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八十一章


    顾长庚入道之前是禁军统领的事情, 剑宗的人尚且不知道,桃源的更是不可能知道了。


    这个感觉其实很熟悉, 这和最开始时候绥汐知道除了自己之外周围都是皇亲贵族的微妙是一样的。


    不过这一次是换做他们来感受。


    绥汐反正已经麻木了。


    “顾师兄, 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如此年少有为。”


    大约都是金枝玉叶的人,常年都居住在皇宫里,因此顾长庚这个身份有多难胜任他们心里都清楚。


    “是子承父业世袭的爵位吗?”


    “不是, 我自己应征的。”


    青年一点儿也没有觉得他们聒噪,他们问什么就答什么, 没有任何敷衍。


    “金云王城里任何职务都没有严格的年龄和资历限制, 只有你有能力即可。”


    绥汐听后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


    “那顾师兄你是如何选上禁军统领的, 走的是什么章程?”


    因为并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少女对这些事情很是好奇。


    “章程?”


    顾长庚稍微想了下,组织了下语言。


    “倒不复杂,将禁军挨个儿单挑就成。”


    他说的是实话, 武将一般都是靠着拳头说话。


    顾长庚当时年轻气盛, 的的确确是凭借着以一敌百的实力挨个单挑, 最后击败了禁军统领得到了职务。


    “……怪不得刚入门时候顾长庚实力就恐怖如斯。”


    剑宗一个弟子入道得晚,对于顾长庚当年的丰功伟绩自然有些了解。


    正在众人感叹的同时, 顾长庚没再继续说什么了,引着众人便往王城里面去。


    和之前那座小城池完全不一样,这里商队来往络绎不绝, 两旁贩卖的除了些小玩意儿之外,更多的是绸缎首饰。


    楼阁堂皇,西域的葡萄酒液香醇浓郁, 还有香料随着风飘散在了整个王城街道。


    绥汐还觉察到了一点儿,和其他地方姑娘含蓄委婉不同,金云王城里的姑娘们都巧笑嫣然。


    哪怕是与陌生人对视也不会刻意避开,更有大胆者若是瞧上了合眼缘的,甚至会故意将手帕丢在他的身上。


    而一路上,剑宗的师兄们就被扔了好几次。


    其中数顾长庚得到的青睐最多。


    “没想到顾师兄也有如此受欢迎的时候。”


    绥汐见着顾长庚微微侧身躲开了有一条丢过来的手帕,随即动作敏捷的避开了“一不小心”踩到了衣裙险些摔倒在他怀里的少女后。


    她不由得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清漱不是剑宗的人,且对顾长庚也没有太多的了解。


    她虽然和顾长庚算是年岁相当,不过两人所处的宗门实在差了太远,除了不周山试炼有撞见过一面之外,连交手的机会都没有。


    清漱一直以为像顾长庚这样的青年才俊,就连云苓也时常夸赞他是年轻一辈的翘楚。


    按理说应该是很受同门欢迎才是。


    因此,在听到绥汐这么感叹了之后她垂眸看了一眼少女。


    “怎么?听你这么说顾道友在你们青霄凌云并不如何受欢迎了?”


    “怎么说呢。顾师兄修为高,为人又正直公允,生的也好看,按理说自然的应该在同门之中很有人气的。”


    绥汐说着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可惜了,所有好的优势都抵不过他钢铁一般的直。”


    “怎么说?”


    少女摸了摸下巴想了想。


    “你等着。”


    她这么说道,也不等清漱反应便上前一步,往顾长庚那边走过去。


    绥汐低头看了下青年脚边好几条手帕,上面绣的精细 ,可顾长庚连视线都没有往上面落去分毫。


    和其他剑宗的弟子一样,他们很是忌讳招惹尘缘是非。


    也是和顾长庚一样慌乱地躲开了。


    绥汐弯腰过去随意捡了一条手帕,然后往顾长庚面前猝不及防地一扔。


    青年像是瞧见了什么洪荒猛兽一般躲开了。


    “清漱师姐,你瞧。”


    “……他应当是不愿招惹尘缘,怕坏了青霄凌云的规矩。”


    尽管顾长庚躲避的动作比起其他剑宗弟子的要大些,但也能够理解。


    “你再仔细看。”


    少女走过去用余光隐晦的让清漱往顾长庚手边瞧去。


    “你看过躲些桃花会下意识忍不住差点拔剑的吗?”


    顾长庚被扔的有些草木皆兵,尤其是在绥汐刚才那么一下之后。


    他完全没有想到少女也会扔过来,整个人没有防备,险些着了她的道。


    现在更是一脸戒备。


    清漱顺着绥汐的视线看去,果不其然。


    青年看似一脸镇定的脸上,薄唇微抿着,如临大敌。


    那骨节分明的手不自觉搭在了惊寒的剑柄上。


    瞧着像是个误入盘丝洞里被女妖精包围的圣僧,整个人慌得雅痞。


    “……”


    一众人刚进了金云王城,还没有来得及找个客栈安置。


    绥汐听到了什么声响,周围街道上的百姓也跟着急匆匆地四散而开。


    她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好几个身穿黑色盔甲的侍卫正直接往他们这边过来。


    顾长庚一愣,那神情只一瞬恍惚了下。


    “你们怎么来了?”


    显然,他是认识他们的。


    “顾统领,我们……”


    “我已经入道了,凡尘的事情与我塞无瓜葛。”


    不等他们说完,顾长庚冷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隐晦地指出了他们如今再称呼自己为“统领”一事很是不赞同。


    前面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拱手恭敬地改了口。


    “失礼了。”


    “是王妃的意思,她请你……还有诸位去王城。”


    “说是你们既然来了金云,若不好生招待一番怕剑宗和桃源怪罪。”


    顾长庚听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后想起了什么,还是将拒绝的话咽了下去。


    “那我们便打扰了。”


    他与众人解释了一番,他们倒是不怎么在意,连忙应下。


    不过清漱却并未向他们那样不在意,什么也没有多想。


    她走在后面一些,瞧见绥汐因为没有去过皇宫而十分兴奋的一蹦一跳往前面过去。


    清漱手一伸,扣住了少女的手腕。


    “怎么了清漱师姐?”


    绥汐疑惑地回头看她。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尚且还未自报出处,就算她知道你们是青霄凌云的,可为何会知道我们出自桃源?”


    她皱了皱眉,压低了声音这般问。


    “宗门之间下山历练,这件事虽不是什么隐秘之事,但是她一介凡人怎么会知晓的这般清楚?”


    “清漱师姐,你多想了。”


    绥汐叹了口气。


    “白师妹是金云王城的公主,她应该就在王城。既然她在,王妃知道我们出处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这的确能够消除清漱心里的猜疑。


    但是她还是隐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好了清漱师姐,你不要总是想太多了。


    你应该和我一样也是第一次来皇宫吧,我们先进去瞧瞧。”


    少女过去十分自然地挽住了清漱的手臂。


    清漱身子一僵,抬起手刚想要将绥汐的手从自己身上扒拉下来。


    但是垂眸看着少女一脸兴奋的模样,她指尖一动,最终还是收回了手。


    “……别抱着那么紧。”


    “好的。”


    绥汐没想到清漱这般娇气,自己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她似乎就被弄疼了似的皱着眉告诫着她轻点。


    见绥汐需挽住自己的胳膊后,清漱感觉到那紧贴的柔软从她身上移开。


    她心下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少女并没有觉察到旁边人的异样,自打进了皇宫之后。


    虽然视线已经竭力克制了,却还是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看什么都新奇。


    这个样子落在清漱眼里,和之前他们一众人瞧那些凡间小玩意儿的神情一般无二。


    清漱其实并不是第一次进皇宫,只是说第一次进这金云王城的皇宫。


    因为金云有许多西域商旅交易来往,久而久之的,他们的装潢建筑还有些风俗习惯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就比如刚才异常奔放热情的姑娘,再比如这里异域风情显著的皇宫。


    “真没想到这样一个开放的国度 ,居然养出了顾长庚这样严谨内敛的人。”


    清漱越瞧着,视线往一脸严肃的顾长庚那边瞥去。


    对比强烈,连她都忍不住吐槽了这么一句。


    “也不是,顾师兄还是有热情的一面。”


    “至少他是整个剑宗唯一一个敢向我师父请教的弟子。”


    顾长庚对外物什么的都没有什么欲求,但是在修行之上却比任何人都更加执着。


    “那倒是勇气可嘉。”


    清漱微微颔首,她们随后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


    没过多久便到了宫殿里头。


    很奇怪的是,按理说有外人来皇宫自然最先是该去面见王上的。


    然而侍卫们别说是带他们见王了,就连提及都没有过便径直将他们往王妃的居所带去。


    “王妃马上过来,请各位先在此吃些糕点侯着。”


    侍卫将他们带到了一处楼阁之上,那边不知何时已经布置好了桌椅糕点。


    盘子瓷白细腻,糕点精致小巧,瞧着就让人唾津潜溢。


    光是瞧这个楼阁的布置和位置,绥汐便能够看出王妃是一个和尘渊一样十分追求生活品质的人。


    先不说这个楼阁,往下一看便是满目的荷花,粉色相宜,赏心悦目。


    随风轻轻一吹,便是扑鼻的清香。


    绥汐见大家都过去坐下了,她看了下空位,就近便准备过去。


    “绥师妹。”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临怀轻声开口唤道了她。


    “怎么了临师兄?”


    青年薄唇微抿,长长的睫毛下那双眸子清透明亮。


    明明是这般年纪的人了,这副模样瞧着既纯情又生动。


    “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他的声音很轻,如风拂面般和煦。


    恍惚之间,绥汐觉着眼前的人和林深的模样近乎重合在了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没想过除夕夜收到好几条负分差评,如果不喜欢就别看,好好去看春晚和父母过年吧。


    不过后台经过判定是人身攻击已经删除了,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吃好睡好长生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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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第八十二章


    在过了好一会儿, 直到旁边临怀弯着眉眼朝着她笑得清浅羞赧的时候。


    绥汐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好像就这么稀里糊涂地点头同意了。


    清漱坐在绥汐另一边, 她倒了杯茶喝。


    原以为她会喝不惯, 不想入口却极为清冽甘甜。


    “这是什么茶?”


    一旁的侍女垂眸恭顺地回道。


    “是金云的美人端,虽比不得仙上们的灵茶珍贵,但在王城也算是上上品的茶叶了。”


    “还望仙上莫要嫌弃。”


    “无碍, 随口一问罢了。”


    尽管这茶还算合清漱的心意,然而她并没有多喝。


    只小抿了几口便放下了。


    他余光瞥向了坐在距离主位最近顾长庚身上, 那个空着的位置是一会儿王妃要坐的。


    青年背挺拔如松柏, 桌子上的茶盏升腾着的氤氲雾气将他的眉眼朦胧。


    顾长庚就这么坐在那里, 什么东西也没有碰。


    正襟危坐的样子让人也跟着莫名有了点儿紧张感。


    倒是绥汐完全没有留意到周围自顾长庚身上传来的微妙情绪。


    她将陷入昏睡的息风往旁边地上一放,一口糕点就着一口茶水,吃得倒是津津有味。


    “绥师妹,好吃吗?”


    “好吃, 就是甜了点儿。”


    绥汐咽下嘴里的食物。


    “我不大喜欢吃太甜的东西。”


    临怀听了将一盘绿色的糕点放在了绥汐手边。


    “你尝尝这个吧, 这个不怎么甜, 松软也适度。”


    她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说了声谢谢后当真又拿了块糕点往嘴里塞。


    清漱看着临怀一脸温柔地注视着绥汐, 而少女什么也没觉察到自顾自地吃得开心。


    “……”


    她沉默了一会儿,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很轻。


    比普通人都要轻。


    若不是修者的话可能根本就无法觉察到 , 以为是一阵风吹过,了无痕迹。


    顾长庚抬眸看过去,先映入眼帘的一抹月白。


    再往上看是鸦青色如绸缎一般柔顺的长发, 金步摇微微摇晃,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万种。


    “王妃。”


    若是换做他没有入道,还在王城做禁军统领的时候,他此时应当起身。


    可如今他是青霄凌云的人,自然不会向一介凡人低头行礼。


    顾长庚瞧见了来人后,只是微微颔首,并未起身。


    绥汐听到顾长庚的声音后抬眸看了过去,只轻轻瞥了那么一眼。


    她瞳孔一缩,手上吃了一半的糕点也跟着掉落回了盘子里。


    不为别的。


    主要是白羽然的母亲生的太美了。


    一身月白色衣衫,上面袖口衣襟都绣着精细的纹路。


    金色丝线,内敛华贵。


    她穿的并不是多华美,清雅婉约,像是一朵青莲般。


    眉眼柔和 ,没有什么攻击性,如选址素净之上缓缓晕开的墨花。


    柔和且美好。


    清漱瞧着绥汐又看呆了,她抬起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假意咳嗽了一声。


    少女没有反应过来,倒是将与顾长庚寒暄几句的王妃给留意到了。


    她回眸看了过来,和绥汐直白的视线撞上了后一顿。


    而后唇角勾起,笑得清浅柔和。


    “这位小友可是绥汐?”


    “啊,我是。”


    少女突然被唤了名字,一惊,险些站了起来。


    像是被夫子点起问问题一般紧张。


    清漱沉默了,不着痕迹地别开了视线。


    她觉得有些丢人。


    “王,王妃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


    “我听羽然提起过你,说你在剑宗时候很是照拂她,我听她说了几次便记下了。”


    她的声音也好听,不轻不重,恰到好处的悦耳。


    绥汐没想到白羽然会和她母亲提起这块,也没想到竟然还都是夸赞她的话。


    “没有没有,白师妹言重了。我与她各在不同峰鲜少有见面的机会,哪里谈得上什么照顾?”


