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让子弹飞,一部完美的电影。

作品:《我不是戏疯子,我是真能穿剧本

    “陆传.”


    此时的王塑也看着陆传,颇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虽然一直以来,王塑都对陆传寄予厚望,他拥有的资源,家世,才能,这些个东西.


    都是陆传拥有的特点。


    他的才华以及拥有的一切。


    一个毋庸置疑的,拥有强大潜力的人。


    他的成长也并非一帆风顺,从寻枪开始,就饱受着江文马甲之名的调侃,直到可可西里的时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姿态出现,以贯穿三奖的成就,成为当年最炙手可热的文艺片。


    也奠定了他能够夺取第七代魁首资格的东西。


    当初他拍的南京南京不好吗?


    实际上,就算是从王塑的角度去看,也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的。


    非要说有什么错的话。


    那就是有李轩的南京照相馆,让他的作品就颇有点生不逢时的感觉。


    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不逢时。


    一个用更低级的视角。


    更朴素的价值观。


    却在票房和口碑上更胜了一筹。


    非要说南京照相馆有什么比南京南京弱的地方的话。


    那大概就是南京南京他是去东京电影节的作品。


    是有着今年亚洲大奖的资格的角逐.


    但如今。


    这部电影就告诉了王塑一件事情。


    那就是陆传。


    到如今,依然获得了成长。


    他还没有停歇下来。


    现在告诉他这部他以为是田壮辅助拍出来的电影,居然是他自己的本事。


    成长。


    这是陆传的成长。


    在面对挫折之后的蜕变。


    “好小子,你可以的。”王塑就真正意义上的正视了陆传,陆传也有所感觉,那种真正意义上被看到之后,证明了自己之后的感觉。


    和原来的认可不一样。


    原来对自己的认可,可能就是基于家世的积累和背景,以及和京圈利益的深度绑定。


    所带来的.认可。


    而现在不一样。


    他就真正的认可了自己。


    就像。


    他认可李轩一样。


    陆传此时就淡淡的思考着这个问题。


    李轩啊。


    你在北大的演讲就完全感染了我。


    让我有着如今这个


    心态已经去到完全境界的自己。


    完全以“拍出好作品”为推动力的自己,心无旁骛,这种拍摄可可西里时的心态,就让自己强大。


    非常强大。


    而旁边的田壮也看着陆传满脸欣赏。


    一个不会失败的人不可怕。


    但一个失败之后还能爬起来自省进步的人。


    才是最可怕的。


    而如今的陆传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在这个档期里。


    有着角逐机会的人。


    角逐,争夺一切的机会。


    “你怎么就没争一争这个档期呢?”


    “因为没有必要,这几年我也拍了不少的作品,已经足够夺奖了,犯不着为了这个僧多肉少的档期,去争这些个东西。”


    “裤子,你越来越像个商人了。”


    此时。


    张谋子就淡淡的看着眼前的马裤子,笑着调侃。


    “你不也是吗,这香樟树之恋,其实对你来说就更像是为了捧那个女孩子而弄出来的电影作品,没有特别多具体的意义。”


    “就只是单纯的为了那个.谋女郎。”


    “我和你不一样,我还是存在一些艺术表达的,我就并没有把这个档期当成特别特殊的地方,他和我以往的作品一样,对每一部作品的追求都是认真的,仅此而已。”


    马小刚就知道张谋子说的是认真。


    他就真的觉得这不过是一次寻常的档期。


    是他那么多年电影生涯以来的一个月而已。


    说到底他还是华夏第一。


    马小刚就看着旁边的张谋子。


    “那这个档期我们就成为纯粹的观影者吧,如何,有什么感兴趣的作品?”


    “有兴趣的作品.倒也真的有.”


    “谁的?”


    “江文的《让子弹飞》。”


    此时的张谋子就顿了顿说道:“听说他磨了好多年,我就很好奇,这个中影的王牌,打磨了那么多年,弄出来的作品究竟是怎么样的姿态。”


    “他可是被誉为华夏那么多年来最有可能超越我的人呢。”


    “我就想看看他的巅峰作品是怎么超越我的。”


    “还有李轩.”


