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余烬微光,抉择之刻
作品:《我只是想退休,奈何反派不让》 死寂,如同厚重的裹尸布,重新笼罩了“锚点”前哨。能源耗尽的警报已不再响起,因为那点可怜的备用能源连维持警报的奢侈都已失去。只有医疗单元内,几盏依靠独立微型电池的应急灯,投下惨淡如鬼火般的光晕,照亮两张并排的医疗床上,那两具几乎感受不到生命温度的身体。
江辰躺在床上,脸色是一种失血过多的、泛着死气的青灰。手腕上那个“星璇”留下的奇异灼痕纹路,颜色也黯淡下去,与周围皮肤几乎无异,仿佛那场燃烧与崩溃从未发生,只留下一道无人能解的印记。监测仪器屏幕上的生命曲线,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微小的波动都让阿亮和李芸的心提到嗓子眼,又在它没有彻底变成直线时,勉强落回胸腔。零的气息更加微弱,监测仪上的数据几乎全部贴近底线,只有那最核心的心跳曲线,还在以极其缓慢、几乎无法察觉的频率,证明着这具身体尚未完全放弃。她眉心的金色印记彻底黯淡,变成了一块毫无光泽的、灰败的皮肤凹陷。
前哨站内部,温度在缓慢而坚定地下降,维生系统已进入最低功耗的“保命”模式,只维持着基础的气压和一点可怜的空气循环,过滤功能早已停止,空气变得更加陈腐浑浊。外面,是“彼岸之门”巨大的、沉默的阴影,以及那片环绕的、冰冷的、永恒的舰队坟场星空。
阿亮靠着医疗单元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手中那枚微温的数据芯片,此刻却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掌心发痛。成功了,用“星璇”的彻底消散,用零近乎自毁的净化一击,换来了这残缺的信息。可这信息的重量,几乎要压垮他。
“方舟避风港”,一个坐标片段。一个被古老“秩序”屏障保护的、与主物质宇宙半隔离的微型星域。听起来像是他们梦寐以求的、能摆脱“织网者”和“低语之主”的完美避难所。但坐标是残缺的,仅有几个数字和符号片段,如同被打碎的藏宝图。而且,最后记录是“无访问”,意味着这个坐标指向的,可能是一个从未被使用过、甚至可能已经不存在,或者隐藏着未知危险的地方。
“‘彼岸之门’彻底损毁,内部有高浓度‘混沌’残留污染,随时可能被激活……”李芸的声音在死寂中响起,干涩、嘶哑,她跪在零的床边,握着零冰凉的手,目光却死死盯着主控台上那两行依旧亮着的、残缺的警告信息,“我们……我们真的还要继续找这个‘避风港’吗?辰哥和零姐……他们……”
她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江辰和零,都已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任何颠簸、转移,哪怕只是离开相对稳定的医疗环境,都可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前往一个坐标残缺、情况不明的未知星域,无异于从一个绝境,跳进另一个更不可测的绝境。留在这“锚点”前哨,虽然同样希望渺茫,但至少有这残存的设备和相对封闭的环境,或许……能让他们走得稍微安宁一点?
阿亮缓缓抬起头,看向李芸。她的脸上泪痕已干,只剩下一种麻木的、被绝望反复冲刷后的空洞。他又看向江辰和零。一路走来,从“灯塔”基地的陷落,到北极冰原的逃亡,到“方尖碑”的指引,到“生命庭院”的短暂安宁,再到“虚空回廊”的险象环生,直至最后“彼岸之门”前的终极豪赌……每一次,都是这两个人在最前方,用他们的力量、他们的生命,为所有人争取那一线生机。现在,轮到他和李芸了。轮到他们来决定,是就此放弃,让这一切的牺牲和坚持,随着这前哨站的冰冷一起冻结、终结;还是……抓住这用近乎一切换来的、残缺的微光,赌上最后的气力,去追逐那近乎不存在的一线希望。
“坐标是残缺的。”阿亮的声音响起,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但系统提到了‘秩序’屏障,提到了‘守望者遗民’可能提供的避难所。这说明,这个地方,至少在理论上是存在的,而且与‘秩序’力量有关。这可能是我们知道的,唯一一个可能与‘星璇’、与零姐的力量同源,甚至能帮助他们的地方。”
他顿了顿,目光重新聚焦在那枚芯片上:“留在这里,是等死。四十一小时,氧气就会耗尽。能源也无法维持医疗系统太久。辰哥和零姐的状态,经不起任何等待。我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这四十一小时,利用前哨站和侦察舰最后可能挖掘出来的资源,计算出坐标的可能方向,然后……离开这里,去赌那个‘避风港’真的存在,并且能找到。”
“可是怎么去?”李芸的声音带着哭腔,“侦察舰几乎报废,能源见底,跃迁引擎过载,常规航行速度慢得像蜗牛!就算我们计算出模糊方向,以侦察舰的状态,也根本不可能在氧气耗尽前抵达任何地方!而且,我们连完整的坐标都没有!”