    “要说照顾,顾师兄才是。他和白师妹离得近,我经常看见顾师兄带着白师妹练剑呢。”


    绥汐完全没有听出来女人话语里的客气疏离,她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


    然后不敢居功,把话题又引在了顾长庚身上。


    她笑了笑,视线又放到了顾长庚身上。


    “他们两个算是一起长大的,感情自然是要深厚些。”


    “长庚一直都很照顾羽然,这我是知道的。”


    “对了,你们这一次历练时间长吗?若是不急的话要不多待两日?”


    女人目光淡淡地扫了众人一眼,红唇微微上扬。


    “金云王城景色宜人,要是什么都没看到就走了还是有些遗憾。”


    清漱他们并未开口,而是看向了一直默不作声的顾长庚。


    这王妃虽然看似是询问的他们,但是明眼人都明白,她其实只是在问顾长庚一人的想法。


    “恐怕不行。”


    青年指腹不自觉摩挲了下杯盏的边缘,一下一下。


    杯子边冰凉的触感让他觉得清明。


    “师弟师妹们的修行耽误不得,停留时间越多便越耽搁了他们。”


    女人听后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顾长庚会这般果断地拒绝她。


    大约是她对青年的印象还停留在在王城时候对自己的恭顺,近乎百依百顺不敢违逆的时候。


    时间过得久了,她也险些忘了眼前的青年已经不再是王城的人。


    而是青霄凌云宗主的真传弟子。


    “这样啊,那倒是我强人所难了。”


    前后不到一瞬,她很快便恢复了原本端庄的仪态。


    仿佛刚才片刻的失神并不是她一样。


    “我知各位修行不可懈怠,不过可否明日离去?”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垂眸长睫的阴影落在下眼睑处。


    美人失落,看着便让人心疼。


    顾长庚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便觉察到一旁少女灼热的视线。


    她虽然没有言语出声,可那眼神灼热,无一不传达一个信息——


    答应她!答应她!


    “……王妃,我想……”


    “哎,也不是我想强留你。只是羽然她说许久没有见你了,心下很是想念。”


    女人打断了顾长庚的话,语气很是柔和甚至带了点儿恳求。


    她本就是就居高位的人,如今这般已经算少有的放低姿态了。


    顾长庚思索了许久,没有立刻松口。


    因为这不是他一个人下山斩妖这般简单,能够自行调配时间。


    这一次他是带着师弟师妹们历练,他不好做主。


    “顾师兄,现在已经过了晌午,再继续走也得天黑了。”


    “正好我们也想白师妹了,今日便留下来明日再走也不迟啊。”


    他们自然也瞧见了顾长庚的犹豫和为难。


    毕竟眼前的女人是青年的旧主,对他有知遇之恩,况且她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顾长庚也不好再拒绝了。


    “……那好。”


    他看向女人,面上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王妃,今日我们便麻烦你了。”


    “哪有的事,该是我麻烦了你们才是。”


    见顾长庚松了口她脸上的笑比起之前更是灿烂了几分。


    这个时候绥汐才反应过来,原来从一开始被请入皇宫的时候便不是真的为了招待他们。


    至始至终,王妃所想要留下的不过只是顾长庚一人。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是白羽然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见顾长庚而已。


    “原来是白师妹想要见顾师兄啊。”


    清漱看着少女想明白了前因后果后只是这么简单地感叹了一句后。


    他有点儿意外地挑了挑眉。


    “你就没其他想说的了?”


    “说什么?”


    “你就不怕顾长庚惹上了尘缘?毕竟白羽然与他青梅竹马,这是有一定感情基础的。”


    “再加上她刚离了剑宗,见到他自然一番委屈。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可不是随便哪个男人都遭受得住的。”


    白羽然现在不是剑宗的人,回了凡间便是世俗之人。


    与她有过多牵扯终归不好。


    绥汐听后很是疑惑。


    “我能够明白清漱师姐是怕顾师兄惹上尘缘扰了修为,可你若是担心何不去告诫他一番,与我说可起不到一点儿用处。”


    她听后被噎住了,看着少女一脸莫名的样子后陷入了沉默。


    “我以为你与他关系比起旁人要深一些,你会担心下他……”


    “毕竟他曾将藏佛铃送于了你。”


    清漱的暗示绥汐没听明白,倒是一旁正拿起杯盏的临怀手一顿。


    茶水洒了好些出来。


    他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杯盏,没有了品茶的兴致。


    “你这样说也是。我在剑宗没什么朋友,除了丁香师姐我与顾师兄交情最深了。”


    绥汐也觉得自己这样的确有些不够意思。


    不过她转念一想,发现根本就不需要过多的在意这件事。


    “这惹上尘缘一事清漱师姐不必担心,谁都可能把持不住,但是顾师兄是绝对不会的。”


    “……他虽不解风情了点儿,但也没有你说的那般迟钝。”


    绥汐听后笑了。


    “呵,将往身上扑的貌美少女当作大敌的人,我想他是不配有尘缘的。”


    “毕竟那花还没来得及开,可能就被他连根拔起了。”


    清漱听后也笑了。


    她唇角的弧度明明上扬着,却带着无尽的嘲弄。


    “呵,我听说像你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不也有过尘缘吗。”


    “更何况顾长庚,他尚有七情六欲怎么就不可能了?”


    少女之前有与清漱聊了些入道之前的事情,她将清漱当姐妹,叽里咕噜就没控制住说得多了些。


    也包括了林深的事情。


    绥汐听后有点儿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可是我最后不是自我觉悟高,也给斩草除根了吗?”


    一旁静静坐着的临怀低头敛去了脸上大半的情绪。


    而远在凌云峰的容予也陷入了沉默。


    不仅是刚才自己突然得知了顾长庚和绥汐的“私相授受”。


    更是因为少女的那句“斩草除根”。


    “……”


    千里之外,感觉有被冒犯到。


    作者有话要说:  我cp新文,零点开,新的一年新气象,大家感兴趣可以起看看哦。


    《在逃生游戏里救死扶伤》by啦噜


    明歌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回到了逃生游戏刚开始的时候。


    面对突如其来的恐怖袭击、连环车祸甚至丧尸围城和一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捅你一刀的队友——


    明歌嗤笑一声,潇洒转身。


    “拜拜了您叻~”


    傻不愣登地按部就班?


    不,她要提前通关。


    ……


    结果刚刚自信跨出第一步,她发现自己多了一张被动能力牌。


    【救死扶伤】(不可转让)


    “只有体会过死亡的人才知道那究竟有多么恐怖。一想到眼前的人即将死去,你的眼泪就忍不住地往下掉。做点什么救救他吧!”


    明歌:“……”


    后来玩家们都知道了,游戏里有一个疯子


    总爱在卧底和队友间反复横跳 :)感谢在2020-01-24 21:41:50~2020-01-24 23:45: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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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3、第八十三章


    这一次下山历练的线路早在最开始之前便定下来了, 是桃源和剑宗的意思。


    更改不了。


    顾长庚在起初就知道从青霄凌云离开往凤山方向过去的话,一定会途径金云王城。


    若是白羽然身份还没有暴露, 没有被劝离剑宗的话, 他可能并没有这般多的顾忌。


    然而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的就是没有如果。


    顾长庚倒不是怕见到白羽然,只是终究是正邪不两立。


    尽管少女并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但他如今不是禁军统领, 而是剑宗弟子。


    他所做的一切,要是行差踏错半点儿都会被放大无数。


    甚至牵扯到整个青霄凌云。


    “长庚。”


    女人在一旁轻声唤了他。


    和记忆里一样, 她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 很是温柔。


    就连她的容貌也没有随着年岁流逝有任何变化。


    顾长庚比女人小不了多少, 十八入的剑宗,如今算来也有十年的样子了。


    可眼前的女人再年轻也应该过了三十。


    他想到这里,抬眸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女人。


    她面若桃花,白皙如玉。


    一截玉颈在绸缎一般的黑发之中隐约可见, 眉眼柔和, 如春水温暖。


    岁月败美人。


    可这一句话在女人的身上没有应验分毫, 反而如酒一般,随着时间流逝越发香醇。


    “你这孩子, 不过十年不见酒认不得我了?”


    “……抱歉,我只是没想到十年时间里你的容颜竟未变分毫。”


    要是其他人的话可能还会说“没什么”之类的话敷衍应付过去,但是顾长庚不会。


    他向来心直口快, 真诚不做伪。


    这也是为什么在剑心通明这道法里,他的修行比起旁人能够一日千里。


    女人听后掩着唇角笑了笑。


    “你倒是比以前会说话了些。”


    “不是,我……”


    “好了, 就别拿我打趣儿了。”


    她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想法,轻声带着点儿嗔怪意味看了顾长庚一眼。


    这个时候他若再揪着这个事情不放反而失礼了。


    “羽然在听雨楼那边等你。”


    女人衣袖微动,金步摇碰撞的声音清晰。


    顾长庚对这里并不陌生,哪怕十年过去了,这皇宫里的大致宫殿楼阁在哪里他还是清楚的。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对方引到了听雨楼附近,再往前面一拐角走一会儿便到了。


    “她很想你。你明日要走了,今日便与她多说会儿话吧。”


    也不等顾长庚什么反应,她便转身离开了。


    月白色身影缥缈,只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顾长庚薄唇微抿,手背轻轻贴在了惊寒的剑鞘上。


    冰冰凉凉的,让他稍微平静了些。


    他拐角,往听雨楼那边刚过去。


    一道魔气便让他手中的剑颤抖了起来。


    惊寒大部分时候都在剑鞘里面,很少有这样明显的波动。


    上一次这般时候还是向容予指教,因为灵力磅礴而让它战栗。


    顾长庚手放在剑柄上,带着安抚意味用灵力缓缓让惊寒平静下来。


    “长庚师兄。”


    是白羽然的声音。


    他心下一惊,抬眸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


    悄无声息的,连顾长庚第一时间都没有觉察到她的靠近。


    “……白师妹。”


    顾长庚将手从惊寒上放下来,他犹豫了一会儿,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少女。


    她毕竟已经不是剑宗的弟子了。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改口。


    可能叫习惯了,也可能是没有想到更合适的称呼。


    “我听母妃说你们明天一早就要走。”


    “嗯。”


    青年微微颔首,他看着眼前的少女。


    明明瞧着和以往没什么不一样,可他就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你身上的魔气能够控制了吗?”


    白羽然一愣,朝着顾长庚笑了笑。


    “没想到你还在担心这个。”


    她说着上前走了过去,伸出白皙修长的手。


    “你要不要帮我看看?看看我的魔气有没有乱窜,或是不受控制。”


    顾长庚顿了顿,最后并没有什么动作。


    他垂眸看她,白羽然至始至终都表现的太平静了。


    和以往时候的活泼任性不一样,明明还是笑着的,但顾长庚却感到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和谐。


    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既然你没事了便好。”


    白羽然伸出的手放在半空,她直勾勾地盯着顾长庚看了好一会儿。


    “长庚师兄真厉害,没有佛门的[心眼],却有着佛门这般敏锐的感知。”


    她说着将手轻轻放下。


    衣袖有些褶皱,被白羽然用手轻轻地抚平整理。


    “我的确是好了,而且再也不会受到魔气肆意乱窜的困扰了。”


    顾长庚听后眼眸闪了闪。


    “你找到了压制万魔之气的方法?”


    他并不是不关心白羽然,但是在听了对方的话后更多的是惊讶和好奇。


    这万魔之气能够压制得住的可能当今只有容予一人,白羽然若是有法子也不必之前打了斩魔剑的主意。


    现在她又说不会受魔气困扰了。


    这让顾长庚很是愕然。


    “我已摒弃了一半人性成了魔,自然不会再受其魔气乱窜的折磨。”


    “?!”


    白羽然唇角勾起,那笑容冷冽,没有丝毫的温度。


    她看着顾长庚那样震惊的模样,笑得更加嘲讽和肆意。


    “怎么?我入不了道,难不成还成不了魔吗?”


    “我现在已经不是剑宗的弟子了,我选择成为什么应该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了吧?”


