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堂的震动还在持续，林深手中的铁炎剑正劈向清虚子的机械眼。就在剑锋即将触及眼球的瞬间，一股巨力从地底冲出，整座建筑猛然塌陷。玄铁球脱手坠落，直直砸穿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


    林深来不及收势，跟着跌了下去。


    下坠的过程很短。他摔在一块坚硬的铁石上，肩头撞得生疼。铁炎剑插进地面稳住身形，掌心血纹随着心跳一跳一跳地发烫。头顶的裂缝迅速闭合，光线消失，四周陷入黑暗。


    系统界面自动亮起：【检测到高浓度阴煞环境，启动护体模式】。


    他喘了口气，抬头看上方，已经看不到天。这里不是教堂地下，而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空间。空气里有铁锈味，还有淡淡的血腥气。他低头，发现脚边就是那颗玄铁球，表面开始渗出暗红色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腐蚀了。


    林深蹲下身，右手贴上球体。血纹立刻有了反应，一道赤金光芒顺着掌心流入球面。那些纹路渐渐清晰起来，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文字。


    不是汉字，也不是任何已知的符文。但系统给出了翻译：【天庭与域外恶魔第七军团，永世镇压协议——签署于三百年前东海深渊】。


    他眯起眼，继续往下读。每一段文字都刻得很深，像是用阴煞之气硬生生蚀进去的。更奇怪的是，每当他的手指碰到某个字，脑子里就会闪过一个画面——母亲坐在一间黑屋里，双手被铁链锁着，抬头看他，嘴唇动了动。


    他猛地收回手。


    幻觉消失了。


    但那种感觉太真实。不是清虚子那种伪造的记忆，而是像直接从灵魂里挖出来的东西。


    系统提示：【检测到精神干扰源，建议中断接触】。


    林深没听。他拔出铁炎剑，刀尖对准“永世镇压”四个字的边缘，轻轻刮了一下。


    金属摩擦声响起。那一瞬间，铁水逆流而上，沿着剑脊爬升，在剑面上凝聚成一个人形轮廓。


    幽蓝的火焰在它眼中燃烧。


    欲魔的声音响了起来：“你终于来了。”


    林深没有后退。他知道这不是真身，只是一个依附于契约残留能量生成的幻影。但他还是握紧了剑柄。


    “你想用我妈换自由？”他问。


    欲魔笑了：“我只是提出一个选项。你可以选择相信我，也可以继续当个被规则骗死的蠢货。”


    林深冷笑：“你说她还活着。”


    “我说的是‘可以让你再见她一面’。”欲魔慢悠悠地说，“只要你愿意松开一点点防备，哪怕只是一瞬，我就能把她的温度、声音、呼吸，全都还给你。”


    掌心血纹突然抽搐了一下。


    系统弹出警告：【情感波动超阈值，神经反馈异常】。


    林深咬破舌尖。疼痛让他清醒过来。他默念那句父亲留下的口令：“阳刚破阴，铁心守真。”


    系统重新连接。


    他盯着剑面上的幻影：“你不懂人。复制一万段记忆，也造不出一个活人。”


    欲魔不急。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你不信？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这些字会出现在天庭的镇压物上？为什么它们的笔画，和我戒指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林深一怔。


    他低头看向玄铁球。那些密文的走势确实熟悉。每一个转折，每一处顿挫，都和他在火山口看到的欲魔戒指如出一辙。


    这不是天规。


    是伪造的契约。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天庭所谓的“镇压”，根本就是一场交易。他们用封印换取时间，用规则掩盖真相。而欲魔从来就没被真正打败过——它只是被允许待在这里，作为某种平衡的一部分。


    而这个玄铁球，是钥匙，也是牢笼。


    林深不再犹豫。他把铁炎剑插回地面，右手用力划过掌心，鲜血涌出，滴落在球体表面。他左手握住剑柄，将熔化的铁水引向密文凹槽，让血和铁混在一起，灌进去。


    系统提示：【检测到跨维度契约激活，正在进行反向解析】。


    球体剧烈震颤。那些文字开始发光，发出刺耳的尖鸣。黑雾从石壁缝隙中渗出，像有生命一样往他身上缠绕。


    他站着没动。


    头顶传来一声怒吼：“你动了天规根基！”