“用这个。”阿亮指向主控台,“系统说‘锚点’前哨进入最低功耗维持模式。但‘彼岸之门’虽然损毁,其基座结构内部,或许还残留着一些未被污染、或者可以被零姐最后那一击净化之力暂时影响的、基础的定位和短程跃迁引导阵列。这个前哨站既然当初是维护站,很可能有接口能连接这些残留阵列,利用‘门’本身的巨大质量和残留的时空框架,进行一次……极其短程、方向模糊、但速度远超常规航行的‘弹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弹射’?”李芸愣住了。
“就像用投石机把我们扔出去。”阿亮解释道,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理性光芒,“我们不指望能精确到达‘避风港’,那不可能。但只要能利用‘门’的残留力量,把我们朝着坐标片段指示的大致方向,‘扔’出足够远的距离,脱离这片被‘混沌’污染环绕的死寂战场,进入相对‘干净’的宇宙空间,我们就有更多时间,利用侦察舰最后的能力,慢慢寻找、修正方向。而且,‘门’的力量本质是空间操作,这种‘弹射’过程本身,可能会在空间中留下独特的、能被同源‘秩序’力量感应的轨迹,也许……能反过来帮助我们定位‘避风港’?”
这是一个逻辑链条极其脆弱、充满了“如果”、“或许”、“可能”的疯狂计划。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他们都可能在“弹射”过程中被空间乱流撕碎,或者被抛到某个更可怕的绝地,或者因为计算误差而迷失在无尽虚空。
“这太冒险了……成功率可能比刚才的验证协议还要低……”李芸的声音颤抖。
“留在这里,成功率是零。”阿亮站起身,走到主控台前,将那枚芯片插入读取接口。屏幕上,残缺的坐标信息和关于“彼岸之门”的警告再次清晰显示。“我们没有时间害怕,也没有资本犹豫。芸姐,我需要你帮我。你是医学专家,但你对飞船系统和数据逻辑的理解,也比我强。我们一起,利用这前哨站可能残留的任何计算资源,分析坐标片段,结合我们从‘虚空鲸’路径、‘静滞棱镜’日志、以及‘彼岸之门’自身结构数据库中可能提取出的任何天文导航数据,推算最可能的‘避风港’方位区域。”
他看向医疗床:“同时,我们必须准备好转移辰哥和零姐。将他们固定在侦察舰内,用上我们能找到的一切缓冲和保护措施。侦察舰本身的状态也要做最后检查,任何可能影响‘弹射’稳定性的隐患,必须排除或加固。还有,收集所有能找到的补给——食物、水、氧气罐、能源电池,哪怕只有一点点。”
李芸看着阿亮那燃烧着最后火焰的眼睛,又回头看向昏迷不醒的两人。她知道阿亮说得对。留在这里,只是慢性死亡。赌一把,或许还有亿万分之一的机会,能让辰哥和零姐,看到一丝不一样的星光。
“……好。”她最终点头,抹去眼角最后一点湿润,眼神重新变得专注而锐利,那是属于“灯塔”基地医疗官李芸的专业素养。“我来分析坐标和生理维持方案。你去检查飞船和收集物资。注意安全,任何与‘门’结构连接的操作都要小心,那里有‘混沌’污染残留。”
“明白。”
两人立刻行动起来,如同精密仪器上最后两个还能工作的齿轮,在绝境的倒计时中,开始了与命运的最后赛跑。
李芸扑到主控台前,十指在布满灰尘的键盘上飞舞,调取着前哨站数据库里一切可能相关的信息——陈旧的星图碎片、工程日志中的方位参数、甚至“守望者遗民”合作时期留下的一些晦涩的技术注释。她将芯片中的坐标片段输入,结合从“虚空鲸”路径记忆和“静滞棱镜”数据中勉强提取出的方向参照,开始构建一个复杂的、多层嵌套的概率模型。屏幕上的光点闪烁,线条交织,一个模糊的、由数个可能扇形区域构成的“目标方向带”逐渐浮现,虽然范围依旧大得令人绝望,但至少,有了一个“方向”。
阿亮则再次穿上那套在储藏室找到的、相对完好的舱外活动服,通过气密舱进入了外部虚空。冰冷的、绝对的死寂瞬间包裹了他。恒星的光芒在这里显得遥远而冷漠,映照着四周无边无际的、扭曲的金属残骸和那座如同神墓般的巨大“门”体。他深吸一口气(头盔内循环的氧气带着陈腐的味道),启动活动服的微型推进器,朝着“锚点”前哨与“彼岸之门”基座连接的粗大能量导管区域滑去。
靠近连接处,景象令人心悸。导管表面布满了战斗留下的恐怖创伤和能量灼痕,刚才验证协议时狂暴的能量流经,又留下了新的熔毁和焦黑印记。一些区域仍在缓缓散发着暗红色的、微弱但充满恶意的光晕,那是“混沌”污染的残留。阿亮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些区域,利用工具,尝试接入导管外侧几个标有“维护检测”的物理接口。
