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长夜曲》 男子将她上下一打量,忽而笑道:“确实不凑巧,昨夜东家出门后还没回来,小娘子不如先回去,明日再来?”
“明日我就能见到你们东家?”如今她住在黎府,出门不易,委实是怕白跑一趟。
男子温和地笑了笑,颔首道:“定能,明日小娘子来,在下好饭好菜招待。”
温书宁抬头看着他,眸中盈盈,把带来的珠宝悉数交到男子手里,“这些先放在你这里,明日还是这个时候,我再来。”
说完转身就走了。
小厮等温书宁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对身边的男子弯腰拱手,“东家,您……您为何骗那小娘子?”
容修勾唇,挑眉道:“我骗她了吗?明日她来,我确实在啊。”
您今日也在啊,小厮忍不住腹诽。
容修生的好看,容貌迤逦,丹凤眼,入鬓眉,唇红齿白,说匹敌女子也不为过,掂了掂手中的盒子,“不少啊,对了,明日闭门谢客。”
他眉眼含笑提着袍摆上三楼,转身进了左边尽头的天字号房间,房间四面环风,梁柱在外,外间没有遮挡,能将整个大明王朝的风景尽收眼底,这个房间占据了大半个二楼,是赏风景的好地方。
外间放着两张椅子,其中一张椅子上坐着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容修弯腰倒了两杯茶端过去,“你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男子没有接话,将茶一饮而尽,他不搭话容修也不恼,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顾自说:“一个小娘子,长得那叫一个如花似玉美若天仙,你猜她是谁?”
男子依旧没搭腔,双目直直看着远处的皇城,容修用手肘捅了捅他,“你猜猜看。”
“猜对了有奖?”男子这才转过头看他一眼。
“有啊,”容修指了指后面桌子上的盒子,“那两盒珠钗,归你了,你不是说你家里刚给你娶了个夫人吗?不得给人家买些金玉珠钗好好打扮打扮?我瞧那位娘子穿着素净,腰间无坠玉,发间无钗环,想必日子过的拮据。”
说完还故作惋惜地“啧啧”两声。
男子瞥了眼身后的盒子,嗤笑一声:“杀人的时候眼睛都不眨,现在怎么关心起小娘子的穿着打扮了?”
容修早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说道:“那小娘子是来找我的,不过打听的是徐言璟,我问徐言璟是她何人,她说是夫君,这就奇了怪了,这徐言璟病故数月,她怎么找上我了?”
男子面色一怔,眼眸抬起,慌忙站起来拿起了桌上的盒子打开,入目尽是各种昂贵的珠钗,他曾在她的妆奁里见过这些,“她的东西你也要?”
容修见他着急慌张的模样大笑起来,“你误会了,这是她硬塞给我的,说明日还来,你若想见她,明日你俩见一面,将些这还给她便罢了。”
“抱歉。”徐言璟合上盖子,深吸一口气,不知道在想什么。
容修走到他身边,“言璟兄,你如今已经回来了,为何不回家去?”
徐言璟正色看他,“虽已凯旋,但父亲还未回城,我这副样子,如何回去?”
容修哑然,无言而出,如今的他,根本算不上是徐言璟。
一个月前……
徐言璟病故前拉着温书宁的手迟迟不舍松开,直到闭上眼睛,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做了很长的梦,醒来时他便在赌坊被一群人狠狠殴打,浑身上下说不上来的痛,他将那群人暴揍一顿从赌坊逃出来后无处可去,便宿在了半山腰的破庙里,次日睁眼就身处山间猎户人家里。
那猎户夫妇是好人,带他去看了大夫,还开了药回来,见他醒来那猎户娘子端着熬好的药就进来了,“莫乱动,你身上这伤可重着咧,赶紧把药喝咯。”
“多谢,”他哑着嗓子道谢,把苦涩的药一饮而尽,“这是何处?”
猎户娘子说:“这是我家里,在城外,我男人入山捕猎,在山神庙捡到你的,哦哟,那时候你浑身烫的嘞,差点就死啦。”
徐言璟将身上所有的银钱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道:“不够的话我回去再托人送来,能麻烦您打盆水来吗?”
“不麻烦,你等会儿,水在灶上烧着呢。”猎户娘子拿着银子出去烧水。
等到猎户娘子把水端来,他掬了一捧水洗了个脸,忽然看见水中倒影,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他惊慌地伸手扶着水盆边缘,觉得这一定是世界上最荒诞的事情,因为情绪过激胸口剧烈起伏,来不及思考其他,转身拿起桌上的铜镜,镜中的那张脸变得清晰,这张脸他见过。
他……成了徐枕之!
这太荒谬了!
他踉跄着跑出了猎户的家,不顾猎户娘子的挽留一路向城里跑去,走到将军府门口的时候正好看见温书宁从马车上下来,少女穿着单薄素净,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进了将军府,他转过身往城西走去,找到了琼楼,在琼楼住了几日,思索明白了当下的状况,便让容修趁夜潜入将军府武库拿来了自己常用的那杆银枪,一枪入云霄,当年他就是凭着这杆长枪一战成名,他的一身武功都是父亲手把手教出来的,别人或许认不出来,但父亲一定认得出他。
等他日回京,定要向阿水表明身份和这荒谬的来龙去脉。
“你当真要去?”容修问他。
“要去!”
