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后，陈家沟的日子越来越红火。


    陈家沟罐头厂的订单排到了三个月后，陈国栋找李政审批了地：


    种了药材为以后做谋划，还把养鸡场扩到了五千只鸡，养猪场也新增了三十头母猪，连鱼塘边的鸭棚都搭起了三个，每天光捡鸡蛋、鸭蛋就得好几个人忙活。


    可热闹归热闹，新问题也跟着来了。


    厂里的工人大多是村里的庄稼汉，大字不识一个，记工分要靠陈国栋或者孙美华帮忙。


    看机器操作说明更是两眼一抹黑，上次就有个大叔把罐头杀菌的时间看错了，浪费了两锅鸡肉，心疼得直拍大腿。


    这天晚上，陈国栋和孙美华坐在炕头算账，看着账本上工人们歪歪扭扭画的“圈”和“杠”（用来记工分），忽然拍了下大腿：“美华，咱办个夜校吧！”


    孙美华正低头扒拉算盘，闻言愣了一下：“夜校？教啥呀？”


    “教村民识字、算数！”陈国栋指着账本，“你看，现在厂里工人越来越多，记工分、算工钱都得识字，不然容易出错。


    还有养猪场、养鸡场的操作流程，要是能让大家看懂说明，也能少出岔子。”


    他越说越觉得可行：“再说了，乡亲们识了字，以后去城里买东西、看告示也方便，还能教自家娃读书，多好啊！”


    孙美华眼睛一亮，放下算盘：“这主意好！我支持你！我白天在学校教书，晚上正好能来夜校帮忙，教大家识字、唱歌，还能讲讲卫生常识。”


    “那咱就这么定了！”陈国栋立马起身，“我现在就去找堂叔和我爹说说，让他们帮忙宣传一下，再把堂屋收拾出来当教室。”


    林月和陈建军一听要办夜校，举双手赞成。


    林月连夜把堂屋的杂物搬到西厢房，扫得干干净净，还找来几块木板拼了张长桌子当讲台；


    陈建军则拿着铜锣，在村里敲了一圈：“乡亲们注意啦！国栋和美华要办夜校啦，晚上教大家识字算数，不收钱还管热水，想上课的都来咱家堂屋！”


    消息一传开，村里炸开了锅。


    年轻的工人想学着记工分、算工钱，年纪大的想学着给远方的亲戚写封信，还有些妇女想学着看布料的尺码，免得进城买布被骗，一下就报了二十多个人。


    第二天晚上，天刚擦黑，陈家的堂屋就热闹起来了。


    煤油灯挂了三盏，把屋子照得亮堂堂的，长板凳上坐满了人，有二十多岁的小伙子，有四十多岁的大叔大婶，还有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大家手里都拿着陈国栋给准备的粗纸和木炭条，脸上满是期待。


    狗子叔也来了，听说能识字，特意揣了个布包，里面装着家里仅有的半张纸和一根烧黑的木棍。


    “国栋，你可得好好教啊！”狗子叔搓着手，有点不好意思，“我活了四十多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上次去城里卖菜，人家给我找错钱都没看出来。”


    “放心吧，狗子叔，包教包会！”


    陈国栋笑着走上讲台，拿起木炭条在黑板上写下“安全生产”四个大字，“今天咱先学这四个字，不管是在罐头厂还是养猪场，安全生产都是第一位的，大家得记牢了！”


    他先一笔一划地教大家写，嘴里念着笔画：“‘安’字，宝盖头下面一个‘女’，意思是平平安安；‘全’字，人字头下面一个‘王’，意思是完整无缺……”


    村民们学得特别认真，低着头，用木炭条在粗纸上反复写着，嘴里还跟着念叨。


    可庄稼汉们的手都粗得像树皮，写起字来歪歪扭扭，有的把“安”字的宝盖头写得太大，有的把“全”字的人字头写得像个“八”，引得大家阵阵哄笑。


    最有意思的是狗子叔，他越写越急，把“安全生产”写成了“安生生产”，还得意地举起来给旁边的人看：“你们看，我写对了吧！”


    大家一看，“安”字后面多了一横，都笑得前仰后合。狗子叔愣了一下，低头一看，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挠着头嘟囔：“咋还多了一横呢？这字也太难写了！”


    陈国栋忍住笑，走过去耐心地教他：“狗子叔，‘安’字下面是‘女’，没有那一横，你看，这样写才对。”他握着狗子叔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了一遍。


    狗子叔学得特别认真，练了十几遍，终于把“安全生产”四个字写得有模有样了，高兴得像个孩子：“我会写了！我终于会写四个字了！”


    就在大家学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孙美华从学校回来了。


    她刚走进堂屋，就被热闹的气氛感染了，笑着走上讲台：“大家学得真认真啊！我来教大家唱首歌吧，放松一下！”


    她清了清嗓子，唱起了东方红。


    村民们虽然五音不全，却都跟着大声唱起来，歌声虽然跑调，却充满了热情，飘出了堂屋，回荡在陈家沟的夜空里。


    有的大叔唱得太投入，还忍不住摆起了手势，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孙美华一边教大家唱歌，一边纠正跑调的人，堂屋里的笑声、歌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林月端着一壶热水进来，给大家一一倒上：“喝点水，润润嗓子，别累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只见公社李社长带着两个干事，笑着走了进来：“好家伙，这么热闹！我路过老远就听见歌声了！这是在干什么呢？”


    陈国栋笑着解释：“就是教乡亲们认认字，方便开展厂里工作。”


    大家连忙站起来打招呼：“李社长好！”


    李社长摆了摆手，走到黑板前，看着上面的“安全生产”和村民们写满字的粗纸，眼里满是赞赏：“国栋、美华，你们办得好啊！真是为乡亲们办了件大好事！”


    他转头对村民们说：“乡亲们，你们能主动学识字、学知识，这是好事！


    现在国家提倡扫除文盲，你们跟着国栋和美华好好学，以后就能读书看报、记账写信，再也不用当‘睁眼瞎’了！”


    陈国栋笑着说：“李社长，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乡亲们有学习的热情，我们就尽力帮一把。”


    “不光是应该做，还是做得最好的！”


    李社长拍了拍陈国栋的肩膀，“我刚才去别的村转了转，都没咱陈家沟这么积极。


    这样，公社给你们批十斤煤油、五十张纸和二十支铅笔，支持你们办夜校！以后夜校要是缺啥，尽管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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