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铃铛

作品:《竹马未婚夫竟是太子殿下

    金黄色的酒液缓缓从头顶上流下来,滴到昂贵的锦缎衣袍上,配上傅皓轩狰狞的表情,显得更加狼狈。


    “你干什么?!”


    傅皓轩气急,一时之间,什么侍郎千金的身份全都抛在脑后,伸出手就想要打她。


    他的手刚抬起来,就被傅如珩拦住了。


    不知不觉中,傅如珩的身高已经快要逼近他,力气也变大许多,与他这个日日沉浸在声色犬马中,内里早已经被掏空的虚架子完全不同。


    傅皓轩想要甩开他,那只手却死死制衡着,根本动不了。


    “谁带你们过来的,怎么都没有人拦一下?!”


    盛秋阑站在傅如珩身后,颇为惊讶地发现她这个竹马居然还有这个身手。


    她见傅皓轩想要喊人,提前开口:“你别想了,这一层楼的人都被我打发走了,没有人会听见。”


    在来的时候盛秋阑就观察在周边,能够在这一层楼里的人都不喜欢被打扰,就算有什么事情也是打发各自的仆从去做,包厢的门特意做了加厚,里面的动静不会传到外面。


    简而言之,是个打人的好地方。


    照理来说,按照傅皓轩和赵乾的身份,他们身边也会有仆从。


    可是两人前两天还被学堂里面的先生教训,各自回家之后安分了几日,不敢出现得大张旗鼓,身边的人也被打发到了旁边,包间里面只剩下两个人,就这样给了盛秋阑机会。


    她对着外面早已经守候着的人示意,两个侍卫训练有素地把傅皓轩和赵乾压制住,让傅如珩得空,顺便把盛秋阑拉得更远了一点。


    后者却没有那么听话,她今天过来可不是就为了泼一瓶酒的。


    “院里那个坑就是你挖的?”盛秋阑狠狠踹了一脚,在傅皓轩花里胡哨的衣服上留下一个黑乎乎的鞋印子。


    她专门找了人体脆弱的地方,光看傅皓轩扭曲的表情就知道她的下脚有多重。


    从盛秋阑的样子上看,她根本没有想要得到答案,紧接着踹了第二脚。


    她下脚的时候特地找了同一个地方,本就疼痛的位置再次受到大力,傅皓轩面色苍白,身体止不住地蜷缩,却被身后的侍卫控制住了。


    “这样,你丢了几件,我还你几脚。”


    盛秋阑开始一一细数,从傅如珩入府开始算起,大到床铺被褥,小到茶余点心,每说一件东西就往傅皓轩身上踩几脚,说到最后她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


    傅皓轩身上都有衣服几乎已经看不进原样,傅如珩阻拦住了还要往他身上踩的盛秋阑。


    “好了,你快要出汗了,现在天气冷,等会儿出去可能会感风寒。”


    傅皓轩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到他这个便宜弟弟说:“可以让侍卫代劳。”


    训练有素的侍卫力气可不是盛秋阑这个才几岁的小孩能比的,他两眼一黑,冲着一旁的赵乾使眼色。


    没看到他被打成什么样了吗?


    赵乾早已经被这个样子吓呆了,畏畏缩缩地躲在一旁,被其中一个侍卫制住,生怕盛秋阑眼睛一转,发现他还在旁边,就转了打人的目标。


    他心里面叫苦不迭,没想到就出来偷个闲,竟然也能碰上这种事。


    听着盛秋阑一边说话一边打人,赵乾焦急地回忆着刚才的对话,生怕自己也说出了哪句话被记恨上。


    他又不是傻,他们的人数不占优势,火没有烧到自己身上就不错了,怎么可能现在帮忙?


    傅皓轩气急,赵乾看他身份平时在旁边巴结他,骂人的时候也有他的份,到了这关头反而开始装死,就看着他一个被打。


    眼看着面前的人就要换成高大的男人,傅皓轩眼中满是绝望。


    这时候,门外面传来娇软柔媚的声音:“公子,奴家来晚了。”


    ——是先前叫的舞姬。


    傅皓轩眼睛一亮:“快进来!”


