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之上。


    “出了一点状况。”


    执黑棋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平稳落子，阻断白棋的攻势。


    “是吗。”


    执白棋的人落下另一子，化解危机。


    “有一只鬼不肯接受引渡，执念太强，业火暂时拿他没办法……”执黑棋者轻叹一声，“还想着和你好久不见，能好好下会棋。”


    “棋可以再下，鬼差大人会一直在此的，不是吗？”


    “待鬼这个物种全部消失，就要负责新的领域了。”鬼差开口。


    执白棋者一怔，抬起了眸：“终于吗？”


    “命数在此。”


    执黑棋的鬼差起身：“我先去处理一下。”


    “需要大人亲自出手？”


    “我挺喜欢那个孩子。”鬼差说着，身形消失。


    被留下的人目光落在棋局上，黑子白子互相呈厮杀之势，难分伯仲。


    那就算和棋吧。


    *


    鬼差一路到了业火边缘，目光落在了苦苦挣扎的、恶鬼模样的稻玉狯岳身上。


    “稻玉狯岳，原鬼杀队剑士，斩鬼三十二只，后成为十二鬼月上弦之六，**二八人，随后被我妻善逸所斩。幼时间接导致七位幼童被鬼所杀，成鬼让其师父自刎而亡，你身上缠着的因果倒还真是挺多……”


    又是一发大范围的迅猛剑招：“谁！”


    “可恶！可恶！”


    业火烧得越来越旺，已有一人多高，几乎吞没了稻玉狯岳，灼热恐怖的气息让狯岳确信这玩意烧到身上怕是比烧伤还恐怖百倍，神经不可避免紧绷起来的狯岳不管三七二十一胡劈乱砍，却找不到那个声音的来处。


    “有种给我出来！！！”


    “引渡你的鬼差。稻玉狯岳，你可曾后悔？”


    鬼差又怎么——


    鬼差？！


    稻玉狯岳的脑子被这个词震了一下，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开始快速运转大脑。


    引渡？引渡他？鬼差？那些虚无缥缈的故事是真的？那个鬼差刚刚在说什么？因果？为什么来找他？他对那火明明没办法——


    “鬼差大人！那些因果不是我自愿缠上的！”


    稻玉狯岳几乎是在一两秒的思索后就立刻急切地开口：“我是迫不得已还请您明鉴！”


    嚯。这反应速度。


    鬼差饶有兴趣问道：“说来听听？”


    业火停止了向稻玉狯岳烧过去。


    “我是被迫成鬼的！如果不变成鬼就会**掉的！我别无选择！如果要算罪责那应该算到上弦之壹的头上才对！”


    “桑岛慈悟郎不算因你而死？”


    “**的人为什么要将罪责推到他人身上！产屋敷连介错人都没派，根本不打算监督他的死亡！他本是不必死的，怎么能算我的错！”


    “只是一个弟子变鬼就要牵连师长自裁的这种制度，他产屋敷就难道没有一点问题吗？！”


    “你幼时所居寺庙之**，你又如何辩驳？”


    稻玉狯岳好像一时没想起来地愣住。


    业火一下子近至他的眼前：“我说！！！”


    他的思维快得不可思议，瞬间把十年前的事翻了出来：“他们将我驱逐出寺庙任我**，这只是合理的报——不！如果我不那么做我会被鬼撕了的！我是别无他法啊！杀了他们也不是我而是鬼啊！”


    “全部都是鬼的错，我逼不得已，鬼差大人！我也曾是鬼杀队的剑士！也斩过几十只鬼！难道这些就全不算，只数我的罪过吗？！鬼差大人！”


    业火只差一点就能烧到他了。


    狯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知道他现在的命是被谁捏着。


    鬼差优哉游哉开口：“你忘记你是因何而被赶出寺庙的了吗？你忘记你在死前一刻还在期望我妻善逸和你同死吗？这又要如何解释？”


    “也没有成功吧！我离开那个寺庙的时候身无一物，我妻善逸最后也没有死掉吧！”


    “犯罪未遂也是要量刑的。”


    狯岳一股无名火往头顶冒。


    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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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来耍他玩呢？


    人活着就要争斗啊？！到不了手里的，到不了嘴里的东西，就有被其他人夺走的风险！人要活得舒服，就要更拼命地去抢夺那有限的东西，食物，水源，药品，钱财……仁义道德是上位者用来防止贫民暴起的东西罢了，因果报应只是不痛不痒的恐吓！这样才对，这样才对！


    “我可以给你生的机会。”祂开口。


    稻玉狯岳立刻抬眸。


    鬼差轻飘飘道：“鬼是不符合常理的，应该被灭除的生物，在这方天地，剿灭一只鬼就算一份功德，而杀死一个人就算一份罪孽，稻玉狯岳，你所杀之鬼数量比所害之人要多。”


    那么就让他离开这里啊？！


    “你以为桑岛慈悟郎是何人？他作为鸣柱时斩鬼无数，那些功德因你而自尽后全部化为罪孽加诸你身，”鬼差难得有耐心，“况且功德和罪孽不是按照数目计算的，你身上缠着两个柱级的因果啊。”


    “请您为我指点迷津！”


    稻玉狯岳几乎是瞬间说出了这句话，他的手微颤却仍然紧握着刀柄，把血肉所筑的刀按回刀鞘，发出干练的一声响。


    虽然觉得自己被耍着玩了，但稻玉狯岳目光看着离他不到半寸的业火，还是立刻从心道：“我一定会做到您的要求的。”


    所以把这破火给灭了行不行啊？


    不愧是祂选中的孩子。


    鬼差愉悦地道：“我会给你三次重来的机会。”


    本来只打算给一次的，但这孩子甚得祂心意。


    “到时候我来重新评定你的功和过。”


    “是！”稻玉狯岳连忙应声。


    怪不得学不会壹之型呢，这心眼子多的。祂这样想着，一挥手，无边业火立刻开出来了一条供一人通过的道路：“走到尽头吧。”


    稻玉狯岳等了许久，都没听到那藏头藏尾的声音再次出现，他看了会儿这条新开辟的道路。


    “……”


    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稻玉狯岳果断迈开脚步，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