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21日，意甲迎来第三轮。米兰客场挑战佩鲁贾。


    佩鲁贾绝非什么强队，多数时候的他们都在甲级边缘挣扎。但神奇的是，在过去的三个赛季，米兰奔赴雷纳托·古里球场的客场比赛，没有取得过任何一次胜利。


    赛前热身的环节中，米莫听着舍甫琴科抱怨说每次来这里踢脚风都很不顺，这座球场是不是在克制我？还是他们的球迷在诅咒我？因扎吉大笑说，如果诅咒就能够让你脚风不顺，那踢国际米兰你得进多少个乌龙球。


    抬眼望去，佩鲁贾的球衣也是红色，看台上死忠早已就位，红色的旗帜和横幅在热浪中微微晃动，这座只能容纳2万多人的小球场，也被球迷的热情塞满了。只有客队看台那一小片白色，在四周红色的包围中格外顽强。


    天气有些热，开球时间是下午3点。


    回到更衣室里，安切洛蒂指着战术板上佩鲁贾的阵型，做最后的强调：“佩鲁贾打3-5-2，喜欢抢开局，所以别被他们的节奏影响，打好我们自己。注意两个边路，尤其是泽马里亚那一侧，他的传中很准。博思罗伊德和格罗索速度都很快，喜欢斜插。保罗，托马斯，注意保护身后的空当。”


    马尔蒂尼和劳尔森点头。米兰今天踢4-4-2，内斯塔有些轻微不适没有首发，马尔蒂尼和劳尔森搭档中卫，左右路分别由科斯塔库塔和卡福镇守。


    米莫也跟随着教练的指示关注着阵型，但慢慢地他的思维有些发散。佩鲁贾这支队伍现在没有什么特别有名的球星，堪称意甲小透明球队。可不知道为什么，米兰每次来都没吃上好果子。这会儿更衣室里介绍的环节，安切洛蒂提到了格罗索的名字。这就让米莫印象太深刻了，未来意大利的救星。只是现在，对方还是个声名不显的普通后卫。


    列队时，午后的阳光斜射进通道，米莫跟在后一批队伍的末尾，出来时眯了眯眼。


    踏上草皮，热浪和声浪同时扑面而来。米莫走到替补席，将背包放在脚边，做好又一场的观赛准备。


    比赛在下午灼热的阳光中开始，米兰身着白色客场球衣，佩鲁贾是深红色。


    主裁判哨声一响，佩鲁贾果然如安切洛蒂所料，直接仗着主场和开局的充沛体能，展开了疯狂的逼抢和身体对抗，试图用一通重拳先打懵米兰。


    米兰想要抢回节奏，前十五分钟，加图索、安布罗西尼、卡卡、鲁伊科斯塔在中场反复对抗绞杀，也没有获得太好机会。


    第19分钟，僵局以出人意料的方式打破。


    加图索在中圈附近争顶成功，一个头球砸向卡卡，自己也迅速往前推进。卡卡接球后直大步流星向前趟过，一路冲到禁区前沿，再一脚将球回做给了加图索。


    加图索接球之后，面对佩鲁贾上前意图飞铲的后卫，他突然用右脚外脚背向外一拨，轻巧地拉开角度，晃过了后卫，径直杀进禁区。面对再一次阻拦，加图索直接再起右脚大力抽射，足球穿过另一个后卫迪洛雷托的小门 ，以极快的速度蹿向球门，佩鲁贾门将卡拉奇倒地侧扑，但为时已晚。


    “Goooool！！！詹纳罗·加图索！难以置信的进球！来自中场斗士的灵巧一击！米兰在客场取得领先！”电视台解说呼喊道。


    确实是一个很少见的，由加图索的直接进球，动作的灵巧让人难以置信！


    替补席瞬间沸腾！安切洛蒂兴奋地挥拳，激动到甚至冲到了场内，他看了一眼裁判，又讪笑着退回去。加图索疯狂地冲向角旗区，滑跪在草皮上，仰天长啸，队友们一拥而上将他扑倒。


    客场的看台爆发出欢呼，另一边的佩鲁贾球迷先是安静了一瞬，然后发出更大的嘘声。


    米莫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但领先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


    佩鲁贾被激怒了，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大，拼抢更加凶狠，试图用身体对抗和快速冲击打乱米兰节奏。


    第25分钟，意外降临。


    佩鲁贾后场长传，迪达果断出击到大禁区边缘，抢在对方前锋博思罗伊德之前，跃起将球摘下。但就在他落地的瞬间，博思罗伊德收势不及，整个人的重量和冲力狠狠撞在了迪达的左侧肩颈和胸膛连接处！


    “非常强烈的一次碰撞！迪达和博思罗伊德撞在了一起！两人都倒下了！”


