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理性苏醒,绝地复盘
作品:《疯仙传》 痛。
并非昨日濒死时那种冰锥刺骨、万物冻结的痛。而是另一种,更加绵长、更加“真实”的痛——仿佛有无数烧红的细针,在皮肉之下、筋骨之间、甚至更深的脏腑里,缓慢地、持续地刮擦、钻探。伴随着灼热,以及一种奇异的、如同无数微小气泡在血液中炸开的麻痒感。
苏砚(或者说,此刻正在重新凝聚、艰难地从意识深处向上“浮”的某个存在)首先感知到的,就是这无处不在的、令人发狂的复合性痛苦。
紧接着,是沉重的、难以言喻的疲惫。不是精神的困倦,而是身体本身的、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榨干了最后一丝力气,又被强行塞入过多不属于自己能量的那种虚脱和滞涩感。眼皮重逾千斤,连转动眼球都似乎要耗费全身的力气。
然后,才是外部环境信息:冰冷坚硬的触感(石台),湿润阴冷的空气(洞穴),微弱的水流声(寒潭),以及……一股极其浓郁的、带着淡淡腥甜和苦涩的草药味,从鼻腔一直蔓延到喉咙深处,仿佛整个呼吸道都被药汁浸透了。
意识,如同沉船残骸中缓慢上浮的气泡,一点点拼凑、聚合、恢复“形状”。
我是……苏砚。
这个认知如同定海神针,瞬间锚定了混乱的意识流。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潮水般涌入的、大量破碎、模糊、前后矛盾、却又带着强烈“真实感”的记忆片段:
——县尊府客房,那碗鲜美却致命的菌菇汤,腹中燃起的灼烧和窒息般的剧痛,视野发黑前的绝望……
——(更模糊的、仿佛隔了数层毛玻璃的影像)冰冷、黑暗、绝对的虚无感,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庞大而漠然的“运算”与“抵抗”……
——断续的、来自外界的苦药和清水的味道,以及一只稳定、有力、带着微凉气息的手,托起自己的后颈……
——低沉、冷静、带着探究和质询的男人声音,在寂静中回响,说着“阴蚀砂”、“阴罗宗”、“必须醒来”……
——(更加混乱、如同梦呓的片段)绿光闪烁的盒子,赵员外狰狞的笑,秋月惊恐的脸,秦墨冰冷的眼神,还有……仙尊模糊的光影和“找到灵石”的呓语……
这些片段杂乱无章,时间线错乱,视角也时而清晰时而扭曲。其中既有他自己(理性苏砚)的感官残留,也有大量明显属于“尘微子”那个疯癫人格的幻想和呓语,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冰冷、绝对、不带任何情绪的、如同机械记录般的“观察”与“分析”感?
理性苏砚强迫自己忽略那些荒诞的幻想和冰冷的异样感,集中精神,梳理“真实”的部分。
结论很清晰:他中毒了,在县尊府,差点死了。是秦墨救了他,将他带到了这个疑似寒潭的秘密 的地方。毒与“阴罗宗”和赵员外有关。下毒者灭口了秋月和另一个小丫鬟,赵员外跑了。秦墨在调查,并且对他(或者说,对“尘微子”)身上的秘密和“阴罗宗”的图谋,极为关注。
身体的剧痛和沉重,是重伤濒死、又被强行拉回后的必然代价。喉咙里的药味,说明他一直在接受治疗。而此刻,他应该是……“醒了”?或者说,是理性人格,在又一次不受控制的、可能间隔了数日甚至更久的“沉睡”后,重新取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尝试睁开眼。异常艰难,眼皮仿佛粘在了一起。他用尽全力,终于,眼帘掀开了一道缝隙。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洞顶嶙峋、湿滑、生着暗绿色苔藓的岩石。光线昏暗,来自侧面某个方向透入的、不知是晨曦还是黄昏的微弱天光,以及不远处水面反射的、幽幽的、墨绿色的粼光。
他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转动脖颈——这个简单的动作,牵动了全身的伤痛,让他差点闷哼出声。但他强行忍住,只是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视野逐渐扩大。他看到了身下铺着的、已经有些潮湿的干草垫,看到了不远处那汪散发着刺骨寒意的墨绿色潭水,看到了潭边岩石上那个熟悉的身影。
秦墨。
他依旧是那身靛蓝劲装,只是外袍似乎随意搭在了一旁。他盘膝而坐,背脊挺直,双目微闭,双手结着一个奇异的手印,置于膝上。呼吸悠长绵密,仿佛与这洞穴的阴冷潮湿气息融为一体。他面前,那面八角铜镜悬浮于空,镜面朝下,对着寒潭方向,散发着极其微弱的、柔和的银白色光晕,似乎在汲取或引导着寒潭的某种气息。
秦墨在修炼,或者说,在借助此地环境调息、疗伤(他之前似乎也消耗不小),同时也在监控着寒潭——或许,也在监控着自己。
苏砚(理性人格)没有立刻惊动秦墨。他重新闭上眼睛,开始以一种更加内省、更加逻辑化的方式,检查自身的状态。
他首先尝试感知左胸——镜印的存在感清晰而稳定,如同一个冰冷的水银烙印。但此刻,它的“活性”似乎不高,没有之前那种强烈的“注视”或“刺痛”感,只是安静地存在着,如同一个休眠的监视器。
然后,他将注意力转向怀中。天机宝鉴紧贴胸口,传来一种奇异的触感——冰凉,但并非单纯的金属或石头冰凉,更像是一种……能量沉寂后的质感?他能隐约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无法像“尘微子”那样“感应”到什么仙尊,也无法像之前那些模糊记忆碎片中,那冰冷的“观察者”那般,似乎能与之产生某种“连接”。
他尝试集中精神,去“想”那个方盒,去回忆它的模样,甚至去模拟按下那些按钮的感觉……毫无反应。天机宝鉴安静得像一块真正的顽石。
是能量耗尽了?还是因为此刻是理性人格主导,无法启动?或者……两者皆是?
