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伊初次见到郁颜是在九岁的时候。


    彼时郁家内斗，郁颜的父母也在车祸中丧生，每个人都想从这个失去庇护的孤雏身上撕下一块肉，或将他彻底操控为傀儡。


    虞伊的父亲与郁颜父亲是至交好友，闻讯后立刻将孤身一人郁颜接回了虞家暂住保护。


    虞伊依旧清晰记得那天下午，阳光透过虞家别墅客厅的落地窗，她正趴在沙发上看图画书，听见脚步声，好奇地抬头。


    她看见了一个清瘦苍白的少年，被父亲领着走了进来。


    他站在明亮温暖的客厅里，却像独自站在荒原之上，周身萦绕着挥之不去的孤寂与寒意。


    父亲温和与她说：“伊伊，这是郁颜哥哥，以后会暂时住在我们家。你要和哥哥好好相处。”


    自此虞伊的人生中，除了父母，又多了一个极其重要的角色。


    虞伊暗恋他。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电视上动画片总放白马王子什么的，母亲就调笑她，她的白马王子是谁。


    虞伊毫不犹豫地说：“郁颜哥哥。”


    她长大就要嫁给她。


    她望见一向沉稳又温柔的郁颜红了脸，她以为他同样害羞。


    但虞伊忘了。这也许是窘迫，是欲言又止，是达不成虞伊期望，对虞家父母的愧对。


    末世之后，虞母异化成了丧尸，而虞父为了保护虞伊被咬，郁颜赶回来得太晚。虞父临终前拜托郁颜照顾好虞伊，之后同虞母一起葬身火海。


    这之后，只剩虞伊与郁颜相依为命。


    虞伊觉得郁颜真对她挺好的，末世初找不到什么吃的时候，总是把大部分留给她。也是为了保护她才被丧尸咬进化出了异能。


    后来也是饿怕了，把搜集来的物资全部塞她空间里，以防他不在的时候，虞伊再受饿。


    如果不是倪晚枝的出现，虞伊觉得真不至于她和郁颜现在到这个地步。


    自初见，她几乎是对倪晚枝产生生理性的警惕，好似是能预料到被她抢走一切。


    果真如所想，倪晚枝与郁颜越走越近，越走越近，18岁的虞伊远比现在任性，她让郁颜二选一，要么离倪晚枝远远的，要么她离他远远的。


    郁颜没选。


    无奈着看着她，就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但也仅仅只是郁颜没选，就打碎了虞伊所有的骄傲。也是，她其实并没有资格抱怨他，如果没有郁颜当初的舍身相救，她或许早就死掉了。


    虞伊出走军区，就再也没回去过。


    如今与郁颜的相见，是这一世的第一次。


    在a市基地的大街小巷，普通积分商店之前。


    “伊伊。”


    听见声音，几乎是条件反射，虞伊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甚至没看清郁颜脸上更多细微的表情，猛地转身，朝着与郁颜相反的方向拔腿就跑，动作快得近乎仓皇。


    难过了就想找家人。


    但如果是家人提前说过什么东西不好，不要去做，却偏不听，一意孤行，最后果真落得那样的下场，就只会想躲起来，一个人舔舐伤口。


    “伊伊。等等！”郁颜立刻反应过来，抬腿就追。他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间就拉近了距离。


    其实可以直接用木系异能用藤蔓绑回来，但郁颜的手指只是微微动了一下，终究没有催发异能。


    他无法对她用强。


    虞伊慌不择路，只顾埋头往前跑，就在一个转角时，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坚硬滚烫的胸膛。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包裹。


    她惊愕抬头，对上了黎霄那双幽深莫测的眼睛。他不知何时出现在这里，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又瞥了一眼她身后追来的郁颜，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锐利。


    虞伊没给黎霄反应迟疑的机会，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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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躲在他的身后，用宽阔的肩膀完全挡住了郁颜望过来的视线。


    黎霄脸色稍霁。


    他看向几步外的郁颜，嘴角勾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语气是惯常的带着强势占有意味的平静：


    “郁上校，好巧。找我的人，有事？”


    郁颜停住脚步，本想挂上与往常别无二致的微笑，牵了牵嘴角，没能笑起来。


    黎霄那句充满占有意味的“我的人”和眼前虞伊明显瑟缩的姿态，像冰水浇灭了他所有维持表面平静的企图。


    他直接无视了黎霄，放缓了声音，努力让语气听起来温和，带着丝恳切，朝躲在黎霄身后的虞伊柔声道：“伊伊，我们谈谈好吗？”


    虞伊并不是很想和郁颜说话。


    重生归来，她不仅想和黎霄彻底了断，桥归桥，路归路，连带着郁颜，她也不想再有过多牵扯。


    但，她也知道，以郁颜的性格，既然找到了她，若不给出一个明确的回应，恐怕他不会轻易放弃。


    虞伊想了想，还是探出半个身子，抬起眼，看向郁颜：


    “你用不着再找我，你对我挺好的，如果是想还我们家的恩，早就还完了。”


    “你去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吧，用不着顾虑我。”


    说罢，再不去看郁颜的神色。伸出手，轻轻拽了拽黎霄的袖口，低声道：“我们回去吧。”


    黎霄将虞伊的反应尽收眼底。尤其是她毫不迟疑地拒绝郁颜，以及最后那个依赖般的小动作，极大地取悦了他。


    他顺势揽住虞伊的肩膀，将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两个人转身走。没再管身后的郁颜。


    “伊伊。”


    虞伊动作没停。


    郁颜站在原地，回忆她刚刚客气到残忍的话语，心脏像是被钝器狠狠击中，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心悦你。真的。”他说。


    虞伊脚步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