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钟发回到了自己的铺子。


    照例给师父点了三炷香后，他就去了密室，开始给自己卷烟。


    置物架上五个小罐子，本来是三个月的量。


    可因为双胞胎的那次事件，他，以及他养的小鬼都被那香火气息重创，体内旧疾爆发，卷烟的消耗速度也快了十倍不止。


    如今置物架上的五个小罐子已经空了三个，要不了几天，他就得再次去福寿殡葬中心找杜瑞要骨灰了。


    想起杜瑞最近的态度，钟发眼神微眯。


    天门县他已经待了三年，前两年他曾经和天门殡仪馆的老板聊过，想要买小孩的骨灰，但对方没有同意。


    那时候的他不想节外生枝，就去了外县买了一些回来。


    如此维持了两年之后，福寿殡葬中心开了起来。


    在了解到福寿殡葬中心老板杜瑞的为人后，他寻找杜瑞展示了一些手段，对方也乐意交好他，为他提供骨灰。


    钟发知道对方如此配合，只是为了以后有用到他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年之后，杜瑞的福寿殡葬中心发展开始变缓后，对方找了过来。


    钟发也没有拒绝。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天门殡仪馆那个小馆子中竟然还有同行！


    两次计划都被对方破坏了，导致杜瑞对他少了一些信任，自己更是旧伤复发。


    他恨吗？


    他不恨，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将冬叔炼成后，以对方藏头露尾的情况，断然不可能是一头跳僵的对手。


    再有两天，只要两天，冬叔就养成了，就能做接下来的工序了！


    到时候，他会带着冬叔回到山里，找到那些老家伙们。


    他让那些老家伙门知道，就算师父不在了，也还有他！


    将卷烟塞入烟盒，钟发为自己点燃一根之后，走到了另一侧供台的位置。


    点燃四根线香后，钟发拿起小刀，解开缠在左手上的纱布，在那遍布刀痕的手掌上再次划了一道。


    血液滴入坛子中没多久，烟气就开始晃动。


    见到这一幕，钟发脸上露出了笑容。


    “恢复了就好，好好休息，过几天，还会用到你。”


    就在这时，钟发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皱眉，钟发缠上左手离开了密室。


    “谁？”


    钟发站在门内问道。


    “我，钟财。”


    钟发眉头一挑，打开了门。


    “你来干什么？”


    门外，正是陈淼今天遇到的那个眼镜中年人。


    “来县里办点事，顺道来看看师兄你。”


    钟财看着钟发的脸色，有些蹙眉。


    “师兄，你还在养小鬼？”


    钟发嘴角勾起。


    “怎么？你要代师父教训我？”


    “师兄，你的身体不适合养小鬼了。”


    “呵呵，这就不用你关心了，既然人也看了，那就走吧。”


    说着，钟发就要关门。


    “师兄！”钟财抵住门，“还有一件事。”


    “我遇到了一个小孩，天生阴阳眼，我准备收他为徒。”


    钟发眼神微动，但随即就毫不在意的说道：“师弟运气好啊，那就提前恭喜你了。”


    “师兄，收徒仪式那天，你来吗？”


    看着钟财手里的红贴，钟发没有接。


    “你就不怕我去了，吓到你那徒弟？”


    钟财一怔，递出去的红贴稍微抽回了半分，可随即他就又递了出去。


    钟发却没有漏掉这个细节，冷笑一声道：“我没时间。”


    说完，钟发就将门重重的关上了。


    钟财看着关上的门，摇了摇头，收起了请帖。


    转身，他走到了巷子拐角的位置，拉起了一个满头白发小男孩的手。


    “小白，走吧，这两天多和你家人相处相处，过两天，我就带你走。”


    刚要起身，钟财忽然发现小白的手有些冰凉，整个人也在瑟瑟发抖。


    “小白，怎么了？”


    小男孩的手缓缓抬起，指向了钟发的店铺。


    钟财扭头看去。


    断阴阳的铺子中亮着昏黄的灯光，在行人寥寥的街道中，安静且诡秘。


    “你看到了？”


    小男孩点头。


    钟发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那是师伯养的，不会害人……走吧，师父送你回家。”


    钟财起身，拉着小男孩的手往前走。


    钟财没有看到小男孩的嘴巴在无声的动着。


    如果有人懂唇语，就会看到小男孩说的是什么。


    「很多，小孩，在嘴里。」


    ……


    两天之后。


    钟发再次来到了福寿殡葬中心，与杜瑞见了面。


    “东西准备好了吗？”


    钟发抽着烟，看着杜瑞问道。


    杜瑞笑了笑。


    “钟师，从你告诉我说天门殡仪馆要有大变，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周了，天门殡仪馆还是好好的，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钟发看着杜瑞，吐了一口烟气。


    “天门殡仪馆里也有我这一行中的人，如果你不想让他们知道你动了手脚，被他们报复，最好将我要的东西拿出来。”


    “你不会想经历天门殡仪馆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钟发的话让杜瑞面色大变。


    “天门殡仪馆也有捞阴门的人？”


    不怪他震惊，福寿殡葬中心已经开了一年了，天门殡仪馆被挤兑的业务量砍半。


    如果他们有这样的人，为什么没有出手？


    钟发看着杜瑞紧张的样子，笑道：“就像普通人中不可能都是你这样不择手段的人一样，我们这一行中，也不都是我这样的人。”


    “你应该庆幸对方不是我这样的人，否则，福寿殡葬中心的丧葬一条龙，你可能已经享受过了。”


    杜瑞脸色苍白。


    “他们不可能知道的！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杜瑞说完，就看向了钟发。


    当即，他脸上堆起了笑容，走到一旁冰箱位置，从里面中拿出了一个盒子走到了钟发面前。


    “钟师，这是我从市里找人从一具新死尸体心脏部位抽出来的，昨天刚送过来，还能保存两天。”


    钟发接过盒子，打开，从里面抽出了一个装着血液的试管。


    “确定符合要求吗？”


    “符合的，这是那个尸体的信息，我拍了下来。”


    杜瑞将手机递了过来，钟发没看。


    他对杜瑞笑了笑道：“我相信杜老板，杜老板放心，那个人我会解决的。”


    “这之后，我会离开天门县，所以杜老板，我希望你在我走的时候，为我准备以往十倍的骨灰。”


    杜瑞脸色有些难看，刚想说他这里没有那么多。


    可等他看到钟发那对阴翳的三角眼后，当即就换了笑脸。


    “一定，一定，我这就去联系其他殡仪馆，很快就能弄到的。”


    钟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杜老板帮过我不少，以后有事，可以去山里找我，只要带着礼物去，我都欢迎。”


    说完，钟发就走了。


    杜瑞脸上的笑容一直持续到钟发完全离开，这才阴沉下来！


    “钟发！钟发！”


    嘭！


    杜瑞将手中烟灰缸砸在了地上。


    可怒过之后，他却只能颓然的坐在了沙发上。


    “就要结束了，钟发他还需要我，他不会乱来的。”


    杜瑞喃喃道。


    ……


    凌晨。


    幸福小区。


    钟发将从密室置物架最顶层带来的东西放在了冬叔棺材前面的桌子上。


    除了控尸符、聚阴符、童子血、乌鸦血之外。


    还有一个长柄铃铛，一个莲花油灯。


    一切准备好之后，钟发点燃一根卷烟，对一旁梅姨说道：


    “梅姨，冬叔要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