“罢了,你且去吧,有任何事情飞鸽传书与我便可。”
徐言璟擦着长枪,说道:“确有一事,我房中书架最下面一格有一本诗集,你若有空,替我取来。”
“什么?”容修皱眉,“什么诗集?你什么时候爱看诗集了?再说了,等你凯旋归来多少诗集拿不到?何须我当下去做贼。”
徐言璟十分无奈地摇摇头,“我现在可不是徐言璟,我若是去拿我二哥的东西,岂不是平白遭打?”
“你这……说什么呢?什么你二哥?”容修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答应,“行,我若是寻到了机会,就替你去把那诗集偷来。”
穿堂风轻轻缓缓,容修见他抱着盒子发呆,半天没说话,“啧”了一声:“不是,你到底见是不见?”
“见。”
-
次日温书宁按照前一天的时间来到了琼楼门口,只是今日没有进出的客人和唱跳的舞姬,连大门也紧闭着,她站了一会儿,深觉自己可能被那个收账的先生给耍了,正欲转身离开就听见楼上有人说话,她抬头看去,只见昨日的那个收账先生站在窗边,手肘撑在窗框上,眼睫下垂看着她,“小娘子来的好早,我才起。”
温书宁这才将视线从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上移到他的身上,他穿着里衣,就披了件外衣,“那你——”
“无妨,”容修偏头朝后看去,对小厮说道:“去给这位小娘子开门。”
很快大门便打开了,她再抬头,窗户那里已经没人了。
徐言璟拉开门,站在一边,头始终低着,“小娘子请随我来。”
“多谢。”温书宁道了谢,看着他重新把门关上,带着自己往三楼走去。
容修已经穿戴齐整坐在椅子里,她由小厮的指引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还没开口就听见容修问:“小娘子找我所为何事?”
“你就是容修?”温书宁问。
“不像吗?如假包换。”容修摊开手。
“可你不是收账先生吗?”
“也可以是琼楼的东家。”
温书宁坐下,将他来回打量,斟酌道:“是这样的,我听人说你与我夫君徐言璟是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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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容修看着她,嘴角扬起点点头。
“那你可曾在他那里见过一本诗集?大概是这个大小,封上画着一棵柿子树,前几日我回家发现家里进了贼将那本诗集偷走了,你能不能帮我找回来?”温书宁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神色,见他面色如常,没有任何变动,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猜错了,难道诗集不是他偷的?
容修笑了笑:“我虽跟言璟兄是兄弟,但他连成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跟我说,我又从哪儿知道他是否有这么一本诗集,不过小娘子既然托我找,那你可知道雇我做事需要多少钱吗?”
温书宁低头,右手转动手腕上的玉镯,她现在真的再拿不出来更多的钱了,昨天那些几乎是她全部的首饰,只剩这只玉镯,“我,我不杀人。”
“一样的价,当然了,我敢开这个口就一定能找到,找不到会以本金的十倍赔偿。”容修好笑地看向她身后,徐言璟冷着脸站在那里,四目相撞,他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不过呢,可以打欠条,只要小娘子签字画押,后续的钱慢慢还,如何?”
当然好。
温书宁没有异议,欣然同意,容修挥手让徐言璟去拿来纸笔,写好了欠条之后递给她签字按了手印。
“既然小娘子打了这欠条,那昨日给我的那些珠钗首饰就带回去吧。”
温书宁看向旁边桌台上的木盒,将木盒拿走,从琼楼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她迎着初升的朝阳往人声鼎沸的朱雀街走远。
徐言璟摘下小厮的帽子,露出俊朗的脸,坐在桌边把她没有喝完的茶一饮而尽,容修见状笑了,躺在椅子上,问道:“给我吧。”
“什么?”
“那本诗集啊,不是我说,你拿人家的东西干什么?”容修看着他,“我都没收她的钱,这笔买卖我可亏着了,你赶紧给我。”
徐言璟睨了他一眼,从怀中拿出那本诗集,说道:“这是我的,不能给她,你找个人将里面的内容誊写下来。”
容修拿着诗集翻看,“给本假的不合适吧?这不是毁我琼楼的招牌吗?”
“毁不毁的,得看你找的人怎么样。”徐言璟双手枕在脑后,阳光落在他身上,在地面映照出清晰的影子。
阿水,我回来了。
-
温书宁刚回到院子还没来得及喝口茶就听见时夫人着急忙慌地往里屋走,脚步慌乱,平日里的端庄都顾不得。
“宁宁!”
她放下茶盏,站起来走到门口,刚好在时夫人被门槛绊倒前扶住了她,“主母这般匆忙,发生了什么事?”
时夫人被她扶着坐在凳子上,脸色十分焦急,“宁宁,你父亲被下诏狱了!你快想想办法,救救你父亲啊!”
温书宁的心脏猛地一颤,怔愣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会儿才问:“为何?”
“因为宋钰,也是作孽,那天那么晚了他还非要出去,也怪我没拦着他,谁知道那宋钰就这么死了?”时夫人拿着帕子按了按眼角,“宋钰的死你父亲本就有嫌疑,陛下不计较,让他查清宋钰死的真相洗清嫌疑,谁曾想这时候陆禹又死了,他可是太后的亲信啊,陛下大怒,把你父亲下了狱,可怎么办啊?”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原本明亮的双眼因为哭得太久变得红肿。
温书宁这段时间没少了解京城各大世家和皇室,陆禹不过是太后妹妹的女儿收养的罢了,算哪门子亲信,只怕是陆家族谱都没有这号人,不过不管有还是没有,都不能草草了事,如今连死两人,陛下只是将父亲下狱,没有革职就算是好的了,只是若宋钰和陆禹的死没有查清楚,父亲可能真的要玩完了。
她还没有查清母亲去世的真相,父亲可不能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