接着,他感受了一下身体的实际情况。剧痛、虚弱是主基调。但他能感觉到,心跳虽然缓慢,但还算有力;呼吸虽然艰难,但气息悠长;四肢虽然沉重麻木,但似乎并非完全无法动弹。最明显的是,体内那股曾经在记忆碎片中清晰无比的、如附骨之疽的阴寒侵蚀感和深入骨髓的刺痛,已经大为减轻,虽然并未完全消失,但不再有那种随时会爆发的致命威胁。
是秦墨的丹药和此地的寒潭起了作用?还是……
他想起了那些模糊记忆碎片中,关于“阴键”、“白键”、“吸收”、“清除”的冰冷信息流。难道……在自己昏迷期间,那个冰冷的、如同机械般的“幽暗人格”,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真的在操控身体对抗毒素和侵蚀能量?并且取得了效果?
这个猜测让他心中凛然。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意味着,这具身体里的“异常”,远不止人格分裂那么简单。还有某种更底层、更……非人的东西存在。而那个东西,显然具备理性人格和尘微子人格都不具备的、对天机宝鉴的某种“使用权”和高效的自救能力。
这不是好事。这意味着失控的风险更高,秘密更危险,秦墨一旦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必须尽快理清现状,制定策略。
苏砚(理性)深吸一口气(这个动作又引来一阵胸口的闷痛),开始冷静地分析:
1. 当前处境:重伤,被秦墨“保护性”监控于秘密地点。外有“阴罗宗”和赵员外的潜在威胁(下毒未遂,可能还有后手)。内有身体多重人格(至少三个)不稳定、天机宝鉴秘密可能暴露的危机。秦墨态度不明,但显然将自己视为重要线索和观察对象。
2. 自身状态:重伤未愈,行动力受限。理性人格主导,但不知能维持多久(按之前规律,大约两个月?但此次重伤可能打乱周期)。尘微子人格被压制,但可能随时因刺激而活跃。幽暗人格(暂命名)状态未知,可能在“沉睡”或“待机”。天机宝鉴状态未知,可能能量低下。镜印持续监控。
3. 可用资源:秦墨目前的“保护”和医疗支持(有限,且带目的性)。对此世界基础常识的认知(理性苏砚的积累)。或许……还有那个神秘的幽暗人格在危急时可能“被动”触发的某种自保能力(**险,不可控)。
4. 短期目标:
a. 尽快恢复基本行动能力,摆脱完全受制于人的状态。
b. 在不暴露核心秘密(多重人格、天机宝鉴真实功能、幽暗人格)的前提下,与秦墨建立更稳定的、互有所求的合作关系,获取更多关于“阴罗宗”、此世界修行知识、以及“灵石”(天机宝鉴能源)的信息。
c. 查清赵员外和“阴罗宗”在县城的真正图谋,消除自身安全隐患。
d. 寻找机会,获取“灵石”或类似能源,为天机宝鉴充能(这是长期生存和探索世界的根本)。
5. 立即行动:
a. 尝试与秦墨沟通,了解外界最新情况,并表达“合作”意愿。
b. 以“重伤初醒、记忆混乱”为由,合理解释自己之前的一些“异常”表现(如能抵抗侵蚀能量),将原因推给“体质特殊”、“偶然所得护身之物(黑石)”、“或与所修粗浅养生法有关”等模糊说辞。
c. 伺机打探关于“阴蚀砂”、“首饰盒阵法”的更多信息,以及秦墨对“阴罗宗”图谋的推测。
d. 暗中尝试,看能否以理性人格的方式,与天机宝鉴或体内的幽暗人格建立哪怕一丝微弱的联系或感应。
计划在脑中初步成形。虽然漏洞百出,风险巨大,但这是目前理性思考下,唯一可行的路径。他不能一直装昏迷,必须主动面对秦墨,掌握一定主动权。
就在他准备再次尝试发出声音,引起秦墨注意时——
“你醒了。”
平静的、听不出喜怒的声音,忽然在寂静的洞穴中响起。不是疑问,是陈述。
苏砚(理性)心中一震,但脸上没有露出丝毫异样(重伤下也做不出太多表情)。他再次缓缓、艰难地睁开眼,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秦墨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结束了调息。那面八角铜镜也已收起。他正看着自己,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冷静,如同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