    白羽然走过去,一步一步,将顾长庚逼到了墙角。


    到退无可退的时候,顾长庚没有再动了。


    他喉结滚了滚,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女。


    “你不是她。”


    顾长庚的语气很笃定,连一丝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很肯定,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哪怕面容再如何一样 ,可骨子里的东西却做不了假。


    他算是看着白羽然长大的,她自小娇生惯养,养尊处优。


    尽管性子任性了点儿,却也不是这般冷血,连笑都透着寒意的人。


    白羽然听到顾长庚这话后一点儿也不觉得意外。


    “我再补充一句,你的直觉也很准。”


    “不过这一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我就是白羽然,白羽然就是我。”


    他对人的情绪很敏锐,但凡有一点儿说谎隐瞒的痕迹他都能立刻看出来。


    但是白羽然神色如常,眸色也沉得可怕。


    “她选择了魔,便舍了人性。”


    这一下顾长庚听明白了。


    不是眼前的人不是白羽然了,而是想要为人的白羽然已经不在了,留下的——是入魔的白羽然。


    青年张了张嘴,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喉咙。


    他想要说什么 ,却一个字也无法吐露。


    半晌,久到白羽然以为对方不会开口说话了。


    顾长庚沉声说道。


    “你虽无法入道,但你可以选择为人。”


    “……你的人性既然能够压制住魔性这么多年,我想这应该才是你心之所向。”


    青年说话鲜少有波澜。


    这一次也是,他眼眸清澈,好似永远不会陷入迷惘。


    清明干净。


    白羽然没有说话了。


    连同唇角的笑容也慢慢敛了下去。


    “你来之前我就在想。”


    “如果你在知道了我是魔了,你会不会拔剑相向。”


    “我以为你就算没有拔剑,哪怕对我有一点儿嫌恶,我也好对你彻底死心。”


    她笑了,和记忆里那个追着他唤哥哥的少女一般无二。


    没有最开始时候的那般冷冽漠然。


    “……你虽入魔但并未杀戮。”


    他说的很清楚。


    他并不会不明是非黑白便拔剑的。


    “顾长庚。”


    这还是白羽然头一次这般连名带姓地唤他。


    顾长庚眼皮一掀,垂眸看向面前的少女。


    “你喜欢你,不是什么兄妹的喜欢。”


    “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我知道。”


    顾长庚虽对这些事情迟钝了点儿,但并不傻。


    白羽然说了很多次,他虽没有像今日这般正面回复,却也并未没有放在心上。


    “是啊,你修的剑心通明,心境通透,自然是什么都知道。”


    白羽然扯了扯嘴角。


    “不过你知道又如何,你还不是把我当作妹妹……”


    顾长庚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行了,我也见了你一面,也算了了心愿。”


    白羽然也不指望顾长庚会说些什么甜言蜜语安抚自己。


    他本就笨拙,惯不会这些。


    少有的,白羽然对顾长庚下了逐客令。


    青年反应过来后,便看到她果断转身离开了,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至始至终都没有回头的打算。


    顾长庚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等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之后,他这才眨了眨眼。


    手中的惊寒从刚才白羽然靠近的时候便一直跃跃欲出。


    他用灵力压制着,这才没让它出了剑鞘。


    顾长庚虽没有拔剑的打算,但剑的本能却是无法压制住的。


    一感知到白羽然,惊寒就像是拉满弓等待射.出的羽箭。


    她现在没有做什么越界的事情。


    但魔性很难压制,日后也很难保证不会手染鲜血。


    终究是魔,欲望和戾气没有一个能够摒除的。


    顾长庚想到这里,垂眸看了看手掌心。


    惊寒很少有这样大的反应,寒气逼人,连带着他的手也跟着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他心里知道,该是不能见的。


    不过这应当是最后一次了,之后白羽然若想见他,怕是极难的。


    顾长庚叹了口气,也转身离开了听雨楼。


    然而他刚走不久,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女人慢慢从树影婆娑之中显露出了身影。


    她懒懒地往顾长庚离开的方向看去,随即看着用赤火莲敛去气息,还在转角处站着未离开的白羽然。


    “你当真就这样放他走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他吗?”


    和之前在顾长庚他们面前时候的温婉柔和不一样,女人此时眼神慵懒,看人时候也是漫不经心。


    “他这一走,你日后要想再见他可就难了。”


    “我知道,但是现在还不行。”


    白羽然摇了摇头,少有的克制。


    “我打不过他,他也不会心甘情愿跟我走。”


    “我可以帮你。”


    女人摇了摇轻薄的罗扇,扇面轻轻点在了她的鼻尖。


    好像扑蝶一样优雅。


    “不用。”


    她盯着顾长庚离开的地方没有收回视线。


    “我想要的,还是自己亲自去拿才比较有成就感。”


    “呵呵。”


    “母妃,你笑什么?”


    白羽然皱了皱眉,看着突然轻笑出声的女人很是不解。


    “我说了什么令你发笑的话吗?”


    “没什么,我只是见你如此想到了你父亲。”


    女人长睫之下,那双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闪烁。


    “我以前觉得你既不像他,也不怎么像我。”


    “想要什么便自己去拿,这点儿倒是和他一样。”


    白羽然原以为是什么,她听后红唇往下抿了些。


    “为人时候我拎不清,为魔时候自然看得通透。”


    “魔重欲求,遵从本心。”


    她的眸子从墨色缓缓流转成了瑰丽诡谲的红。


    “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我要他。”


    ……


    这一次每一个人都被安排了单独的房间,不用再向之前那样几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睡了。


    绥汐推门进去,瞧着宽敞的房间整个人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她走过去坐在松软的床边,然后伸了个懒腰躺在床上滚了一转。


    比起客栈的硬邦邦,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绥汐将脸埋在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还想要再多躺一会儿感受下的时候。


    一旁一直沉睡着的息风猛地悬浮在了半空。


    “怎么了?!”


    被息风“嗖”的一下飞起来给吓了一跳。


    “那不成有刺客?!”


    这里是皇宫,戒备森严,连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


    不过也不免有些高手进来刺杀,毕竟王上历来都是高危职业,得罪的人多了,指不定一个疏忽被谁取了项上人头。


    [不是刺客。]


    息风剑身动了动。


    [是白羽然。]


    “白师妹?她怎么了?”


    少女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她弃明从暗了。]


    “什么意思?”


    息风轻巧地落在了绥汐的怀里,调整了个舒适的位置后他这才继续说道。


    [还能是什么意思?意思是她不做人了。]


    见绥汐还有点儿懵,息风叹了口气。


    [你怎么这么笨?她不做人了自然是去当魔了。]


    [你以后最好别和她有什么牵扯,我是斩魔剑,眼睛里可容不得什么沙子。]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我和白师妹有一腿,而你是来捉奸的正宫一样。”


    绥汐下意识这么吐槽了一句。


    而后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了息风刚才的话,她对这件事隐约有些猜测,毕竟白羽然身上的魔气是万魔所凝。


    但是如此早就入了魔,的确有些让她惊讶。


    “可惜了,那么好的资质最后还是入了魔。”


    她和白羽然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平日里也没有结什么仇怨。


    得知了这个事情之后,绥汐在错愕之中虽遗憾了些,但要说还有其他什么感受却当真谈不上。


    [有什么好可惜的,她身上是万魔之气,入了魔之后修行更是一日千里,过个十年没准就能直接去魔界当老大了。]


    “这么厉害?”


    息风看到绥汐一脸惊讶的样子,他冷哼了一声。


    [哼,这万魔的魔气若是那般寻常的话,当时早就一剑给白羽然斩断了,哪还弄得那般费劲儿。]


    想到最后他不小心将魔气给一并吸走,最后还求着容予给他引出来的事情,息风很是不爽。


    总觉得欠了对方好大一个人情。


    “也是,那东西的确是棘手。”


    绥汐这么点了点头附和道,刚想要再开口询问什么。


    怀里的息风剑身一顿,沉声提醒着少女。


    [她从那边的一处楼阁过来你这边了。]


    息风口中的[她],自然指的是白羽然。


    “白师妹来找我?”


    绥汐眨了眨眼睛。


    她原本以为白羽然把他们一并留下只是为了见顾长庚,没想到对方竟然还会主动来找她。


    随着绥汐话音刚落,外面便有人轻轻扣响了门。


    “是白师妹吗?”


    她咽了咽口水,不大确定地这般低声询问道。


    门外站着的人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笑着开口。


    “才几日不见绥师姐竟然这般敏锐了,我还以为我气息掩藏得挺好的。”


    “没想到还没出声便被你发现了。”


    “没有没有,我也就是瞧见了门外你的身影了,直觉觉着应当是你。”


    绥汐的确没有发现白羽然的到来,要不是息风提醒她都不知道。


    可她也不可能告诉对方是自己的剑告诉她的。


    容予之前有交代过尽量不要让别人知道息风能与她交流,任何修者都是有些底牌的。


    剑修也不例外。


    在容予看来,息风便是绥汐日后的底牌。


    关键时刻能够起到很重要的作用。


    “原来如此。”


    “那绥师姐我现在方便进来吗?”


    白羽然此时对她的态度温和极了,和之前在青霄凌云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啊,当然……”


    [我刚才与你说什么了?]


    息风的声音在脑海响起,一下子打断了绥汐的话。


    [她现在是魔,你最好不要与她有瓜葛。]


    “绥师姐?”


    白羽然听到里面少女的声音戛然而止后,她疑惑地唤了一声。


    “……白师妹,我手边斩魔剑还在,你最好还是不要进来了。”


    她也有点儿尴尬,毕竟人特意过来找自己 ,结果她还将对方拒之门外。


    白羽然听到绥汐这话后敲门的手一顿,一瞬间胸口似乎也莫名疼了起来。


    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慢收回了手。


    “不过你有什么话可以就在门口说,我听得见。”


    绥汐说着走过去了一点儿,在距离门口一步地方站定。


    “好了白师妹,你说吧。”


    “……”


    “白师妹?”


    “我这一次来找你主要是想问你一件事 ,还希望师姐你能够如实告知。”


    白羽然沉声开口,她隔着门虽然看不见绥汐的模样,却能够清晰感知到对方的存在。


    “嗯嗯嗯,你问。”


    “你喜欢顾长庚吗?我指的是道侣之间的那种喜欢。”


    这个问题绥汐并不陌生,曾经有人也这么问过她。


    那个人是丁香。


    “白师妹,我是个没多少七情六欲的人,你这个问题问了跟没问一样。”


    绥汐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回答道。


    “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爱,怎么可能会喜欢顾师兄呢?”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我是不会与你争顾师兄的。


    至于你能不能让他喜欢上你那便是你的事情了,这就与我无关了。”


    她耸了耸肩,语气连个波澜都没有,显然说的是真的。


    可真是因为绥汐说的这般漫不经心,原本还脸上带笑的白羽然唇角的弧度敛了下去。


    她也说不出什么感觉。


    就像是自己努力想要得到的宝物,被人唾手可得却毫不珍惜一般。


    白羽然沉了脸色,眸子也隐约变成了殷红。


    “既然绥师姐对顾师兄没有任何旖旎之情,那你可以问心起誓吗?”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


    “可能我这样要求有些得寸进尺了,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


    “顾师兄那么好,我很难相信你有朝一日不被打动。”


    “毕竟我现在已经不是剑宗的弟子了,你们朝夕相处着自然日后感情比我深,我就算想争取都没了机会。”


    绥汐听后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不是白师妹,若是按照你这个逻辑来看,我觉得你该让整个剑宗的女弟子问心起誓才有用。”


    “你单提防着我一个人也没用啊,万一顾师兄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


    门外的少女听后唇角勾起,露出了一个冷冽的笑容。


    光是一看就让人脊背发凉。


    “这个绥师姐你就不用担心了。”


    白羽然声音很轻,红唇却吐露出残忍森然的话语。


    “我希望你起誓是以防万一,毕竟你有斩魔剑在,可能会棘手些。”


    “不过若是旁人敢觊觎顾师兄的话,我自然是能应付的。”


    “……你这话什么意思?”


    绥汐脸上的神情收敛,眸子冷了下来。


    “我的意思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她咧了咧嘴。


    “绥师姐,你不会真的天真的以为我是特意来与你装什么同门情深的吧?”


    白羽然眼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转成了完整的殷红。


    她周身魔气萦绕,息风剑身也跟着颤抖了起来。


    “她们若是觊觎顾长庚,我便杀了她们。”


    “若是你敢骗我,我便杀你。”


    “嗖”的一声,近乎是在白羽然话音刚落的瞬间。


    一把凛冽的寒剑刺破了门,直刺向了白羽然的面门。


    剑刃灵力森然,将她面颊划破了一道血痕。


    屋内的绥汐手握着剑柄,眉眼冷得骇人。


    “这么好看的一张小嘴儿,怎么就不说人话呢?”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今天太难了。我今天就是个没有感情的举报机器。


    我举报了我亲戚聚众打麻将 ,我以为结束了她们会回家 ,结果他们去聚众喝酒。


    我又给举报了,结果他们去打麻将。


    外面好多麻将馆都关了,但是总有些漏网之鱼。


    我他么……幸好这一次不是去外面麻将馆打,是在家里。


    但凡他们在工作方面有这股坚持 ,我觉得他们个个都是大老板:)


    害得我差点没写完……感谢在2020-01-24 23:45:29~2020-01-25 23:1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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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4、第八十四章


    白羽然站在外面没有躲避分毫, 绥汐的剑也没有真的刺下去。


    那剑刃寒光,全然映在了她殷红的眼眸里。


    周围有些寒气, 如清晨打霜的叶子, 冷的让人脸僵。


    她只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极为淡然地离开了。


    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离开时候也没有落下什么声响。


    说实话, 要不是有息风在的话绥汐是很难觉察到刚才白羽然的靠近的。


    很厉害,至少在掩藏气息这一点上她暂时是比不上的。


    绥汐将刺穿门扉的剑慢慢收了回来, 息风悬浮在半空转了一圈。


    [她现在的修为快到金丹了。]


    “这么快?!”


    少女也感觉到了对方现在的修为高于自己好些, 却不想竟快到了金丹修为。


    这才几天, 这修行也太一日千里了吧?


    [快的不是她,是她身上的魔气。]


    息风和无数的魔修打过交道,其中也有有着万魔之气的魔尊。


    白羽然身上的魔气本就要比其他的魔修要纯粹霸道太多,和需要日积月累修行的魔修不同。


    这就和修者的资质一样, 初始的资质高低决定了修行的速度。


    至少在现在看来, 魔修里面有着万魔之气的魔是修行最快的。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 你已入了道,天灵根资质可不比她的万魔之气差。]


    [过了历练期, 十年不周山试炼,你约莫可到金丹巅峰。]


    绥汐对金丹期没有太深刻的概念,她想了想, 如今身边金丹巅峰的顾长庚已经足够厉害了。


    若是真有他那般修为,再加上息风,她应该不会什么大问题。


    “哎, 但愿如此吧,我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能够自保活命就成。”


    她说着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对了,我刚才就想要问了,险些搞忘了。”


    “我感觉白羽然的性子好像变了,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


    要不是白羽然身上的气息,绥汐都要以为是别人来假扮的了。


    [她现在又不是人了,是魔,自然是与以往不同的。]


    [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你离她远点儿的原因。


    魔这种东西,为所欲为,偏执残暴,他们可是不会有任何同情心的。]


    因为是斩魔剑,息风对魔修十分了解。


    [他们眼里的事物只分为两者,想要得到的,和想要杀掉的。]


    息风说到这里,用剑柄轻轻地点了点绥汐的额头。


    [恰好,你是她想要杀的,而顾长庚是她想要得到的。]


    “……想法倒还是简单直白。”


    她有点儿头疼的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入魔。


    而且还会变得这般偏执。


    “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趁着她还没有真的来找我麻烦之前我就好好修行吧。”


    [别那么悲观,这不还有小爷在吗?]


