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秘书难做
作品:《象牙塔之波》 傍晚五点,楚江大学历史学院大楼渐渐安静下来。夕阳透过西窗,在水磨石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光影。顾明远坐在教研室里埋头批改一沓作业,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哟,顾老师真是敬业啊,都快下班了还这么认真。”熟悉的武汉普通话带着几分娇嗔从门口飘来。顾明远抬头,看见江小北斜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因为没有被觊觎的困扰,顾明远对江小北的态度反而放松了不少,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淡淡地问道:“找我有事?”
江小北有意将高跟鞋清脆地敲击着地面,目光有些挑衅:“没事就不能来看看我们未来的大学者呀?”语气里的酸味几乎能溢出来:“来看看你这个莫老的学术秘书,不行呀?”
顾明远不喜欢江小北这种话中有话的语气,“哼”了一声:“我明天有课呢,你看着一堆的作业”,意思很明显:有事说话,没事走人。低下头继续批改作业,故意不再看江小北。
江小北有些无趣,轻咳一声,只好道明来意:“莫老晚上有个小活动,特意让我来通知顾老师参加。”她故意把“特意”二字咬得很重。
顾明远一愣:“什么活动?”
“就是几个朋友聚聚,吃个饭,唱唱歌。”江小北轻描淡写地说,临走前又回头补了一句:“你是秘书,晚上看你的哦。”
望着江小北离去的背影,顾明远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这到底是莫笑非本人的意思,还是江小北的故意安排?再说自己对莫笑非的兴趣爱好一无所知,晚上到底应该怎么办呢?
批改完作业,正要锁门,沈菊英从斜对面的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刚才江小北去你那里了吧?”沈菊英看似随意地问。
顾明远现在对沈菊英有种莫名的亲近感,老实点了点头。
“这丫头可不是个善茬。她对你做老莫的秘书意见大得很,你可当心点。”沈菊英压低声音,继续走了几步停下来转身问道:“她找你干嘛?”
顾明远也只好如实交代。
“这样呀,”沈菊英若有所思,“老莫喜欢被人哄着抬着,这应该是有意考察你的。到时候灵光点,别象个书呆子似的。”说完,她笑着摆了摆手,一阵风似地下楼去了。
顾明远不敢耽搁。回到宿舍,找出那件较为体面的蓝色夹克,又特意擦了擦皮鞋,看着镜中自己,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打气:“顾明远,你能行的!”
狠狠心打了个的士,顾明远准时赶到江小北告诉的大东门“帝都歌舞厅”。站在霓虹闪烁的门口,他捏了捏口袋里仅有的三百多元钱,心里多少有些忐忑。
走进包厢,震耳的音乐声扑面而来。五彩灯光旋转闪烁,江小北早到了,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竟然还有林书锦,两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围着莫笑非张罗着点歌。莫笑非靠在真皮沙发上,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顾明远急忙上前拱手:“莫教授,晚上好。”
莫笑非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和女孩一起点歌,对顾明远的问候仅是微微抬头,淡然回应了一句“来了”。
江小北岂会轻易放过他,瞟了林书锦一眼,嘴里故意发出‘啧啧’的声响:“莫老,瞧瞧顾秘书的派头,简直跟大明星似的,压轴登场呀。”
林书锦虽然平时和顾明远走动频繁,这时却有意附和起江小北来:“明远现在可不是一般人,来晚点也正常的。”
顾明远对两人的一唱一和有点生气,但不敢当着莫笑非的面说些什么。好在房间里灯光闪烁、音乐低沉,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有些异样。
莫笑非正被两个女孩簇拥着点歌,对江、林的话并未放在心上。歌曲点好,在两位女孩的粗用下,莫笑非“哼哼咔咔”清了几下嗓子,开始了和高个女孩《敖包相会》的对唱。
顾明远虽然是个音盲,但莫笑非的气息和音调的转换,让他觉得关于“专业水准”的传闻的确名不虚传。一曲终了,江小北热烈鼓掌高声叫好“莫老都赶上蒋大为了啊”,林书锦双手恭敬地托起水果拼盘敬奉在莫笑非的面前,五官精致的矮个女孩亲昵地将事先准备好的花束恭敬地献给莫笑非。
顾明远一时间似乎找不到表达赞美的方式,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江小北缠着莫笑非唱了两首歌曲后,莫笑非有些疲惫,随口说了句“小顾你也来首歌吧。”
莫笑非的提议恰如江小北所愿。她知道顾明远是个五音不全的人,正好借机让他在众人面前出出丑。她给矮个女孩使了个眼色,特意为顾明远挑选了难度颇高的《骏马奔腾保边疆》。
话筒在顾明远手中如烫手的山芋,几次转交林书锦失败后,顾明远只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果不其然,才唱了两句,莫笑非就皱起了眉头,高个女孩甚至捂起了耳朵。
“停停停!”江小北夸张地摆手,“顾老师,您这是骏马奔腾还是老牛拉车啊,怎么像是锯木头似的?”
