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众口铄金

作品:《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

    次日清晨,霜色凝重。


    听雨轩西厢房的窗纸上结着薄薄的冰花,在微曦中泛着清冷的光。


    晴雯醒得很早,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


    枕畔是陌生的粗布质地,鼻尖萦绕的是炭火与旧木混合的气息——这里不是怡红院那间堆满她小物件的耳房,而是寄人篱下的客居。


    她坐起身,望着窗外朦胧的天色。


    院子里已有细碎的脚步声,是麝月带着小丫鬟在洒扫庭院。


    竹帚划过青石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晨间格外清晰。


    “听说了么?昨晚晴雯被宝二爷赶出来了,深更半夜跑来敲曾举人的门……”


    压低的女声从窗根下飘过,是送热水的小丫鬟在窃窃私语。


    晴雯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被角。


    “……可不是么!我当值的婆子亲耳听见的,哭得那叫一个惨,说什么‘无处可去,求您收留’。啧啧,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往男人院里跑,真是……”


    “早听说她心高气傲,瞧不上咱们这些粗使的,原来是想攀高枝儿呢!”


    “曾举人也是心善,这就收留了?孤男寡女的,传出去……”


    声音渐渐远去,像毒蛇般钻进晴雯的耳朵,噬咬着她的心。


    她脸色煞白,嘴唇微微颤抖。


    那些话比昨夜宝玉的辱骂更刺骨——那至少是明面上的怒火,而这些却是暗地里的、淬了毒的针,一针针扎在她最在乎的名节上。


    门被轻轻叩响。


    “晴雯姐姐,你醒了么?”是麝月温和的声音。


    晴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醒了,进来吧。”


    麝月端着铜盆和布巾进来,看见晴雯苍白的脸色,心中一叹。方才那些闲话,她自然也听见了。


    “姐姐别往心里去!”


    麝月绞了热布巾递给她,轻声安慰,“府里这些下人,平日里无事也要生非的。过几日有了新热闹,自然就忘了。”


    晴雯接过布巾,冰凉的指尖触到温热,微微发颤。


    “她们说的……是真的么?”她声音干涩,“昨晚……很多人看见了?”


    麝月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守夜的婆子,还有几个巡查的,都看见了。今早厨房送炭火的也……”


    她顿了顿,握住晴雯的手,“姐姐,清者自清。相公既然收留你,自有他的道理。”


    清者自清?


    晴雯苦笑。


    在这深宅大院里,女子的名节何曾靠“清白”二字就能保全?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今日这些流言,明日就能传遍全府,后日就能变成板上钉钉的“事实”。


    她想起去年有个二等丫鬟,不过是和个小厮多说了几句话,就被传成私相授受,最后被撵出去配了府里最糟践人的马夫。


    而自己呢?深夜投奔外男,还是曾被宝玉当众“表白”过的外男……


    晴雯闭了闭眼,心底一片冰凉。


    接下来的两日,流言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


    怡红院那边像是开了闸,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源源不断地流出:


    有说晴雯早与曾秦眉来眼去的,那幅素描就是定情信物;


    有说晴雯被赶走时包袱里藏着曾秦送的私密物件;


    更有甚者,说曾秦那夜是特意等在园子里“接应”晴雯的……


    传话的小丫鬟们绘声绘色,仿佛个个都是亲眼所见。


    “二爷您听听,外头都传成什么样了!”


    碧痕这日午后给宝玉奉茶,忍不住抱怨,“都说晴雯是……是早有异心,这才……”


    宝玉歪在熏笼边,手里把玩着一块旧玉,闻言手指一顿。


    他这两日过得浑浑噩噩。那夜的怒火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日益滋长的不安与后悔。


    他偷偷打听过,知道晴雯确实去了听雨轩,也确实被曾秦收留了。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发闷。


    一方面,他觉得晴雯果然水性杨花,转头就投奔了曾秦;


    另一方面,他又忍不住想,那么冷的天,她若无处可去,会不会冻死在外头?


    如今听到这些流言,他心中五味杂陈。


    既觉得晴雯活该——谁让她真的去了曾秦那儿?


    又隐隐觉得……这些话说得太过刻毒。


    “二爷,您不管管么?”


    秋纹轻声开口。


    她这两日憔悴了许多,眼下有淡淡的青影,“晴雯纵有千般不是,毕竟伺候了您这些年。那些话……传得太难听了。”


    宝玉烦躁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她们:“她自己选的路,怪得了谁?”


    这种默许,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纵容。


    于是流言传得更凶了。


    连王夫人那儿都隐约听到了风声。


    “听说晴雯那丫头,跑到曾举人院里去了?”


    这日请安时,王夫人捻着佛珠,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王熙凤正在核对年节账目,闻言笑道:“太太也听说了?是有这么回事。那丫头性子太烈,顶撞了宝玉,被撵出去了。


    深更半夜没处去,曾举人心善,就收留了一晚。不过今儿个已经搬去后街的厢房了,说是避嫌。”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说得轻巧,把“深夜投奔”说成“收留一晚”,把“长住”说成“暂时安置”。


    王夫人点点头,不再多问。


    一个被撵出去的丫鬟,不值得她费心。


    至于曾秦——年轻人风流些,也算不得大错,只要别闹出格就好。


    流言再次传到听雨轩时,已是第三日的午后。


    晴雯正在西厢房窗下做针线——是袭人拿来的几件旧衣裳,让她帮忙改改。


    曾秦说既是常住,总要有事做,免得胡思乱想。


    针尖刺进布料,发出细微的“嗤”声。


    她的手指很稳,可心里却翻江倒海。


    方才去大厨房取月例的米粮,那些婆子媳妇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她全身。


    窃窃私语声虽低,却字字清晰:


    “……还有脸出来领东西呢!”