    息风过去回到了绥汐的怀里,姿态和语气都十分惬意。


    [但凡是魔都怕我,你只要努力修行给小爷足够的灵力,我帮你削了他们!]


    他这个语气,颇有一种大哥罩小弟的感觉。


    少女笑了笑,轻轻摸了摸他的剑柄。


    “那就多谢大哥了。”


    息风对此很是受用,他哼哼了一声,然后换了个姿势接着睡下。


    绥汐见他已经熟睡,走过去将息风放到了柔软的被褥上。


    这个时候还没有到晚上,原想着出去逛逛,可因为白羽然来了这么一出她也没了兴致。


    她躺在床边,眼眸清透,直勾勾地盯着床顶。


    大概是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情,她一个人应付不来,心里也乱。


    响起在凌云峰的时候,虽然修行苦了点儿,却也还算无忧无虑,没什么烦心事。


    想到这里,少女因为感到疲惫而有了点儿睡意。


    “师父……”


    绥汐慢慢合上双眼,也不知怎么的,下意识轻声唤了容予。


    临怀和绥汐住的地方只隔了两个房间,他此时没有出去,在屋子里静坐着喝茶。


    从刚才白羽然过去找绥汐到现在,发生的一切他都知晓。


    等到白羽然走了,他眸里的寒意还没有完全褪去。


    他是起了杀意的,在白羽然威胁绥汐的时候。


    临怀薄唇微抿,垂眸刚将茶盏给拿起的时候。


    少女那声[师父]似梦呓一般,让他顿住了所有动作。


    他不自觉屏住了气息,直到最后听到了清浅绵长的呼吸后这才在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临怀眸子里有什么闪烁,变得柔和起来。


    他唇角上扬了些,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和细雪落下一般轻柔。


    “我在。”


    半晌,他这么低低应道。


    那声音轻的随风,一吹就散了个完全。


    ……


    林冉和尘渊他们来的很快,因为他们是直接御剑过来的。


    所以基本上是在绥汐他们刚到金云王城的时候,他们也跟着到了。


    尘渊下青霄凌云的时候不多,大多时候也没有这般停留着去看看人间周围。


    今日一瞧,倒是挺有烟火气的。


    “晷盘指针指向的地方是皇宫方向。”


    林冉看了看手中的灵宝,稍微转了下方向,发现它几次都指着同一个方向。


    十有八九是不会出错的。


    “他们其中有人的金云皇族的吗?”


    尘渊对他们入道之前的出身并不清楚,不过能够入剑宗的大多不是仙二代就是些皇家贵族。


    倒不是看身份,是这些人一般有足够的财力买灵石,沐浴药浴,从小打下了很好的基础,更容易被选上。


    过初试的都看的是初始资质,修行之人不仅要看资质,也要看看基础。


    他们只是有能力走在前面些,占了些先机。


    “约莫是有的。”


    尘渊也不大确定,想了想,而后说了着一句模糊暧昧的回答。


    “也是,你这个常年待在小竹峰大门不迈二门不出的,怎么指望你能够记住他们入道前出自哪里呢?”


    林冉这话听着像是调侃,但是仔细一想发现字字在理,说的都是大实话。


    这让准备开口回怼的尘渊,一时半会儿没法施展分毫。


    “……废话真多,是不是进去了不就知道了?”


    尘渊这么说着,瞬移隐匿了身形直接往金云王城里过去了。


    林冉在后面还没反应过来,回头一看便已经瞧不见对方的人影了。


    “这么急作甚?不是与我一同游玩的吗,怎么连个街都不去逛逛?”


    他这么嘟囔着,摇了摇头。


    林冉没有跟着一并进去金云皇宫,他和尘渊不一样,对下山历练的那些弟子在哪里一点儿也不在意。


    “金云王城啊,上一次来好像是十年前了。”


    林冉一边说着,一边新奇地瞧了瞧四周。


    他从城门口开始,将街上两边摆着的感兴趣的小玩意儿挨着看了个遍。


    在傍晚时候甚至还找了个酒楼吃酒,一点儿也不着急着去找尘渊。


    这边的尘渊已经径直进来了皇宫。


    以他的修为,除非是化神期的修者,一般人觉察不了他,也奈何不了他。


    他不费吹灰之力,几乎一下子便找到了绥汐的居所。


    听着门口呼吸清浅,想来是睡着了


    尘渊抬头瞥了一眼天色,除了天边有点儿昏暗之外,大半的地方都还亮堂着。


    他皱了皱眉,最后只是站在门口一会儿,没有任何动作。


    “尘渊。”


    在过了一会儿,尘渊脸色微沉着,甩着衣袖准备离开的时候。


    身后一个声音轻声唤道他。


    没有听过的,陌生的声音。


    更让尘渊感到惊讶的是,对方靠近他的那一瞬,他竟然都没有觉察分毫。


    虽然心里愕然,但是尘渊面上没有显露分毫。


    他回头看了过去,看到的是一个面容清俊的青年。


    不认识,但是却莫名熟悉。


    “……你认识我?”


    他没有第一时间询问对方是谁,微微抬高了下颌。


    姿态有些傲慢,却不会让人生厌。


    好似他本该就是如此高高在上,若是少了这份傲气的话,反而变得俗气了一般。


    临怀笑了笑,唇角的弧度很浅。


    看上去很是和善,但是尘渊感觉到了一丝压迫感。


    尘渊脸上神情收敛,走过去在距离临怀一步的地方停住。


    他打量了对方好一会儿,视线最后停顿在了临怀微扬的唇角上。


    “傀儡。”


    他一针见血地说了这么两个字,看穿了临怀的真身。


    尘渊眼下有些惊叹。


    “这傀儡做的真是精妙,你可是出自青昀之手?”


    在他印象之中,能够做出这般精妙的傀儡术的人除了青昀他便找不到旁人了。


    临怀没有回答他,只是直勾勾地注视着对方。


    尘渊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毕竟站在他面前的不过是个傀儡,他不至于和一个没生命的人置气。


    “你主人呢,可有在这金云王城里?”


    “……不在。”


    临怀沉默了一会儿,怕他问个没完没了,还是这么低声回答了。


    “可惜了,我还想着若是在的话还能见上一面,有缘结识一番呢。”


    尘渊嘴上虽这般说着,眼里倒是没有瞧见什么遗憾情绪。


    他仔细打量了临怀许久,抬眸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你主人认识我?”


    毕竟最开始时候他便唤了自己名讳。


    尘渊越瞧对方越觉得在哪里见过,准确来说是与他的主人见过。


    主人的意识支配着傀儡的意识。


    能够让尘渊感到熟悉的,想必他们曾经在有过不少的接触。


    临怀顿了顿,并没有直接开口回答这个问题。


    “你问了我这么多问题也该轮到我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见一个人。”


    尘渊说的很是坦荡,没有什么隐瞒的打算。


    说到这里他有点儿不悦地瞥了一眼那边禁闭的门扉,耳边绥汐的呼吸声清晰入耳。


    “可惜睡得跟猪一样。”


    临怀这一下能够很肯定了,刚才尘渊并不是偶然停留在少女的门外。


    他的确是特意下剑宗来找绥汐的。


    他眸色暗沉了些,之前因为白羽然所激起的情绪隐约有些不稳定。


    临怀薄唇抿着,刚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不想顾长庚这个时候也回来了。


    和白羽然见了面后他又去后院练了会儿剑,总算静下心来后。


    不想在这里见到了临怀和本该远在剑宗的尘渊。


    “尘长老,你怎么来了?”


    顾长庚径直走了过去。


    “没什么,无聊随林冉下剑宗游历一番,恰巧路过金云罢了。”


    和回答临怀时候不一样,尘渊明显没有那般坦率。


    他别开视线,看上去并不想与顾长庚多说什么。


    顾长庚眨了眨眼睛,虽觉得牵强了点儿,却没有继续追问。


    他余光落在临怀身上,想到了什么后沉声与尘渊介绍。


    “对了,尘长老可能不认识他。”


    “他是临怀,是剑宗的散修。”


    尘渊一顿,在听到临怀是青霄凌云的人后眼神沉了下来。


    “你说他也是剑宗的?”


    青年微微颔首。


    “是剑祖允他一同下山历练的,之前可能在别的小峰待着,鲜少能够碰上面。”


    临怀没有说话,面上也没有什么神情。


    在尘渊眼神晦涩地看过来的时候,他这才勾起唇角。


    那个弧度,那个神情。


    尘渊心下有什么画面和眼前笑得清浅模样的青年重合了。


    “是吗……”


    尘渊看着临怀,透着他瞧着千里之外的那个人。


    他扯了扯嘴角。


    “资质的确不错,若是一直当个散修倒是可惜了。你可以试着参加之后的内门初试。”


    “尘长老谬赞了,小辈实在是受不起。”


    他语气姿态都很谦虚,可细看之下便会发现对方身上难以掩藏的高位感。


    和尘渊的孤傲不同,临怀目空一切,好像谁也没有瞧在眼里。


    尘渊听到临怀这个时候倒是唤了自己[长老]后,气笑了。


    在他听来莫名带了些讽刺。


    “我夸的是剑祖,你自然是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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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5、第八十五章


    虽然尘渊的脾气一向不怎么好, 但是今日却意外地有些冲。


    顾长庚疑惑地瞥了一眼临怀。


    “你可是惹到他了?”


    看着尘渊气得甩袖离开的身影,在完全消失在了视野之后, 他这才开口询问道临怀。


    “我与他这是第一次见面, 可能是我不合尘长老眼缘吧。”


    青年听到这个回答后沉默了一瞬,他想了下尘渊的脾气。


    若是放在别人那里这个理由可能荒谬了点儿,但是在尘渊这里倒是有那么点儿可信度的。


    “……缘分莫强求, 你也不必太过在意。”


    憋了许久,顾长庚也不知道说什么, 安抚了他这么一句。


    临怀笑了笑, 并没有顺着对方这话继续说下去。


    “对了顾师兄, 你的房间我记得是在对面,你来这里也是来找绥师妹的吗?”


    “也?”


    顾长庚有些不解。


    刚想要问对方是否也是过来找绥汐的,发现临怀本来就住在这里。


    他抬眸往刚才尘渊离开的地方看去,心下有了些思量。


    “尘长老刚才也来找绥汐了?”


    “站在门口一会儿, 并没有进去。”


    临怀微微颔首, 面上没什么异样。


    好像只是单纯陈述了这么个事实一样, 从头到尾都十分淡然。


    “奇怪,他们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般要好了?”


    青年想起之前绥汐被清漱忽悠着去找尘渊试道心, 结果被一记指风赶出来的事情。


    他皱了皱眉。


    “大约是手痒了吧,毕竟我听说尘长老没徒弟。”


    “这些年动手打过的除了你也就只有绥师妹了。”


    临怀说着还叹了口气,语气带了些同情。


    尤其是看向顾长庚时候, 那眼神更是如此。


    “……临怀,没想到你在小峰待着也对内门的这些私密这般了解。”


    顾长庚没有否定,毕竟他和绥汐被尘长老揍过也的确属实。


    “不过尘长老刚才说是与林真人一并游历顺路到了金云的, 想必这一次并不是真的过来指点绥师妹的。”


    林冉来剑宗并不是一两次了,作为尘渊唯一的朋友,顾长庚自然也是知晓的。


    “就事论事,你切莫误解了尘长老。”


    顾长庚神情严肃地这般与临怀说道,要不是本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临怀都要以为他是在说反话暗讽尘渊了。


    “我与你开玩笑的师兄,不想你真信了。”


    临怀说着眉眼弯了些,和平时温和模样不同,少有的带了些狡黠。


    “看来以往你没少受尘长老指点。”


    “……”


    顾长庚嘴笨,至今还没在口头上说过任何人。


    “下次切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他这么告诫了一句后,侧耳细听了下。


    发现绥汐房间里除了绵长呼吸之外便没有什么动静了。


    “怪不得尘长老没有进去,原来是睡着了啊。”


    “顾师兄找绥师妹可有急事?若是急的话可以等一会儿,她过不了半个时辰便会醒了。”


    临怀一直都是这样,温温和和,仿佛什么事情都不会打乱他一般。


    淡然自若极了。


    青年掀了掀眼皮看了一眼对方。


    “不了,我也没什么事,只是练剑的院子距离这里挺近便过来瞧瞧罢了。”


    这个理由很耳熟。


    刚才被气得甩袖离开的尘渊也是这般说的。


    临怀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有风吹来,将他额前的头发拂起。


    顾长庚见对方没有说话,下意识顺着看了过去。


    之前没有注意到,此时青年的眉眼被细碎的黑发遮掩了些,看不大清楚。


    不过正是因为这样隐约,他看着临怀的时候恍惚之间觉得这个轮廓分外熟悉。


    像是在哪里瞧见过。


    “之前没有发现,你与剑祖长得倒是有几分相似。”


    临怀一愣,唇角的笑意也收敛了些。


    “顾师兄说笑了,我见过剑祖,我与他眉眼应当并无任何相似。”


    “眉眼是没有。”


    青年眯了眯眼睛,瞧着好一会儿后这才开口说道。


    “神情语气却和他一模一样。”


    “顾师兄,我……”


    “当然,你也不必感到受宠若惊,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


    ……


    尘渊是在临近皇宫的一处酒楼找到林冉的,他坐的地方靠近窗外。


    杨柳依依,溪水潺潺,一派美景清雅。


    林冉正听着楼下小曲儿,摇头晃脑着,酒盏刚贴在唇边还没有来得及喝。


    便感到一片阴影笼罩在了他的身上。


    “怎么了?”