包厢里顿时爆出一阵笑声。顾明远耳根通红,指尖掐进掌心,明知江小北的话里淬着对自己成为莫先生学术秘书的酸意,也不好带着莫笑非的面发作,只好用浅淡的小来掩饰自己的窘迫和不满:“我这五音不全的,今后得多向莫教授学学。”
为了在莫笑非面前表现自己,林书锦从顾明远手里拿过话筒,选了刚刚练会的刘德华的《中国人》,刚一开口,就赢得了莫笑非的点头赞许,高个女孩趁机邀请莫笑非跳舞,矮个女孩也大方地向顾明远伸出手来。顾明远不想被江小北嗤笑,硬着头皮起身“迎战”。借着跳舞的机会,顾明远得知两个女孩都是莫笑非新招的研究生,心里不免有些奇怪的感觉。
两个小时后,莫笑非终于玩得尽兴。林书锦准备买单博得莫笑非的好感,却被江小北一把拉住:“有顾秘书在,这哪轮到你呀。”
顾明远捏着薄薄的钱夹走向吧台,指尖渗出冷汗,生怕待会儿掏出的钞票不够,在莫笑非面前跌了颜面。当服务生报出“280”这个数字时,顾明远长舒了一口气。随着一行人走进隔壁的酒楼,他的心有提到了嗓子眼上:口袋里只剩下80块钱了。趁着大家给莫笑非敬酒的工夫,顾明远也顾不了许多,飞奔到前台给沈菊英家打去了电话。
听完顾明远焦急的诉说,沈菊英的大嗓门隔着话筒传了过来:“多大点事呀,把你小伙子急成这样。你早点说嘛。不过也没关系,这个酒楼是我们院定点接待的地方,你给前台报上我的名字,最后结账时签单就可以了。另外,你说的卡拉OK的费用,记着开票回来照我报销”
顾明远心中狂喜,嘴上故意说道:“沈主任,这不好吧?”
“唉呀,你磨叽什么呢。就照大姐说的去做吧。不过,我还是提醒你,可别被那个小江耍了。”
挂断电话,顾明远打了个寒颤,但很快被沈菊英的雪中送炭带来的温暖驱散了寒意,心里真的有点遇到了“大姐”的感觉。
“沈菊英”三个字果然好用。顾明远刚说出口,服务员就脸上绽出花来:“沈主任是我们这里的老客户,您尽管消费吧。”
顾明远接过笔签单时,手指竟有些轻颤,既有不必自掏腰包的轻松和喜悦,又有笔尖落下时的茫然了:原来沈菊英的名字能抵过真金白银啊?他捏着账单一角,脸上浮起一团困惑的红晕,这世界竟有自己完全看不懂的规则。莫名地想起经常在外潇洒的钟德君,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有些稚嫩和苍白。
第二天,秦冰纶从林书锦那儿听说了江小北捉弄顾明远的事情。毫不客气地批评江小北过后,她忍不住将顾明远也喊到了办公室,当面让沈菊英处理昨天的费用,杏眼的星光在顾明远的身上来回地荡漾。
沈菊英故意语气有些暧昧地说道:“小顾,秦院长也就是对你这么好。今后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看在没有让自己掏出快两个月工资的份上,顾明远深深给秦冰纶鞠了一躬,红着脸说道:“秦院长放心,我今后一定加倍努力工作。”
秦冰纶见惯了太多形形色色的老油条式男人,那种熟练得像是隔夜油汤上浮的谄媚简直就是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伪劣产品,实在让人反胃。顾明远则不同,他身上的未经世故的书生气和青涩感加上若隐若现老公劳力的影子,哪怕只是一句公事公办的表态,此刻也如春风杨柳般地拨动秦冰纶的心弦。
秦冰纶和沈菊英交换了一下眼色。沈菊英故意夸张地说道:“小顾,不是大姐说你,你说这些话太生分了嘛。以后有事没事多到秦院长这里来走动走动,懂得吧?”
顾明远不知沈菊英所言何意,目光有些迷茫。秦冰纶瞥了沈菊英一眼:“你忙去吧,我有事和顾老师说。”
沈菊英会意,临出门时,还特意将房门带上。
秦冰纶将垂在眉间的一绺秀发往耳根后撩了撩说道:“你知道有很多人想做老莫的秘书吧?”
