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这蓬叶糕格外清甜,倒是和往年很是不一样呢。”


    “是啊,往年的蓬叶糕尝起来总有一股淡淡的涩味,今年这蓬叶格外清甜。”


    “还得是咱们天水,才能长出这样色香味俱全的蓬叶。”


    “谁说不是呢。”


    众人一边吃着点心一边说着天水的蓬叶,只是,不知怎的,众人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北方。


    “话说,你们可曾听说过,前几个月,北方防线那边那些弃军溃败,北方城墙几乎就要被那些胡人攻破这件事?”


    此话一出,原本嘈杂的院子陡然安静下来。


    江肆敛下眼底的暗芒,弃军,可笑,这些人躲在北方弃军的身后,却高高在上地蔑视他们的生命,当真是,可笑又可悲。


    江肆忽然出声道:“不知二婶可是知晓这北方城墙溃败的原因?”


    这个时候,纪二婶也注意到了在场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看了老夫人一眼,纪二婶笑了几声,打了个哈哈。


    “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那些战场的事情,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江肆却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纪二婶,“哦,是吗?二婶见多识广,不如讲一讲这北方防线的事情?侄媳倒是很好奇呢。”


    一直没有出声的纪隐似笑非笑般,忽然开口道:“看来嫂嫂也很是关心北方的局势呢,关于北方城墙溃败的那一天,隐这里倒是听闻过一些消息,不知嫂嫂可有兴趣?”


    江肆看向那个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纪家三公子。


    “若是小叔不介意,倒是不妨讲一讲,毕竟,北方弃军虽是弃军,但也是我河东柳氏的分支,守在那里的也是我柳家军。作为被柳家军守护的百姓,理当关心。”


    纪隐打量的目光落在江肆的身上,笑了笑,不急不慢地开口道:“几个月前,北方城墙确实已经溃败,柳家之女柳青青至死都没能守住城墙,致使胡人铁骑长驱直入。”


    明明是笑着说的,在场众人却都听得身后阵阵寒栗,仿佛当真置身与几个月前的战场一般。


    江肆藏在袖子下面的手,不知不觉早已陷入了掌心。


    有人忍不住开口问道:“可是现在胡人还是被挡在北方城墙之外,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一次,纪隐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江肆的脸上,端起面前的茶盏,这一次却没再开口。


    纪二婶见状颇有些洋洋自得般从人群中站直身体,开口道:“你们未曾亲至,自然不知道当时的场景有多么惨烈,当时胡人铁骑止步于北方城墙之外,只因为那城门中央站着一个人。”


    “谁?”


    纪二婶仿佛当真见过一般,绘声绘色道:“没有人知晓那人是谁,他出现的时候,一身黑色斗篷从头遮到脚,那身形也不比你我健壮多少,却生生以一人之力挡住了千军万马,你们不知道,那是何等的风姿。”


    江肆不知道纪二婶是如何得知当日的情形,并且能够知道的这么详细,但,作为当事人,江肆可不觉得那算得上什么风姿。


    阿爹骤然离去,北方城墙上只有满心彷徨的士兵,无助颤抖的柳家嫡女和一无所有的她。


    她站在城门中时,面对那样凶恶残忍的军队,说不怕是不可能的,可,她不能退,也不会退。


    她抱着必死的决心亮出那人当年随手扔给自己的东西。


    胡人铁骑褪去,她再也不是局外人,在那一刻,无论是为大义还是私情,她注定要走上这样一条路,一条名为守护的路。


    想到这里,江肆忽然轻笑一声,阿爹啊阿爹,直到今日,她才明白,那日您为何偏偏在些孩子中挑中了她,原来是早就发现了啊。


    执起酒盏,一饮而尽,想要将自己这半生的诡谲算计一扫而去,终究是借酒浇愁愁更愁。


    叹了口气,略去身后嘈杂的声音,提着酒壶出了大厅。


    身后还隐约传来一阵阵的赞叹之声。


    “那得是何方高人,竟能以一己之力挡住胡人铁骑。”


    “是啊,二婶,您说得如此绘声绘色,莫不是真的去了?”


    ——


    江肆笑了笑,她好像想起来了,当日胡人退兵,她站在城墙上,似乎远远地看到了那些所谓的援军中有一个身影格外娇小。


    这世道,倒也不算是全然的恶心的发臭。


    一路走走停停,江肆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她知道自己今晚不应该贸然离席,但,听着那席上的声音,她的记忆总是忍不住落在那一天。


    若是从前便罢了,可是看着那些人将战场视作骄傲,性命当做勋章标榜,那样的嘴脸实在让她难以直视。


    许是夜色太过醉人,江肆脚下一个踉跄,本想抛下所有,只在今夜,只在这里寻一个痛快,却不想,预料中的疼痛没有袭来。


    反而是落入了一个不算柔软的怀抱,微微抬眼看向身后之人,“是小叔啊,小叔怎么会在这里?”


