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船老大的电话，过河的事算是敲定了。接下来，是T国那边的接应。


    我从通讯录里找到玲姐的号码，给她发了一条信息：「玲姐，把T国成先生的联系电话发我一下。」


    很快，玲姐就把一串号码发了过来，还附带了一句：「说话客气点。」


    我回复了一个「放心」，然后深吸一口气，拨通了那个属于T国博彩大佬心腹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成先生那标志性的、略带磁性的平稳声音：“喂，您好，哪位？”


    “成先生，你好，我是朱然。” 我自报家门。


    “朱先生？” 成先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随即转为热情，“你好你好！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学习的人准备好了？”


    “是，人我已经选好了，准备送过去学习。” 我直入主题，“明天晚上，四十多人，会分批渡河过去。到了对岸，需要麻烦你安排可靠的人接应一下，然后直接送到培训中心安顿。我一会把我们这边带队负责人的联系电话发给你，你们双方直接联系，方便对接。”


    “明天晚上？四十个人？” 成先生显然有些惊讶于我们的效率，但很快反应过来，“好的，朱先生，没问题。你把带队人的电话发给我，我马上安排。对岸接应的人，我会让他们带上我们公司的标识，确保安全。培训中心那边我也会提前打好招呼，准备好宿舍和相关手续。”


    “好，那就麻烦成先生了。具体的对接细节，你们直接沟通。” 我客气地说道。


    “应该的，朱先生。预祝一切顺利，我们T国见。”


    “T国见。”


    挂断和成先生的电话，我将根硕的电话给成先生发送过去。


    从萌生做博彩的念头，到在T国制造动静、与灰哥结仇、与米赫谈判、与成先生初步达成合作，再到今天内部选拔、外部招募、安排交通接应……一环扣一环，一步接一步，虽然中间有波折，有意外，甚至有流血，但总体脉络，总算被清晰地推进到了眼前。


    第一阶段，至此，算是基本完成了。


    夕阳的余晖洒在静谧的村庄，给忙碌的景象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我抬头看了看天色，转身朝着独叔他们正在收拾的房屋走去。临走前，得再去看看，也再叮嘱几句。


    “独叔，” 我开口叫住他，“这边都安顿得差不多了，我准备回园区了。明天下午，根硕和逸恒也得带着人出发去T国，村里这一大摊子事，还有后面盖房子、安排后勤这些，就得多麻烦您老操心了。”


    独叔停下手中的活，转过身，用围裙擦了擦手，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慈祥而稳重的笑容，连连点头：“好，好！你放心回吧，这边有我呢。根硕他们去干正事要紧，村里这些杂事，我老头子应付得来。你们年轻人，就放心去外面闯，家里头，我给你守得稳稳当当的！”


    “有您在，我一百个放心！” 我由衷地说道。


    我的目光转向不远处的茉莉，我走过去，在她身边停下。


    “茉莉，” 我叫了她一声。


    茉莉闻声抬起头，看到是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朱哥。”


    “明天根硕他们就走了，带队去T国学习。” 我看着她的眼睛，再次问道，“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跟着一起去学学？机会难得。”


    茉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摇了摇头，眼神平静而坚定：“不去。我在这儿就挺好，自在。打打杀杀、看家护院，这些事我熟，也干得来。去学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我坐不住，也学不会，别耽误了事。”


    我知道她性子执拗，认定的事很难改变。我没有强求，转而问道：“那你手底下那些姐妹呢？有没有人想换条路，愿意去学的？我可以一并安排。”


    茉莉想了想，还是摇头：“我们都问过了。大家跟我一样，都是在这条路上走了太久的，习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也只会这个。让她们去坐着学记账、学发牌，估计比杀了她们还难受。没人想去。”


    “嗯，我明白了。” 我点点头，尊重她们的选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强求不来。但既然她们选择留下，继续为我效力，我也不能让她们寒心。


    “行，那就不去。以后，咱们的赌场开起来，里里外外的安保，还有内部的人员管理、秩序维持，这一大摊子事，就交给你们了。这活儿不轻松，但至少比整天在外面拼命，风吹日晒、刀头舔血要安稳些。你跟大家也说一声，以后，只要是在咱们这儿干的，不管是前线还是后方，每个人都按月发工资，有固定的收入，让大家都能实实在在挣到钱，过上好日子。我朱然，不会亏待跟着我拼命的兄弟姊妹。”


    茉莉听着我的话，那双总是冷静甚至有些冰冷的丹凤眼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但真实存在的暖意。她微微低头，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一些：“知道了。谢了，朱哥。”


    “嗯。” 我拍了拍她的胳膊，“这边你也多帮着独叔照应着点，特别是安全。我走了。”


    “朱哥慢走。” 茉莉应道。


    交代完最后的事，我心里再无挂碍。我走到一直等在车旁的蒙子身边，拉开车门：“走吧，回园区。”


    蒙子点点头，发动了车子。


    我最后看了一眼夕阳下这个渐渐有了烟火气和人声的新“家”，看着独叔忙碌的背影，看着茉莉挺拔的身姿，看着那些正在逐渐适应新环境的熟悉面孔。然后，我收回目光，坐进车里。


    园区还有一堆事要处理，明天还有重要的出发要安排。短暂的温馨和安宁之后，是永不停歇的奔波与算计。但至少，今夜可以稍微喘息，为明天的征程，养精蓄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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