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雪夜·血吻·不死火
作品:《刑侦:别信你自己》 【第38章雪夜·血吻·不死火】
一、零下五度的停尸间
凌晨两点,龙城市郊旧冷库存尸间,白雾从锈蚀门框缝隙里爬出来,像不肯安息的魂。
沈鸢把一次性手套咬破,指尖直接按在第六根断指创面——只有活体凝血能在三小时内保持这种弹性。
“还热着。”她声音嘶哑,却带着奇异的兴奋,“林骁,你说尸体在撒谎,可它告诉我,凶手刚离开不足四十分钟。”
林骁没回答。他背抵冰柜,左臂新刀口渗血,把绷带染成黑红。两小时前,他替她挡下从暗处划来的镰刀,伤口深可见骨。
沈鸢回头,看见他睫毛上结着碎冰,像被冻住的蛾。
“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死了。”
“死了也好。”他终于开口,嗓音像粗糙砂纸,“死了不会把天使骨带进梦里。”
沈鸢啪地合上冰柜门,金属撞击声脆得像枪上膛。
“林骁,你吸了天使骨,怕失控杀我,所以赶我走?省省吧,我解剖过三百二十八具吸毒过量尸体,最不怕的就是瘾。”
她一步步逼近,呼出的白气缠绕他的下颌。
“我怕的是——”她踮脚,几乎贴着他耳朵,“你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连指纹都不留。”
林骁喉结滚动,血从绷带沿腕骨滴落,在地面敲出细小而滚烫的梅花。
“沈鸢,”他低笑,“你才是毒。”
二、逃亡公路上的雪盲
他们必须在天亮前穿过封锁线。
顾淼远程黑掉三个交通探头,给出一条废弃的运奶公路。
无灯、无护栏、无尽头。
Jeep大切碾着积雪,像一艘在白色沙漠里搁浅的船。
仪表盘只剩一点橘红,车外零下七度,车内暖气早坏。
沈鸢把手术刀当发簪,盘起被汗水黏住的长发。
林骁单手扶方向盘,另一只手咬开止痛针,琥珀色液体推入静脉的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兽性的亮。
“还剩多少?”
“三支。”他答得轻描淡写,“够用四十小时,或者一次永别。”
沈鸢夺过空针管,摇下车窗,嗖地扔进雪幕。
“再废话,我把你扔下去。”
林骁忽然打方向盘,车滑出S形,直挺挺停在路中央。
引擎熄火,世界安静得能听见雪片相撞的细响。
“沈鸢,”他侧头,瞳孔深得像两口井,“如果我真的变成天使骨的狗,答应我,用你最快的刀,割断我颈动脉。”
沈鸢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啪地甩了他一耳光。
“要死死在我手术台上,别弄脏我的公路。”
林骁用拇指拭去嘴角血珠,忽然笑了,笑得比雪还亮。
下一秒,他扣住她后颈,狠狠吻下去。
血腥味、药苦味、冰碴子味,全搅在一起。
沈鸢脑中嗡的一声,像有人按了手术灯开关,所有血管被瞬间打通。
她咬他的下唇,回吻,比他还凶。
雪片被车灯切成碎银,落在两人肩头,很快化成水,渗进彼此骨缝。
一吻终了,林骁额头抵着她额头,低声哑笑:“现在,谁是毒?”
