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温柠却借着醉意直白地问周凛则，“你想吻我吗？”


    周凛则伸手触及到温柠额前细碎的头发，挡到了眼睛，替她拨开。


    “还没醒酒？”


    回到现实，刚刚的一腔孤勇瞬间化为泡影，温柠羞得撇过头。


    捂住自己潮红的面颊，不敢再吭气。


    总觉得，这个夜晚过于美好宁静，心脏在胸腔里像只不安分的小兔子，无脑乱撞。


    “电影结束了，你还想看吗？”周凛则依旧温柔地歪头看向她。


    温柠依旧捂着脸，摇头：“不看了，明天还要早起。”


    “也是。”


    静了须臾，温柠感觉自己脸上渐渐降温，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周先生，谢谢你。”


    “怎么突然又说谢谢。”


    “总之，一切，这个夏天，因为你，所以日子变得没有那么难熬。”


    温柠起来，拿起茶几上的纽扣电池，放进那个迷你咖啡杯黏土里，小心地搁在模型的窗台。


    biu~


    缩微版本的connercoffee的灯光亮起。


    “很漂亮，温柠，谢谢。”


    周凛则从小到大收到过的礼物不计其数，价值更无法估量，但他知道，那些礼物皆是算计跟利益权衡。


    真心实意的礼物，不多。


    温柠这个小而精致的石塑黏土模型，一定是花费了很多心血。


    想着她兼职又要画画，每天忙得像一只小陀螺，还要见缝插针地给自己做礼物，更让这份礼物显得珍贵。


    温柠离开后，周凛则把模型放在书桌台灯下，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


    最终，被一通电话打断。他看了一眼屏幕，是司机钟叔的来电。


    钟叔年轻便是周凛则母亲的贴身保镖兼司机，周凛则成年后又跟着他一直到现在。


    “钟叔。”


    “先生，温小姐父亲的事情办的差不多了。”


    “嗯，做得隐蔽些，别让周家人有所察觉。”


    “知道，先生。”


    挂断之前，周凛则说：“钟叔，明早董事会我不出席了，有事。”


    *


    翌日清晨，温柠收拾好行囊，下到一楼的时候发现周凛则已经坐在餐桌旁悠闲地喝咖啡了。


    他是怎么做到，看电影到深夜还能这么早起床的，体力真好！


    “早，周先生。”


    “早。”


    “周先生，我上午去报道，应该事情很多，您把我送到门口就行，我自己可以的。”


    “我本来今天没什么安排，刚好S大有我一位朋友，我也顺道去拜访一下。”


    “好的。”温柠捏起一片烤的金黄焦香的吐司片吃了一口，“我下午回来接林姨，那边的房子还没收拾完。”


    “不急。”


    林月盈已经到了孕中期，肚子已经显怀，孕吐减轻了，毕竟算高龄产妇，只是精神一直不算好。


    温柠下楼前去看她，她还睡着，房间跟她一样，收拾地干净整齐，门口静静地伫立一个小行李箱。


    吃过饭，周凛则帮温柠把行李一一放进去。


    在院子里，李阿姨急忙追过来。


    “温小姐。”


    “这个你拿着，我昨天烤的黄油曲奇，你拿着跟同学们分。”


    温柠一阵鼻酸，李阿姨平时对她还有林月盈照顾地无微不至，从没有把她俩当成客人，而是像家人一样对待。


    李阿姨没结过婚，也没孩子，从周凛则一出生便一直照顾他，从港城又到国外，最后跟着一起来了京市。


    两人的感情，也早已超越主仆情分。


    这么多年，周凛则身边从未有过什么人，那些港城的高门望族家的千金小姐，周凛则也不愿意过多接触，但是这段时间，因为温柠她们的到来，她发现周凛则的笑意多了起来。


    那天周凛则又失眠，去厨房找酒喝的时候，被李阿姨抓包。


    俩人聊了会儿天，李阿姨问周凛则，似乎对温小姐很特别？


    周凛则笑笑，只答，同她相处，不累，很轻松。


    温柠笑着接过，放在鼻尖处嗅了嗅，“谢谢李阿姨。”


