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黄仙自封香火主
作品:《九爷驾到:鬼怪别跑》 “黄三哥,”
我舀起一勺粥,吹了吹气。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受不了那些规矩约束。开堂口立香火,那是大事,要有师承,要懂仪轨,要担因果,还要应付各路牛鬼蛇神的拜山头、踢馆子…太麻烦。我就想守着这小铺子,混口饭吃,偶尔接点力所能及的‘活儿’,挺好。”
“麻烦?这有什么麻烦的!”
黄三爷急了,蹿到我跟前,“师承?你那死鬼…呃,仙逝的师父,不就是龙虎山出来的?名头够响!仪轨?不会可以学嘛!我认识几个老碑王,可以请来教!因果?咱们干的本来就是沾因果的买卖,小心点就是了!踢馆子?嘿!有咱们仨在,谁敢来踢?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正好扬名立万!”
他说得唾沫横飞,但我依旧摇头。
开堂口?
我想起师父张守一当年提起那些开堂立派的“同道”时,那副不屑又厌烦的表情。
“一群被香火绑住的可怜虫”,他是这么说的。
整天算计着哪家供奉多,哪家事儿麻烦,还要平衡堂口里各路人马的勾心斗角…想想就头大。
我还是喜欢现在这样,虽然穷点,麻烦多点,但自在。
“真的不行,黄三哥。我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本事。” 我态度坚决。
黄三爷看我油盐不进,有点泄气,一屁股坐回地上,尾巴也无精打采地耷拉下来。
他啃着爪子里的玉米饼,小眼睛却还在不甘心地转着,显然没放弃。
粥熬好了,我给柳应龙盛了满满一大海碗,又给自己盛了一碗。
黄三爷不用碗,直接把脑袋凑到锅边,小口小口地舔着喝,发出“唏哩呼噜”的声音,喝得那叫一个香。
一时无话,只有喝粥的声音。
吃完这顿简陋至极的晚饭,我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但疲倦感也更重了。
伤口需要处理,铺子需要收拾,王墩儿需要照料…千头万绪。
黄三爷吃饱喝足,舔了舔爪子,又开始在铺子里踱步,东瞅瞅西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了香案上——
那里原本是供奉三清画像的地方,不过画像早就被我卷起来塞床底了,现在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落满灰尘的破木架子,还有一个豁了口的、里面积着厚厚香灰的陶土香炉。
看到香炉,黄三爷的小眼睛猛地一亮,仿佛黑暗中的旅人看到了指路明灯!
“姜兄弟!”
他再次窜到我面前,这次语气带着一种发现新大陆的兴奋。
“你不想开堂口,嫌麻烦,我理解!但你看,咱们现在是不是也算一个小团体了?你,我,柳兄弟。这团体,是不是也得有点…仪式感?凝聚力?不能老这么散兵游勇吧?”
我警惕地看着他:“你又想干啥?”
“不开大堂口,咱们可以弄个…小的!简易的!就咱们仨知道的!”
黄三爷越说越兴奋,爪子指向那个破香炉。
“你看,香炉现成的!香…香没有,但可以想办法!咱们不需要外人供奉,咱们自己给自己上香!自己拜自己!凝聚愿力,增强默契!这就叫…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自己给自己烧香磕头?!
我被他这惊世骇俗的想法震得目瞪口呆,手里的空碗差点掉地上。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喝粥的柳应龙,都抬起头,墨绿的竖瞳里闪过一丝罕见的、名为“困惑”的情绪。
“黄三哥…这…这不合规矩吧?”
我艰难地开口,“哪有自己拜自己的?这香火愿力,不是这么算的…”
我虽然半吊子,但也知道,香火是信众对神灵或有道行者的信仰和祈求之力凝结。
自己拜自己,那不成自恋狂了?
能有什么愿力?不惹来天道笑话就不错了!
“规矩是人定的!仙是活的!”
黄三爷理直气壮:
“咱们这叫…创新!探索香火愿力的新形式!你看啊,我拜你,你拜我,柳兄弟拜咱俩,咱俩再拜柳兄弟…这不就形成一个完美的闭环了吗?愿力在咱们仨之间流转,生生不息!还能加深感情,增进了解!多好!”
我:“……”
我竟无言以对。
这逻辑闭环,简直无懈可击,如果忽略掉其中那浓烈的荒诞和傻气的话。
“试试嘛!试试又不花钱!”
黄三爷看我还在犹豫,索性自己动起手来。
他窜到香案前,人立而起,用爪子费力地拂去香炉里厚厚的陈年香灰。
然后又蹿到放杂物的角落,一阵翻找,居然真让他找出小半把不知道猴年马月剩下的、受潮发霉的线香!
他兴冲冲地把线香叼到香案上,又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半盒潮湿的火柴,划拉了半天,才点燃一根线香。
受潮的香燃烧得很不充分,冒着浓烈的、呛人的青烟,味道古怪。
黄三爷毫不在意,他用两只前爪极其郑重地捧着那根冒着浓烟、歪歪扭扭的线香,转过身,面对着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然后,又觉得不对,转身面对着柳应龙…
想了想,又转回来面对空荡荡的墙壁…
他有点卡壳了,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拜。
最终,他决定采取一个折中的方案——面朝铺子大门方向(大概觉得门通四方?)。
然后,在我和柳应龙以及门口路过一只野猫惊愕的目光注视下,这只金黄色的、围着破红绶带的黄皮子,人立着,双爪捧香,表情极其严肃庄重(如果黄鼠狼的脸能做出这种表情的话),对着空荡荡的门口,深深地、缓缓地…
鞠了一躬!