    瞧着尘渊脸黑得厉害,林冉手一抖,酒洒了一桌。


    “我可什么都没干,你别往我身上撒气。”


    显然是被追着打了三百年的人,林冉一瞧见尘渊脸色不对便一级戒备了起来。


    “和你没关系。”


    尘渊坐下拿起手边的酒壶就往杯子里倒,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后。


    在喉咙热辣辣的刺激下,这才稍微平复了情绪。


    对面坐着的人瞧着他这样一惊。


    尘渊平日里鲜少喝酒,一般都是饮茶,今日这般猛地就灌下去实在少见。


    “啧,什么破酒这么难喝?”


    “……凡间的酒最多也就那么百来年头,你不要太苛刻了。”


    林冉虽然习惯了他的挑剔,但是还是没忍住吐槽了一句。


    毕竟又不是他让对方喝的。


    他看着尘渊稍微平复了下情绪之后,小心翼翼看了看他的脸色。


    “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你怎么去了一趟皇宫就被气成这样了?”


    不说还好,说到这里尘渊稍霁的脸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来。


    “……我碰上剑祖了。”


    刚喝了一口酒的林冉听到这话后被呛得直咳嗽。


    他拍了拍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神。


    “剑祖?!咳咳,他怎么会在金云王城里?”


    林冉说到这里,想到了什么后皱了皱眉。


    “不对啊,我离开剑宗的时候还感知到了他的神识覆盖着四周,按理说他若是离开了我也能感知到些许啊。”


    撤去神识,尤其是那么大范围的神识,要没有一点儿灵力波动是不可能的。


    可林冉至始至终都没有感知到分毫。


    “你会不会是瞧错了,只不过是长得相似的?”


    “你以为我是那种用眼睛识人的蠢货吗?”


    尘渊也不知道自己在生气什么,可能是生气容予的隐瞒,也或是羞赧自己心思被看穿。


    其实容予若是真的想要隐瞒身份 ,是不会第一时间唤住自己的。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加生气。


    “什么意思吗?警告吗?!”


    尘渊“啪”的一声怕了下桌子,本就脆弱的木桌一下子被拍了个四分五裂。


    要不是林冉眼疾手快护住了那壶酒可能这酒壶子也会跟着一并摔碎在地上。


    林冉注意到四周有人听到声响往这边看了过来,连忙挥手遮掩住了他们的视线。


    “……这里是凡尘,你还是克制一点脾气为好。”


    “好了,你也发也发泄了。现在可以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了吧?”


    尘渊薄唇微抿,脸因为喝了酒染上了层薄薄的绯色。


    “没什么,就是遇到了剑祖的傀儡。”


    “傀儡?原来你说的遇到剑祖了是指遇到他的傀儡了啊。”


    傀儡有主人的意识,遇上了傀儡也算是间接遇到了主人。


    “没想到剑祖也会做傀儡啊,不过也是,他的好友青昀最是擅长傀儡,想必跟着学了些。”


    林冉摸了摸下巴这么感叹了一句。


    “然后呢?遇到傀儡了怎么会把你气成这样?”


    “……他用傀儡试探我,套我的话。”


    他闷闷地这么说道,脸上的绯色不知什么时候蔓延到了脖子跟。


    连耳根也在隐约的黑发之中显露出了薄红。


    林冉见着他这番模样,尘渊本就不胜酒力,此时竟他生气的忘了将身上酒气逼出。


    不过他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一杯酒而已,也就上脸了点儿不怎么碍事。


    再说了这个时候的尘渊最好糊弄,基本上是有应必答。


    于是林冉顺手给他倒了杯茶,趁着他犯迷糊好奇地接着询问。


    “套你话,套你什么话了?”


    “他问我来见谁,我当他不是剑宗的人便没多想就直接说了。”


    他的脸越来越红,眼神也有些朦胧迷离。


    “说什么了?”


    “我说,我下剑宗是为了见一个人……”


    林冉紧张地抱紧了怀里的酒壶,咽了咽口水低声引诱着他回答。


    “见谁?”


    “见,见……”


    “快!说出来,大胆点!我是你唯一的好朋友,我一定会替你保守秘密的!”


    尘渊觉得视线越发的模糊,他抬起手揉揉眼睛。


    看着眼前的林冉从一个变成了两个,然后三个四个。


    “你人呢,好端端的用什么幻影术?”


    “……”


    林冉就这么坐在原地没有动弹分毫,他看着尘渊,沉默了一瞬。


    最后干脆凝了灵力,用了言灵。


    “告诉我,你想见谁。”


    尘渊眼眸有一瞬的清明,而后不受控制地回道。


    “我想见她……”


    话还没有说完,“砰”的一声,尘渊的脑袋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


    眼睛一闭,一下子昏迷了过去。


    让还在紧张等待着答复的林冉猝不及防。


    林冉还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过去用灵力一探。


    他脸色微沉。


    这下子他算明白了,为什么平日里尘渊不怎么饮酒,还说什么他带的酒清寡难以入喉。


    喝了便立刻逼出酒气,好像很难忍受一般。


    原来是不过就一杯倒的酒量,不赶紧逼出酒气才怪。


    林冉看着眼前昏睡着的尘渊,他沉默了许久。


    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脸。


    “醒醒,真醉了?”


    尘渊没有丝毫动静,脸红的厉害,唇红齿白的。


    比下面唱小曲儿,涂了脂粉的姑娘都要好看。


    五百多岁的人了,平日里傲慢冷淡。


    睡着了却像个孩子一样平静无害。


    作者有话要说:  行了,我知道了。


    你们又要为尘尘ji叫了,鸡笼警告[狗头]


    86、第八十六章


    绥汐不到傍晚就睡下了, 睡得多了半夜时候脑子很是清明。


    醒来的时候盯着窗外看了好一会儿月凉如水,许久也没酝酿出什么睡意。


    息风倒是睡得熟, 没有什么灵力之后他总是能够睡个好几日。


    白日因为白羽然突然来访, 她没了逛皇宫的兴致。


    可现在人一无聊起来,倒是总想找点事情做。


    少女动作很轻的将被子掀开,然后起身推门往外面走去。


    月光将地面洒了一层薄薄的白霜, 瞧着就有些凉意。


    一出门便是剑风拂面,从不远处的亭子那边过来的。


    倒没有多凛冽, 就是吹得她险些没睁开眼睛。


    绥汐眯了眯眼睛往那边看过去。


    月下青年白衣, 手腕一转便带着衣袖翩翩。


    他是背对着绥汐的, 背影清冷与月同辉。


    少女一愣,恍惚之间觉得有什么轮廓与之重合。


    “师父?”


    话还没有经过脑子,便从嘴里脱口而出。


    听到绥汐的声音后那人手一顿,挽了个剑花将长剑收回了剑鞘之中。


    他回头, 绥汐逆着月光看过去, 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原来是临怀师兄啊。”


    她倒是没有因为认错了人而觉得有什么尴尬。


    “怪不得之前我看你时候总觉得熟悉, 今日不看脸只看背影,我才发现你竟与我师父这般相似。”


    绥汐说着径直往那亭子处走过去。


    月光清浅, 将临怀的面容勾勒得更加柔和。


    “借着月光这么看,你们的眉眼也有几分像。”


    临怀看着凑近仔细打量自己的少女,下意识想要往后退, 可在与她视线对上的时候生生忍住了。


    她的眼眸一直都这般清澈,可像是现在这样只清晰映照着他一人模样的时候却很是少见。


    “是吗,顾师兄也这样说过。”


    他弯着眉眼笑了笑, 似乎对此并没有多在意。


    临怀看着绥汐坐下,也跟着极为自然地坐在了她的旁边。


    见她并不排斥自己的靠近后,心下微松了口气,声音放轻了好些。


    “我常年处在小峰与剑祖并无太多的接触,倒是绥师妹是剑祖的徒弟……”


    他不大会说谎,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睛都不敢与绥汐对视。


    临怀的手不自觉握紧了手中的剑柄,长睫颤如蝴蝶振翅。


    “在你看来,剑祖是个怎样的人呢?”


    绥汐听到临怀问这个问题时候只掀了掀眼皮,她注意到当自己的视线落在对方身上的时候。


    他身子一僵,背挺得更直了。


    显然,他是有些紧张的。


    少女对临怀有这种反应一点儿也没有感到意外。


    当今剑修,没有哪个对容予是不心生敬畏和崇敬的。


    顾长庚那样的剑痴尚且如此,更别提常年在小峰的散修临怀了。


    前者还能有机会见到容予,后者可是连个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次还不容易得了与内门弟子一同下山历练的机会,再加上自己是容予的徒弟。


    临怀自然也是想要从她这里得知一些关于自家爱豆的信息的。


    想到这里绥汐微微颔首,一副什么都了然于胸的样子。


    然而临怀却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他从刚开始便被绥汐这么盯着看,很是不自在地垂眸避免与少女视线撞上。


    “……若是你不方便告知的话也没什么。”


    “没,你问的又不是我师父的私密,有什么不方便告知的。”


    绥汐摇了摇头。


    “我在想,这一路上临怀师兄你一直都很照顾我,我对你感官也挺好的……”


    她说着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朝着临怀伸出了三根手指。


    “这样吧,你可以向我提三个关于我师父的问题。”


    “只要不违背道义,不涉及他的私密的话问什么都可以。”


    “……”


    临怀这个时候也反应过来了。


    对方是将他当作自己的迷弟了。


    远在凌云峰的容予薄唇微抿,并没有说破什么。


    他看着绥汐一副[不用感谢我,有什么尽管问]的模样,心下很是无奈。


    “真的什么都可以?”


    他忍住唇角不自觉上扬的弧度,眸子里却沁出了笑意。


    “嗯嗯嗯,什么都可以。”


    绥汐点头如捣蒜。


    “你快问吧,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


    “好。”


    临怀并没有脱口而出,而是斟酌思量了一会儿。


    在绥汐催促的眼神之下,他半晌才柔声询问。


    “第一个还是刚才的那个问题,你觉得你师父是个怎样的人?”


    原来是想要从她这个身边人身上来打探下自己偶像私下真实性子啊。


    绥汐不住点了点头,她回忆了下平日和容予相处时候的点点滴滴。


    “很温柔。”


    临怀一直在等着绥汐接着说下去,发现对方只说了这么一个形容词后便没有后话了。


    “……只有这个吗?”


    他听到绥汐说自己温柔的时候耳根有点儿红,心下是挺高兴的。


    可单单只是这么一个词来概括自己的话,他觉得莫名有些敷衍。


    一般人形容别人的时候都能毫不费劲儿地随便脱口而出三个词。


    然而到了临怀这里,少女憋了半天也就这么一个词。


    “还很厉害。”


    “……”


    绥汐也觉察到了,自己说的好像都是些众所周知的废话。


    但凡是对容予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这些。


    “抱歉啊临怀师兄,这个问题我实在是不好回答……”


    “我好像除了这两个词就找不到其他形容了。”


    她摸了摸鼻子,也有点儿尴尬。


    毕竟自己算是除了白栎之外在容予身边待得最久的人了,结果也没翻出什么新的发现。


    “你再换个其他的问题吧,我肯定能够给你个满意的答复的。”


    临怀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是没有惊喜吧。


    众生芸芸,连同绥汐见他也是一般模样。


    “……息风身上挂着的那块黄金瞳是尘长老给你的吗?”


    那块黄金瞳临怀从下山时候便瞧见了,他一直都没寻得机会去问它的来历。


    直到今日无意间撞上了尘渊时候,临怀才隐约想起了尘渊曾经与林冉合力斩杀过一头应龙。


    在整个青霄凌云,能够拿出这般灵玉的除了尘渊之外应当再无旁人了。


    “啊,是尘长老给我的。”


    绥汐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好隐瞒的,当时她在整个剑宗寻了好久的灵玉。


    毕竟好些人都知道。


    “其实我也不想欠尘长老这么大一个人情,只是息风吵着嚷着想要块和昆仑暖玉一样品阶的灵玉,我被吵得实在没办法。”


    “你为何不去找我……你师父?”


    临怀微微皱了皱眉,声音也沉了几分。


    “我原是想的,但是之前我师父送了我好些灵玉灵石我觉得无用便没要,他见我不要便遣送给了其他弟子。”


    说到这里绥汐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要是我知道息风会这么执着一个剑穗上的灵玉的话,我怎么也得选一个品阶好的拿来凑合,之后也不必如此麻烦了。”


    绥汐想起自己之前寻遍了整个剑宗才从尘渊那里得到这么一块,她真是欲哭无泪。


    临怀抿着薄唇,也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所以你以为剑祖手头只有送出去的那些灵玉?”