    盛秋阑想要捂住他的嘴,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舞姬推开门,脸上的笑容一僵,转瞬变成了惊恐,就连手上拿着的薄纱也掉在了地上。


    房内的场景诡异,两个常来的纨绔公子被反压住,说好的二人包厢却莫名多出了四个人。


    两个年纪稍小,但是装扮一看就不俗的小孩子站在被控制的人面前,女孩气喘呼呼,像是刚刚经历了什么激烈的运动。


    门还没有来得及关上,傅皓轩找准机会,大声喊他的人:“救命!”


    他真的被逼急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几乎要穿透整个回廊。


    旁边的包厢传来被打开的声音,随后冲进来两个衣着普通的侍从,正是经常跟在傅皓轩和赵乾旁边的人。


    他们看见自家公子被这样对待,先是一惊,登时上前加入局面。


    能够当上世家公子的贴身侍从,他们的身手自然不凡,很快盛秋阑带来的两位侍卫就被牵制住了。


    傅皓轩从地上爬起来,当即就想要找盛秋阑算账。


    毫无形象地被踹,还被看了笑话,他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罢休。


    场面一度非常混乱,盛秋阑看到优势已经没有了,快速地往后退,傅如珩挡在她的面前。


    傅皓轩抓不到人,但是又打不过傅如珩,转头冲在一边还有些懵逼的赵乾喊:“还不快过来帮忙!”


    赵乾刚刚得罪了人,这时候还是心有余悸,被吼了之后回过神,连滚带爬地起来,帮忙一起控制住了傅如珩。


    纵使傅如珩有过锻炼,但他年岁摆在这里,又只有一个人,面对两个人还是有些吃力。


    盛秋阑在一旁急得团团转,想要上前帮忙又怕拖后腿。


    走廊上面有动静,应该是舞姬跑走之后去叫护院了。


    虽然事出有因,但毕竟是他们先过来动手的,说出来也占不到理。


    场面僵持着,两边一时都讨不到好。


    总归今天已经把人教训了一顿,盛秋阑见好就收,对着傅如珩使了一个眼色,示意现在就走。


    傅皓轩当然不可能愿意放手,傅如珩无法动身,盛秋阑环顾四周,把目光落在中间的一张小桌子上。


    那原本是用来两个人饮酒对坐的,现在上面摆着没有喝完的酒杯和下酒的食物。


    她跑过去,两手用力抬起了桌子,往傅皓轩的方向掀去。


    傅如珩早在看到她动作的时候就知道盛秋阑想要干什么了,他换了一个角度,让傅皓轩和赵乾充当遮挡物。


    一番操作下来身上干干净净的,就连一个水滴都没有溅到。


    而直面着桌子的两人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傅皓轩原本身上的水渍就没有干透,又被酒水和吃食淋了满身。


    一个鸭掌落在腰带处,在下身留下一串污渍,糕点外面的酥皮掉在上面,簌簌下落,整个人身上的味道混杂,像是刚刚从哪个垃圾桶里面出来的。


    赵乾也同样如此,两个人活到这么大一直被锦衣玉食地伺候着,还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


    走廊当中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人数还不少。


    来不及了。


    盛秋阑干脆直接上手,想要把傅皓轩的手掰开来,还一脸嫌弃地躲过了沾着污渍的衣服。


    傅皓轩被她脸上的表情刺激到了,一只手抓着傅如珩不放,另一只手伸向了盛秋阑。


    他的袖子上还在不断往下滴在卤味的酱汁,盛秋阑灵活地躲开,没让汁水滴在自己的衣服上。


    眼看着时间就要来不及了,干脆一嘴咬上了傅皓轩的手腕。


    她这一口使尽了全力,牙齿深深陷进了皮肤里面,几乎可以看见丝丝冒出来的血丝。


    “啊!”