然后,他用一种念祭文般的、抑扬顿挫的语调,高声吟唱起来:
“黄门三郎,今以诚心,焚香一柱,敬告天地四方过往神灵,并…并本仙自家灵光!愿我黄三,道途顺畅,神通广大,早日修得正果!也愿姜九阳兄弟,伤势早愈,财源广进!愿柳应龙兄弟,胃口常开,毒瘴精进!保佑我等三人,同心协力,遇难成祥!急急如律令——磕头了!”
唱罢,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根歪扭的香插进积满灰的香炉里,然后后退两步,前爪扑地,撅起他那金黄色的、毛茸茸的屁股,对着门口,“咚”、“咚”、“咚”…认认真真地磕了三个响头!
磕完头,他站起身,小脸上竟然露出一种心满意足、仿佛完成了什么神圣仪式的光辉。
他还特意跑到我面前,眨巴着小眼睛问:“姜兄弟,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到一股暖流?愿力连接上了没?”
我感觉到的只有胸口伤处的抽痛和一阵阵袭来的荒谬感,以及门口那只野猫看傻子般的眼神。
“我…”
我刚想说话,另一个身影动了。
是柳应龙。
他不知何时已经喝完了粥,正默默地看着黄三爷完成那一整套“自拜自”流程。
墨绿的竖瞳里,困惑渐渐被一种“我好像明白了”的恍然取代。
他站起身,走到香案边。
看了看香炉里那根孤零零、冒着怪烟的线香,又看了看地上黄三爷磕头留下的浅浅痕迹。
然后,在黄三爷期待和我惊恐的注视下,柳应龙伸出了他那双苍白修长的手。
他没有去拿香——剩下的香被黄三爷宝贝似的捂在怀里。
他也没有鞠躬。
他直接弯下腰,用指尖从香炉里…捏起了一小撮陈年的、混合着新灰的香灰。
然后,他转过身,面对着我(这次目标很明确),将那撮香灰放在自己掌心,双手合十,极其认真、一板一眼地…
对着我,拜了拜。
接着,他松开手,让香灰自然飘落(大部分落在他自己脚面上),然后,也学着黄三爷的样子,后退两步,毫不犹豫地,“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满是碎纸屑的地上,就要往下磕头!
“停!!”
我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去,在他额头即将接触地面的瞬间,死死托住了他的肩膀!
柳应龙被我拦住,不解地抬起头,墨绿的竖瞳无辜地看着我:“他,磕头。我,也要。规矩。”
规矩你个头啊!这他妈是哪门子规矩!
我气得眼前发黑,胸口剧痛,感觉伤口又要崩裂。
“柳应龙!你别学他!他那是…那是胡闹!不算数!不能乱磕头!尤其是不能对着我磕!”
我急赤白脸地解释,生怕这憨货真给我磕出个什么因果来。
柳应龙看着我,又看看旁边一脸“你打扰我仪式了”不满表情的黄三爷,似乎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
黄三爷却不干了,窜过来嚷嚷:
“姜兄弟!你这就不对了!柳兄弟这是有心!有诚意!你怎么能打击他的积极性呢?咱们这‘闭环愿力修行法’,贵在心诚!心诚则灵!你看我,磕完头,是不是感觉精神焕发,道心稳固?”
我看着他脖子上那随着他嚷嚷而晃动的“恭贺新禧”绶带,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就在这鸡飞狗跳、荒诞至极的时刻,铺子外面,那昏黄摇曳的路灯灯光下,两道熟悉的身影,如同从水墨画里渗出来一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出来。
一黑,一白。
一顶“天下太平”,一顶“一见生财”。
谢必安脸上那标志性的僵硬笑容,此刻咧得格外开,简直要延伸到耳根子。
他手里没拿哭丧棒,反而抓着一把不知道从哪个倒霉鬼坟头顺来的、炒得焦香的原味瓜子,正嗑得津津有味。
范无咎依旧是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但那双深不见底的墨黑眸子里,此刻也清晰地映照出铺子里的景象——捧着香灰的柳应龙,叉着腰嚷嚷的黄三爷,以及抓狂的我。
“咔吧。”
谢必安吐出一片瓜子壳,那壳精准地穿过门缝,落在黄三爷面前。
他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笑意和惊叹:
“嚯!小鬼头!七爷我巡游阴阳这么多年,什么稀奇事儿没见过?但这‘黄仙自封香火主,柳仙学样拜自家’的西洋景儿…真他娘的是老太太擤鼻涕——头一回见!开眼!真开眼!”
他晃了晃手里的瓜子袋,冲着我们(主要是冲着黄三爷)发出诚挚的邀请:
“要不要…再来点瓜子?爷看你们这‘仪式’,下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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