    少女听后疑惑地抬眸看了过去,看来是真的以为五如此。


    临怀神情稍霁,心下有些哭笑不得。


    “他虽然对这些身外之物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这么千年来别人送的堆积了好些,不比尘长老收藏的灵宝少。”


    他垂眸看着绥汐清丽的脸。


    月下她的肌肤胜雪,更是透着些与阳光下没有的轻柔感。


    “日后你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与他提便是。”


    少女听着恍惚,她点了点头。


    而后意识到了什么又抬头看了过去。


    眼前人还是那清俊的模样 ,可她越发觉得心下的违和感更加重了。


    “……不仅是背影和眉眼,你连说话的语气都像我师父。”


    半晌,绥汐瞧着他许久这般说道。


    “怪不得剑宗里头那么多散修,唯独你得了机缘被他看中。”


    临怀没有顺着接话,他唇角的弧度清浅。


    清风明月,他就这么静静站着也成一副画卷般美好。


    “诶不对,我不是让你问关于我师父的三个问题吗?你怎么问的都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她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对方问了这么一大堆,每一个跟容予有关系。


    “没事儿临师兄 ,你有什么就大胆问,别不好意思开口。”


    这个机会若是给了顾长庚,他可能能够从晚上一直问到天明。


    哪知青年并没有打算继续问什么了。


    他摇了摇头,神情平静如湖面旋飞落下的树叶。


    不一会儿便没有了波澜。


    “我已经没什么想问的了。”


    少女听他这么说后皱着眉看了对方好一会儿,发现临怀真的没有任何想要接着询问的打算后很是疑惑。


    “临怀师兄,你是不是不怎么喜欢我师父啊?或者你崇敬的人并不是他?”


    容予在剑修之中的影响力绥汐也是有目共睹的,但凡她每次下凌云峰时候。


    遇到同门寒暄十句话,其中对方有九句都离不开容予。


    哪怕是平日里木讷严肃,不怎么主动说话的顾长庚也会在谈到容予的话题时候滔滔不绝起来。


    “难不成你比较喜欢谢宗主?”


    临怀笑着否认。


    “无论是剑祖还是宗主,我都十分敬佩。”


    回答的中规中矩,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既然你并不是不喜欢我师父,怎么你问的问题和他都没什么关系,反而问的都是和我……”


    绥汐意识到了什么,一愣,抬眸看向对方。


    青年笑得温和,微微低头和少女勉强平视。


    因为至始至终,我想知道的事情只关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是糖啊!


    真的是糖!


    之后还有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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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7、第八十七章


    本就白日睡得太久的绥汐, 在刚才与临怀月下聊了那么一番后更是恍惚着睡不着了。


    她回去的时候临怀并没有离开。


    他站在原地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将门关上。


    青年的眼神清澈, 月光清冷全然映照在了他的眼眸里。


    直到隔绝了与他的视线后, 绥汐还是觉得心下微悸。


    床上的息风还睡得香甜,在绥汐开门进来时候带起的冷风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稍微翻了个身子,发现少女正从外面进来轻轻将门带上。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


    “你醒了?”


    少女有些意外, 还以为对方到天明时候才能够意识清明过来。


    [今夜风太冷了,跟剑冢时候惊寒那小子放的冷气一样, 给我哆嗦醒了。]


    绥汐听后仔细检查了下门, 确认了关严实了后又去把窗户给关上。


    “你这做剑的怎么还没有我这个当人的抵抗力好, 我都没觉得有多冷?”


    息风听绥汐这么说后很是不乐意地冷哼了一声,他准备从被窝里飞出来给少女脑门拍一下。


    但是又因为外面太冷而又没出息地缩了回去。


    [呵,你知道什么?你有灵力御寒可我没有,你那点儿灵力养你一个人都够呛哪有分给我的份儿?我不苟着点儿到时候怕是连干架都干不动。]


    剑不是人, 他们不会自主的产生灵力, 不像人类可以通过修行来汲取天地灵气。


    因此他们都是依附着修者生存。


    其他的剑还好, 像息风和青霄这样品阶的剑所需的灵力是十分庞大的。


    息风随便蓄力挥一下就能将绥汐身上所有的灵力给耗尽。


    “对哦,我给忘了。”


    少女现在的确是个弱鸡, 提供不了什么灵力给息风。


    绥汐想到这里心下很是愧疚,她钻进被窝里将息风紧紧抱在了怀里。


    “这样还冷吗?”


    息风平日里虽然也是睡床,但是一般也没碰过绥汐。


    少女说他身上冷, 抱着时候也硬邦邦的很不舒服,平日里一人一剑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躺着。


    因此像是今日这般主动投怀送抱的待遇他可很少有。


    息风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绥汐在问他。


    他稍微往上看便能够看到少女柔和的眉眼, 心下虽然很爽 ,但表面上还是冷哼着。


    [哼,就抱了这么一下子哪有那么快就暖和了?]


    也是。


    绥汐还是能够感觉到怀里的剑冰冰凉凉,她想了下,然后低头凑近了些。


    [你,你要干什么?]


    他看着少女近在咫尺的脸,近得连睫毛都能够数的一清二楚。


    平日里厚脸皮着,现在也有些慌了。


    “呼呼呼——”


    少女往息风剑身上哈着气,看到剑面瞬间晕了白色的雾气后又哈了几口。


    “现在呢,好点儿没有?”


    [……好点了。]


    息风侧了个身子,将剑身埋在绥汐的怀里。


    [不过你今晚都不准松开,你一松开肯定更冷。]


    绥汐想着已经捂热了,如果松开了半夜他在闹着要抱抱的话又要重新捂。


    冷冰冰的的确不好受。


    “好吧。”


    “但是你睡觉别老动,你是剑,一翻身能给我磕得一晚上都睡不着。”


    和人不一样,息风的身子太硬实了。


    剑刃的锋芒虽然收着,却还是磕人。


    绥汐之前拗不过曾抱着息风睡过,那一晚上她都被弄得腰酸背痛,一夜未眠。


    [知道了知道了,我尽量。]


    尽管得到了息风的回应绥汐还是没有多放心,不过既已经答应了他,这个时候也不好反悔。


    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她叹了口气抱着硬邦邦的剑,意识越发清醒。


    “息风,你现在困吗?”


    [更醒,不怎么困。


    怎么了?想和我聊聊天?]


    “也不算聊天,就是想问你个事儿。”


    息风忍住了翻身的欲望,听到绥汐这话后勾起了好奇。


    “你是不是能够分辨出任何人的气息啊?我之前看你对白羽然的魔气感知就比顾师兄还要敏锐。”


    [倒也不是,我是对气息比较敏锐,但是我的能力受剑主的限制。


    举个例子,就你现在这种修为,如果金丹以上修为的人可以隐藏气息,我是感知不到的。]


    息风说到这里停顿了下,而后继续解释道。


    [不过因为我是魔剑,对魔修的感知近乎本能。]


    [这也是为什么在进了金云王城时候,哪怕白羽然身上有赤火莲隐藏魔气我还是能觉察到。]


    “这样啊……”


    少女觉得好像有风灌进来,她将被子掖紧了些。


    “那就是说金丹以下修为的你都能感知到了对吧?”


    [是这样没错。]


    息风是个急性子,见绥汐说了半天都没有进入主题有些着急。


    [所以你到底想问什么啊?一口气,赶紧的!]


    “也不是什么急事,我就是想让你帮我感知下临怀的气息……”


    无论是修者还是剑,感知气息都是有意识而为,而不是本身事物处在他感知范围便能自主感知的。


    这是需要消耗灵力的。


    [怎么突然要感知他的气息?他有问题?]


    “也不是,我就是觉得……”


    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


    “算了,你先帮我感知下吧。”


    息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想着对方也不过是个刚入道一并下山历练的,修为高不到哪儿去。


    这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 ,消耗不了什么灵力。


    [成吧。]


    息风说着,凝了灵力如蚕丝细腻,悄无声息地往隔壁临怀住的房间探去。


    半晌,他将灵力收了回来。


    没有立刻说话。


    “怎么了?你感知到了什么不对劲吗?”


    [倒不是什么不对劲,就是他身上的灵力太稳定了。]


    “什么意思?”


    息风思考了下,用绥汐听得懂的方式给她解释。


    [一般修者的灵力会受到情绪和外界影响而有一定的波动或耗损。


    但是这个临怀不是,他就像是一碗放在桌子上的水一样,连一点水纹都没有。]


    “我好像听我师父说过,有些人心境高,能够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


    [那也至少得化神修为了。]


    “……可能他在心法上的造诣极高?”


    息风没说话了,他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种情况实在极其少见,他也没什么头绪。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临怀根本不是个人?”


    绥汐还没有从息风的话里回过神来,耳畔一阵热气吹来。


    惊得她猛地转过身看去。


    “?!你怎么每一次都这么神出鬼没的?!”


    不知什么时候,床里面躺了个红衣男子。


    他眉梢微挑,唇角的弧度似笑非笑。


    他看着绥汐这般惊吓的样子心下更是愉悦,狭长的眉眼眯了眯。


    看得绥汐一阵不自在。


    朱翊单手撑着头,侧着身子垂眸看她。


    息风想要冲出绥汐的怀里给对方脑袋一剑,却发现他根本动不了。


    [这人你认识?]


    绥汐微微颔首。


    [入剑宗之前认识的,是个散修。]


    [……]


    [是老子在剑冢待的太久跟不上时代潮流了?你他妈给老子说一个化神修为的人是散修?!]


    “卧槽?你化神修为?!”


    朱翊用手指漫不经心地勾起一缕头发,他用发尾轻轻扫了下绥汐的面颊。


    “看来你的剑要比你机灵些。”


    “……你听得见息风说话?”


    他摇了摇头,脸上笑意不减。


    “听不见,不过我可以从你和他的对话里猜。”


    “我在你和那临怀亭子那儿说话的时候便一直在了,大致上也知晓你在怀疑什么了。”


    朱翊眼眸闪了闪,在黑暗的环境里也亮如天上星。


    “你是不是怀疑那个临怀的身份?”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是觉得他可能不是散修。”


    那样气质的人,绥汐很难把他和散修的身份联系在一起。


    他听后“啧”了一声。


    “看来我还是高估你了,没想到你思来想去半天竟然只是怀疑他不是个散修?”


    “你这话什么意思……等等,你刚才说临怀不是人?难不成你知道什么?”


    绥汐想起最开始朱翊说的那句话,心下的好奇和疑惑更甚。


    他见她根本没有觉察到,原想着卖关子不告诉绥汐。


    然而转念一想,比起逗弄少女,他更想看到临怀身后那个人神情慌乱的样子。


    “知道一点儿。”


    朱翊唇角的弧度上扬的更甚,俊美的脸上满是狡黠。


    那双眸子闪了闪,清晰可见的全是愉悦。


    “如果我没猜错,那个临怀的确不是什么剑宗散修。”


    放眼整个修真界,能够和青昀的傀儡术相提并论的只有朱翊。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需一眼便能看出临怀的身份。


    “他是傀儡,准确来说是你师父做的一个傀儡。”


    “什么意思?”


    少女有些糊涂了,没太听明白是怎么回事。


    “我的意思是说他是个有着你师父意识的傀儡,你也可以把他当作你师父。”


    “……我还是不明白。”


    绥汐沉默了许久,闷闷地开口。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为什么我师父没发现你潜入了我房间?”


    “再者,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翊挑了挑眉。


    他发现绥汐的脑子虽然转的没有多快,可思考起问题来却是极为理智清醒的。


    “我是化神修为,你师父的确瞬间发现我——


    不过,前提必须是这傀儡不是傀儡,而是他的真身。”


    “他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操控化神修为以上的傀儡。”


    绥汐抿着唇,也听明白了。


    容予在千里之外,操控的傀儡已经很费神了,元婴修为尚且能够应付。


    化神的话就太勉强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觉察到朱翊的原因。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问题朱翊在之前入青霄凌云的那一次便有想过。


    当时也只是一瞬的猜测,到了如今他才算是真的确定。


    “因为你啊。”


    青年笑得妖冶。


    一身红衣之下,像是千山暮雪之中的一抹绝色殷红。


    “因为他喜欢你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朱哥哥,你真是推动剧情发展的一把好手。


    88、第八十八章


    朱翊的话让绥汐本就没怎么理清楚头绪的脑袋又懵逼了好一会儿, 她怔怔地看着对方。


    半晌也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怎么?你不信?”


    不仅是绥汐,连同平日里话挺多的息风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少女顿了顿, 试着张了张嘴, 最后还是沉默了。


    她或许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许并不知道。


    无论的哪一种,此时说出口来都不合适。


    朱翊薄唇微启, 手指轻轻点了点面颊。


    “看来你还是半信半疑。”


    “这的确是一件挺让人惊讶的事情,毕竟这种程度的老牛吃嫩草, 放眼整个修真界也不多见。”


    “……我师父可能只是不放心我, 毕竟我是第一次下山历练。”


    少女心下有什么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事情慢慢从云雾之中显露出了真实的一角。


    正当她想要仔细去看的时候, 又被另一层纱幔给轻柔地遮掩住了。


    但这并不妨碍她心头的不安。


    “这么多人都是第一次下山历练,再加上这不还有顾长庚和桃源的那个女修在吗?”


    他声音放的再低,绥汐还是能够听出来他里头的笑意。


    “两个金丹,还护不了你们这群刚入道的弟子?”


    “若不是放心不下你, 怎会大费周折的让一个傀儡跟来?”


    见绥汐皱着眉没再说话, 朱翊笑着继续说道。


    “绥姑娘, 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也不高兴?”


    “我高兴什么?”