顾明远点了点头。
“那为什么你有机会胜出呢?”
这话问得有些突兀,顾明远当然不敢流露出对自己学术能力的自负,几乎上本能地说道:“是领导们关心的吧?”
顾不得领导的身份,秦冰纶声音温软得象是浸了蜜的月光:“那我领导们为什么独独要关心你呢?”
这样咄咄逼人的问话加上灼灼闪烁的目光,一下子让顾明远紧张得耳尖发红,只好不停地推着鼻梁上的眼镜,举动可笑得如同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猴子。
看见顾明远鼻尖上沁触动汗珠,秦冰纶怜惜得恨不能拿起桌子上的手巾亲自为他揩拭。但理智却阻止了她。根据周濂的交代,她得启发启发这个才华横溢却又不谙世故的年轻人:“以后别只顾着埋头搞业务,有时也要抬头看看路才好。莫教授在楚江大学的地位举足轻重,连许书记和吴校长都对他敬重三分。我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为你争取到这个机会。他这人吧,性格有些古怪,脾气也不太好,今后呀,你得学会察言观色,尽量顺着他的要求去做才行。”
秦冰纶的话软硬兼备,让顾明远得到动力的同时也感受到了压力。
刚要表态,秦冰纶从桌面上抄起一张红头文件递给他:“马上要举办第二场‘莫笑非学术沙龙’,正好,锻炼锻炼你。一会你可以去找沈主任对接一下,最好不要出了岔子。”
接到任务的顾明远赶紧来到院办公室。从沈菊英的嘴中,顾明远了解到:历史学院每个季度都会邀请一些省内外的专家学者,以莫笑非的名义举办一次学术沙龙。这是一个“双赢”的学术活动。既扩大了莫笑非的名声,也彰显了历史学院的实力。莫笑非最为得意的是,迄今为止,楚江大学能以个人名义举办“学术沙龙”的唯其一人。前几年梅大镛也曾东施效颦做过两次,因为捧场者寡最后改成了财经学院的内部教研活动。
了解情况后,顾明远的压力陡然增大。沈菊英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你难得出头露面的机会,有什么好紧张的呀?经费学院出、人员老莫定,到时候我会派黄阿娇她们协助你,你就偷着乐吧。”
这样一说,顾明远的心定了下来。根据莫笑非的交代,他最后主要负责俩项任务:拿着名单联系专家学者;帮助莫笑非起草主旨演讲的稿子。
在轮着一圈电话敲定出席的专家学者后,顾明远全身心准备莫笑非的讲稿。莫笑非是研究魏晋南北朝历史的专家,专门为本次沙龙定了“魏晋时期的名士集团”这个主题。顾明远虽然专攻的是宋代文化史,但对魏晋时期的名士现象很有兴趣和积累,写起稿子来并不费力,只用了两个晚上就提前将稿子提交给莫笑非。
扫了一遍稿子,莫笑非心里多少还是受到了些震撼:这个年轻人果真有几把刷子。莫笑非是公认的大腕,内心早就给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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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立了规矩: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不会称赞别人的学问工夫。即便面对自己的导师林城外亦如此,更何况才出道的小年轻呢。为了压压顾明远的锐气,莫笑非随意将稿子撇在桌面上,只轻描淡写地说了“深度不够”“引申不足”这些笼统意见,就让顾明远退了出去。
沙龙举办的头一天,副校长周濂突然给顾明远打来电话,提醒他亲自送一份请柬给吴若甫校长。莫笑非表示赞同,亲自给吴若甫打了个电话才让顾明远前去呈送请柬。
让顾明远前来递送请柬其实是吴若甫自己的想法,他是想借机近距离再了解了解这个年轻人。接过顾明远递过来的烫金请柬,皱着眉笑了笑:“这莫教授的字得好好练练啊,和他的名头不相配嘛。”
顾明远知道吴若甫指的是莫笑非亲笔签下的姓名。说实话,第一眼看见莫笑非的签名时,顾明远差点笑出声来,觉得他的写字水平未必比小学生强了多少。
顾明远当然不敢附和校长对莫笑非的讥诮。他怯怯地问道:“吴校长,您到时能参加么?”
吴若甫似乎兴致很好,用手点了点沙发:“小顾,坐下说话吧。”
墙角处的檀木座钟正敲着下午三点的钟声,吴若甫从老花镜上缘抬起眼睛,瞧着顾明远规规矩矩、毕恭毕敬坐在沙发的边缘。这笨拙的模样让吴若甫想起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面对学校领导的光景。
吴若甫有意打消顾明远的紧张,起身状似无意地推开半扇窗,亲自给顾明远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道:“听说顾老师的课很受学生欢迎吧?”