    “就看他这一次是否能把老的京圈变成过去吧.”


    这一次,是《让子弹飞》。


    韩平坐在最中间的位置,身边就是江文。


    江文显得很放松,甚至还有闲心跟旁边的人开着玩笑,仿佛即将要接受审判的不是他的作品。


    那么多年磨出来的作品。


    他所拥有的就只有无比的信心,还有对自己作品的信任。


    韩平不一样。


    他很紧张。


    作为中影的老大,这部电影,他倾注了太多的资源和期待。


    他知道江文有才。


    也知道这部电影足够的优秀。


    但情绪这种东西就不是他能够完全控制得住的事情。


    绝对没办法完全控制呀。


    只能说尽人事而听天命。


    尤其是当它要和市场,和观众,和这个时代最顶尖的对手正面碰撞的时候。


    此时的韩平呢喃道。


    “来吧,就让我看看你的剑是否能和观众的频率对得上。”


    电影开始了。


    火车,铁轨,白马。


    火锅,歌声,马县长。


    开场不到一分钟,一场干脆利落的劫火车戏,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死死地钉在了银幕上。


    节奏快得惊人。


    镜头剪辑干净利落,充满了力量感。


    韩平微微坐直了身体。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光是这个开头,就值回票价了。


    故事很快进入了鹅城。


    张麻子假扮的县长,和鹅城霸主黄四郎的交锋,正式拉开序幕。


    然后。


    第一重震惊,来了。


    六子。


    张麻子的干儿子,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就因为一碗凉粉。


    被黄四郎手下的人,和一群被煽动的看客,堵在了讲茶大堂。


    “你吃了两碗粉,只给了一碗的钱!”


    人群在鼓噪。


    逻辑被扭曲。


    真相是什么,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想让你死。


    韩平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看懂了。


    这哪里是在说一碗凉粉的事。


    这是诛心。


    这是用最恶毒的方式,去摧毁一个人的尊严和清白。


    银幕上,六子涨红了脸,百口莫辩。


    他看着周围一张张或麻木,或恶毒,或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


    他做出了一个让整个影厅都倒吸一口凉气的决定。


    他拔出刀。


    划开了自己的肚子。


    鲜血淋漓。


    他从自己肚子里,掏出了那碗还没有消化的凉粉。


    只有一碗。


    “看见了吗!是不是只有一碗!”


    他嘶吼着。


    然后,倒了下去。


    整个影厅,死一般的寂静。


    韩平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太狠了。


    江文,你太狠了。


    用如此惨烈,如此直白的方式,去讲一个关于“剖腹证粉”的寓言。


    他能感觉到,周围的观众,那些普通的影迷,那些专业的影评人,都被这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


    这已经不是电影了。


    这是一把刀子。


    直接捅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韩平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江文。


    江文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银幕。


    仿佛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韩平的心,沉了下去。


    也提了起来。


    这,才只是个开始。


    …


    电影的节奏,越来越快。


    张麻子和黄四郎之间的斗法,你来我往,充满了黑色幽默和智慧的碰撞。


    然后。


    第二重震惊,以一种排山倒海的姿态,轰然而至。


    鸿门宴。


    张麻子,黄四郎,汤师爷。


    三个人。


    一张桌子。


    一场戏。


    韩平作为从业几十年的顶级大佬,自认为看过无数精彩的对手戏。


    但没有一场。


    能和眼前这场相比。


    “师爷,高!县长,硬!”


    “黄老爷,又高又硬!”


    对话开始了。


    不。


    那不是对话。


    那是战争。


    每一句台词,都像是一发子弹,充满了机锋和暗示。


    每一句,都有至少三层意思。


    第一层,是字面意思。


    第二层,是威胁和试探。


    第三层,是对历史和现实的辛辣讽刺。


    韩平感觉自己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他几乎要跟不上这三个人的语速和思维跳跃。


    周润发演的黄四郎,霸气外露,笑里藏刀。


    葛优演的汤师爷,油滑狡诈,左右逢源。


    而江文自己演的张麻子,匪气和正气交织,不动如山,动如雷霆。


    三个影帝级的演员,在这场戏里,迸发出了核爆级的化学反应。


    “你说是钱对我重要,还是你对我重要?”