    “高兴自己得了这样一份偏爱啊。”


    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折扇,还没怎么打开便抵在了绥汐的额头。


    “他可是当今剑修第一人, 亦是第一个踏入羽化之境的大能。”


    “若得了他的爱慕,你应当高兴才是啊。”


    这样的话绥汐听了不止一次,从她刚入青霄凌云到现在她便知晓自己的师父是个怎样传奇的人物。


    天下有多少女修想要与之共结连理, 情定三生。


    要是这么想的话,如果容予真的喜欢自己,她应该欢喜若狂才是。


    然而绥汐没有, 准确的来说她没有任何感觉。


    “欢喜与否我不知道,毕竟我修了无情道。”


    绥汐语气平缓,没有丝毫的波澜。


    朱翊自然是知道少女没什么七情六欲了,他本身将这件事情告诉绥汐就没有想过她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看来这件事你是信了却不怎么在意了?”


    他的语气有些失落,可眼神里却没有什么情绪变化。


    正如朱翊看不透没有七情六欲的少女心里在想些什么,同样的,少女也看不透对方的想法。


    绥汐思考了一会儿,然后要摇了摇头。


    “我信了大半,我信那人是我师父做的傀儡。”


    “其余的我半信半疑。”


    她并不是那种只听别人一面之词便不思考就全然相信了的人。


    临怀是容予的傀儡这件事,从他的言行举止到灵力过于平稳这两点上,绥汐便有些怀疑了。


    朱翊后面解答了她的大半疑惑,她这才确定了对方傀儡的身份。


    但要说其他的事情,她没有确凿肯定。


    朱翊似乎就在等绥汐这话,他的长发如缎子滑落在了床榻之上。


    红衣如梅,不是冬日却有雪落花开的迹象。


    “既如此,你可以试试?”


    “怎么试?”


    少女抬眸看去,清澈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那傀儡并不是活物,寄居着的是你师父的意识。”


    “某种程度上他其实就是容予。”


    朱翊低头凑近与她耳语了几句。


    热气暧昧,喷洒在绥汐的耳边又痒又酥。


    “……这不大好吧?”


    她沉默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你现在七情六欲寡淡,没什么礼义廉耻。我觉得这对你没什么压力。”


    “我是无所谓,可这毕竟是我师父啊。若是你猜错了到时候惹恼了他,我不就会被安上个勾引师长的罪责了吗?”


    朱翊听到少女竟是在担忧这个,他勾起唇角,笑得嘲讽。


    但这抹讽刺并不是对绥汐的。


    “惹恼?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若你真的那般顾虑,但凡他有丝毫避让厌恶你的话,你且收手。”


    “就当我猜错了便是。”


    “……成。”


    朱翊见绥汐松口答应了,脸上的愉悦根本掩藏不住。


    “……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我师父是不是之前与你结了什么仇怨?”


    绥汐抬眸便瞧见了对方上扬的压制不住的唇角。


    可若是有仇怨,这种事情好像对容予造成不了什么,反而不痛不痒。


    “倒也不算什么仇怨 ,我只是看不惯他那般隐忍克制的模样……”


    他将折扇展开,上面的丹青在夜色之中朦胧,瞧不分明。


    “我觉着心头不痛快,偏要捅破。”


    妖修一般随心所欲,他们追求无拘无束。


    容予这类人,反而是他们最不爽的。


    朱翊与容予,准确来说与整个正道宗门都没有什么恩怨。


    他们凤山一向保持中立,鲜少逾越界限。


    可能是记着之前上青霄凌云被拔剑相向的事情。


    容予越是隐瞒克制,越是害怕绥汐发现自己的感情,他反而越想要捅破这层窗户纸。


    “虽然但是,不过你的性子还真是恶劣啊。”


    绥汐这么吐槽了一句,刚想要开口再说说具体怎么做的时候。


    朱翊扇子骤然合上,等到少女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化作一缕云烟消散不见了。


    她一愣,伸手摸了摸旁边。


    要不是被褥上还是温热的,她可能都以为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了。


    “他怎么突然就走了?”


    绥汐低头问已经能够自主活动的息风。


    [还能怎么?临怀觉察到了呗。]


    [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这么长时间了他肯定也感到不对劲了。]


    因为朱翊离开的早,临怀想要再细细感知的时候已经再没了痕迹。


    息风说完后沉默了一会儿,见绥汐竟然毫无反应准备合上眼睛继续酝酿睡意。


    [喂,你不会真的打算之后去试探临怀吧?]


    “嗯,我刚才不是说了吗……”


    少女已经有了睡意,说话时候迷迷糊糊的。


    [要是他猜错了呢?你那么露骨的试探,你想被逐出剑宗吗!]


    息风急了,从绥汐的怀里飞出来,用剑柄砸了下少女的头。


    力道不大,却足够让她清醒过来了。


    绥汐捂着被砸得有点儿红的额头,抬眸看向漂浮在头顶上的息风。


    “我知道轻重缓急,定然会注意分寸的。”


    [你但凡知道轻重缓急就不会这么做!那家伙来路不明,万一是想害你呢!你别乱来!]


    息风很是着急,他好不容易才从剑冢里面出来。


    被关了千百年了,这才呼吸了几个月的新鲜空气,他可不想绥汐被逐出师门,不然他也要直接滚回去了。


    [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可怜的剑着想啊!五百年了,我不要再进去了!]


    绥汐被他噼里啪啦一大堆吵的脑仁儿疼。


    她伸手一把将息风捞进了被窝,带着安抚意味地拍了拍他的剑柄。


    “行了行了,我不会乱来的。”


    她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也不必非要去试一下真假……”


    [那我们不去了!就当什么也不知道,管他真假,你装聋作哑就成!若他真的喜欢你和你表明心迹了再说!]


    “我想试的不是师父是不是真的喜欢我。”


    绥汐对这些并没有什么感觉。


    哪怕容予真的喜欢自己,说实话,她的心情也不会起什么起伏。


    [那你要试什么?]


    息风不明白,心下更是急躁。


    [你这样我很慌啊,我不想换主,也不想再进那个黑漆漆的剑冢了!]


    看来息风是真的在剑冢里关太久了,已经产生生理性厌恶了。


    少女用手安抚着他。


    “放心吧,我不会全听朱翊的。”


    绥汐闭上眼睛,声音越来越轻。


    “他说的试探太过了,我会点到即止。”


    少女这话让息风心下稍微松了口气,他还想要再问些什么的时候。


    头顶上绥汐的呼吸变得绵长清浅。


    [……老虎身上拔毛都不怕,心还真大。]


    绥汐睡得香甜,可息风却一点儿也没了睡意。


    他思绪清明得厉害,脑子也清醒。


    有些没有细想的事情,也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而让他在意了起来。


    绥汐年岁轻,对容予以前的事情也大多是从别人口头上了解的。


    可息风不一样,他活的不比容予短,哪怕常年在剑冢里待着,却也知晓大多事。


    他从混沌黄泉,劈天破云而生。


    除了绥汐,也就经历过两任剑主。


    第一任剑主有着和容予一般资质绝伦,可最后在羽化飞升时候渡劫失败陨落了。


    第二任因心性不定而入了魔,最后死于容予剑下,也没落得什么好下场。


    息风不是一个心思细腻爱多想的性子,只是近日这一桩桩事情摆在他面前,不得不让他在意。


    容予的羽化之劫还未渡,之前将他身上的万魔之气给引到了自己身上。


    这么看来,意外地和他前两任剑主的劫数一并重合了。


    因为太过巧合,息风反而觉得不是巧合。


    正在他想事情想的入神的时候,绥汐翻了个身,将他从怀里松开了。


    没了热源的息风不爽地挨近了少女,然后重新钻进了她的怀里。


    他从来没有被剑主这样抱着入睡过。


    前两任剑主都太不近人情,也太偏执,硬邦邦的如冰。


    全然没有少女气息香甜,怀抱柔软。


    息风想到这里不自觉又往绥汐的颈窝里靠。


    外面的月色清冷,怀里的温暖如春。


    他停下了所有焦虑不安的思绪,意识也渐渐放松。


    伴随着少女绵长的呼吸,他也入了一个香甜的梦。


    作者有话要说:  息风委屈,前两任剑主都是男孩子,一点也不香软。感谢在2020-01-27 22:03:23~2020-01-28 20:05: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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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9、第八十九章(修)


    隔日离金云王城的时候, 白羽然并没有出面送顾长庚一行人。


    王妃将他们送出了城,语调温柔得让他们之后得空再来。


    金云王城景美人更美, 他们只停留了一日的确是什么都没看成。


    好几个弟子也觉得可惜, 答应着过了历练得空一定来此游玩一圈。


    虽然知道对方是客套,但他们却是真的挺想再来好好玩玩的。


    出了城门之后,他们要想要再去一座城池的话必须得过海了。


    金云本就是距离海域最近, 也是与蓬莱隔海相望的一座王城。


    凤山和蓬莱虽距离不近,不在同一条线路上。


    但是若想要过去那两处, 都必须过了这片海域。


    从金云那边往海域那里过去, 御剑的话也要上好些时候。


    因为距离太远了, 所以他们没有像之前那般徒步走,而是御剑了一路。


    清漱御剑在绥汐旁边,发现少女从一开始离了王城到现在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昨晚没睡好?”


    这里也就绥汐一个人有这种必须睡觉的习惯,也只有她一个人可能会没睡好。


    不过这一次清漱倒是没有带上什么调侃意味, 是真的有些担心。


    平日里绥汐一起床便叽叽喳喳的打开了话匣子, 今天到现在说的话不超过三句。


    清漱想不注意都难。


    绥汐听后刚想要开口回答对方, 结果余光瞥到了后面不紧不慢跟着的临怀。


    要不是朱翊提及,她之前都没怎么发现。


    原来临怀一直都和自己保持着这样不远的距离。


    只要稍微一回头便能看到。


    临怀也没有想到绥汐这个时候会回头看他。


    两人目光撞上的瞬间, 他一愣,然后习惯性地朝着绥汐勾起了一抹笑。


    明明很平淡无奇的五官,组合起来也不惊艳。


    但是他一笑起来, 那眉眼温润,看着便赏心悦目。


    “清漱师姐,你可以往旁边一点儿吗?”


    “啊可以。”


    清漱听少女这么一说后, 以为是自己靠太近挤到了对方。


    于是御剑往一旁过去了些。


    “这样可以了吗?”


    绥汐垂眸,看着对方挪开的一步左右的距离后。


    她往后看了临怀一眼,然后又瞧了瞧这个距离。


    “你再往旁边一点。”


    清漱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却想着对方今日心情不大好还是照旧往一旁御剑过去。


    这一下子,两人之间隔了好些位置,足够容纳一个成年男子了。


    “临怀师兄,你过来我旁边可以吗?”


    刚挪开了位置还没弄清楚原因的清漱,听到这句话后一愣,猛地抬头看了过去。


    同样怔神的还有突然被唤到的临怀本人。


    他少有的有些呆滞地看向绥汐,见她朝着自己所在方向招手过来。


    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绥师妹。”


    正是因为绥汐不像是在开玩笑,临怀才有些慌了。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如小山丘一样滚了几下。


    踌躇了一会儿,却没有立刻往绥汐那边过去。


    “你莫怕,我就是看你一个人在后面孤单。”


    少女这么一本正经地说道,言辞真诚。


    这么对比起来反而显得是临怀想多了,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周围的弟子也觉察到了这边的情况,目光不自觉都往这儿看了过来。


    临怀心下虽有疑惑,可瞧着少女眼眸清澈,又被周围灼热的视线盯着。


    他抿着薄唇,耳根微红着慢慢御剑提速过去。


    目睹了一切的清漱沉默了。


    她看着原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被临怀给占了,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让他滚后面去还是应该把绥汐拉走。


    当然,这两种想法都不合适。


    清漱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


    她狠狠瞪了临怀一眼后,御剑往绥汐另一边过去。


    不巧的是顾长庚不知道什么时候放缓了速度,不着痕迹地停在了绥汐的旁边。


    “……顾道友你今日可是身体不适?怎么御剑慢了这么多?”


    清漱沉声嘲讽着青年。


    不料他一点儿也在意,在与绥汐保持了一步距离的地方御剑往前。


    “我觉得王妃刚才说的不错,金云王城周边景色不错,慢慢欣赏才少些遗憾。”


    她听后冷哼了一声,刚准备讽刺顾长庚几句,说当时最先急匆匆地走的不知道是谁的时候。


    一旁的绥汐完全没有将注意力往他们这边放。


    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了糕点,油纸包着的,一打开便芳香扑鼻。


    一共有四块,浅绿色的,上面印着四角的花,看上去很是小巧精致。


    “这是……”


    “这是绿豆糕 ,临怀师兄要不要尝尝?”


    绥汐很少和人分享食物。


    因为修者本身不重口腹之欲,大家都不会在身上带吃的。


    她平日里的吃食也不多,随身放着的也就那么一点儿,只够她嘴馋时候解解馋。


    正因为数量不多,绥汐一般不会轻易给人。


    这个事情临怀知道,顾长庚知道,清漱也知道。


    当绥汐将手中的绿豆糕递给临怀尝的时候,空气中有那么一瞬间是凝固着的。


    临怀自然也觉察到了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灼热,只是他更多的是受宠若惊。


    他没有立刻伸手去拿,带着小心翼翼地口吻确认。


    “你真的要给我尝一块吗?”


    “当然,有四块呢,你吃一块我也还有。”


    见绥汐点了点头之后,临怀这才笑着从她手中拿了一块糕点。


    绿豆糕很小巧,他一口就能吃掉。


    不过他格外珍惜,放在唇边轻轻咬了一口。


    糕体松软,唇齿留香,一下子便在他口腔之中化开。


    “好吃吗?”


