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直迫，威势惊人。


    羊舌偃的控诉堪称喋喋不休：


    “你为什么这样对自己？”


    “什么不用负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


    “你反复对我说那些话，就是为了进门之后把门关上，对我说这样气人的话，然后第二天早上起来拍拍屁股走人？！”


    他的力气很大，几乎要将我的手腕撕碎。


    我挣扎不得，羊舌偃神色便越来越冷：


    “屠老爷子是个心地善良的人，为什么你会这样子？”


    “为什么你要反复撒谎？为什么要张口就胡说八道，还说什么你交往过女朋友......”


    你管我做什么样的人？


    当大傻子也和他没什么关系！


    他的问题凿凿切切，我再也难以忍受，正要反手掏出从不离身的鬼牙，却听他忽然道：


    “......是不是，谁薄待了你？”


    怀中的符桶已经打开一条缝隙，鬼牙的寒意顺着缝隙蔓延而出，侵袭指尖。


    可这一句话后，我的心中，却再没了打架的心思。


    我早说过，羊舌偃，很克我。


    虽然认识不久，虽然我初心确实是为了他的美色而来。


    可有时候，有些人，做的事，说的话，就是能抓人心脉的厉害。


    我不怕别人苛责我，可我真怕有人站在我的立场上，为我着想。


    这对吗？


    这怎么能对呢？


    从小也没人这样做过呀。


    窗外的残阳没入天际，几乎只在几息之内，屋内便笼罩于半昏半明之中。


    这和我进屋时所设想的享用‘第一次’大有不同，甚至足以让人狼狈。


    羊舌偃似乎很生气，仍在不停的碎碎念：


    “你刚刚伸手是不是要摸我？”


    “你刚刚在楼下，是不是要故意蹭我腿？”


    “这样不对，这样不好，你不是真心喜欢我，你往后会后悔的......”


    .......


    说实话，吵得很。


    我有心想像羊舌偃一样沉默，晾一晾人，可事实是，我能听到我自己的声音，自己鬼使神差在开口：


    “不用真心喜欢，我就是觉得你身材好，长得好，一看就能一小时打底，所以想和你睡一觉。”


    这是，我见到羊舌偃第一眼时，脑子里就生出的想法。


    其实，我心里一直，一直有个疑惑，等待我去解开。


    只要能睡一觉，我就能知道答案。


    羊舌偃的喋喋不休被我堵回，似乎愣在当场，随后，松开我的手，一把打开窗户。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对方一脚踩上窗台，才猛然一下揽住对方：


    “诶诶诶！你刚刚抓我的时候气势十足，怎么听一句实话这么害羞——！！！”


    “别跳！别跳！这不是我家也不是你家，咱们不能祸害别人的房子——！！！”


    “哎呀，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地府都有娱乐城了！我要睡觉，你也要睡觉，他们也都要睡觉的！你闹什么！简直是少见多怪！！！”


    羊舌偃崩溃，耳朵绯红的试图奋身出窗：


    “可他们的‘睡觉’不是你的‘睡觉’！”


    “你就是想......想调戏我！我现在知道，你就再不能欺负我！”


    我揽着他的腰，奋力试图将他拖回：


    “我本来也没欺负你！你都多大的人，我怎么能欺负......哎呀算了，对不起，我是本来以为你百无禁忌......”


    谁能想到那种一看就能玩很大的冷面酷哥，实则内心保守成这样，一言不合就要跳车跳楼？！！


    羊舌偃的力气很大，单凭我的力气根本拖不回来他，甚至还有被他往窗外拖的风险。


    实在忍无可忍，我喝道：


    “因为我从前被人欺骗过！”


    “我以前在学校里谈过一个男朋友，平日里脾气很好，可平日里除了牵手，连亲吻都很少，更没有.....下一步。”


    “我本来也没多想，但有一天，却被我抓妖的时候，看到他正和另一个人牵手往酒店去。”


    “我想知道，到底是他的错，还是.......”


    还是这个错，只是因为是我。


    我从前被人丢下，所以一路就活该被人丢下。


    找个人验证一下魅力总可以吧？


    更何况羊舌偃这么极品，一点儿也不亏.......


    话音落地，羊舌偃整个人陡然僵住，我顺势隔着衣服在他腹肌上又摸了几下，这回，他倒没有反抗。


    只是几息之后，他才斟酌问道：


    “那你说你交往过......”


    我隔着衣服，慢慢摩挲他的腹肌：


    “当时的场景实在混乱，我带了鬼牙揍人，一时有些失控，记不了很多。”


    “只依稀记得他似乎比较弱势。”


    所谓女朋友的女，正是这个意思。


    那人，是弱势，守势的一方。


    而那日的结果，自然也没有多好，那人重伤，另一人逃窜，调节赔偿后对方把我联系方式拉黑，连个道歉都没有，倒像是我是做错的人......


    其实，只是一个再简短不过的小故事而已。


    只是因为我不是甘愿被念想困住的人，所以这才有了对羊舌偃的垂涎......


    这恰是初因。


    不过，如今细看羊舌偃，却又有几分耐人细品......


    “......是他辜负你。”


    羊舌偃闷声说道：


    “你别摸了，可以吗？有些痒。”


    可以吗？


    可以吗？


    怎么是这种拒绝方式......


    那当然是不可以了！


    我没收回手，只是又道：


    “说什么辜负不辜负，着实没必要。”


    “我习惯以恶意揣测别人，只是没料到事情会这样惨烈而已。”


    当时喜欢也是真心喜欢，平日里点点滴滴的好也是真的好。


    如今时过境迁，可以承认那人欺骗我的事着实恶心，但以此全盘否定，也着实是没有必要。


    毕竟，那人也算是一个隐世家族之一，知道些许不足与平头百姓所道的事，先前同我一起奔波时，也曾为我扛过伤，救我于危难之中。


    我这人对事物的接受能力一向很不错，更不鄙视性向。


    若不是当初被欺骗，一开始只做朋友的话，我和那人，也会是很好的朋友。


    羊舌偃沉默，再沉默，似乎有些手足无措。


    最终，他开口道：


    “你别伤心，我让你摸就是了。”


    我等的就是这句话！


    我一下精神起来：


    “我能伸进去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