    球从迪达手中落下，他蜷缩在草皮上，没有立刻起来。


    安切洛蒂脸色骤变，快步走到场边。


    迪达右手捂着左肩锁骨下方，表情痛苦。替补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队医拎着医疗箱飞奔入场。简单判断后，迪达在队医搀扶下起身，他左臂有些无力的垂着，右手仍捂着肩下，脸色苍白，对场边做出了明确的需要换人的手势。


    “情况不妙……迪达看起来伤到了肩膀或者锁骨，他无法坚持，正在向场边示意换人。”


    安切洛蒂猛地转身，看向替补席。


    那里，坐着埃米利安诺·维卡里奥，十七岁，一线队报到一个月，意甲零经验。


    瓦莱里奥·菲奥里，三十四岁，第三门将四年，出战过一场意甲，2比4负皮亚琴察。


    时间在这一瞬间有些缓慢。安切洛蒂与助理教练交换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眼神。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埃米利安诺！”助理教练朝米莫用力挥手，声音穿透了整个替补席，“热身！快！”


    所有的目光，场上的，场边的，看台上的，都聚焦在那个穿着替补背心的少年身上。


    没有一秒犹豫，米莫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扯掉替补背心，抓起手套，冲向场边指定的热身区域。


    阳光刺眼，干燥的热风扑面。他快速而机械地做着热身动作，心跳已经开始加速，耳朵里响着血液奔流的声音。


    本场比赛的电视台解说匆忙翻阅赛前准备资料，“意外情况下的换人！米兰被迫换上门将，但是令人震惊的是，安切洛蒂没有选择更为年长和壮硕的菲奥里，他换上了30号，埃米利安诺·维卡里奥！年仅十七岁，本赛季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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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青训营提拔，意甲零出场！这是一次巨大的赌博！赢了是慧眼识珠，输了可是要背上巨大骂名的！球迷们不好苛责一个十七岁的孩子，但主教练可没有豁免权！”


    看台上的佩鲁贾球迷在片刻的惊愕后，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口哨声与嘘声，既是嘲笑，也是给对手施加压力。


    “孩子！滚回学校去！”


    “小朋友，回家找你爸妈吧！”


    “米兰没人了吗？派个娃娃来？”


    “小宝宝，欢迎来到意甲，准备好丢球了吗？”


    迪达走下场地，经过正在热身的米莫身边时，他用没受伤的右手，重重地拍在了米莫的后背上，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坚决的眼神。米莫明白这是门将之间的托付。


    第四官员举起换人板：30号上，1号下。


    “一个从未被写入赛前剧本的名字，埃米利安诺·维卡里奥，17岁，踏上了意甲的草皮。让我们期待他会有怎样的表现吧。”


    马尔蒂尼快步跑了过来，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队长的声音沉稳，压过身后的一切嘘声与嘲笑：“别害怕，就像训练一样，指挥防线大声喊，我们能听到。别担心，前面还有我们。”


    他用力捏了一下米莫的肩膀。


    “是，队长。”米莫点头。


    加图索也特意冲了过来，他对着米莫的耳朵吼道：“小子！别害怕，让他们看看你的水平！扑出一个，我请你吃一顿烤肉！听见没？”


    米莫大力点头，前几天的早餐事件后，加图索一直待他有些小心翼翼，还在某天训练后塞了一大堆零食到他房间，被科斯塔库塔怒喷买这么多东西，招老鼠吗？这会儿总算是正常了。


    米莫摸了摸门柱，又弯下腰摸了摸草皮，再使劲踩了踩门线，像在进行某种仪式。然后，他直起身，拍了拍手套，目视前方，科斯塔库塔、马尔蒂尼、卡福、劳尔森……红黑军团的防线基石，此刻都站在他身前。


    他长吁出一口气，站好了位置，望向中圈。


    对面佩鲁贾的球员们，尤其是几个前锋，眼神里闪烁着毫不掩饰的狩猎者的光芒。


    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中仓促登场首秀，面对嘘声和压力，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礼物，是打破僵局的最佳突破口。他们互相使着眼色，摩拳擦掌，计划给这个小孩一点颜色看看。


    “维卡里奥站到了门线前，他实在是太年轻了，甚至有些单薄。让我们看看，这位被安切洛蒂寄予厚望或者说推向火坑的年轻人，将如何面对佩鲁贾接下来的狂轰滥炸。”


    裁判哨响，比赛继续，米兰开球。


    埃米利安诺·维卡里奥的意甲首秀，在第26分钟，在佩鲁贾古里球场震耳欲聋的嘘声与骂声中，开始了。


    米莫的眼睛紧紧盯着在脚下传递的足球，所有前世的阴霾和今生的忐忑，在这一刻，都被压缩成一个最简单、最纯粹的念头：


    守住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