    “松软可口,很好吃。”


    临怀笑着说道,他看着手中小小的糕点,眼眸里满是柔和。


    “既然好吃你就多吃一点,怎么咬了一口就不吃了?”


    一直等着临怀继续咬下一口的少女看着他似乎没有继续吃的打算,皱着眉催促着他。


    “这东西放久了要坏,你快些吃了吧。”


    临怀一顿,他的确是有点儿舍不得这么快将它吃完的。


    但是绥汐这么说了,他也不好不吃。


    他凑近又咬了一口。


    “好吃吗?”


    临怀感受着绿豆糕在嘴里化开,刚想要开口回答。


    不知咬到了什么,他眉头微蹙。


    然而只一瞬,他很快便恢复了原本的神情,弯着眉眼微微颔首。


    “好吃。”


    “看来你和我的口味一样,我不太喜欢过于甜腻的,于是在里面加了点儿香霖中合。”


    “会不会辣了些?”


    香霖这名字听着美,可却是一类辣椒。


    味道不算太辛,不过那点儿刺激感是无法用灵力逼出的。


    “没有的事,味道刚刚好。”


    临怀说着继续将手中的绿豆糕吃完,


    神情如常,瞧不出什么不对劲。


    少女见了又递给了他一块。


    临怀也来者不拒,笑着接过吃完了。


    绥汐只让他吃了两块,估摸着他的承受范围便没再继续给他了。


    她抬眸看着对方薄唇微抿的样子,没过一会儿连额头也跟着沁出了一层薄汗。


    “你的嘴好像有点儿红,还出汗了。”


    绥汐语气自然地这么说道,从怀里拿出了一块手帕递了过去。


    “用这个擦擦吧。”


    “谢谢。”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接过。


    “临怀师兄,你是不能吃辣吗?”


    临怀的唇此时虽然没有红肿,但是辛辣刺激的连他舌尖都跟着有点儿麻了。


    他稍微缓了一会儿,这才温和地回答道。


    “也不是不能吃,只是吃的少。”


    “看来的确不怎么吃呢。”


    这么一点儿辣,其实给常年不吃辣的人吃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像临怀这样辣得出汗的的确少见。


    朱翊说过,容予做的这个傀儡不是普通的傀儡。


    他能够和主人共享五感,主人有什么反应他便同样如此。


    绥汐说了那么一句后便没再开口了。


    等到临怀稍微将辣平复下来后,她这才悠悠说道。


    “临怀师兄很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青年将绥汐的手帕拿在手中舍不得用,用除尘咒将他额头的汗一并拂去。


    “我知道 ,你昨日与我说过了。”


    临怀听到绥汐这话后弯着眉眼笑得温柔,语气里还带了些无奈。


    少女眨了眨眼。


    “这次我说的不是我师父。”


    她将手中的绿豆糕拿起来一块,不慌不忙地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细嚼慢咽之后,绥汐抬眸看向临怀。


    “是我入道时候的一个朋友。”


    绥汐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语气轻缓,带了点儿莫名的怀念。


    “我师父吃不吃得了辣我是不知道,不过我那朋友倒是很怕辣。”


    “一丁点儿的辣他都受不了。”


    少女笑了笑。


    “就像你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生死时速


    90、第九十章


    绥汐将手中剩下的两块糕点吃完后一路上都没有再与临怀说什么了, 临怀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却莫名更加不安起来。


    他不确定少女是随口一说还是有所觉察,在途中他没忍住往绥汐方向看去。


    少女平日里除了对有恶意和杀气格外敏锐之外, 一般是不会觉察到他隐晦投过去的视线的。


    然而这一次却不一样, 每当临怀看过去的时候,好巧不巧,绥汐也看了过来。


    两人的视线撞了连续三次后, 临怀抿着薄唇垂眸不再看她。


    他的注意力落在剑上。


    四周远山重重,云雾萦绕, 速度很快地掠过他的眉眼。


    绥汐留意了一会儿, 见临怀不再往她这边看过来后她这才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因为临怀就在绥汐的旁边, 顾长庚再想要开口询问也不会当着当事人的面。


    清漱也是如此。


    最后四人一并不发一语,直到落地到了海边时候。


    绥汐以前便生在南方,没什么机会看到这样无垠的海面。


    她原以为会瞧见一片碧海蓝天,辽阔无比的画面。


    却不想抬眸一看, 四周就像是剑宗清晨群山被云雾萦绕一般, 白茫茫的看不真切。


    海上的帆船如若不到快要停靠海岸的距离, 肉眼是很难在这样浓重的水雾之中辨认出来的。


    “这明明过了晌午了,怎么雾气还没散开?”


    绥汐也觉得奇怪, 刚刚过来的一路上毒晴空万里,阳光明媚的。


    怎么一到这片海域便似被乌云笼罩了一般,很是阴郁。


    变得太快了, 跟孩子的脸似的。


    “这片海域隔了凤山蓬莱,常年受海妖精怪的影响鲜少见光。”


    “世称无妄海。”


    海妖的妖气大多偏阴冷,一两只还好构不成什么影响, 但是一整片海域的精怪却不容小觑。


    别的不说,常年聚集如此影响四季气候却并不是什么难事。


    顾长庚并不是第一次来这无妄海域,当年在他下山历练的时候最终虽去的方向不是凤山,但是过的是蓬莱,也是经由此地的。


    大约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再一次来到这片海域时候,顾长庚还是记忆犹新。


    他知道那深海之下有什么,这对于刚入道的修者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


    “顾师兄,我们是御剑过去还是坐船过去?”


    一般路途太远太耽搁时间的话,他们都会御剑。


    毕竟下山历练的时限不过两月,要是在路上花太长时间便得不偿失了。


    因此从金云王城出来到无妄海域这段距离,他们都是御剑一路过来的。


    少女踮起脚远远朝着无妄海那边望去,用了灵力去拨开云雾探路。


    不花个一两日是过不去的。


    “坐船。”


    顾长庚惜字如金,他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锭银子。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看到了他往船家那边过去,也没讨价还价,直接把沉甸甸的银子塞给了对方。


    “平日里没瞧出来,没想到顾师兄这么有钱啊。”


    绥汐这么感叹了一句。


    看着青年面无表情地将银子递给船家,明明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被他做的这般帅气。


    她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一旁的清漱。


    清漱听后嘴角抽搐了一下,抱着手臂垂眸吐槽着。


    “你觉得的帅气的不是他的动作 ,而是他给钱不眨眼的阔绰吧。”


    这话说的很对。


    作为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绥汐对此不置可否。


    她和那些一出身就是贵族而入道的修者不一样,她对金钱什么的有些欲望。


    至少不会像他们那样无动于衷。


    顾长庚那边不知道是听到了还是怎么,在清漱他们话音刚落的瞬间抬眸看了过来。


    绥汐一顿,疑惑地看了过去。


    “快上船吧,船家说马上就走。”


    大概是银两给的到位,若是其他人可能还要等到船上人满才能离开,但是他们现在直接就可以出发了。


    绥汐他们听后连忙上了船,船挺高,船板放下时候他们走上去感官更深刻。


    周围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然而之前在岸边外看还没有被白雾所笼罩。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上了船,连人带船都置身在了这样朦胧迷离的环境里面。


    如雾里看花,水中捞月,一切都显得那样的不真实。


    少女趴在船舷边往外面看,入眼一片白色,低头看海也没什么蔚蓝。


    船往前走的时候,撞开了周边的水雾,一点一点,这才隐约瞧见了水纹波动。


    “你说这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在海上找着方向呀,难道不会迷路吗?”


    绥汐他们自然能够用灵力探路,但是这些船家并不是修者,常年在这里来往航行很难不在海上迷失方向。


    “敢在无妄海域上航行的可不是什么寻常凡人,他们虽没有入道的资质,但是那双眼睛却极利。”


    “哪怕再黑暗再朦胧,他们也有拨云见雾的本事。”


    清漱怎么说也比绥汐的资历久,她只稍微用神识一扫便能够看出那船家的过人之处。


    他那双眼睛里有灵力,不算多浓郁,却足够让他辨别航向。


    船在动,水雾也在浮动。


    迎面从海上吹来的风透着寒意,明明已经过了冬天,此时似乎又跟着回溯到了寒冬。


    清漱如缎子般柔顺的鸦青色长发被海风拂起,她的眸子要比其他女孩子狭长些。


    看人的时候若是没有带上笑意,会让人觉得莫名压迫。


    “对了,我可以问你个事儿吗?”


    她垂眸看着正眯着眼睛试图从水雾之中寻找,看看能够瞧见些鱼的少女。


    “嗯嗯嗯,你问。”


    绥汐没有抬头,还在努力透过白雾看。


    “你不会真喜欢临怀吧。”


    她像是随口一问,神情语气什么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只是视线却没有从绥汐身上移开分毫。


    清漱留意着少女的神情,而身旁的少女却只是在瞧着海里的鱼。


    “怎么突然这么问,我这几日与他说话的次数还没有和你多呢。”


    “是吗?我刚才瞧见你一路倒是对他挺殷勤的了,又是让人过来你旁边又是给他糕点的。”


    对于临怀抢了自己位置这件事清漱其实心里还是有点儿介意的。


    尽管那个位置并不是特定给她的,但是她这几日都在绥汐旁边,这样的落差她有些不爽。


    不过她以为自己表现得没有多明显,只是一开口就带上了嘲讽意味。


    “还说什么像你入道前的一个朋友,这种套路太过时了吧,我早在百年前就不用了。”


    绕是一直看鱼没怎么注意对方情绪的绥汐,这个时候也能够从其中听出那么点儿不满来。


    “你以为我在说谎?”


    清漱没说话,却也没否认。


    她抱着手臂垂眸看对方,挑了挑眉,看样子的确不相信绥汐入道前有个和临怀相像的朋友。


    “我没骗你,我……算了,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少女想给清漱解释什么,可转念一想这些事情不好与旁人细说。


    她虽然怀疑,却也不敢百分百肯定。


    清漱见绥汐没打算告诉她,她脸色有些沉,但并没有继续追问。


    “也是,这本身便与我没什么干系。”


    “我只是怕你被骗了,毕竟你刚入道又是剑祖的徒弟,那散修就算天赋再高也终究是个散修。”


    她手指点了点手臂,沉声告诫着绥汐。


    “他若有心想往上爬,只要利用了你便可平步青云了。”


    尽管有些阴谋论了,可清漱这百年来见过修者之间太多尔虞我诈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像顾长庚和容予那样光风霁月。


    这个世界有白便会有黑。


    绥汐现在所见大多光明,暂时看不穿光亮之后纯粹的暗。


    她听了清漱的话后一愣,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事情上来。


    绥汐眨了眨眼睛,刚想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清漱却不乐意听了。


    她像是看出来绥汐要说什么似的,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旁边走去了。


    “……”


    看样子清漱她还是有点儿介意自己没有告诉她临怀的事情。


    绥汐叹了口气,清漱走了周围也没人过来与她说话了。


    她无聊地继续透过白雾盯着下面时不时跳出海面换气的飞鱼。


    她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似的,落在下眼睑处成了两片灰色阴影。


    侧脸轮廓柔和,在雾气之中看着说不出的温婉。


    绥汐不说话安静的时候,有着如画卷一般的静谧美好。


    只是这样子的她很少见。


    少见得让临怀没忍住,冒着可能被绥汐抓包的风险,再一次将视线远远地落在了她身上。


    然而他刚抬眸看了一眼,一个藏青色身影便过去挡住了临怀的视野。


    临怀顿了顿,而后默默地坐在了船尾边。


    他心里有事,有顾忌,不大敢像之前那样大咧咧地过去。


    顾长庚明显也注意到了对方的抽搐,他眼眸沉了些许,隔着白雾看去。


    那眼神晦暗,里面明显的警告。


    显然,顾长庚和清漱想到一块儿去了。


    都以为临怀可能对绥汐存了利用的心思。


    临怀沉默着,在顾长庚收回视线往绥汐那边过去的时候,眼神之中带了几分幽怨。


    “顾师兄。”


    绥汐感到一片阴影落在了身上,抬眸一看便看见了青年优美流畅的下颌线条。


    她说着一顿,注意到了顾长庚从临怀那边收回的视线。


    那警告还没有来得及褪去,被绥汐抓住了。


    “你不会也是过来让我提防着临怀师兄吧?”


    绥汐有些哭笑不得。


    尽管她觉得清漱说的有道理,可她看人一向很准。


    临怀的眼眸清澈通透,不是那种有坏心思的人。


    顾长庚摇了摇头。


    他修的是剑心通明,这几日自然也瞧得出临怀对绥汐不仅没有恶意,还很维护。


    “那你过来做什么?是觉得无聊要和我聊聊天吗?”


    他还是摇头。


    这下绥汐犯了难,她皱着眉想要询问什么。


    只见顾长庚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


    “给。”


    沉甸甸的钱袋子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落在了绥汐的手中。


    她没想到会这么重,顾长庚让她伸手时候只伸了一只,险些没拿稳。


    少女慌忙两只手接住,垂眸看着手中的钱袋子。


    然后一脸愕然地看向眼前站着的顾长庚。


    “顾师兄,你这是……”


    青年喉结一滚,手不自觉放在了惊寒的剑柄上。


    他垂眸看着绥汐,神情很是严肃。


    “刚才上船时候我听到了你与清漱的对话。”


    顾长庚停顿着斟酌了下语句。


    “我身边没收藏什么灵宝,也不像尘长老那样能够随便拿出一块黄金瞳给你做剑穗。”


    “不过这银钱你若是喜欢,我日后用灵石给你换万两倒是不成问题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好友顾师兄向你使出了技能[钞能力]。感谢在2020-01-28 22:27:35~2020-01-29 19:59: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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