接口大多已损坏,或者被污染能量锈蚀。他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在一个相对隐蔽、受损较轻的节点,成功连接上了活动服的简易扫描仪。仪器屏幕上,立刻跳出了复杂的、充满乱码和错误、但也夹杂着部分可读数据的能量流和结构应力读数。他需要在这些混乱的数据中,找到“门”体内部可能还残存的、相对稳定的空间框架节点,以及控制这些节点进行短程定向“释放”的理论接口和协议。
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但他别无选择。他回忆起“虚空鲸歌”的韵律,回忆起“星璇”最后燃烧时那种“秩序”通道的感觉,甚至在脑海中勾勒“守望者”符文的形态,试图寻找与眼前这混乱系统的一丝共鸣。他一点点地调试参数,发送微弱的探测脉冲,记录着系统的反馈(大部分是警告和错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与此同时,李芸在前哨站内也取得了进展。她成功地从数据库深处,挖掘出了一段被高度加密、关于“彼岸之门”应急脱离协议(用于建设或维护人员紧急撤离)的残存文档。文档描述了一种利用“门”的“副弦共振”效应,将小型载具“抛射”出危险区域的方法,虽然射程、精度和安全性都极低,但理论上可行。她立刻将这个协议框架与阿亮从外部传回的能量节点数据结合,开始疯狂计算,试图找到一个当前“门”体残存状态下,能够安全(相对)触发、并将侦察舰抛向他们推算出的“目标方向带”的能量释放方案。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高度专注和一次次失败的尝试中飞速流逝。医疗单元的独立电池即将耗尽,灯光开始闪烁。江辰和零的生命体征监测仪,报警声越来越频繁、微弱,仿佛也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阿亮在第四次尝试调整能量节点共振频率时,活动服的面罩内忽然响起了刺耳的辐射警报!他刚刚接触的一处接口,内部残留的污染能量因他的探测脉冲产生了预料之外的活跃反应,暗红色的能量如同有生命的毒蛇,顺着连接线缆,向着他的活动服窜来!
“阿亮!”通讯频道里传来李芸的惊叫。
千钧一发之际,阿亮猛地拔掉了数据连接线,同时用尽全力向后喷射推进!暗红的能量流擦着他的腿部装甲掠过,在冰冷的虚空中留下一道短暂的、令人作呕的污痕。他的活动服腿部外层装甲被蚀穿了一个小孔,刺骨的寒冷和警报瞬间充斥了面罩。
“我没事!”他咬牙回应,检查了一下破损处,密封层还在起作用,但活动时间大大缩短了。他看向那个重新恢复“平静”、却散发着更浓恶意的接口,心沉了下去。这个节点不能用了,而且,刚才的扰动可能惊醒了更多沉寂的污染。
“芸姐,找到了吗?时间不多了!”他喘息着问。
通讯频道里是短暂的沉默,只有李芸急促的呼吸和键盘敲击声。然后,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平静:“算出来了。一个方案。成功率……无法估计。目标方向覆盖了三个可能扇区,最乐观的情况下,我们会被抛到其中一个扇区的边缘。能量释放协议需要手动在‘门’的第七主能量环流节点(已严重损毁)和第三备用稳定器(状态未知)之间,建立一次极短促的共振过载。触发点,在连接导管B-7区内部,一个手动阀门后面。但那里……刚才你的扫描显示,污染读数很高。”
阿亮看向那粗大的、伤痕累累的B-7导管区域。他知道那里,刚才他试图靠近时,活动服的辐射警报就没停过。
“没有别的办法了?”他问。
“没有。这是唯一在现有数据和能源条件下,理论上有可能将我们抛向大致正确方向的方案。而且,必须在主能量环流节点下一次自然脉动低谷时触发,否则共振会直接撕碎导管甚至侦察舰。下一次低谷……大约在标准时九小时后。”李芸的声音带着疲惫,“我们需要在九小时内,完成对侦察舰的最后加固,将辰哥和零姐安全转移进去,准备好所有补给,然后……你进入B-7区,手动触发那个阀门,建立共振连接。我会在前哨站主控台,同步进行协议引导和能量释放控制。”
九小时。进入污染核心区手动操作。成功率无法估计。
阿亮看着舷窗外那巨大的、死寂的“门”,又回头看了看前哨站的方向。江辰和零躺在那里,生死一线。李芸在控制台前,用尽最后的智慧。而他,是唯一能去执行那最危险一步的人。
“明白了。”阿亮的声音平静下来,所有的恐惧、犹豫、疲惫,仿佛都在这一刻被压缩、凝固,化作了一颗冰冷而坚硬的决心内核。“告诉我具体坐标和操作步骤。我去准备。”
余烬将熄,然未肯冷。纵前路是污染与虚无,亦要执此微光,赌一场向死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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