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作品:《替病弱养姐侍寝以后

    自然是假的。


    对香菜过敏确有其事,但远不至于那般严重。更何况,姜玉照再糊涂,也不会在病痛难忍时去寻林琅岐求助。


    对方本就是个不可靠的人,更何况姜玉照也早已习惯凡事依靠她自己。


    眼下林琅岐明显对除林清漪以外的事情都记得不是很清楚,姜玉照也乐得编造出些许夸张的说辞来结束这场对她的审问。


    林琅岐确实是愣在原地,被她这番话搅得心绪不宁,神色有些许不自然。


    为掩饰这份不自在,他色厉内荏地板起脸:“即便如此……即便你真不是装的,让清漪难过总是事实,她身子弱,你合该多顾着她的心情。不只在相府,往后在太子府也是如此。”


    “她既与殿下琴瑟和鸣,你便不该存别的心思。安安分分在府中伺候清漪便是,莫要仗着有几分姿色,欺负清漪体弱,就想着亲近殿下,惹她伤心。你且离殿下远些,以你的身份能做侍妾已是抬举,不该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


    这番话说得严厉,开始还磕磕绊绊,但很快越说越流利,想来应该是林琅岐一直憋在心里想着要训诫她的话。


    回廊处屋檐下雨水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淅淅沥沥持续浇灌而下,一旁的花丛被浇得垂头,水珠不停滚落。


    周遭一切显得格外安静。


    良久,姜玉照才轻声应道:“玉照知晓。”


    她没再看林琅岐,恭敬地垂首行礼后,很快向后退去离开,转身的那一刻脊背挺的很直,廊前的风吹起她的发丝,飘飘洒洒。


    林琅岐像是被风吹迷了眼睛,眨眼片刻才蓦地皱眉,忽地惊觉姜玉照穿的衣服是如此单薄,发间更是素净得可怜。


    他下意识伸手想唤住她,话到嘴边却哽住了。


    心底莫名涌上一阵烦躁,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


    萧执醒了。


    姜玉照回屋的时候,看到太子正在藤床上饮茶,凤眸低垂,室内只能看到热茶飘出的些许热气。


    林清漪坐在太子的身侧,正面色柔和的斟茶。应当是与林夫人说了些体己话心情不错,姜玉照见她面色都红润了些许。


    院子有前后两处入口,显然林清漪是在另一侧入内的。


    见姜玉照回来,林清漪开口状似关切的询问:“玉照妹妹刚才去了何处,太子醉酒休息需要人照顾,我方才回来只见到林婆子在,并不见玉照妹妹的身影,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姜玉照见林清漪还有心思在太子面前给她上眼药,应当是没听到方才她与林琅岐的对话,因此神色稍松。


    她垂下眼眸,露出自己白皙纤细的脖颈,睫毛轻颤,红唇微抿:“……是,有事……”


    只是半天也说不出什么,看那模样倒像是非常为难似的,惹得林清漪不免神色微动,以为她做了什么事,正待追究,下意识低头去看太子,想着让太子惩治姜玉照。


    但太子没看她,喝完了手中的茶,淡淡打断了,凤眸看向庭外:“雨要停了。”


    林清漪一愣,下意识跟着看过去。


    果不其然,原本雨势滂沱,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可现如今不知何时竟然已经便小了,毛毛细雨纷纷扬扬撒在檐下,一副随时都可以停雨的架势。


    萧执起身:“让下人准备,稍后便回府吧。”


    林清漪应了声,吩咐丫鬟去处理,也没心思追究姜玉照的事情了。


    很快,一切妥善,外面的雨已经停歇,他们与林相林夫人等人挥别,林清漪勾起微笑的弧度与太子亲密站在一起,做足了太子妃的矜贵姿态。


    姜玉照站在离他们有些许距离的位置,不远也不近,微微垂眼。


    等林清漪准备上车之时,她也往自己的后面马车走去,刚下过雨的路面依旧很湿滑,如同来时一样,姜玉照忽地滑了一下。


    萧执就在马车旁,他刚准备伸出手去扶住姜玉照,便见姜玉照自己硬生生抓住一旁马车稳住了身形,而后重重吐出一口气,像是松了口气般很快便提着裙摆,钻进了后面的马车里了。


    萧执缓缓将自己的手收回,凤眸冷淡垂下,很快也在林清漪的柔声催促下上了马车。


    刚下过雨的路面湿润,马车行驶的速度不算快,哒哒的行驶声中,林清漪还在感慨自己父母与哥哥对她的关怀。


    半晌没听到太子的声音,林清漪下意识偏头朝自己身旁看去,却见萧执那双黑沉的凤眸正瞥向窗外。


    她有些好奇,出声询问:“殿下,您看什么呢,这般入神。”


    萧执漫不经心将帘子放下来,朝她温和笑了笑,很快挪开了视线:“没什么。”


    林清漪骤然拧眉,压下心头疑虑,没多问。


    马车很快到了太子府。


    此时暮色微沉,太子府已经挂上了灯笼,昏黄的烛光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姜玉照与袭竹回了熙春院。


    走了约莫一天的功夫,院里的情况与姜玉照走之前差不多。


    唯一有些许变化的便是院中下人的神色了,一个个极其期待,就连浮玉都神色闪烁。


    旁的不说,姜玉照这张面孔确实是极其吸睛,加之今日打扮清丽脱俗,下人们料想就算太子再怎么不近女色,见了她这张面孔也会动容几分。


    说不准从此以后就会得到太子注意,而后扶摇直上成为宠妃。


    但让他们一众人失望的是,姜玉照不仅是与袭竹二人单独回来的,看样子身上也没多出什么痕迹与赏赐的物件,就仿佛今日未曾见到太子一般。


    浮玉这下终于算是松了口气,想到听说的今早姜玉照被太子驱逐下车的事情,就神色讥讽,更加确定了自己要离开熙春院的事情是个正确的决定。


    果然,面对院中下人期盼的眼神,姜玉照神色不变:“都聚在这里做什么,忙些自己的事情去吧。”


    浮瑙忍不住出声询问:“主子,您今日没有见到殿下吗,殿下……就没有与您私下说些什么吗?”


