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上期的第一次月考，姜吾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


    许航生在考试前给他说了很多做题的注意事项，“如果紧张就先挑简单的做”“顺序不重要，你按照自己的节奏来，但在选择填空题做完之前还是先别做大题”“简单的题分一定不能丢，我之前给你划的重点几乎就够了，大题认真过题，拆分，前两问应该没问题”


    姜吾听得断断续续的，什么简单的题，什么选择题，什么一定不能丢。他一看见许航生就紧张、


    许航生见他模样，帮他装好了考试工具，把自己的橡皮檫用美工刀切了半块放进他的笔袋，像给孩子收拾行李的老妈子。


    收拾好之后，他把文具袋递给姜吾。


    “……这是……”


    姜吾正在发神，手边传来一阵冰凉。


    “给你买的绿茶，你今天没带水杯。”


    “哦，”姜吾接过水瓶，“谢了生哥，考试加油！”


    和文科不同楼栋，全场32个考场，姜吾在19个，许航生在第一个。


    他们一个在顶楼一个在第二层。


    姜吾掀开瓶盖喝了一口水，炎炎夏日一口冰凉，提神醒脑又沁人心脾。他目送许航生往上走，快消失的时候，许航生慢吞吞第看了他一眼。


    所有饮料里姜吾最喜欢喝绿茶，喝碳酸饮料会让他胃胀气，胃病让他一天都吃不下饭，这些章旗浩不知道许航生却知道。


    许航生的表情都很轻松，没有平场的冷漠，看到姜吾之后眼睛也睁得大大的，姜吾想到了吴俊睿说的话，又喝了一口绿茶之后向他摆了摆手。


    两个人各自回了考场，姜吾坐下的时候，紧张的心才跟着停了下来。


    是挺奇怪的，和章旗浩谈恋爱的时候，他从来没有享受过这个待遇。他总是努力追赶着章旗浩的脚步，明知道自己单是靠这个信念支撑过不了多久，他还是坚持。


    章旗浩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长期地看着一个人，付出没有得到回报，就会下意识地否定自己。有的时候看到章旗浩身边的追求者他并不是不嫉妒，而是看到章旗浩对他们的态度之后，逐渐觉得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人丑学习也不好，努力之后也没有什么用。


    所以他对爱情不是不敏感，而是不相信。但他不是傻子。


    只是不管他愿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他都意识到了，许航生或许对自己有一些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有一种变相的依赖……


    不想了不想了，姜吾摇摇头，监考老师已经走了进来……


    .


    第一堂考试是语文，第二堂是数学。


    语文没有太大的感觉，一般差生语文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数学卷子一发下来，姜吾就惊呆了。


    果然是许航生说的那样，简单的题几乎都是原题，中等题和许航生勾的不一样，但是都是同一题型。


    姜吾按照先做简单和中等，把难题留到了最后做。


    难题把他难倒了，他知道这些题许航生都讲过，但是他就是不会做，他的脑子装东西没那么快。想到简单和一般的题他都做得很顺畅，刚想停下笔，他突然想到了许航生。


    许航生做事情总是那么冷静，仿佛事情过他手就一定能成。他学着许航生讲题得模样看起了题来。


    拆分、拆分……


    欸！第一问他好像会做……


    第二问他好像也会……


    ……


    直到考试结束，他都不敢相信自己满满地编完了一篇数学卷子。


    铃声一响他就冲出了教室。


    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告诉许航生自己得情况。


    他站在楼下等，看着鱼贯而出得人群喝完了最后一口绿茶。喝完之后又继续玩儿瓶盖，从人群中一眼看到了低着头得许航生。


    “欸！这边！”


    许航生一抬头就看到了姜吾。他看到对方朝自己猛地挥手，还是不急不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等很久了吗？”


    他抬眼扫了一眼周围，看见姜吾满脸笑容，就猜到了他那么激动的原因。


    姜吾确实很兴奋，看到许航生之后反而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全部填完了。”


    他也没说自己考的好不好，说完话之后就低下了头，怕到时候flag立得太高倒得太快。


    但许航生还是捕捉到了他的这点小情绪，手指勾了勾肩带，“那一定是考得不错。”


    “嘿嘿。”姜吾又笑了两声。笑完之后他突然觉得不对，早上分开时许航生的笑容没有了，眉宇之间凝重，像是有一团浊气挥散不开。


    难道他没考好？


    姜吾歪头看他，“许航生，你不会考差了吧？”


