这些告示异常费劲,只能用肉硬搓起来一边,再顺着撕。时间一久,指甲与肉的连接处溢出些许血与细胞液的混合物。


    要说疼到哪去,肯定不会。成年人不至于因为这点伤痛哭天喊地的。


    但要说一点感觉没有,那也是谎话。


    “咋不和我说?”


    斐南偏头观察她的表情,确定没有不高兴,才从紧张的状态退出,平淡地回道:“我自己就能解决。”


    “人家都欺负到头上了,有一有二没有三,这都三的次方了,是可忍熟不可忍!”


    “我这几天一直在蹲守,”他下意识解释,“没有忍让,只是他们似乎知道我在看,每次都等我去做饭时再来。”


    谢小叶摸了摸下巴:“这样啊。”


    网吧里肯定有他们的人监视,这种事甚至不用花多大的力气,给当地游手好闲的几十块钱,人家就能给你办的妥妥当当的,反正上网的时候帮忙看一眼,顺带就把今天的网费钱报销了。


    没泼油漆都算对面不想把事闹大了。


    谢小叶说:“不能这么下去。”


    一是影响生意,二是斐南看了难受。


    这小子看上去冷心冷清的,其实心软得不行。


    之前看《灌篮高手》,三井寿说:“教练,我想打篮球!”


    谢小叶看得乐呵呵,一回头,斐南抱着膝掉眼泪。


    看《夏目友人帐》,虽然感动但还可以接受,一回头,斐南在掉眼泪,就像是软乎乎的团子,啪唧啪唧往外冒水,偏偏他脸上一点表情没有,丝毫不像在流泪。


    谢小叶只当没发觉,给予他空间。


    后面看了一个英文名字的动漫,叫什么xxxho什么的,谢小叶看不懂,斐南却喜欢的不行。掉没掉眼泪不知道,只是忽然有天过来说:“世界真奇怪啊,随着时间流逝,不论什么样的开头都可能会迎来不同的结局。”


    谢小叶上班上得要死,闻言只是说:“确实,我希望我的结局是下班了可以吃到香喷喷的鱼香肉丝,甜口的。”


    她只是嘴馋随口一说,谁知斐南第二天就开始研究做饭。


    家里面她和谢宁都不会下厨,在曾哥本来的设想中,一楼开网吧,二楼有个小厨房做菜,两边结合实现产业联动,通过不断迭代打法体现特色经营——却没想到招的人没一个会做菜的。


    他又可怜两个员工都是女孩子,女厨子难找,男的又不好安排住宿,想法就搁置了。


    这些谢小叶心里都知道,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可斐南显然不清楚为什么她们有个厨房却落灰严重,他用一个上午清理出来,晚上就琢磨着做菜。


    谢小叶本以为他是完全的生手,怕他逞强切到自己才站在旁边监督,但少年的手又快又稳,随着迅速落下的“嘟嘟”声,青椒被切成粗细一致的细条,斐南一心二用,一边背着今天从网上看得菜谱,一边不忘问谢小叶:“想吃酸甜还是甜辣的?”


    “当然是酸甜,鱼香肉丝怎么会是辣的!”


    “在昨天之前,我一直以为鱼香肉丝只有咸的。”


    谢小叶惊悚地看他:“异端!”


    “你豆腐脑吃咸的甜的?”


    "那当然是咸的……你不会吃甜的吧?!"


    斐南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唇角微微上扬,轻巧道:“你猜。”


    “异端,异端!”


    斐南做事井井有条,没等多久热气腾腾的菜就端上桌。


    他没喊谢宁,说是自己不会做饭,只让谢小叶尝一下指点指点。


    谢小叶懂个锤子的做饭,无奈少年眼中的信赖与嘴里的夸赞成了一股气直冲胸口,把她吹得飘飘然,于是满口答应。


    她表情严肃地举起筷子,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决心不论斐南做成什么样,就算是一坨屎,她也要夸他拉得标准。


    不过似乎是多虑了。


    光从外表看,猪肉丝被油亮的红褐色酱汁包裹,佐以胡萝卜与青椒,碰撞出鲜明的色彩,极为诱人。谢小叶轻咳一声,只感觉不断分泌口水,但还是装作稳重,用筷子夹起肉丝塞进嘴里。瞬间,鲜甜的味道在口中爆发,在感觉到腻味前,胡萝卜与青椒的清爽很好的冲刷了料汁的厚重。谢小叶不喜欢木耳,此时却也不禁可惜,如果脆生生的木耳也加入其中,是否会在口感上增添一丝别样的感觉。


    抬眼,斐大厨正襟危坐,巴巴地看过来。


    “咳,这个——”谢小叶装模做样地擦了擦嘴,不禁想逗逗他。


    斐南瞬间挺直背,倘若头上有耳朵,恐怕此时也跟着竖起来了。眼神灼灼,看得谢小叶不好意思开玩笑,只好说出实话:“非常好吃!朋友,去吧,开店去吧,去和丁方仪的面馆竞争吧,虽然丁姐对我很好,但是我到时肯定会胳膊肘往里拐支持你的!”