苏砚(理性)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幅度小到几乎看不见),然后尝试张开干裂的嘴唇,喉咙里发出嘶哑、破碎的音节:“水……”
声音微弱,但在这寂静的洞穴中清晰可闻。
秦墨没有动,只是看着他,似乎在评估他此刻的状态是真是假。几息之后,他才起身,走到石台边,从一个皮质水囊里倒出小半碗清水,然后俯身,单手托起苏砚的后颈,将碗沿凑到他唇边。
动作并不温柔,甚至有些公事公办的生硬,但很稳。清凉的液体润湿了干涸起皮的嘴唇和火烧般的喉咙,苏砚贪婪地、小口地吞咽着,每一次吞咽都牵动着胸腹的伤痛,但他强忍着。
喝了几口,他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够了。秦墨便将水碗拿开,将他重新放平,但手并未立刻离开他的后颈,指尖似乎有无形的力道透入,在探查他的颈脉和体内气息流转。
“看来‘玉髓生机露’和寒潭之气起了作用。”秦墨收回手,重新在石台边坐下,语气平淡,“你昏迷了五日。毒性已暂时压制,但侵蚀之力造成的损伤,非一时可愈。你现在的状态,比死人只多一口气。”
“多……谢……秦大人……救命之恩。”苏砚(理性)用嘶哑的声音,缓慢而清晰地说道。他没有用“贫道”自称,此刻是理性苏砚在说话。
秦墨目光微闪,似乎对他语气和自称的细微变化有所察觉,但并未点破。“救你,是职责所在,亦是情势所需。你不必谢我。要谢,就谢你命硬,也谢你体内那点……古怪的韧性。”
他顿了顿,直接切入正题:“现在,说说吧。关于中毒,关于赵员外,关于那首饰盒,还有……你身上的秘密。你知道多少?”
来了。单刀直入。
苏砚(理性)闭上眼睛,似乎在积蓄力气,也像是在整理混乱的思绪。片刻后,他才重新睁开眼,眼神疲惫,但带着一种努力保持清醒的专注。
“中毒……之事,我全不知情。”他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嘶哑,但条理逐渐清晰,“午膳是府中丫鬟送来,我与那丫鬟并无仇怨,之前只见过一次。汤……很鲜,我未曾防备。”
这是事实,至少是理性人格所知的事实。
“赵员外……我只在宴席上见过一面。他赠夫人首饰盒,我看出盒子有些……不对劲,劝夫人远离。或许……因此得罪了他?”他将怀疑引向赵员外,但用的是推测语气。
“首饰盒……”他露出回忆和些许困惑的神色,“那盒子看着精致,但入手阴寒,我略通歧黄,察觉其气息有异,于心神不安者恐有妨碍。具体有何古怪……我说不上来,只是感觉。”
他将自己的“辨识”能力,模糊地归结为“略通歧黄”和“感觉”,符合“尘微子”半吊子神棍的人设,也避免了深入解释。
“至于我身上……”他苦笑一下,笑容因伤痛而扭曲,“秦大人说笑了。我若真有什么秘密,又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险些丧命?或许是自幼体弱,胡乱练了些强身的吐纳法子,又或者……是家传的一件旧物(看了一眼怀中,暗示天机宝鉴),有些许宁神定惊的微效,侥幸在毒发时护住了心脉一线。具体……我也不甚明了。”
他将对抗侵蚀能量的“异常”,推给了含糊的“体质”、“粗浅吐纳”、“家传旧物”,真假掺半,既解释了部分现象,又保留了神秘感和推脱空间。
说完这些,他仿佛用尽了力气,剧烈地咳嗽了几声,脸上仅存的那点血色也褪去,重新变得苍白如纸。眼神涣散,透着浓重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余悸。
这番表演,三分真,七分演。重伤虚弱是真的,记忆混乱(理性人格对昏迷期间的事确实模糊)也部分真实,但对关键信息的隐瞒、对自身异常的模糊化处理、以及对秦墨问题有选择的回答,都是理性人格精心计算后的结果。
秦墨静静地听着,目光如同探照灯,始终锁定在苏砚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直到苏砚说完,咳嗽停止,他才缓缓开口:
“你的说辞,倒也算滴水不漏。体质特殊?粗浅吐纳?家传旧物?”他重复着这几个词,语气听不出是信还是疑,“能抗住‘阴蚀砂’侵蚀之力月余(实际是数日,但秦墨故意夸大),仅仅靠这些?”