    正逢九月开学后的第一个周一，京市的各大中小学都开学了，路上车多拥挤，行驶得并不快。


    温柠一瞬恍惚，其实这天，她曾经在脑海中也预演过无数次。


    但从没想过，陪她去大学报道的人，会是身边这个男人。


    周凛则侧目瞥了一眼，“想什么呢？”


    温柠回神，“S大快到了吧。”


    “嗯，前面路口右转就到了，不过路口有点堵，大概十分钟吧。”


    温柠看着导航里深红色的路线，又把视线转回车窗外。


    现在已经能看见S大的围墙了，透过树木跟铁艺栏杆，能看见里面深红色的教学楼，很多都被爬藤类植物覆盖着，学校里的学生三三两两的抱着书本匆匆走过。


    未来在眼前徐徐展开。


    终于，拐进了S大入口的辅路上，侧方的车位都被送学生的车辆堵满了，“周先生，这边是不是不好停车，要不我自己……”


    正说着，周凛则打了转向，门口的闸机自动识别车牌，周凛则的车就这样丝滑地进去了。


    “有个朋友，在S大教书，帮忙提前报备过了。”


    温柠这才想起，周凛则昨天说过他来S大是顺便拜访一位朋友的。


    校园内到处拉着欢迎新生的条幅，温柠之前加入了学校的新生群，此刻正在手机里查看新生入学指导手册。


    车子停稳，周凛则把温柠的行李拿下。


    “周先生，您去忙吧，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搞定的，你看那边就是新生接待处，我的计算机系……在……”温柠眺望图书馆前方的广场上一个个遮阳的简易帐篷，“在那边！”


    周凛则抬腕看了眼手表，也到了跟朋友约好的时间了。


    点点头，耐心嘱咐：“有任何事，随时打我电话。”


    温柠笑着跟周凛则挥手，随后随着人流汇入了新生大军。


    新生们大多是父母陪同，有的更是全家出动，队伍十分壮大。温柠这边一个人推着箱子，瘦瘦的，倒是显得有些形单影只。


    计算机系的新生接待处有几个男生在排队，温柠确认是自己的系后默默移到队尾。


    排了一小会儿，身后又来了一个高个子的女生，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跟她一起的是她的妈妈。


    “哎呀，老妈，拜托我自己来就行，你看这么多学长学姐在呢，你快去那边小超市买点冰水休息一会儿，别一会儿你中暑了，我还得照顾你啊。”


    “你这孩子，乌鸦嘴。”


    “行了，你先排队，我去买个水喝。”


    说完，女生的妈妈就把手里的遮阳伞递给了她，随后风风火火地往图书馆旁边的超市走去。


    温柠还在低头看着手机里的新生入学手册，想看看哪天军训。太阳太毒，她看不清字，用手挡着阳光仔细辨认。


    此时，头顶突然覆上一抹荫凉，温柠抬头一看，竟然是身后的女生，把伞举高，也给她遮挡了阳光。


    “谢谢。”温柠莞尔。


    “嘿嘿，不客气。你也是计算机系的新生？”


    “是的。你好，我是叫温柠。”


    “你好，蒋明朗。”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才知道两个人巧合地在同一个专业，同一个班，甚至可能是同一个宿舍。


    蒋明朗是北方人，性格爽朗，人如其名。


    “你是京市人啊，我看你皮肤这么白，还以为你是南方来的。”


    温柠笑笑，“我妈妈是南方的，所以我算一半南方人吧。”


    “哦，原来是这样。欸，你家长呢，你自己来的么？”


    温柠垂眸，刚想解释，此时已经排到了自己。


    对面的学姐笑着对她说：“你好同学，请出示一下你的录取通知书。”


    温柠办完登记，领了一些材料后，等了蒋明朗一会儿。


    之后又辗转去了几个地方，办好了校园一卡通，此时时间也临近中午。


    因为有了蒋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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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柠一上午过得并不寂寞。