顾明远原本以为校长会问些沙龙的准备工作,不免愣了一下才想起接话:“一般吧,无非是课堂互动比较多。”
顾明远的话里多少透露了些得意。
窗外正飘来桂花香,悬铃木叶子沙沙作响。吴若甫眯起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对他身上流露出的几分未褪的书生意气比较满意。他的脸上浮荡着温暖的笑:“怎么样?你们年轻人现在在筒子楼住得习惯吧?小顾不知道吧,我在筒子楼住了三年呢。”
顾明远有些意外。原本想实话实说的他临时改变了想法:“破巢能留凤,关键在梁柱。如果能够不断地完善里面的设施设备,其实问题倒也不大。”
吴若甫眼底闪过光亮,正要继续试探,冯伟走了进来,说是许书记有事找他商量。吴若甫只好站起身来,看着顾明远爽朗地说道:“回去告诉你们莫教授,这次我一定前去参加。”
冯伟悄悄在背后给顾明远竖起了大拇指。
沙龙就在莫笑非的“荆楚大先生工作室”外面的大房间里举行。房间里摆放着一张能围坐20人的原木大桌,上面的松木年轮清晰可见,三面墙的书架上摆满了书籍,书香在房间里弥漫充盈。
当秦冰纶陪同吴若甫走进房间坐定后,沙龙活动准时开始。
莫笑非今天穿着浅灰色的长袍大褂,脚踩圆口布鞋,手里拿着那把扇子,这是他每次出场的标配。
在主讲的位子上坐定后,两位穿红色旗袍的研究生一左一右将莫笑非专用的紫砂壶和热毛巾卷放在茶几上。
莫笑非向在座宾客微微颔首,随即开启了今日的演讲。
莫笑非有个习惯,在正式开讲前总要来点铺垫,就像戏曲开场前的锣鼓一样,得热闹热闹。今天的铺垫是他上个月去日本讲学的经历。在大加赞赏了日方的隆重接待后,他还不时来几句“扣你七娃(你好)”“撒有拉拉(再见)”“斯米马散(对不起)”来活跃气氛。
冗长的铺垫后,莫笑非开始进入了“士人风度”的主题。
似乎为了展示自己的学识。他抛开顾明远准备的讲稿,对国内几位知名的同行研究魏晋学者的成果进行了言辞犀利的点评,这让顾明远大感意外,因为被莫笑非嘲讽的其中一位学者曾经给顾明远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臧否完毕后,莫笑非这才拿起讲稿,几乎一字不落地照本宣读着顾明远执笔的讲稿。
顾明远心中疑惑前来:他不是嘲笑“深度不够”“引申不足”的么?
30分钟的讲演完毕后,接下来是来宾围绕演讲内容进行质证和讨论的环节,这往往也是历来沙龙最吸引人的部分。
或许是稿子非出己手,莫笑非应对提问时出了不少状况。尤其当一位来自师范大学的青年教师穷追不舍时,莫笑非甚至犯下了几个低级错误,比如将“玄之又玄,众妙之门”的出处从《老子》误说成《周易》,又将“玄者,物之极也”的观点归功于嵇康而非王弼。更尴尬的是,这位年轻教师非常犀利,不仅指出了莫笑非的第二个错误,还详细阐述了王弼的观点。莫笑非虽竭力维持着笑容,但那笑容却如同被冻结一般,表情显得有些僵硬。
看到自己学校的“大腕”被外校的年轻人所压制以及坐席间不时出现的轻声讥笑,秘书顾明远心里涌起了“还击”的冲动。他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从记录席上径自站了起来,引经据典反驳了青年教师的几个论点。
一阵掌声响过。莫笑非镜片后的目光冷得像结了一层薄冰。秦冰纶低头和吴若甫耳语了几句,吴若甫高兴得频频点头。
三个小时的沙龙结束后,送走来宾后,顾明远一路不着调地低唱着刚刚学会的流行歌曲《囚鸟》回到了“大先生工作室”。
莫笑非正反剪着手在人去屋空的房间里踱步。
顾明远刚说出“祝贺”二字,莫笑非突然停下脚步,干枯的脸阴沉得几乎要漫出水:“有什么好祝贺的?你今天倒是敢于表现的。”
顾明远心头猛地一颤,赶紧陪着小心:“我主要是看那个老师太嚣张了。”
莫笑非说了句“以后要看场合嘛”,拂了拂袖子自顾着走进了里间。
顾明远呆呆地站立在松木着旁,心中莫名地觉得生出一股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