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围魏救赵

作品:《戏精女官升职记

    “信给你,自己看。”宋容暄将信塞到她手中,转身就走了。


    雾盈轻轻展开信纸,这是她第二次打开宋容暄与骆清宴的信,第一次打开时她盛怒之下泼了宋容暄一身酒,这一次......


    却是灭顶之灾了。


    透过黑纸白字,笔画勾连,能看得出写信的人很是匆忙焦灼,但字里行间对她的担忧却是不言而喻。


    只不过......她的事情还没有办完,案情紧要关头,她舍不得走也不能走。


    想要让此事揭过去,只能围魏救赵。抓住太子和贵妃的把柄,她才有生机。


    她凝神提笔,在纸上写下“围魏救赵”四个字,然后将纸卷好。


    雾盈冲着门外一喊:“齐烨,送去给你家公子。”


    宋容暄刚坐下饮了一口茶,齐烨就将纸条送了过来。


    “这么快就......”宋容暄捏着那薄薄的一张纸。


    “姑娘只写了四个字。”齐烨悄声道。


    “难不成是围魏救赵?”宋容暄冷笑一声,“将信送到东淮去吧。”


    “他俩倒打起哑迷来了。”


    烛火映着他瘦削的侧脸,唇角抿成的直线更显得冷峻。


    接到信,已经是十一月二十三日。


    骆清宴抚摸着小袅的羽毛,轻轻取下信:“小袅辛苦了。”


    人海东青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的眸子里品出了无尽的苦楚。


    “围魏救赵?”


    他对柳雾盈和宋容暄的字迹都十分熟悉,雾盈的字迹外柔内刚,宋容暄与她则恰好相反。


    许久没有看过她的字了,她入宫前的字大多被当做罪臣家产拍卖充公,他为了避嫌无法购买,只得放弃。


    如今见了她的字迹,徒留遗憾罢了。


    “倒是......精妙。”骆清宴指尖轻捻宣纸,唇边露出一丝难言的苦笑。


    他手边的册子是从史馆借来的,上头记载了昭化十四年朝中所有大事。


    事务过于繁杂,他一时间还没能理出头绪,但看了雾盈的字条,倒是有了一点方向。


    他点了灯,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读下去。


    所有与东宫、紫烟宫有关的,都被他细细揣摩。


    期间秦阙送了一碟点心过来,他稀里糊涂蘸着墨就咬了一口,才觉出不对来,顿时哭笑不得。


    都给他逼成什么模样了!堂堂皇子窝囊到这份儿上,被人像只耗子一样撵得到处跑,真是......


    正暗自嗟叹间,他的目光忽然被夹在书脊间的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吸引了,昭化十四年六月,东宫春烟阁失火,付之一炬,太子奉仪元氏死。


    元氏,他记得颜随的夫人也姓元。


    两人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来人,调东宫起居注来。”


    “是。”秦阙从房梁上跳下来,跪地躬身道,“只是,这不会打草惊蛇吗?”


    “这就叫,敲山震虎。”骆清宴将狼毫笔撂在架子上,“不懂就别问。”


    “是。”


    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秦阙捧着起居注回来了:“殿下,属下还碰上个好说话的熟人呢。”


    “谁呀?”骆清宴根本没抬头。


    “是尚宫局的许司记。”秦阙补充道,“她是柳姑娘的朋友。她说了,一定按殿下的计划行事。”


    骆清宴乍一下听到雾盈的名字,愣神了一瞬,才接过起居注:“如此甚好。”


    想不到雾盈还给他留下了如此人脉。


    柳雾盈的确有如此魅力,几乎能让所有心思澄澈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让那些心怀不轨之人在她面前露出爪牙,无处遁形。


    只是她如今......远在天涯,徒留他在瀛洲提心吊胆。


    按理说宋容暄在旁边,什么危险都没有,可若是他趁机对阿盈心怀不轨......


    骆清宴翻到昭化十四年的记录,上头关于元奉仪的记录寥寥无几,只记载了她三月入宫,六月就因大火死去。


    “看来,还真得派人去东宫一趟了......”


    “要传信给岑姑娘吗?”


    骆清宴眼前又浮现出岑稚霜扭曲快意的表情,他缓缓摇了摇头,表情阴沉:“一颗棋子,还妄想登堂入室......真白费我一片苦心。”


    “就算我们派了人去,可......当年之人应该大多被太子灭口了吧,究竟谁还能知晓此事呢?”