沈鸢喘了口气,重新系好安全带,拍拍方向盘:“开车,毒先生。”
三、废弃加油站的地火
里程表指向197时,油箱告罄。
路边残破加油站,顶棚塌了半边,像被啃噬的兽骨。
沈鸢撬开地下储油井,塑料管插进去,用嘴吸——
汽油味冲上脑门,她弯腰呛咳,眼泪鼻涕一起滚。
林骁蹲下来,替她擦脸,动作轻得像对待一具易碎标本。
“我来。”
“闭嘴。”她推开他,“天使骨让你肺纤维化,再吸化学气体,明年我就得给你做全肺灌洗。”
林骁没再争,只伸手握住她冻得通红的手指,包在掌心。
那一瞬,沈鸢忽然想哭。
她想起七年前,学校解剖室,他也是这样捧着她被福尔马林灼伤的指尖,说:“沈鸢,你适合拿刀,不适合受伤。”
如今刀口换了位置,握刀的人也站在悬崖。
油抽满,林骁用废弃机油桶做简易炉,点燃碎木。
火苗舔上黑暗,发出低而温柔的嘶嘶。
沈鸢把冷冻母乳袋贴在炉壁,里面是她提前抽好的骨髓液——零号公式的最后一组对照。
“只要把它送到省纪委实验室,就能证明眉先生利用活人种植罂粟干细胞。”
林骁盯着火,不语。
“你怕了?”
“我怕保护不了。”
沈鸢抬眼,火光在她瞳仁里跳动,像两粒不肯熄灭的炭。
“林骁,三年前你假死,丢下我一个人;三年后,你要是再敢死,我就把你的骨灰做成骨瓷手术刀,每天剖尸体,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林骁低笑出声,伸手揉乱她头发。
“沈鸢,你真是我命里的煞星。”
火舌映着他侧脸,锋利、削瘦、带着孤注一掷的温柔。
他忽然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掌心贴着她背脊,像护住一朵随时会被雪掐灭的火苗。
“听好了,”他声音低哑却清晰,“我林骁,这辈子,只死一次——那次已经死过了。剩下的,全是你的。”
沈鸢眼眶发热,却笑出声:“行,那我要你活到一百岁,给我当小白鼠,试完所有戒毒药。”
“遵命,老婆大人。”
“谁是你老婆!”
“刚才谁吻我谁就是。”
火堆噼啪,雪越下越大,像有人在天上撕碎无数棉絮,为他们举行一场无人见证的婚礼。
四、狙击镜里的温柔
火小下去时,危险来了。
顾淼的预警短信只有两个字:快跑。
下一秒,消音子弹破空而来,击碎油桶,火浪腾起三米高。
林骁抱着沈鸢滚进柜台残骸,碎玻璃扎进他背,血腥味混着汽油味,直冲脑门。
“西面屋顶,十二点方向,一个;东南角,两个。”沈鸢冷静报位,用半截后视镜当潜望镜。
林骁拔出备用手枪,检查弹匣,还剩七发。
“我引,你绕后。”
“闭嘴,一起。”
沈鸢撕下外套内衬,给他简单包扎,指尖碰到他肌肤,烫得吓人——天使骨开始反噬。
“听着,”她扣紧他衣领,“三分钟后,你必须出现在后墙,否则我就站起来当靶子。”
林骁眸色深沉,忽然俯首在她唇角亲了一下,像盖一枚无声印章。
“三分钟,一秒不少。”
他猫腰窜出去,枪声立刻追着他走。
沈鸢深吸口气,拖着手术刀,从侧窗翻出去,雪片打在脸上,像细小刀片。
她绕到东南角,刀锋贴上第一名狙击手的喉,寒光一闪,血喷在雪地,开出第一朵红梅。
第二名狙击手转身,被她一枪击中眉心——枪,是林骁给她的PPK,七发,用一发。
屋顶,林骁赤手空拳,与第三名杀手缠斗。
天使骨让他力量暴涨,也让他视线扭曲,重影里,他看见沈鸢从雪雾走来,双手持枪,像凛冬女武神。