他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无形的压力。“尘微子,或许我该叫你……苏砚?你并非此世之人吧?或者说,你的‘来历’,恐怕没那么简单。”
苏砚(理性)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依旧是重伤者的虚弱和茫然,眼神甚至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被“说中”秘密的惊惶,但迅速被掩饰下去,变成更深的疲惫和无奈。
“秦大人……何出此言?”他声音更低了,仿佛连争辩的力气都没有,“我……我就是个山野散人,偶然学了些东西,混口饭吃罢了。此番卷入是非,险些送命,已是后悔不迭。大人若觉得我有疑,待我伤好些,任凭大人处置便是……只是,莫要再拿这些话吓我了,我……我实在受不住了。”
他以退为进,摆出认命、无力、只求保命的姿态。同时,点出自己“卷入是非”、“险些送命”的受害者身份,暗示秦墨的逼问有些“不近人情”。
秦墨盯着他看了许久,久到洞穴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寒潭的冷雾缓缓飘荡,映得他脸上的光影明灭不定。
最终,他靠回石壁,那股迫人的压力稍稍收敛。
“罢了。”他声音恢复了一贯的冷淡,“你既然不愿说,或真的不知,我也不强求。但你要记住,你的命,现在是我和玄镜司保下的。‘阴罗宗’不会放过你,赵员外背后之人,也不会。你只有与我们合作,查明真相,将他们揪出来,才能真正安全。”
“我……明白。”苏砚(理性)低声道,适当地露出一丝感激和依赖,“全凭秦大人安排。只是我如今这般模样……”
“你的伤,需静养。此地寒潭之气,配合药物,对你恢复有益。我会继续为你寻药。”秦墨道,“在此期间,你好好回想,任何关于赵员外、首饰盒、乃至那日宴席上、之后在府中的所见所闻,任何你觉得不对劲的细节,都可以告诉我。哪怕是你那些……荒诞不经的‘感觉’或‘梦兆’。”
他特意提到了“梦兆”,似乎对尘微子那套“仙尊托梦”的说辞也有所了解,并暗示可以接受这种形式的信息。
“是……我会仔细回想。”苏砚(理性)应下。这正中他下怀,他正需要这样一个渠道,在不过分暴露理性人格逻辑的前提下,传递一些可能重要的信息(比如对秋月纸条内容、对王伯出事现场的某些猜测),同时继续保持“尘微子”人设的部分特征。
“另外,”秦墨站起身,走到寒潭边,背对着苏砚,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显得有些悠远,“关于你体内那侵蚀能量的消退速度……远超预期。这不全是丹药和寒潭之功。你最好能‘想’清楚,到底是什么在起作用。这或许,也是你今后能否活下去的关键。”
说完,他不再停留,身形一动,便朝着洞穴深处的通道掠去,很快消失不见。留下苏砚(理性)一人,躺在冰冷的石台上,面对着幽暗的洞穴和墨绿色的寒潭,默默消化着这场短暂而信息量巨大的交锋。
秦墨的警告和暗示,他听懂了。合作是唯一的生路,但必须在玄镜司(秦墨)的掌控和规则下。而他身上的“异常”,依然是悬在头顶的利剑。秦墨给他时间“回想”和“恢复”,既是观察期,也是最后通牒。
“必须尽快恢复……必须找到灵石……必须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和‘阴罗宗’……”理性苏砚在心中默念。身体的剧痛和虚弱,此刻都化作了冰冷的紧迫感。
他重新闭上眼睛,不再试图与天机宝鉴或体内的幽暗人格建立联系——那太冒险。他开始按照自己记忆中的、一些基础的、关于重伤恢复的生理知识和冥想技巧,尝试引导呼吸,放松未受伤的肌肉,促进血液循环,同时,在脑海中,一遍遍复盘、推演着自来到这个世界后发生的一切,试图从尘微子那些荒诞言行和破碎记忆里,提取出可能被忽略的真实线索……
洞穴内,只剩下墨绿色潭水永恒的、缓慢的荡漾声,以及石台上,那重伤者微不可察的、逐渐变得深沉而规律的呼吸声。
理性的微光,在绝地的阴冷与黑暗中,艰难而顽强地,重新点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