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是御三家中最后一位面试的。


    也是谈得时间最长的。


    当代表温和谦卑，恭敬有礼的走出，连连鞠躬告别时。


    门外，早已等得不耐烦的三上真司和藤原部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夭寿啊！


    任天堂也好，索尼也罢，老子舔得要死要活的发行商爸爸，怎么转头就成人家的舔狗了！


    而这还没完。


    索尼代表关上门后，身子一转，朝两人老手一挥。


    两边的老大带着小弟就簇拥过来。


    “诶，您说？”藤原部长面露殷勤。


    三上真司一脸鄙视。


    代表清了清嗓子，酝酿几秒，沉声道：


    “我知道你们都想跟星汉谈合作。”


    “是这样的，要我把合作的内容告知您吗。”藤原部长问。


    “别别别，你们的合作是你们的事，和我们卖游戏机的无关，”


    索尼代表赶紧摇头，犹豫着一停顿，不好意思的表情，“就是需要你们到时候，


    能在他那儿说说和我们索尼合作的好处，当然也不要太明显，


    旁敲侧击，暗示，懂不懂？”


    “啊？”藤原部长整个人都惊住。


    像是暗恋的女神找他要死敌的电话，像是无能的丈夫看见了黄毛进自己家。


    三上真司眉毛一挑，下意识和小弟神谷英树对视一眼。


    嚯~索尼都被调教成这样了！


    难道这就是垄断的魅力吗？


    不过也别说人索尼了，他三上真司今天看见《边缘行者》那技术，也馋得不得了！


    现在看见索尼这狗样，更好奇了。


    所以苏君，要不要来试试调教我？


    噫！


    所以当三上真司和神谷英树，这俩苏砚承上辈子就特熟悉的人进来时。


    总感觉这师徒俩眼神怪怪的。


    一上来也没谈合作，先问的却是：


    “诶诶，那三家给你什么条件，能不能透露一下？”


    简直就跟职场打听你工资的同事似的。


    所以别看三上真司一张又老又长的严肃脸，但实则私底下闷骚得很。


    神谷英树更别说了，直接明着骚。


    苏砚承想着震慑一下这俩，好为接下来的合作铺垫，于是挑着御三家分别给出的条款，简单说了下。


    “……嗯，以上世嘉的说完了。”


    三上真司和神谷英树已经目瞪口呆。


    “然后是任天堂，开放他们旗下第一方工作室，HAL研究所的资源，并承诺分享他们的3D物理引擎核心算法。


    同时主机版分成给我们的是35％，卡带成本全免，销量没有达到50万份的话给予20％的差额补贴。”


    苏砚承拿着一张温热的A4纸念道，“只不过N64的独占期比较长，有六个月呢。”


    “噗！”神谷英树瞪眼：“只？”


    “嗯呢，”


    苏砚承一脸纯良的点头，“至于其他的，就是一些渠道和宣传方面的，


    比如N64会把《边缘行者》列为首发护航游戏，提供马里奥和塞尔达等IP的联动……”


    三上真司已经捂住脸了，快听不下去了。


    老任啊老任！


    你当初如果这样对他们，这样对卡普空，他们还至于跳槽到索尼吗？


    神谷英树咽了口口水，摸了摸大光头，难以置信的表情：


    “那那那，那索尼呢？”


    其实现在的索尼对第三方开发商都挺好的，毕竟PS1刚刚出道，正是缺游戏的时候，当然能给的支持都给。


    这个应该不会有太大差距……吧？


    “索尼？”


    苏砚承又拿出另一张草稿纸，笔迹凌乱，“哦，索尼说愿意开放完整的PS1开发套件，


    提供专属技术团队协助我们移植，还有和我们共享3D引擎核心参数，


    另外免费提供10套高端开发测试设备。”


    “我们《生化危机》项目……只有一台。”


    苏砚承歪歪头：“是吗，接着就是分成了，索尼给了38％，仅次于世嘉。”


    “我们只有27％……”


    “我们前100万份不扣除渠道费和宣传费。”


    “我们要扣。”


    “哈哈哈，是嘛，然后就是独占期3个月，宣传预算1000万美元，覆盖全球发行网络……”


    苏砚承挠头，笑，“那这样看，索尼还行诶！”


    索尼还行……


    神谷英树和三上真司对视一眼，简直想把苏砚承当场打死。


    所以这小子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御三家里是什么地位么？


    对比同时期其他开发商的条件。


    他星汉拿到，简直就是“超顶配级别待遇”，其条件直接相当于“行业特例”和“白金VIP”喂！


    索尼对开发《最终幻想》的史克威尔都没那么好！


    人都还只有32％的分成，宣传费还要55开承担！


    “……”


    不过没办法，今天看了发布会，看了那震撼三观的演示。


    三上真司也不得不承认。


    “你星汉，值这个价！”


    “所以你最后选谁了？”神谷英树问。


    “神谷君！”三上真司厉声喝道。


    这已经是商业机密了，怎么能随便打听呢！


    “哈哈哈，没关系的，其实我谁都没选，”


    苏砚承摆手，不介意的道，“不然也不会把三家条件都告诉你们，不是吗？”


    “哈？”


    “我跟他们说，暂时不发任何主机版本，先发PC版，。”


