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登门献策破僵局

作品:《祝英台与马文才相恋

    三伏的热浪卷着尘土,扑在朱漆斑驳的赵府门楣上。祝英台端坐于马车内,指尖仍摩挲着那枚 “文脉传家” 玉佩,玉质的清凉压下了几分心头的燥热。车帘被风掀起一角,正望见门廊下悬挂的 “礼部侍郎府” 匾额,黑底金字,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少夫人,赵府的门房已经通传了。” 银心的声音隔着车壁传来,带着几分谨慎,“只是赵大人的幕僚说,大人今日心绪不佳,怕是不愿见客。”


    祝英台理了理月白色绣竹纹褙子的衣襟,声音平静无波:“无妨,你且回禀,就说祝英台为女学存续之事而来,且有一事,关乎令嫒的前程。”


    话音刚落,车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门房弓着身子跑来,语气比先前恭敬了许多:“县君,大人请您入内,书房相见。”


    马文才原本要陪同前来,却被祝英台拦下 —— 她知晓赵大人好面子,若见她携夫登门,反倒会觉得是马家仗势施压。此刻她独身一人,身着素衣,只带了一个捧着锦盒的侍女银心,倒显得诚意十足。


    穿过栽满梧桐的甬道,便到了赵大人的书房。门扉虚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压抑的叹息声。祝英台轻轻推门而入,檀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却驱散不了满室的沉郁。


    赵大人正背对着门,立于窗前,手中捏着一卷书册,背影佝偻,竟比昨日听闻的模样苍老了几分。听见脚步声,他缓缓转过身,三角眼微微眯起,打量着祝英台,目光里带着审视,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


    “文慧县君倒是好胆量,” 赵大人的声音干涩,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老夫听闻,你便是那文慧书院女学的主事人?”


    祝英台躬身行礼,而后落座,姿态不卑不亢:“回大人,文慧书院是我与夫君马文才一同筹办,女学亦是其中一脉。今日登门,并非为争辩是非,而是为给大人,给令嫒,也给天下有志向学的女子,寻一条出路。”


    赵大人冷哼一声,将手中书册重重拍在案上,正是那本联名弹劾的奏章:“出路?女子抛头露面,混迹于书院之中,与男子同席论学,这便是你说的出路?简直是离经叛道,辱没纲常!”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窗棂上的竹帘微微晃动。祝英台却未曾动容,只抬手示意银心将锦盒呈上,轻轻打开。锦盒内铺着明黄色的绒布,放着两本册子,一本是《历代才女着述考》,另一本则是文慧书院女学生的课业集。


    “大人息怒,且容英台说几句话。” 祝英台拿起那本《历代才女着述考》,指尖划过扉页上的字迹,“班昭续《汉书》,蔡文姬辨琴谱,李清照金石录传于后世。这些女子,未曾因性别而被史书埋没,反倒是以才情,为文脉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大人博览群书,想必对此也心知肚明。”


    赵大人的脸色稍缓,却依旧紧绷着下颌:“此乃古时特例,岂能一概而论?”


    “那便说说令嫒。” 祝英台抬眸,目光直直撞进赵大人的眼底,“听闻令嫒年方十五,自幼嗜书,却因礼教束缚,不得入学,为此郁郁成疾。大人身居礼部侍郎之位,掌管教化,难道忍心看着自家女儿,困于深闺,空负一身才情?”


    这话正中赵大人的软肋。他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捏着奏章的手指微微颤抖,半晌才低叹一声,颓然坐回椅子上:“你如何知晓这些?”


    “文慧书院的女学生中,有一位是令嫒的手帕交。” 祝英台轻声道,“她说令嫒曾言,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能踏入书院,与同窗一同研读经史,演算算学。”


    她将那本课业集推到赵大人面前:“大人不妨看看,这是文慧书院女学生的习作。有解《九章算术》的策论,有评《诗经》的札记,字字句句,皆是心血。她们并非要与男子争高下,只是想求得一个读书的机会,一个施展才学的平台。”


    赵大人的目光落在课业集上,指尖悬在封面,迟迟没有落下。他沉默了许久,书房内只剩下窗外聒噪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扰得人心烦意乱。


    “老夫并非铁石心肠,” 赵大人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几分无奈,“只是朝堂之上,保守派势力盘根错节。老夫若松口,便是与整个清流为敌,他日身败名裂事小,恐累及家族。”