    “……哪有。”


    话是这么说,他却稍稍松了一口气。


    谢小叶盛了两大碗米饭,递给他:“咱俩先吃,叫谢宁一天到晚就知道玩也不知道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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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干个活儿,到时只给她吃剩菜。”


    她越看斐南越觉得顺眼,只觉得他的额头写了三个大字——


    小!当!家!


    这才是真正的中华料理。


    要不是顾及到他还要读书,谢小叶都想告诉曾哥:您的专业团队已经凑齐,守店的谢宁、做菜的斐南以及我——贪吃的谢望舒!咱们四个指定能把其它网吧全干倒闭,独揽整条街的生意!


    一大碗米饭下肚,谢小叶满足得不行,正想再夸夸斐南,却发现他鼻子红红,眼睛水水,嗓音沙哑地认真看她道:“谢小叶,我觉得现在很幸福。”


    谢小叶嘴里满满当当,不知该说什么,只管点头。


    “我觉得能遇到你是我最幸运的事。”


    嘴里的东西总算下肚,谢小叶一拍大腿道:“包的啊,咱俩有缘啊。”


    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她从桌子下面的抽屉里掏出两个小酒盅,认真地问:“咋样,干一个?”


    “啧,”斐南面无表情地推开谢小叶的‘好意’,眯起眼,“不了。”


    “真不来一盅?特带劲儿。我看你感情也上来了,得走一个。”


    “吃你的吧。”


    “哎,得嘞。”


    她从善如流地放回去。


    斐南扯过纸巾擦拭头上的汗,顺带抹过眼角,没有再说什么。之后,他就包揽了家里的伙食。


    综上所述,斐南虽然面上不显,但谢小叶认为他是一个感情很充沛的男孩子。所以,他看到告示上的那些脏话,肯定不像浸淫在这个环境里的她一样无所谓。


    事实显然如她所料,发现这些告示后,斐南表现得有些局促不安,紧张焦躁。


    这说明什么?


    说明斐南脆弱的小心灵受到打击了。


    谢小叶护犊子得很,这样一想,就感觉怒气直冲天灵盖。本来想息事宁人的,现在好了,我不装了,我摊牌了!


    她扯过斐南怀里的纸张,啪地一声拍到前台,对着谢宁的那块区域大喊一声:“宁宁,我去找臭老狗,你看下网吧。”


    见她要走,斐南:“我和你一起。”


    “我要干正事。”


    “我和你一起。”


    "哎呀,很危险的啦,小孩子别凑热闹。"


    斐南眨眨眼,语气反而更加坚定:“你不带上我,我也会跟过去,到时走丢了不更麻烦?”


    有理。


    谢小叶摸着下巴思索:“肋骨不疼了?”


    “不疼。”


    “真不疼?”


    “一点儿不疼。”


    “行,那你来吧。”


    斐南得偿所愿,不但不消停,反而顺杆往上爬,反过来质问谢小叶:“他们之前就贴了这些东西,你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


    “小祖宗,”谢小叶顺手撸了撸他的头毛,“您也就来了一个月,咋感觉您快爬我头上了。”


    “……”


    斐南倏地沉默。


    见他不说话,谢小叶担心刚刚的话重了些,赶忙找补:"爬也挺好的,这不代表您腿脚麻利?"


    斐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瘸腿,又抬头看谢小叶自觉说错话一言难尽的表情,挑眉:“非也,其实是我横行霸道,踩低捧高。”


    “踩低捧高刚刚就不会非得跟上来,你看你又疼起来了吧。”


    少年偏头,只道:“不疼。”


    谢小叶眼见他眉头都皱起,却还在这里嘴硬,又想笑又无奈。


    斐南再怎么样也就是在网吧待了一个月的外人,她不放心将他留下来看店。


    她和谢宁必须得有一个人留在网吧,斐南非要跟上来,她也无所谓。


    但这小子这么折腾自己是为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