    苏砚承道，“然后我告诉他们，即便要合作，我星汉都始终秉持着‘三不原则’！”


    “三不原则？”三上真司一愣。


    神谷英树歪头：“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差不多，但是是，一不签任何平台独占协议，二不泄露任何核心技术，三不强制绑定主机版优先发行权！”


    “咝！”


    三上真司吸气，皱眉，“那他们没生气？”


    “没有，他们说回去研究研究，然后改几个条款再来谈。”


    师徒俩对视，整个人都不好了。


    合着不仅没生气，甚至还没打算放手，还想再争取争取。


    不是怎么就这么舔啊你们！


    御三家：他不一样！


    “好的，发行商的事让他们自己去烦自己，咱们开发商谈咱们自己的！”


    苏砚承拍拍手，把这个话题强制越过，进入正题。


    “所以来吧，说吧，你们卡普空想要什么？”


    “……”


    三上真司叹口气，收敛起心中浓浓的酸意，点头：


    “我不能代表卡普空，毕竟我只是个新人制作人，我只能代表我的开发组。”


    “哦，那个恐怖游戏吗，我在杂志上见过？”苏砚承了然的表情。


    “嗯，说实话，我们真的极其，非常需要，贵方那强大的3D技术！”


    三上真司满脸诚恳，“所以想特地询问一下，我们之间是否有合作的可能呢？”


    这一刻，三上真司忽然理解了方才进进出出的发行商们！


    只不过与开发商和发行商的合作模式不同。


    人家合作的逻辑，是“卖货”的逻辑。


    他们开发商和开发商之间的合作，是“做货”的逻辑。


    讲究的是技术经验互补，资源置换，联合开发，还有技术的验证和落地。


    举个例子，比如R星研发出一个超绝技术，但这个技术还需要试错和验证，那么两种方法。


    一个是为这盘醋饱一顿饺子，另一个就是和其他开发商合作，把这个技术授权给他们用。


    自己再派工程师进驻，一边帮忙一边修改一边学习，等技术差不多成熟了，就可以用在自己的项目上。


    这样有人帮忙试错和更新，项目里再出错的概率也少了。


    “当然好啊！”苏砚承乐于接受这样的合作。


    他的银河引擎，现在只能支撑《边缘行者》的开发，就相当于一个实验室产物，还有很多功能没有完善。


    正是需要更多顶级项目来帮忙验证和试错。


    而《生化危机》这种级别的项目，简直就是他最佳的试验田。


    同时还有银河算法的升级，除了日常每天【+1】的学习，也需要更多的实验和实践，来涨更多的经验。


    更别说这次发布会之后，他肯定要开始招收大量的员工和人才。


    那这些人经验不够怎么办？


    嘿，到时候带着去人家的项目组溜达一圈看看，学习几天，就全当培训了呗！


    苏砚承沉吟片刻：“那么基于三不原则，星汉愿意提供相关技术的授权和适配的插件，


    但只提供表层工具，不会展示任何底层代码。”


    “当然，这是应该的！”三上真司大喜。


    一种女神终于和自己聊天的爽快感！


    “然后我方会派1到2名核心程序员驻场卡普空，协助解决引擎工具与算法的适配问题。”


    三上真司拍板：“对于两位程序员，我方食宿全包，还有额外的差旅费！”


    理查德开始疯狂朝苏砚承眨眼暗示，疯狂指着自己。


    选我！选我啊！


    却是苏砚承和渡边交换了一下眼神。


    理查德：不！


    “那么贵方能够提供的……”苏砚承摸摸下巴，看着三上真司。


    三上真司摊手，整个人特谦卑：“我觉得既然是星汉的技术，那么还是星汉提条件最好！”


    “可以，够爽快！”


    苏砚承喜笑颜开，“那么首先，我们需要卡普空支付技术授权费50万美元，授权期限只包括你这个项目，


    然后在优化的游戏上市后，需标注星汉技术支持的字样，”


    “可以！”


    “同时你的游戏每卖出一份，就要给予5％的分成。”


    三上真司面露难处：“啊这，分成……3％可以吗？”


    心一下子沉到谷底。


    本以为都要被拒绝了。


    出乎意料的，苏砚承不带思考，竟爽快地大手一挥：


    “完全可以啊，就当交个朋友咯！”


    “真的？”


    “当然，而且我不是看在卡普空的面上，我看重的可是三上先生你这个人，”


    苏砚承起身，朝他伸手，“那希望以后一定要多多合作啊！”


    “当然当然！”


    三上真司受宠若惊，赶紧握手。


    ......


    等带着小弟神谷英树离开房间，那门一关。


    “耶斯！”


    人过中年的三上真司，居然情不自禁地挥了下拳。


    “怎么样？怎么样？”藤原部长迎了上来。


    三上真司松了口气，说：“基本可以敲定了，苏社长对我们这些开发商还是很好说话的！”


    “那太好了，我先进去了！”


    藤原部长搓搓手，迫不及待地进房。


    但是谁知三上真司嘴里那个“很好说话”的苏砚承，居然直接不给他好脸。


    “抱歉，和科乐美没什么好说的，暂时没有与贵方合作的打算。”


    “请你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