    骆清宴在窗前站得久了,他伸手拂去发丝上的落雪:“派人给明侍郎传信。”


    “他若连这点事都办不了,也不配给本王办事。”骆清宴面上凝上一抹冷笑。


    “别人或许被灭口了,太子妃娘娘......应当不至于吧?”


    “就怕她受了太子的威胁,不肯透露。”秦阙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那要看明侍郎的本事了。”骆清宴嗤笑一声,“敢动阿盈的人,本王一个一个,都不会让他们好下场。”


    瀛洲的雪,越发寒凉刺骨了,恍若在心上的伤口洒了一地白花花的盐。


    东宫一座亭子里,石桌上茶壶冒着热腾腾的白烟,一双纤纤素手握着茶壶把,清冽的茶汤落入秘色瓷茶盏里,茶香馥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阿谨怎么有空来我东宫一叙?”明莺时唇边噙着淡淡的笑。


    只是她低头的那一瞬间,肩膀处的伤痕避无可避,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明和谨袖中手狠狠握紧。


    “阿舅,你怎么才来啊?”一个七八岁的孩童顺着石阶跑上来,拽着明和谨的袖子,“母妃日日夜夜都在念着阿舅......”


    “珝儿!不得胡说!”太子妃赶紧将太孙搂到自己怀里,太孙却趁机一把刚她的袖子撸上来,两眼泪汪汪地说,“阿舅,看看母妃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珝儿!”明莺时慌忙将袖子撸下来,“阿谨,你别见外,珝儿他就是胡说的......你别当回事,其实殿下他有时候待我也......”


    她似是说不下去了,泪一滴滴落在茶盏里,溅起小小的水花。


    “阿姐,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他说话吗?”


    “阿谨,你今日是怎么了?”明莺时忽然站起来,背着他,目光闪躲,“本宫今日乏了,来人,送明侍郎出去吧。”


    “阿姐!”明和谨冲到她跟前,低声道,“难道那些被太子逼迫而死的姑娘,阿姐都想视而不见?”


    “阿谨,你究竟想说什么!”明莺时倒退了两步,“这里可是东宫,容不得你胡来!殿下做的什么事,我更无从置喙......”


    “阿姐,人命关天,您不可失了公允。”明和谨深吸一口气,目光里含着浓浓的失望,“想不到,当年阿姐那样正直之人,也成了这般陌生的模样。”


    “人在屋檐下,哪儿有不低头的道理。”明莺时的眸子里含着破碎的泪,肩膀颤抖,“本宫也是迫不得已。”


    “就算不为了心中道义,难道阿姐不想为了自己的将来......搏一次吗?”明和谨观察着她的神色,开口道。


    “将来?”明莺时坐在一块顽石上,背对着明和谨,目光呆滞地盯着结了冰的湖面,失神一笑。


    “我还有什么将来?我的将来,就是东宫这条大船,若是安安稳稳地行驶也就罢了,我只不过做个凤座上的傀儡,若是它倾覆了,那本宫......随着它沉了也就罢了。”


    “昭化十四年,春烟阁,元奉仪。”明和谨冷声道,“阿姐不会说,自己不知道吧?”


    “不要说了!”明莺时浑身颤抖,捂住自己的耳朵,“我是掩耳盗铃!可是我只想活下去!”


    “旁人的恶行,与本宫有什么关系!”明莺时狠狠咬着下唇,几乎都快把唇咬出血来,目光绝望,“你们当初送我进宫,难道就没想过这是个虎狼窝?你们眼里只看到了那从龙之功,哈哈,哈哈哈......”


    抛弃我,也弃如敝履。


    可是我还有珝儿啊,我又如何能心无挂碍地追求这朗朗乾坤、天下正道?不过找一破屋暂且栖身罢了。


    “阿姐,日后你若想通了,随时可以来告知我。”明和谨沉默了片刻,说,“当年之事,阿谨尚且年幼,未能帮上阿姐的忙,是阿谨的错。”


    脚步声渐渐消失,雪落在太子妃的朱红梅花如意纹大氅之上,衬托得她温婉哀戚的眉眼如同一尊慈眉善目的观音像。


    观音悲悯世人,却救不了众生脱离苦海,只能眼睁睁看着众生受苦受难。


    生如残花,早就被宫墙里的尔虞我诈消磨得失了生机。她在这宫墙之内,见过最纯粹至真之人,就是柳司衣,即便被长姐欺骗谋害,她也能闯出一片生路,只可惜......