“趴下!”她喊。
林骁本能俯身,枪响,杀手肩头炸出血洞。
沈鸢冲上去,补第二枪,第三枪,直到对方不再动弹。
雪夜重归寂静,只有她急促的喘息。
林骁单膝跪地,血顺着指尖滴在雪地,像一串串省略号。
沈鸢走过去,握住他手,十指相扣,掌心贴掌心,血与血交融。
“三分钟,你超时七秒。”
“罚我一辈子,给你当牛做马。”
“成交。”
五、冷藏车里的心跳
抢来的冷藏车,车厢四壁结着厚霜,灯管昏黄。
沈鸢把林骁按在货架,剪开血衣,消毒,缝合,动作冷静得像在修补一件破布娃娃。
林骁却笑:“沈医生,轻点,我怕痒。”
“痒也忍着。”
最后一针打完,她额头全是汗,手却抖得握不住剪刀。
林骁握住她腕子,把人拉进怀里,用没受伤的那边肩背给她靠。
“别怕,我死不了。”
沈鸢终于崩溃,眼泪浸透他胸前纱布,滚烫,像要把他灼穿。
“林骁,我累了,真的累了。”
“我知道。”
“我怕我撑不到天亮。”
“那就撑到天黑,再撑到下一个天亮。”
沈鸢抬头,泪眼朦胧里,看见他锁骨下方,新添一道疤,歪歪扭扭,像一条不肯安分的问号。
她伸手,指尖顺着疤痕游走,忽然俯首,吻上去。
唇冰凉,舌滚烫。
林骁呼吸一滞,掌心扣住她后颈,声音低哑:“沈鸢,别玩火。”
“火已经烧起来了。”
她扯开他仅剩的衬衫,唇一路向下,像在给每一道旧疤盖新的印章。
林骁翻身,把她压在冷藏车厢壁,金属冰冷,沈鸢却觉得血液沸腾。
“最后一次机会,”他额头抵着她,声音哑得不成调,“你现在喊停,我就停。”
沈鸢回答,是抬腿勾住他腰,和一句比刀还利的低语:“林骁,要我。”
冷藏车轻轻晃动,灯管滋啦一声,灭了。
黑暗里,只剩两颗心脏,隔着血肉与伤痕,疯狂撞击,像要把这零下二十度的世界,撞出一个洞。
六、黎明前的告白
再启程时,雪停了,天边泛起蟹壳青。
沈鸢裹着林骁的外套,坐副驾,把车窗摇下一条缝,冷风灌进来,吹散她鬓角汗湿的发。
林骁单手握方向盘,另一只手与她十指相扣,掌心温度交融。
“沈鸢。”
“嗯?”
“等案子结了,我们去南半球,买一片葡萄园,种最烈的赤霞珠。”
“我要在园里盖一间解剖室,玻璃顶,白天晒太阳,晚上数星星。”
“好,再给你养一只断指猫,当吉祥物。”
沈鸢笑出声,转头看他,晨光落在他睫毛,镀一层金边,像温柔滤镜。
“林骁。”
“嗯?”
“我爱你,从七年前你第一次把我从福尔马林池边拉起来,就爱了。”
林骁指尖一紧,车子微微偏离车道,又迅速回正。
他侧头,眸色深得像刚被雨水洗过的夜空。
“沈鸢,我欠你一条命,一辈子,一颗心,全给你,够不够?”
“不够,我还要你下辈子。”
“下辈子太短,我要永生永世。”
沈鸢笑,眼泪却滚下来,被风一吹,冰凉的贴在脸颊,像一枚枚小小勋章。
她伸手,把车窗摇上,世界瞬间安静。
冷藏车驶向渐亮的天际,雪原尽头,第一缕朝阳跃出,像一把锋利手术刀,划开黑夜胸膛。
沈鸢闭眼,靠在林骁肩头,听见他心跳,咚,咚,咚——
比任何誓言都响亮。
七、尾声·不死火
加油站废墟,火堆早熄,只剩一堆暗红灰烬。
一阵风吹过,忽有火星跳跃,像不肯死去的心。
就像他们——
满身风雪,一腔血锈,却在零下五度的黎明,
用滚烫的唇、撕裂的伤口、交握的指,
点燃一场无人知晓的私奔。
火不会灭。
爱不会死。
故事,才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