    “我!”


    “你再想想?”


    “不会是钱吧?”


    “你再想想!”


    “还是我重要。”


    简单的几句对话,把三个人之间的张力,拉到了极致。


    韩平的后背,已经完全靠在了椅背上。


    他彻底放弃了去分析。


    他只想享受。


    享受这种被顶级才华,顶级演技,顶级文本,按在地上疯狂摩擦的快感。


    太爽了。


    这才是电影!


    这才是真正的商业和艺术的完美结合!


    信息量太密集了。


    密集到他觉得,只看一遍,根本不可能完全消化。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念头。


    等电影结束,他要立刻再买一张票,马上二刷。


    不。


    是三刷,四刷!


    这场“鸿门宴”,彻底颠覆了他对“文戏”的理解。


    原来文戏可以拍得比动作戏还紧张,还刺激,还让人血脉贲张。


    影厅里,已经有观众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和笑声。


    那是一种被才华彻底折服后,发自内心的赞叹。


    韩平知道。


    这部电影。


    成了。


    彻底成了。


    …


    故事走向了终局。


    黄四郎死了。


    死的有些滑稽,又有些落寞。


    鹅城的百姓,冲进了碉楼,瓜分了一切。


    革命,成功了。


    张麻子的兄弟们,拿了钱,要去上海,要去浦东。


    他们告别了大哥。


    坐上了那趟曾经载着马县长来的火车。


    最后的镜头。


    张麻子一个人,骑着白马,在铁轨旁,缓缓地跟着远去的火车。


    夕阳下,他的背影,显得无比孤独。


    电影,结束了。


    黑幕。


    字幕升起。


    影厅里,先是短暂的寂静。


    然后。


    “轰——!”


    雷鸣般的掌声,炸裂开来!


    所有人,都自发地站了起来,用尽全力地鼓掌。


    掌声经久不息。


    韩平也站着,机械地拍着手。


    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赢了?


    然后呢?


    那个喊着“枪在手,跟我走”,带领大家走向胜利的英雄,最后,却成了孤家寡人。


    这种巨大的失落感和茫然,比任何直白的悲剧,都更让人心碎。


    这结尾,是什么意思?


    韩平想不明白。


    但他知道,这个结尾,让整部电影,瞬间拔高到了另一个维度。


    它不再只是一个“土匪斗恶霸”的爽片。


    它成了一个寓言。


    一个关于革命,关于人性,关于理想主义者最终宿命的,深刻寓言。


    灯光亮起。


    掌声还在继续。


    韩平转过头,看向江文。


    江文正对着观众挥手致意,脸上带着他那标志性的,有点痞,又有点得意的笑容。


    他似乎感受到了韩平的目光,回过头来。


    “韩总。”


    江文咧嘴一笑。


    “怎么样?”


    韩平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想说“牛逼”。


    他想说“天才”。


    他想说“这他妈才叫电影”。


    但这些词,在刚刚那120分钟的光影风暴面前,都显得太过苍白无力。


    他忽然明白了江文之前说的话。


    “未来我也拍不出《让子弹飞》这样的作品来了。”


    是啊。


    这样的作品,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需要一个创作者最巅峰的心态和才情。


    缺一不可。


    韩平的心里,一个念头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这,就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电影,一个认识江文以来,他所最期待发生的事,如今已经发生。


    它有趣,好看,能让所有观众都看得懂,看得爽。


    它又有无数值得反复咂摸的细节,和深不见底的内涵。


    它在商业上,无可挑剔。


    在艺术上,足以封神。


    他看着江文,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江文……”


    “这就是我心中的完美作品。”


    完美两个字。


    对于他来说,就绝对不是轻易用得到的词汇。


    除非像现在这样,真的忍不住。


    真的他妈忍不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