    傅皓轩吃痛,赶紧放开了傅如珩,被咬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上面带着极其明显的牙印,脸色苍白。


    盛秋阑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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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牙转向另一个人,赵乾被吓住了,都不用她动嘴,直接就放开了手。


    “快走!”


    见傅如珩重新获得了自由,她赶紧跑向包厢门口。


    身后的两个人还想要追上来,盛秋阑捡起之前舞姬掉下来的薄纱,往后面一扔。


    鎏金楼里面的薄纱都是极大一片,原本是想要让舞蹈显得更加飘逸神秘,现在却刚好挡住了后面两个人的视线。


    布料飘向空中,又缓缓飘落。


    朦胧的一端是跑开的一对青梅竹马,另一端则是被缠绕住脚步的人。


    一时不察,赵乾踢到了旁边翻倒的桌子,小桌子往旁边移动,扯到了边缘落下的帷幔。


    帷幔原本被缠绕在包厢顶上,被这股力带得往下掉落。


    他们本来就没有挣脱开白纱,现在又盖上一层帷幔,厚重的布料压在身上,逃脱的难度更加大。


    就趁现在。


    脚步声从右边传过来,盛秋阑左右看了看,当机立断换了方向。


    就在他们拐进第一个路口的时候,护院终于赶到了,隐约还能听到傅皓轩愤怒的叫喊声,嚷嚷着让他们把逃走的人抓回来。


    盛秋阑没忍住漏出一个笑音,脚下的步子更快了。


    鎏金楼呈“回”字形,两边各有一处楼梯。


    他们的跑走的路线刚好与护院错开,一路上畅通无阻。


    到达第二层的时候,楼中的光突然全部熄灭,紧接着又骤然亮起,一楼的宾客安静一瞬,爆发出一阵欢呼喝彩声。


    大厅中的客人是最多的,全都聚集在一起,场面本就喧闹,现在更是被推向了高潮。


    这处楼梯相比起刚上来时有些许不同,两侧的扶杆上面缠绕着细细的金线,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枚小金铃,用手拨动会发出清脆的响声。


    盛秋阑一开始还怕发出来的声音会吸引人,但此刻被底下嘈杂的声音盖住,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手指蠢蠢欲动,拨动了一下铃舌。


    铃铛震动,通过相连接的丝线,一整排的小金铃都发出声音。


    盛秋阑身形一僵,赶紧往后面看了看,没有发现追过来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她不敢再手欠了,乖乖跟在傅如珩后面,往门口走去。


    一楼大厅中的人数相比起刚进来时又翻了几番,都是被这边的动静吸引过来的,人群挤在最中央的舞台面前,推推搡搡地想要往前排走。


    入口处还在源源不断地来人,他们借着这个机会往人群当中挤,仗着个子小,很轻易地就淹没在了人海当中。


    眼看着快要到了门口,身后的灯光再次熄灭,随之而来的是接连不断的铃铛声。


    盛秋阑差点以为自己把楼梯上的铃铛带出来了,转头一看才发现不是。


    台上出现了一个舞姬,穿着紫色浅纱薄裙,看样式像是楼兰那边传过来的,金色的细链缠绕在腰部和大腿部,刚才的铃铛声就是链子上悬挂着的东西发出来的。


    在场的很多人显然都认识她,场面骚动起来。


    “今日居然是头牌出来。”


    “快快快,往前面挤挤。”


    盛秋阑没站稳,被推搡着往后面倒去,幸好傅如珩在后面,及时扶住了她。


    她不敢再久留,混在进来的人群当中,赶紧出了这个地方。


    不知是不是错觉,明明已经离开了酒楼,耳边却还是环绕着铃声,伴随着走路的动作阵阵作响。


    盛秋阑晃了晃脑袋,以为是自己在里面呆太久,耳朵出现问题了。


    没想到她一动,铃声更加剧烈,好像就在耳边。


    耳边?


    一只手伸到她垂落着的发带上面,微微用力。


    盛秋阑只感觉头发被轻轻扯了一下,随后面前出现了一枚正在摇晃的铃铛,在阳光下反着金色的光。


    正是刚才发出声音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