    纪隐没有松手,让脚步不稳的江肆靠在自己肩膀,轻声道:“嫂嫂醉了,嫂嫂今夜不该吃这般多的酒,可是心中苦闷?不如和隐说说,隐愿为嫂嫂解忧。”


    岂料,此话一出,江肆却是仿佛听到了什么消化一般,“你说,你要为我,为我解忧?”


    纪隐似乎丝毫没有听出江肆话中的意思,神色依旧温柔,轻轻接过江肆手中的酒壶,轻声道:“隐虽然力薄,但也愿意听一听嫂嫂心中的苦闷。”


    江肆本就已经不太清醒,听着耳边柔软的声音,只觉清风拂面,音色动人,哪里还有什么苦闷,什么忧愁只有满心的柔色。


    “有你这样俊俏的郎君在身侧,哪里还会有什么忧愁呢,不如这样,你今夜留下,为我解忧?如何?”江肆俯身在纪隐的耳边,吐气如兰。


    不说纪隐初晓人事禁不禁得住这般撩拨,便是这血气方刚的年纪,也让他看向江肆的眼神染上了欲色。


    不过好在纪隐还记得自己当下的身份,敛下不平的心绪,“嫂嫂醉得厉害,隐先送嫂嫂回去。”


    这一次江肆没再闹腾,乖乖任由纪隐搀扶着回到自己的院子。


    子豫子章早就被她不知道指使到哪里去了,纪隐停下脚步,轻声道:“嫂嫂,嫂嫂可还记得回去的路?”


    江肆点了点头,一步一顿头也不回地走向院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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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还有半分无力之态。


    纪隐看着江肆的背影轻笑出声,不知道他的这位嫂嫂会藏着怎样的秘密。


    “表哥,你站在这里干什么?为什么笑得这样……”


    后面的话谢云桡没有说出口,反正一看谢云桡的表情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话就是了。


    纪隐看向谢云桡,不用猜他也知道谢云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云桡,你虽然擅医,但从你即便是她,也未曾见你这般上心,如今却又是为何?”


    谢云桡久久没有出声,就在纪隐以为自己等到答案的时候,谢云桡忽然开口道:“表哥,你有没有想过,很多时候,我们说是为了百姓,可无论成败,百姓总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我如今,只不过是想要为万千百姓稍作弥补,不为旁的,只求心安。”


    纪隐垂眸不语。


    ——


    这边江肆回到房间,脸色的神色立马恢复如常,外面两人的对话一声不落的传到了她的耳中。


    嘴角不由挂上一抹讽刺的笑意,这世道,当真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所谓黎民,所谓百姓。不过是那些人捆在野心上的筏子罢了。


    待到感觉到院外的两人离开,江肆重新换了一身府中婢女常用的衣服,从院中探出脚步,往纪府最为荒凉的院落走去。


    “云桡,你猜,这个方向,她是要去找谁?”纪隐的声音从暗处响起。


    谢云桡摇头,“不知道,表哥知晓?”


    纪隐看着江肆离开的方向,眸色渐深,就算是纪肃慎,也鲜少踏足那处院落,若是他猜的没错,他想,他已经知道她今晚的目的地了,只是,河东之地的人,怎么会知道纪氏府中的秘密。


    “表哥,你在想什么?我们现在要跟上去吗?”谢云桡并不知晓纪隐的想法,却也察觉到了江肆的不对劲。


    纪隐摇头,“无妨,有些答案值得等待。”


    “什么意思?”谢云桡听着纪隐的话,似懂非懂,意思就是这位纪府的少夫人确实有问题,但,是什么原因会让他不再探究呢?


    察觉到谢云桡狐疑的目光,纪隐轻笑一声,“云桡,你可知,纪氏为何能够守住这天下财库?”


    谢云桡虽然痴迷于医术,但身为谢家少主,在听到纪隐的话得瞬间,就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少夫人是为他而来?”


    纪隐没说话,只那转身离去的背影无疑是回答了谢云桡心中的疑问。


    ——


    “有人来了啊。”垂暮之音慢慢悠悠,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有客来访,随着门外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又道:“既然来了,便进来吧。”


    江肆愣了片刻,伸手推门,“先生知道我要来?”


    映入眼帘的是和那苍老的声音一般呈现垂垂老态的身躯,沟壑纵横的纹路上几许银丝散落,垂落的眼皮遮住了那双眼中的锋芒。


    老者没看江肆,一双眼睛似睁非睁地顶着眼前的棋盘,许久之后才开口道:“老朽于此处苟活多年,仔细算算,也到了时间了,你从北方而来,受了许多苦罢。”


    江肆未曾想眼前的老者头也不抬,竟然一语道破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