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洛芷只觉得哪哪都很奇怪。


    她很想要继续恶毒，但白妱姚衣服上的香味实在是太扰人，搅得她整个人昏昏沉沉，怎么也没办法静下心来。


    她懵懵懂懂埋头吃完了饭，起身去付钱，到了结账窗口才倏地回过神，想起她之前说的和白妱姚各自付钱的事情。


    她瞬间燃起了斗志，正打算继续恶毒一把，喊白妱姚过来付钱，里头结账的老板却眼神奇异地看着她，率先开口：“你们那一桌，和你一起坐的那个大美人已经付完了！”


    “恭喜你啊！”老板顿了顿，似是实在忍不住，又继续道：“能邀请这样的美人吃饭，真让人羡慕，要好好珍惜啊……”


    洛芷听懂了老板的潜台词。


    老板在无声谴责她：她走了狗屎运有机会请大美人吃饭居然不珍惜，只吝啬地请大美人吃菜叶子，点一个稍稍贵点的菜，居然还要大美人买单，简直人神共愤……


    洛芷并不觉得老板冒犯了她。


    她甚至觉得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思维。


    白妱姚还是太有道德了。


    如果换了自己是白妱姚，早就生气走人了，哪能继续在这里吃饭，甚至还体贴地脱下衣服给对方披着？


    不能想，一想良心就好痛……


    她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加油打气，决定恶毒到底，又走回到桌子旁，木着一张脸质问白妱姚：“你买单了？”


    “这可是你自己自愿的，”她昂着下巴，打断白妱姚的话，刻意摆出刻薄模样：“别想着我会还钱给你。”


    然而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白妱姚点了点头，仍旧只是好脾气地对她笑：“我当然是自愿的。”


    洛芷已经不想说话了——


    白妱姚怎么会是这样没脾气的人呢？


    但仔细想想，她又似乎毫不意外白妱姚是这样的人。


    小时候，白妱姚也很宠她——


    她还没想起穿书记忆那会，刚开始学着做面包，人菜瘾大，做了好多味道古怪的面包，家里人看到她都绕道走。


    只有白妱姚，无论她带什么过去，白妱姚都会对她笑，然后面不改色吃下她做的面包……


    想起往事，洛芷再也硬不下心肠——再继续说恶毒的话，估计她自己都会讨厌自己。


    但她不能让白妱姚对她生出好感。


    她痛苦地思索了一会，决定将白妱姚的注意力引到公司上去。


    这样软绵绵脾气好、一看就没被剧情影响的白妱姚，真的能当好霸总，在商场上所向披靡，开拓国外市场吗？


    白妱姚公司里估计已经积压了一堆问题。


    她要引导白妱姚专注工作，疏远自己！


    于是回去的车上，洛芷破天荒问起了白妱姚的情况：“你这么久都呆在国外，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吗？”


    “刚开始确实有些棘手，”白妱姚慢条斯理穿好她递回去的外套，笑望着她：“我当时初来乍到，要抢占国外市场，只能一再让利，多方营销……”


    洛芷本以为会听到一大堆听不懂的商业术语，但白妱姚的话听起来极其口语化，完全能听懂。


    “如今差不多已经到了收获的时候，”白妱姚眼神里浮起几分睥睨，那是末法时代白妱姚杀敌时常有的眼神。


    此时的白妱姚才有了几分霸总的气势：“顶多再过三个月，那边的分公司就能稳定下来。”


    “芷芷，”她凝着洛芷慌乱的眼睛，眼眸弯起，笑容看起来无比高兴：“你再等等我。”


    “三个月后我就能回国，有时间来找你了！”


    ……


    三个月？


    洛芷快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晕了！


    按照剧情，洛芷是带着‘三岁大宝贝’女儿去找上刚回国的白妱姚的，白妱姚不该出国三年多才能回来吗？


    “芷芷？”


    大概是她的反应太过剧烈，白妱姚收敛了脸上的笑：“你……怎么了？”


    别慌，稳住！


    望着白妱姚那张近在咫尺、带着明显担忧的脸庞，洛芷挤出了一个笑：“我没事。”


    “我只是太意外了，毕竟外界对你这个项目一向不怎么看好。”


    生意场上瞬息万变，不能白妱姚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不定又会出现别的事情拖延白妱姚的进程。


    “我一直不怎么受外界看好，”白妱姚脸上带上了云淡风轻的笑，望着洛芷的眼眸一瞬间变得极为深邃，轻声叹息：“但我这人有些犟，不管成不成，我总是不死心，总想着再试一试……”


    这像是白妱姚会说出来的话。


    “但这并不是犟。”洛芷垂下眼，轻声补充：“人类需要你这样的人。”


    无情道心破碎之后，也不知怎的，洛芷最近总想起往事。


    妖魔降临之初，人类节节败退。


    妖魔太过可怕，几乎找不到弱点，当时人类中出现了一些想要投降的声音，这些人建议舍弃一部分人的性命，将某个区域划分给妖魔，这个区域内所有的人口任由妖魔处置，去换其余区域人类的安全。


    是白妱姚强烈地拒绝了这个提议，带领着玄门打了一次又一次胜仗，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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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声音彻底按下去。


    “芷芷对我的评价真高。”


    明明洛芷在好好说话，不知怎的，白妱姚却收敛了笑意，语调变得有些凉飕飕。


    “芷芷是在想谁？”


    她状似不经意继续道：“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说，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你的‘好朋友’当然也是我的‘好朋友’……”


    她加重了‘好朋友’这三个字的语调，恍惚间洛芷竟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来。


    洛芷摇了摇头。


    她没办法将心事告知白妱姚，只敷衍道：“我没在想谁，只是有些困了。”


    白妱姚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抿紧了唇。


    之后半程，白妱姚打开电脑又开始忙碌，也不知怎的，明明白妱姚的表情看起来无比平静，洛芷却总有种感觉——白妱姚似乎在生气。


    估计是又想起了工作上的难题，不然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她都没有扮演恶毒了，肯定和她没关系……


    这样一想，洛芷愈发笃定，白妱姚说的三个月只是预期，她并不能这么快回国……


    此时正值晚高峰，又突然下起了雨，车流堵在了路上慢慢前移，一眼望不见边。


    洛芷听着雨声，原本觉得在白妱姚身边她必定是满怀警惕的，却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白妱姚正坐在她身边，眸色专注地望着她。


    “到酒店了？”她打了个呵欠，摸索着车门准备下车：“那我下车了，你也早点歇息。”


    “芷芷！”白妱姚却突然拉住了她的手。


    “我三小时后的机票出国。”


    窗外雨声连绵，城市霓虹闪烁，一瞬变幻的光影里，她看不清白妱姚的神色，只知道白妱姚正望着她。


    “这么赶，不休息一下吗？”


    洛芷瞪大眼。


    知道白妱姚忙碌，从没想过她会这么累。


    “不了，有些急事。”白妱姚笑了笑，垂下眼，转身将伞塞到了洛芷手里：“晚安，做个好梦。”


    洛芷拿着伞下了车。


    雨声淅沥，她却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忘记。


    她忍不住回头：她已经走出了几步，白妱姚的车仍旧没有开动。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鬼使神差的，突然举起胳膊，朝着车内挥了挥手：“下次再见。”


    车辆终于发动。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白妱姚漂亮的脸庞。


    她倚着车窗，眉眼含笑，同样向她道别——


    “再见，洛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