    她如今远在天涯,回不了故国,洗清不了身上的污点和冤屈。


    “你说,本宫真的错了吗?”太子妃痴痴地笑着。


    身旁的一圈婢女唯唯诺诺,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母妃,”骆珝跑到太子妃身旁,肉乎乎的小手拉着太子妃冰凉的手,仰着一张粉妆玉砌的小脸,“儿臣觉得母妃应该听阿舅的。”


    “阿舅哪次不是为母妃好?”毛茸茸的小脑袋往太子妃怀里钻,轻轻擦去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珝儿,你......”太子妃欲言又止,“罢了,传笔墨。”


    “娘娘......您这是......”


    “写信。”


    太子妃回了屋,在桌案上铺开笔墨,窗前一枝寒梅旁逸斜出,探进窗里,扑了满怀馨香。


    “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


    罢了,都是她的命。


    “不过盖了床被子,不小心还是给你吵醒了。”宋容暄不好意思地一笑。


    雾盈迷迷糊糊地站起身,觉得头痛欲裂,连忙扶住宋容暄的手臂才勉强站稳。


    “信送去了?”


    “嗯。”宋容暄倒茶的动作一滞,“你觉得他当真能找到太子和贵妃的破绽,救你?”


    “从前我与他说过太子宫中的一处破绽,我想他应当还记得。”雾盈冷静地说,丝毫没注意到宋容暄的异样。


    “你何时......”宋容暄刚吐出半句话,忽然觉得不对,他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她在东宫绝望挣扎的画面,若是他再晚去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可是这样重要的机密,她没有与他透露半个字,反而转头就告诉了骆清宴。


    她与骆清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他苦涩地一笑,将滚烫的茶水一饮而尽。


    他本没有资格质问她,就当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罢了。


    “雾盈,你若有成算,那再好不过。”他说罢竭力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静悄悄地离开了。


    “也不知他又发什么神经......”雾盈苦笑。


    她这劫还没过去,两人先生了嫌隙,日后再合作可就难了。


    “我们该查案查案,不能误了时辰。”


    “阿漾。”


    “阁主可有吩咐?”时漾听到她的声音,连忙推门进来。


    “去告诉七公子,让他教你们璇玑阁的人少数民族语言,务必将银马车的事,向全城百姓问清楚。”


    “是。”时漾心里却犯了嘀咕,阁主平日里与七公子关系最好的,如今竟然不肯亲自去见他了,难道......两人真生了什么嫌隙?


    “还有,派人去街上买些寒垚来。”雾盈又打起了些精神,补充道,“要光鲜亮丽的。”


    “阁主,这寒垚,阿漾只是听说过,未曾见过。”时漾斟酌道,“可否......”


    “好,这碎片你拿去。”雾盈将锦盒递给她。


    雾盈望着她下楼的背影,心中颇有些不是滋味。


    银马车的事,她一定要追查到底,不光是为了她柳氏,还有璇玑阁枉死的弟兄。


    “她,或者是她们,究竟......图谋什么呢?”


    “雾盈,你交代的事我去办了,你放心就好。”门外忽然传来宋容暄的声音,“劳心伤神的事尽量少做。”


    他尽量装得平静无波,可雾盈如何能不知道,他隔着门却不进来,定然是不愿见到自己的。


    至于原因......她亦不想追究,只要不谋害她,不污蔑她的家人,不伤害她的国家,她都可以容忍。


    过了多半个时辰,时漾才将寒垚带回来,她带着歉意道:“阁主,这里的寒垚十分稀少,成色也不足,我找了许多也没挑到十分合适的......”


    “拿来我瞧瞧。”


    雾盈接过时漾手中的寒垚,将外头裹着的草纸层层揭开。


    上头的蝙蝠纹路很是生动,雾盈又轻轻敲了敲胎体,质地轻薄,声音清脆,的确是难得的佳品。


    “已经不错了。”雾盈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眉宇之间的阴郁扫去大半,“你呀,眼睛就是毒。”


    “这不是怕耽误了阁主的事嘛。”时漾撅着嘴撒娇道。


    “对了,阿漾,你有没有探听过顾霖师弟的消息啊?”雾盈观察着她的神色,“你就不担心他吗?”


    “我当然担心了。”时漾抚着胸口长叹,“三师兄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整夜整夜睡不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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