    姜玉照看她一眼,神色平静推门进屋:“我与太子太子妃未同乘马车,自然没有与太子私下接触,又能私下说些什么。”


    闻言,院中失望的叹息声不止。


    本就地处偏僻,再加上主子一次次被忽视,眼看着主院太子妃被恩宠,他们这边却被冷落,院子周遭也冷寂,让一众本期待着能够荣宠不断的下人们期待落空,非常不适。


    浮玉讥讽着看着这一切:“我早就说了,还是早些为自己打算的好。”


    毕竟当初太子对姜侍妾的厌恶只有她是真切的看在眼里,知道现如今这熙春院不是个好去处,这些天也一直在外忙碌着上下打点。


    院中其余人沉默不语。


    浮躁的心渐渐愈发浓厚起来。


    ……


    随着归宁之日逐渐过去,府中悬挂的红绸渐次撤下,喜庆氛围散去,熙春院却仿佛被遗忘了般,彻底沉寂下来。


    新婚月余日子,太子不闻不问,加之这几次的冷遇悄然传开,熙春院的下人们彻底陷入绝望。


    尤其有人试图劝姜玉照主动,如新婚那日一般再去见见殿下,仗着面容姣好,说不准还能有一线生机。


    但奈何新婚当晚太子下了那样的口谕,姜玉照本身在院中出入困难,再加上她自身纹丝不动日日在屋内刺绣练字,也不像是个有上进心思的,让院中下人看不到希望,情况几乎已成定局。


    当初挤破头,到处花钱打点谋来的好前程,竟成了作茧自缚,怨气悄然滋生,下人们做事便也越发懈怠懒散。


    这日,袭竹刚从后厨端了食盒回来,素净的小脸上紧绷着,入院以后看到地上散落的落叶,顿时不悦出声:“这是谁负责的区域,前两天下雨砸下来的落叶,现今怎么还没收拾干净,堆在这像什么样子?”


    旁边有个圆脸的丫鬟慢吞吞拿了扫帚,步伐不紧不慢,嘴里嘀咕着:“又没人来,扫那么干净给谁看?反正咱们这儿跟冷宫也没差别了。”


    袭竹冷斥:“放肆!主子也是你能编排的?”


    似是觉察出来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小丫鬟神色微变,不情不愿地过去扫落叶了,只是动作慢悠悠,不像是在干活,倒像是在玩。


    袭竹强压怒火,拎着食盒进屋,向姜玉照抱怨:“主子,您瞧瞧她们,一个个都快反了天了,浮珠称病不起,方才那个浮金还敢顶嘴,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正说着,浮玉推门而入。


    她看向姜玉照,目光再无半分恭敬,寻了个由头,敷衍地行礼:“姜侍妾,奴婢手伤了,实在无法尽心伺候。这院子也清静,用不着这许多人,求您开恩,允奴婢调去别处吧。”


    之前还顾及着姜玉照,怕她将自己掉到别的劳累院子去,现如今婆子那头已经打好招呼,再加上姜玉照眼瞅着就是一副得不到恩宠的被厌弃的模样,是以她的底气足了很多。


    不仅不怕姜玉照了,甚至还面露得意,夹杂几分嫌弃。


    袭竹见她这幅背主的嚣张面孔,眼睛一瞪,气急,当即就去骂她:“浮玉,你背主求荣,当真不要脸!”


    刚说完院中那三个丫鬟生出异心,没想到最先发作的反而是新婚当日最谄媚的大丫鬟浮玉。


    本来熙春院日子就难过,大丫鬟浮玉率先跑路,底下这些太子府派来的下人又怎能压得住,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姜玉照倒神色如常,毕竟浮玉的背主行为上次就有所预料。


    她淡淡掀起眼睫,定定看她:“可以,浮玉,你想走是吗,准了,只是希望你日后不要后悔才是。”


    闻声浮玉松了口气,面上又忍不住浮现出讥讽,上下打量姜玉照,心中暗笑。


    她怎么会后悔,她花了大把银子,王婆子说了,她前脚离了熙春院,后脚就能被调去太子妃院中。


    熙春院毫无恩宠不说,姜玉照的前途也迷茫,跟着姜玉照捞不着半点油水,但太子妃却不一样,院中恩宠不断,太子妃又是相府出身的嫡女,往后的日子她怕是笑得都睁不开眼,又怎会后悔。


    浮玉懒得再看姜玉照,直接拎起自己早已准备好的包裹就推门出院。


    面对着院中下人投来的视线,浮玉直接唾了一口,而后讥讽出声,骂道:“乡野出身的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怪不得惹太子不喜,还后悔……呸,姑奶奶会后悔才怪,就这样的这辈子也不像是个能出息的样子,白瞎了那张脸了,以后就在这后院困死一辈子吧,姑奶奶不奉陪了!以后去吃香的喝辣的去了!”


    说完,满脸骄矜地扬长而去,步伐走得飞快,像是生怕姜玉照下一秒就会反悔扣下她似的。


    满院沉默,下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隐约间都有些蠢蠢欲动。


    姜玉照瞧见了这一幕,看向袭竹:“想必如今院中人都已找好了下家,我也不必强留,袭竹你等下便出去告知外头的人,谁若是想要离开直接走便是了,今日不走以后便没机会了。”


    她垂下眼:“等不忠的人走了,我们熙春院便差不多可以真正热闹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