    许航生冷漠道：“没有，走吧，吃饭。”


    姜吾：“……”


    姜吾只好跟着他走。


    一路上姜吾都在担心，要是许航生考差了他一定会内疚，认为是自己的原因。要是真的是这样，他就不让许航生给自己补习了。


    可他又有一点不相信，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许航生考差的样子。他在心里祈祷。


    姜吾和许航生肩并肩走，穿过人来人往的学生群，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体育馆到后门的路。


    这条路很安静，因为比走大道要绕一些，所以没有几个学生。有的也只是成群结伴的小姐妹，或者暧昧中的小情侣。


    他和许航生一起走在这条路上。


    路过的人时不时地看向他们两个。


    “嘿！”姜笔直撞了一下许航生的肩膀，“有人在看你。”


    许航生背着双肩包，背挺得笔直，依旧面无表情，“是在看你。”


    “我？”姜吾摇头，“不可能，我又没什么好看的。”


    姜吾偷偷摸摸第瞧许航生。


    许航生转头，看向右手边的操场，“姜吾。”他突然停了下来。


    姜吾跟着停下来，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


    紧接着他听到许航生问：“你和章旗浩分手了吗？”


    ？


    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一下，姜吾下意识后退。


    通道里的学生都走完了，出口处有一个监-控摄像头。姜吾不自觉地和许航生拉开了半米的距离，背着摄像头面对面站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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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怎么知道？”


    .


    姜吾的这句话是问为什么知道他是gay这件事，许航生明白。


    今天他看到章旗浩了，章旗浩套近乎地一样走近了他，他想要自己帮姜吾传话，但他不想。


    走的时候章旗浩说自己和他一直是兄弟，那种莫名其妙称兄道弟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所以走的时候也没给对方好脸色看。


    熟悉的走道带起了许航生的回忆。嫉妒和爱犹如绿草肆意生长，等许航生发现的时候，他已经破出了胸膛。


    他是那么小心翼翼地陪伴在姜吾的身边。他甚至可以不动声色地去帮姜吾做任何事情，不被所有人发现。


    有的时候他连自己也瞒过去了。


    比如上一世看到姜吾在操场蹲点儿，他会帮他约偶尔不想打篮球了的章旗浩。比如操场跑道，他明知道姜吾在看，他还是把跑道让给了章旗浩。


    他恨自己，没办法做到章旗浩那样的意气风发，也没办法坦诚。


    但他愿意帮姜吾得到一切他想要的东西。


    所以他有点儿凶，姜吾也感受到了。


    他不想了，他不想姜吾总是看那个人，他想让姜吾看看自己。


    “你和他分手了吗？”他没有回答姜吾的话，只是直直地看向他。


    姜吾其实不是惊讶，他从来没有隐瞒过自己的性向，老黄是个很好的班主任，知道了之后，给他说道理，讲利害，也会默默地保护他。


    但是因为章旗浩的态度，除了他和章旗浩身边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更别提一直沉默寡言的许航生。


    他是真的不想提章旗浩，许航生的问题像是质问，让他有些不开心，他故意提高了音调，“嗯，怎么了？”


    语气变得冷漠起来。


    许航生的眉眼终于有些许的放松，她慢慢朝姜吾走去，试探问：“今天章旗浩来找我了。”


    “他找你干嘛！”


    “你想知道吗？”


    姜吾手抵住许航生，他不喜欢这样面对面亲密的距离，所以把脑袋偏到了一边，“不想。”


    可许航生还是说了，“他说他想叫我给你带句话，我问为什么你们什么关系，他说情侣。”


    “他有病吧！什么话！”


    “……他说他很想你。“


    “放屁！去他妈的！”


    许航生抿唇，但眉眼舒展，“那你想和他见面吗？他问你为什么不接他电话。”


    “不想接，因为我和那个人渣没关系。”


    空气静默片刻，许航生捕捉到微妙的字样。他不动了，姜吾也没有再推他，他发现了姜吾的异样，或许姜吾自己都没有发现。


    “姜吾。”


    许航生重新靠近。


    视线突然被遮挡，两人一下拉近了距离，许航生低下头，覆盖住姜吾的身体，“你是不是已经发现了？”


    心跳突然加快，姜吾刚想说“没有”，许航生一下掐住了他的脸，姜吾软了下去。


    许航生抓住这一瞬间，热气喷在姜吾的脸上，“我喜欢你，既然你和章旗浩分手了，能不能和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