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的身影刚从风沙中稳住，脚底传来滚烫的触感。地面不再是焦黄沙土，而是暗红岩层，裂缝里渗出赤色流光，像是大地在呼吸。他没有停下，左手按着左肋，那里还在发麻，每一次心跳都牵动裂痕，像有火线在经脉里来回拉扯。


    荒剑断口处的蓝光又闪了一下，比之前更亮。


    他知道，离火山脉到了。


    前方山体扭曲，岩石泛着熔金般的色泽，空气干灼，吸进肺里像吞了灰烬。他抬手抹去额角汗水，指尖碰到左脸时顿了顿。三道血色丹纹隐隐发热，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继续向前，脚步踩在岩壳上发出脆响。身后追击的执法天兵已被甩开，阵法波动彻底消失。这片区域没有活物气息，连风都静得古怪。


    突然，地面震动。


    一声闷响从脚下炸开，百丈高的岩浆巨人破地而出。它全身由流动的赤岩构成，双目是两团翻滚的火球，抬起的手臂落下就能砸碎山脊。它一拳轰来，速度远超体型应有的极限。


    楚天侧身跃起，荒剑插入岩壁借力翻转。巨人的拳头擦过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瞬间塌陷，熔岩喷涌而出。


    他落在一块凸起的石台上，右手轻叩三下剑脊。这不是炼丹的习惯动作，而是提醒自己别乱。


    这巨人不对劲。


    它每一击都带着规则之力，不是单纯的蛮力，更像是某种试炼机制的具现。楚天运转丹道通灵，神识探出，立刻察觉到地下有一股隐秘灵流，正源源不断地向巨人输送能量。


    操控源在下面。


    他刚想行动，巨人却猛然停住。身体开始崩解，赤红岩层如潮水退去，分裂成九个半人高的小火灵。它们外形与他相似，手持虚幻长剑，站位呈弧形，将他围在中央。


    其中一个火灵抬手，挥剑。


    剑式是他三年前在药王谷对战陆鸣时用过的“断脉三叠”。那一战他靠这一招破了对方剑意。


    另一个火灵出手，是他在焚霄剑冢夺剑时的突刺角度。第三个火灵则使出他在白泽雷劫下逃生的闪避步法。


    它们不仅复制了他的招式，还知道这些招式的使用时机和节奏。


    楚天站在原地没动。他知道，这些不是敌人，是镜子。


    是火域在测试他到底是谁。


    九个火灵同时逼近，剑尖指向他的要害。空气中温度骤升，护体灵光开始闪烁，皮肤传来刺痛。


    他后退一步，故意露出丹田空门。


    三个火灵立刻扑来，其余六个封住退路。就在它们即将合围的瞬间，楚天右手伸入储物戒，取出一枚赤红丹药。表面金纹细密，边缘微微翘起，是早年炼制的极爆款炎丹。


    他用力掷出。


    丹药飞至中央，轰然爆开。


    高温冲击波席卷四周，九个火灵被震得四散。可它们并未消散，反而在空中融合，化作一团旋转的火球，内部传出低沉嗡鸣，像是某种机制被激活。


    地面再次震动。


    整片山脉开始下沉，岩层断裂，露出下方深坑。楚天借爆炸气浪跃起，落在一处悬空石柱上。他低头看去，碎石翻滚中，一颗悬浮的心脏缓缓浮现。


    通体琉璃色，表面流淌着液态火焰般的纹路。心脏中央睁开一道竖瞳，目光直射而来。


    “弱小的丹师，也配觊觎涅盘？”


    声音直接在识海响起，不带情绪，却压得人喘不过气。空间温度飙升，楚天的衣角开始卷曲焦黑，皮肤出现细小裂痕，渗出血珠。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调动丹书系统。


    只是抬起左手，让左脸三道血色丹纹完全亮起。紫焰脉络顺着经脉游走，在手臂上形成复杂图纹。这是丹纹铭刻的外显，是十万八千枚金骨的共鸣征兆。


    “我不是来夺涅盘。”他说，声音平稳，“是来找能烧尽谎言的火。”


    话音落下，怀中的荒剑断口处，蓝光再闪。


    琉璃心脏的竖瞳微微收缩。


    空中热浪翻涌，火域深处传来一声低鸣，像是某种古老机制被触动。周围的岩柱开始发光，地面浮现出巨大的火焰符文阵，一圈圈向外扩散。


    楚天站在石柱上，左手垂下，指尖还沾着血。他盯着那颗心脏，没有再说话。


    心脏的竖瞳缓缓转动，扫过他的脸、他的手、他胸前的剑痕。


    “你说谎。”它说，“你想要力量。”


    楚天摇头。“我要真相。”


    “真相？”心脏冷笑，“那你敢碰我吗？”


    楚天没回答。


    他只是向前走了一步。


    石柱边缘崩裂，碎石坠入深渊，久久没有回声。


    心脏的竖瞳眯起，火焰纹路加速流动。它的声音变得更冷：“多少人闯到这里，说自己求道，实则贪欲。他们伸手，被烧成灰。你呢？你也想试试？”


    楚天又走了一步。


    距离更近了。热浪几乎要融化骨骼，护体灵光已经熄灭，皮肤不断开裂又愈合。他能感觉到丹纹在体内震动，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


    “你不配。”心脏说。


    楚天停下。


    他看着那道竖瞳，忽然笑了。“你说我不配，可你的火认得我。”


    他举起左手，掌心朝上。丹纹在皮肤下游走，紫焰缠绕指尖。荒剑断口的蓝光越来越亮，与心脏表面的琉璃色产生微弱共鸣。


    “它在叫我。”他说。


    心脏沉默了一瞬。


    下一刻，整片空间温度骤升。岩层发红，空气扭曲，远处山峰开始崩塌。火焰符文阵全部亮起，汇聚成一条通往心脏的光路。


    “那就来。”心脏的声音落下。


    楚天抬起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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