    是紫微星君的声音。


    林深抬头，却看不到人。只有空气中浮现半透明的碑文：【私改天契者，魂灭形销】。


    他嗤笑一声：“这不是天规，是你们一起签的卖命书。”


    话音落下，他加大铁水流灌力度。血与铁交融，在密文间形成新的回路。整个空间开始晃动，石壁裂开更多缝隙，更多的黑雾涌出。


    欲魔的幻影在剑面上扭曲了一下。


    “你会后悔的。”它说。


    “我已经后悔了十八年。”林深盯着它，“后悔小时候不敢碰铁器，后悔我爸死的时候我没能力救他，后悔我一直以为自己在守规矩，其实只是在帮你们藏真相。”


    他抬起右手，血纹滚烫发红。


    “现在我不再信任何人的说法。我只信自己的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黑雾越来越多。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细小的符点，像是被惊动的契约碎片。它们围绕着玄铁球旋转，试图重组。


    林深知道，这是系统在强行解析跨维度契约结构。每一次震动，都是旧规则的一次崩解。


    紫微星君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低了许多：“停下……你还不能碰这个层级的东西。”


    “为什么不能？”林深反问，“因为我是个凡人？因为我没经过你们批准？可你们批准的事，哪一件是真的？”


    他一脚踩碎一块掉落的石板，继续往密文里灌铁。


    突然，掌心血纹一闪，系统推送一条新信息：【密文底层识别完成，关联编号：DM-RING-07，匹配对象：欲魔·黑铁戒】。


    林深笑了。


    果然是它。


    这个契约从一开始就是假的。天庭用它的名义立约，实则让它借机复苏。而所有被镇压的痕迹，都不过是演给外界看的戏。


    他抽出铁炎剑，一剑劈向球体中央。


    轰！


    一道紫雷从天而降，擦着他肩膀炸开。碎石飞溅，打在他脸上，留下几道血痕。


    紫微星君终于现身，站在半空中，额间雷纹闪烁。他没有出手，只是冷冷看着林深。


    “你知道破坏这个契约的后果吗？”他问。


    “不知道。”林深抹掉脸上的血，“但我猜，比一直被骗要好。”


    紫微星君沉默片刻，忽然开口：“你母亲的名字，不在任何册录里。”


    林深动作一顿。


    “三百年前，第一批签约者中，有一个女人，用自身魂魄换了三日光明。她的名字，也被抹去了。”


    林深抬起头：“你是想告诉我什么？”


    “我是告诉你，有些真相，挖出来也没用。”紫微星君低声说，“你改变不了过去。”


    “我不需要改变过去。”林深握紧剑，“我只想知道，谁在说谎。”


    他再次将铁水灌入凹槽。


    这一次，整个天牢剧烈震颤。石柱断裂，地面塌陷，黑雾翻滚如潮。玄铁球表面的密文开始剥落，露出底下一层更深的刻痕。


    那是另一种文字。


    林深还没来得及看清，耳边突然响起一个极轻的声音：“别看了……快走……”


    是女人的声音。


    很像母亲。


    他呼吸一滞。


    系统立刻弹出警报：【检测到高危幻听，来源不明】。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眼神已冷。


    “我不会再为这种声音停下。”


    他举起铁炎剑，对准那层新出现的刻痕，准备继续刮削。


    紫微星君站在上方，没有再说话。


    黑雾中，欲魔的幻影彻底消散前，留下最后一句话：“你以为你在破局？你只是走进了更大的局。”


    林深不理它。


    他只知道一件事——只要他还站在这里，还能动手，就不能停。


    铁炎剑落下，火星四溅。


    刻痕深处，隐隐透出一丝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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