    “大人无需公然支持。” 祝英台早有准备,语气笃定,“文慧书院愿特招令嫒入学,免其一切束修,且由我亲自授课。对外,大人只需称‘暂许小女入学观其效’,既保全了颜面,又能遂了女儿的心愿。”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者,我们已联络国子监诸位先生,联名上书圣上,陈述女学之利。圣上素来推崇教化,知晓女子向学亦是兴国之兆,未必会降罪。待令嫒学有所成,世人自会明白,女学并非洪水猛兽,反而是文脉传承的新枝。”


    赵大人抬眼看向祝英台,目光里的审视渐渐化作了沉吟。他想起女儿病中憔悴的模样,想起她望着窗外书院方向时,眼中的渴望。又想起幕僚昨日的劝谏,想起马文才夫妇在民间的声望,心中的天平,缓缓倾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终于伸手,拿起那本课业集,缓缓翻开。纸页上的字迹娟秀却有力,翻到那篇《周髀算经》的策论时,指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 策论里对 “勾股圆方图” 的推演,竟比他府中请来的西席先生讲得还要透彻。


    窗外的蝉鸣似乎渐渐歇了,一缕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纸页上,映得那些字迹熠熠生辉。


    赵大人合上册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眼中的疲惫散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释然:“罢了,老夫便信你一次。三日后,小女会前往文慧书院。只是……”


    他看向祝英台,语气郑重:“若女学有半分差池,或小女受了半点委屈,老夫第一个不饶你。”


    祝英台心中一松,起身再次行礼,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大人放心,英台定不负所托。”


    走出赵府时,热浪依旧灼人,祝英台却觉得心头豁然开朗。她抬头望向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刺眼,却透着一股生机勃勃的暖意。


    马车缓缓驶离,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玉佩,正是马文才昨日赠予她的,与她那枚 “文脉传家” 玉佩乃是一对。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缠枝莲纹,她仿佛能感受到马文才掌心的温度。正思忖间,车外忽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车帘被轻轻掀开,马文才的身影映入眼帘。他一身青灰色锦袍,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等候许久了。“如何?” 他伸手握住祝英台的手腕,语气里藏不住关切,指尖的温度驱散了她些许暑气。祝英台轻笑点头,将赵大人的应允细细说来。马文才闻言,眼中泛起光亮,随即又沉声道:“赵大人松口虽是好事,但保守派那边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国子监的联名奏折,我已让幕僚整理妥当,明日便递上去。另外,为防有人暗中刁难,我已加派了人手在书院周边巡查,女学的院落也重新加固了门窗,还添置了几盏夜灯,让学生们夜间行走也安心。”


    祝英台心中一暖,靠在他肩头:“有你周全,我便安心多了。我还想着,三日后赵小姐入学,咱们不妨办一场小型的欢迎会,让她尽快融入。另外,那本《历代才女着述考》,我打算再增补几篇,刊印成册分发下去,让更多人知晓女子才情。” 马文才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都依你。我已让人去搜罗各地才女的着述了,还请了刻书坊的老师傅,保证刊印得清晰雅致。对了,书院的先生们也都很支持,今日晨间还聚在一起商议,要为女学增设一门‘女红与经义’结合的课程,既符合世人对女子的期许,又不耽误学识传授。”


    说话间,马车已抵达文慧书院门口。刚下车,便有几个女学生笑着迎了上来,为首的正是赵小姐的手帕交柳儿。“县君!马大人!” 柳儿脸上满是欣喜,“我们听说您去了赵府,都在这儿等着呢。” 祝英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都回去吧,事情成了,三日后你们便能和赵小姐一同读书了。” 女学生们闻言,欢呼雀跃起来,簇拥着两人往书院内走去。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联名上书需要时日,古籍展阅需要筹备,安防部署需要周全。但只要他们同心协力,只要还有人愿意为文脉传承而奔走,这场关于女学的较量,便终有拨云见日的一日。


    而此刻的文慧书院内,马文才正站在女学的窗前,望着院中嬉笑打闹的女学生,唇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颀长,与那些少女的身影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最动人的画卷。微风拂过,吹动院中的海棠花枝,花瓣簌簌落下,落在少女们的发间、肩头,也落在马文才的衣摆上。不远处,祝英台缓步走来,与他并肩而立。两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便已明了彼此心中的期许。这方小小的书院,承载的不仅是女子求学的心愿,更是文脉传承的微光,终有一日,这微光会汇聚成炬,照亮更多女子的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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