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难题是满汉混编。


    按照新编制，各军都要有满人士兵，比例不低于一成。


    但满汉之间的隔阂，不是一纸命令就能消除的。


    八月廿七，本溪军营发生了冲突。


    冲突的起因很小——一个汉人副排长让满人士兵去挑水，满人士兵不肯，说这是“贱役”。几句话不对付，动起了手。


    等曹变蛟赶到时，营地里已经分成了两派，汉人一边，满人一边，剑拔弩张。


    “干什么？！”


    曹变蛟怒喝，“都给我放下兵器！”


    没人动。


    曹变蛟拔刀，一刀砍断了旁边的旗杆：“我说，放下兵器！”


    士兵们这才陆续放下。


    “谁带的头？”


    曹变蛟问。


    汉人什长和满人士兵都站了出来。


    曹变蛟盯着他们看了半晌，突然说：“你们两个，出列。”


    两人走到场中。


    “打。”


    曹变蛟说，“今天不打明白，不准停。”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说，打！”


    曹变蛟吼道，“用拳头打！打到服为止！”


    两人对视一眼，终于挥拳相向。


    都是军汉，拳拳到肉，很快就鼻青脸肿。


    打了半炷香时间，两人都累得瘫倒在地。


    曹变蛟这才走过去：“打完了？还打不打了？”


    两人摇头。


    “那好。”


    曹变蛟说，“从今天起，你们两个编在一个班里。他是班长，你是副班长。再闹矛盾，军法处置！”


    他又看向全场：“你们都听好了！在兴国军，只有一种兵——能打胜仗的兵！管你是汉人是满人，能打就是好兵！不能打，滚蛋！”


    这场风波后，曹变蛟又想了个办法——组织“比武大会”。


    不分满汉，按武艺排名，前一百名有重赏。


    效果出奇地好。


    满人擅骑射，汉人擅火器，各有长处。


    比武下来，很多人发现，对方也没那么可恨。


    整编的消息，很快传到了福建。


    八月廿三，郑芝龙派来了使者，不是别人，正是他的长子郑森——后来的郑成功，今年已经十七岁。


    郑森虽然年轻，但气度不凡，以前也见过赵子龙，这次来多了几分亲近，行礼不卑不亢：“晚辈郑森，奉家父之命，特来拜见赵将军。”


    赵子龙打量着这个少年，心中感慨——这就是将来的国姓爷啊，才过几年，英气更盛。


    “郑老哥可好？”


    “托将军的福，一切都好。”


    郑森说，“家父听说将军整编大军，特命晚辈送来贺礼——战船十艘，火炮三十门，聊表心意。”


    这份礼很重，但也很微妙——既是示好，也是示威。


    赵子龙笑了：“替我多谢令尊。不过无功不受禄，这礼我不能收。”


    郑森一愣：“将军这是…...”


    “但我有一件回礼。”


    赵子龙说，“听说令尊想造大船，缺好木料。辽东有上好的红松，我可以每年供应五百根，价格比市价低三成。”


    这是互惠互利。


    郑森眼睛亮了：“此话当真？”


    “当真。”


    赵子龙说，“不过有个条件。”


    “将军请讲。”


    “令尊的船队，不得进入渤海。我们的船队，也不进台湾海峡。如何？”


    这是划界而治，以前他和郑芝龙也有口头上的协议，也不算什么无理要求。


    郑森沉吟片刻：“此事…...晚辈要做主。”


    “不急。”


    赵子龙笑道，“你可以回去跟令尊商量。另外…...”


    他顿了顿，“听说你在南京求学，师从钱谦益？”


    “是。”


    “钱牧斋学问是好，但有些话，不必全信。”


    赵子龙意味深长地说，“这天下大势，不在书本里，在战场上，在百姓中。你若有空，不妨在辽东多住几日，到处看看。”


    郑森若有所思：“多谢将军指点。”


    郑森在辽东住了十天，看了军营，看了工坊，看了学堂。


    这日，他对赵子龙说：“将军治地，果然与众不同。晚辈…...学到了很多。不知…..不知是否有幸可以到将军这里来学习一下？”


    这话是真心的。


    数年前，赵子龙和郑芝龙舰队合作打西洋人的时候，他就非常想到赵子龙这里来看一看，没想到直到今天才有幸到赵子龙这里来，于是提出了心中久违的愿望。


    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第一次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不是大明，不是大清，而是一条新路。


    “当然没有问题啊，你如果真想来，哥哥我可是非常欢迎的，”


    赵子龙立刻爽快地答应下来，一是，他和郑芝龙现在这种合作又竞争的关系，如果有郑森在中间做媒介，会更好沟通。再者，这个家伙以后也是个枭雄级的人物，如果能在兴国军中给他洗洗脑，以后说不定会成为自己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崇祯十二年（1639）十月一日，赵子龙在莱州举行了盛大的阅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10月1日这一天，他想以为定为建国日。


    这是兴国军整编后的第一次亮相，也是向天下宣示实力。


    阅兵场设在城南的巨大校场，方圆十里，旌旗蔽日。


    五万精兵列阵以待，刀枪如林，甲胄鲜明。


    各军团都挑选了部分精英前来参加。


    百姓来了十多万，挤满了周围的山坡和广场周围。


    连盛京、北京，以及义军都派了探子来，鬼鬼祟祟地混在人群中。


    辰时三刻，赵子龙登上阅兵台。


    他一身笔挺的军装，黄灿灿的肩章，长筒皮靴，肩上披了件猩红披风。


    威严中透露着勃勃英气。


    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地一站，全场立即就安静了。


    数米高的观礼台上，坐满了军队的高级将领以及各部的主要负责人，一色的军装，满满当当上百人。


    “开始。”


    他挥了挥手。


    首先是步兵方阵。


    第一集团军的重甲步兵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阅兵台，每一步都震得地动山摇。


    他们装备了新式的板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接着是骑兵。


    曹变蛟亲率三千铁骑，马匹都是一色的黑，骑士都是一色的白甲，如一道钢铁洪流。


    然后是炮兵。


    一百门最新式的红衣大炮被马车拉着缓缓通过观礼台，炮口指向天空，威风凛凛。


    最震撼的是特种师。


    五千人全部装备最新设计的线膛枪，背着行军包，步伐整齐划一。


    他们不喊口号，但那股久经点阵的杀气，让所有人都感到心悸。


    海军没有到场，但沈廷扬命人在不远处的海上升起数百面旌旗，战船列队巡弋，炮声隆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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