    “听说曾举人屋里那几个丫头都不待见她,麝月姑娘面上客气,背地里不知怎么嫌弃……”


    “可不是么,一个被主子赶出来的,还指望当正经姨娘不成?顶多是个通房……”


    “通房也得主子点头呢!曾举人什么身份?能要这种破落户?”


    晴雯死死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才忍住没把米袋砸过去。


    回到西厢房,她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眼泪终于决堤。


    不是委屈,是心寒。


    彻骨的心寒。


    她想起在怡红院的那些年:冬天给宝玉捂手炉捂得手指生冻疮,夏天打扇子打到胳膊酸麻,熬夜做针线熬得眼睛通红……


    她以为尽心尽力,总能换得一份主仆情分。


    原来都是笑话。


    他不仅轻易赶走她,还默许下人这样作践她。


    那些曾经的纵容、笑闹、看似与众不同的亲近,此刻想来,何其讽刺——不过是主子对宠物的一时兴起。


    喜欢时逗弄两下,厌烦时一脚踢开。


    连最后的体面都不肯给她。


    窗外传来脚步声,停在门前。


    “晴雯姑娘?”是曾秦的声音,温和清朗。


    晴雯慌忙擦干眼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才打开门。


    曾秦站在廊下,穿着一身半旧的靛青直裰,手里拿着本书。


    午后阳光斜照,在他肩头镀上一层暖色。


    他看着晴雯红肿的眼睛,眉头微蹙。


    “进去说话。”他迈步进了西厢房。


    房间很小,除了一炕一桌一椅,别无他物。


    曾秦在唯一的那张椅子上坐下,示意晴雯坐炕沿。


    “外头的话,我都听到了。”他开门见山。


    晴雯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不说话。


    “很难听,是不是?”


    曾秦声音平静,“说我与你早有私情,说你深夜投奔是早就约好的,说你……不知廉耻。”


    每一个字,都像鞭子抽在晴雯心上。


    她身子微微发抖,眼泪又涌上来。


    “我……”


    她哽咽,“我对不起举人……连累您的名声……”


    “我的名声?”


    曾秦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我在这府里的名声,本也好不到哪儿去。风流成性,四处招惹——这不是他们早就给我定好的罪状么?”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晴雯脸上:“倒是你,晴雯,你当真在意这些闲言碎语?”


    晴雯猛地抬头:“我如何不在意?!女子名节大过天!她们这样污蔑我,我以后……”


    “以后如何?”


    曾秦打断她,眼神深邃,“以后嫁人?还是回怡红院?”


    晴雯语塞。


    回怡红院?绝无可能。


    嫁人?


    她这样的身份,被主子赶出来、名声扫地的丫鬟,能嫁什么好人家?


    曾秦看着她眼中闪过的绝望,缓缓放下手中的书。


    “晴雯,你听我说。”


    他的声音沉静有力,像磐石般稳住她溃散的心神,“这世间对女子苛责,无非因为她们将一生荣辱系于他人——父兄、夫君、主子。旁人一句闲话,就能毁掉她们半生。”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正在萌发新芽的老梅。


    “可你若自己立得住,旁人的闲话,不过是一阵风。吹过了,也就散了。”


    晴雯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有一双巧手,会绣花,会裁衣,会打理屋子;你性情爽利,行事周全;你识文断字,不比那些所谓的‘闺秀’差。”


    曾秦转过身,目光清亮地看她,“这些,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而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名节’,或是哪个主子的宠爱。”


    他走回她面前,微微俯身,与她平视。


    “我曾秦行事,但求问心无愧。我收留你,是因为你确实无处可去,而我确实需要得力的人手。至于外头怎么说——”


    他直起身,语气淡然,“随他们去。日子是过给自己看的,不是过给旁人嚼舌根的。”


    这番话,像一束光,照进晴雯心里那片冰冷的黑暗。


    她活了十七年,第一次有人对她说:你的价值,在于你自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不是“你是贾宝玉的丫鬟”,不是“你长得好看”,不是“你针线活好”。


    是你这个人本身。


    眼泪再次滚落,但这次,不再是绝望的苦咸,而是滚烫的、掺杂着震撼与感动的热流。


    “可是……”


    她声音颤抖,“我终究是女子,终究……终究是寄居在此。长此以往,对举人,对我,都不好。”


    这是现实。


    她再清高,也明白这个道理。


    曾秦沉默了片刻。


    窗外有雀鸟掠过,叽叽喳喳。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那便给你名分。”


    晴雯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我身边正缺一个料理内务的人。”


    曾秦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你性情能力都合适。既如此,我纳你为妾,给你正经名分。


    往后你住在这里,便是天经地义。旁人要说,也只能说我有眼光,捡了个宝。”


    他顿了顿,补充道:“自然,要有仪程。聘礼、宴席,一样不少。我要让全府的人都看见,你晴雯不是灰溜溜被赶出来的弃婢,而是我曾秦堂堂正正纳进门的姨娘。”


    晴雯彻底呆住了。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名分?


    姨娘?


    明媒正娶?


    这些词,她从前想都不敢想。


    她这样的家生子,最好的出路不过是配个小厮,或者给主子做通房。


    姨娘?那是半个主子,是要上族谱、有体面的。


    更何况,曾秦说的是正经纳妾的礼数,不是随便收个房里人。


    “举人……”


    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您……您不必如此……我……我不配……”


    “配不配,我说了算。”


    曾秦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你若愿意,我便着手安排。三日后下聘,七日后过门。宴席就摆在听雨轩,该请的人都请来。”


    他看着她泪眼朦胧的样子,难得地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晴雯,我要你风风光光地,从正门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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