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赔了夫人又折兵，惨败


    国舅想起两次相见，叶拂衣脸上都有脏污，他不曾真正看过她的容颜。


    事关厉斩霜，他总是没那么理智，抬手就要去擦叶拂衣的脸。


    叶拂衣惊惶后退。


    这神情小半是真的，大半是装的。


    看在众人眼里，觉得侯夫人母子说叶拂衣想攀附国舅的话，简直是鬼扯。


    没看人姑娘脸都吓白了，反倒是国舅举止放浪。


    叶拂衣的胆怯让国舅蹙了眉，这一迟疑，叶拂衣躲在了谢绥身后，“大人救我。”


    她内心淡定，手却紧紧抓着谢绥后背的衣服，十分无助的样子。


    谢绥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旋即退离叶拂衣，神情疏冷，“国舅这是要当众调戏良家女子？


    那可使不得，莫说本官不能坐视不理，人家爹还喘着气呢，真让你得逞了，永昌侯怕是无颜苟活，这上京城岂不是又多一桩命案。”


    他毫不怜香惜玉，竟无人觉得不妥，因他素来冷硬无情，不喜女子近身，更无人疑心他与拂衣合作。


    永昌侯被这话说得面色涨红。


    这两日他颜面荡存，再让国舅当众摸女儿的脸，那他的确不用做人了。


    遂，挡在了叶拂衣面前。


    国舅看向永昌侯身后探出的半个脑袋，脸上满是慌乱恐惧，不安的眼里蓄着泪，畏畏缩缩，哪还有半点厉斩霜的神情。


    是他魔怔了。


    这世间哪有那么多厉斩霜。


    放下手，国舅甩袖离开。


    谢绥亦有离开的架势，侯夫人忙拉住叶拂衣，“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我们也是希望你有个好归宿，只是方式欠妥，并非要害你。


    母亲兄长下了狱，对你有害无利，你同谢大人说，这都是误会。”


    按婢女小厮的交代，叶知秋是主犯，侯夫人和叶凝雪是从犯，都是要收押入狱的。


    侯夫人不想坐牢，只能叶拂衣撤案。


    永昌侯亦道，“你母亲也都是为了侯府，侯府好了你才能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知你是识大体的。”


    叶拂衣清楚，真让侯府三人坐了牢，外人起初会同情她，但更多人会觉得她无情，尤其权贵望族最重家族利益。


    他们容不下不顾家族前程的女子。


    她要报仇，可不想与全京城的权贵为敌。


    但要她松口，也得有实质的好处。


    “父亲说的是，我也不想大哥有事，只大哥对我有嫌隙。”


    叶拂衣低声委屈道，“我也怕大哥再对我做点什么，让侯府再被人看笑话，想着去庄上住几日，可不是自己的地方住着总不安心。”


    永昌侯听懂了，这是要庄子，想到儿子的前程，他应了。


    “回去就让你母亲把地契给你。”


    那处庄子原是要给叶凝雪的，既然叶凝雪不是亲生的，还丢尽侯府的脸，给她这个不争气的养女，还不如给亲女。


    叶拂衣拿准了永昌侯的心里，才开口要庄子，结果顺利，她又看向侯夫人。


    侯夫人心疼庄子，不悦道，“等我回了府，才能将庄子过到你名下，现下你赶紧去撤案。”


    叶拂衣没动，“我要母亲一半的嫁妆。”


    “你疯了？”


    侯夫人险些尖叫出声。


    她知道她一半的嫁妆是多少吗？就敢狮子大开口。


    拂衣没理她，看向永昌侯，“兄长对厉将军不敬，百姓必有怨言，陛下也会知晓。


    侯府什么都不做，只怕父亲会被**，那一半嫁妆并非女儿自己要，而是捐给厉家军，算是侯府对厉家的歉意。


    而母亲的嫁妆本该留给亲生儿女，但母亲偏心养姐，与其给养姐挥霍，不如给女儿，父亲亦会获利。”


    侯夫人娘家殷实，这些年她和叶凝雪过得滋润，全因嫁妆丰厚。


    夺她一半嫁妆，能让她生活大打折扣，又恰是侯夫人和永昌侯能接受的。


    要再多，逼急他们，反而不易成事。


    但以叶拂衣眼下处境，就算拿到嫁妆也护不住，不如换点有用的。


    近年来，大殷朝多灾害，门阀望族又占据大量土地，荫庇大量人口作为他们的佃客。


    这些佃客为门阀服务，不向国家缴纳赋税，也不服兵役和徭役，导致门阀越来越富，而国库越来越穷。


    厉家三十万军，是皇帝制衡门阀的底气，但也是国库吞金兽。


    谢绥是皇帝的人，忧皇帝所忧，叶拂衣捐赠嫁妆，想换一个县主封号傍身，是她和谢绥新达成的交易。


    而侯府急需修复名声的机会，永昌侯必会答应。


    “夫人，就依拂衣所言，全当是提前给她嫁妆了。”


    永昌侯得祖上蒙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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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到动用妻子嫁妆的地步，算是不用自己出钱就能换好处，他答应的没那么心疼。


    但侯夫**疼，“一半不行……”


    “母亲，这不是菜市口讨价还价。”


    叶拂衣打断她。


    谢绥不耐烦的声音传来，“本官时间宝贵，永昌侯这是何意？”


    想到谢绥用刑残暴，侯夫人咬牙答应，“你快去撤案。”


    心里不甘地打着算盘，等叶拂衣撤了案，她就自己捐，凭什么便宜那**。


    反正都是对侯府有利，侯爷不会反对，有侯爷镇着，叶拂衣翻不出浪花。


    便听得叶拂衣朗声道，“大人明鉴，此前小女惊惧交加，未曾顾及兄妹亲情和家族声誉。


    如今想来，此系家事，不敢给大人添麻烦，父亲此后会严厉管教他们，小女亦不愿深究。”


    话说的不好听，但总算撤案了，侯夫人唇角微勾。


    当今律法，只要未涉及命案，苦主不告，官府就不得再究查。


    叶拂衣到底还是见识浅，被他们几句话就糊弄了，不知有些事就算应了，兑现时也能另做文章。


    思及此，她抬手要说捐嫁妆，叶拂衣的声音赶在她前头，“家母愧疚，将一半嫁妆给我以作弥补。


    我敬佩厉家军保家卫国，愿将这一半嫁妆全部捐于厉家军，还请大人帮忙对接此事。”


    谢绥效率高，一个时辰后，户部和兵部负责接收捐赠的官吏便到了侯府。


    侯夫人气的帕子都绞烂了，“小**，竟拿我的嫁妆献佛。”


    可朝廷派了人来，她又不得不拿出嫁妆单子。


    但没少在永昌侯跟前抱怨，永昌侯被念烦了，露出失望神情，“你戴罪之身，这些嫁妆拿出去是赔罪，拂衣捐是侯府大义，夫人往后离叶凝雪远着些。”


    妻子这几日竟没了从前的聪慧，定是被养女那蠢货影响的，反观拂衣再次叫他刮目相看，竟想到这样的法子为侯府挽尊。


    这个女儿不能弃，当即让人拿了庄子地契过户给叶拂衣。


    侯夫人气的呕血。


    三人这次伤了身子，损了钱财，毁了容貌，名声更是彻底坏了，一败涂地，赔了夫人还折兵。


    整个侯府都处于低气压，叶拂衣则带着新挑的婢女火儿住进了庄子。


    入夜一道颀长身影出现在叶拂衣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