    最后是去宿舍报道，在宿舍登记的时候，蒋明朗的妈妈也过来了。


    母女俩很像，都是说话中气十足的人。


    “行啊，丫头，自己能办这么多事儿了。”


    “嗐，幸亏遇到个同学，我就跟着人家屁股后面啦。”


    温柠登记完，对着蒋明朗妈妈笑了笑，“阿姨好。”


    “哦哦，你好你好，好漂亮的小姑娘呀，谢谢你啊，我们家明朗就是大大咧咧的，在家也是丢三落四的，以后你们是同学了，互相照应着哈。”


    “哎呀，妈，你烦不烦。”蒋明朗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妈宝女一样，让自己在新同学面前显得像个巨婴。


    “好啦，小姑娘，你喝什么，自己挑。”蒋明朗妈妈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放着七七八八好多的冰镇饮料，敞开袋子，让温柠自己选。


    她乖顺地随手拿了一瓶无糖茶。


    看着蒋明朗妈妈又给宿管阿姨分发了几瓶水，然后又跟她们一起说说笑笑的。


    “哎呀，我这姑娘，哪都好，就是太马虎，随他爸，这以后要是忘了宿舍钥匙什么的，几位老师帮忙给孩子开个门哈。”


    蒋妈妈满脸堆笑，把几个宿管阿姨哄得乐呵，她们又喝了她的冰镇饮料，说着好说好说。


    孩子在外，父母都牵挂的。


    温柠看着她们，心里有一点点的酸涩，如果妈妈在就好了。


    办好登记，几个人就进了宿舍楼，温柠跟蒋明朗的宿舍在三楼，开门进去，里面已经有两个床铺铺上了被褥，只是没人在，大概是去食堂吃饭了。


    宿舍是标准的四人寝，上床下桌，有一个南向的晾衣阳台，只是北方的宿舍都没有独立的卫生间，走廊两端各有一个公共卫生间。


    环境还算可以，在京市算得上不错的住宿环境。


    温柠跪在床铺上给自己铺被褥，此时，包里的手机响起，是周凛则。


    “喂——”


    “嗯，都办完了。”


    “在宿舍。”


    “现在吗，嗯，好的。”


    温柠挂了电话，此时隔壁床铺的蒋妈妈还在铺床，蒋明朗则坐在底下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着游戏。


    “阿姨，明朗，我出去吃个饭。”


    “我们等会儿一起出去吃，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就在学校南门的那家湘菜馆，明朗爸爸也跟我们一起。”


    蒋明朗妈妈看着温柠一个人，虽说就是京市本地人，但开学报到第一天，家里一个人都没来，怪孤单的。


    “谢谢阿姨，但是我约了朋友，您跟叔叔还有明朗好好吃。”


    说完温柠便出了宿舍，一路往图书馆的方向飞奔，远远看着在图书馆旁的香樟树下，正在交谈中的一男一女。


    是周凛则，旁边的女士穿着得体知性，看着跟周凛则年纪相仿，两个人谈笑风生。


    温柠停住脚步，此时周凛则注意到她，挥挥手，“温柠。”


    她调整了下呼吸，走过去，“周先生。”


    “芷晴，这是温柠。”


    “哦，你好温柠，我是方芷晴，也是你们系的专业课老师，小姑娘蛮厉害的，我听凛则说你数学跟物理的成绩都很好嘛。”


    高考成绩，温柠之前跟周凛则提过一次，没想到他都记下了。


    “谢谢，方老师你好。”温柠面对突然而来的老师有些局促。


    “那行，凛则，你们快去吧，你记得，下次可不能放我鸽子了啊。”方芷晴嗔怪一般，跟周凛则使了个眼色，又跟温柠摆摆手，回身离开。


    “周先生，这么巧啊，没想到你的朋友是我老师。”


    周凛则轻笑，“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走吧，大学生，蹭你一顿饭？”


    香樟树下，树影斑驳，微风吹过，香樟树的花香弥散开。


    夏天好像真的结束了。


    但温柠又舍不得就这样画个句号。


    她鼓起勇气，一字一句得问：


    “周先生，你跟方老师怎么介绍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