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平地上，龙飞耳朵动了动，刚才好像听到一点异响，像是……喷嚏声？


    他放下望远镜，警惕地看向黑黢黢的柴林方向：


    “肥仔荣，猴子，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声音没？好像……有人打喷嚏？”


    肥仔荣正缩着脖子保暖，闻言茫然地摇头：


    “没听到啊，飞哥。这鬼地方，除了风就是树响，哪里来的人嘛？怕不是啥子夜猫子叫哦。”


    猴子也附和：


    “是啊飞哥，这荒山野岭的，除了我们，哪还有人敢大晚上待这儿？”


    听两个手下都这么说，龙飞也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或者是风声作怪，便不再深究。


    就在这时，一直负责观察镇子方向的猴子突然低叫一声，声音带着兴奋：


    “飞哥！有光！对面！对面坡上！”


    龙飞精神一振，一把夺过猴子手中的望远镜，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


    果然，在清溪镇入口方向，正是老秦描述过的，炮子被杀的那个山坡，出现了一束微弱但明显的手电光亮！


    那光束正晃晃悠悠地朝着山顶移动。


    “妈的！”龙飞嘴角扯出一丝狞笑，“老秦那老小子，还真没撒谎！真有人在这镇子里猫着！”


    他紧紧盯着那束光。


    光束到达山顶后，停留了一段时间，然后熄灭。


    又过了一会儿，另一束光从山顶下来，沿着山坡小路向下移动。


    龙飞的镜头死死跟随着这第二束光。


    十几分钟后，那束光停在了山脚下隐约可见的乡道旁，短暂停留后，然后又亮起，开始朝着西南方向移动，最终，光束消失在半山腰一处孤零零的民房附近。


    龙飞的脑子飞快转动，结合老秦的“供述”和自己的观察，脑补出了部分“真相”：


    这伙外来者，肯定从被抓的那两个少妇嘴里问出了他们团伙在谭家镇的消息，加上老秦逃了回去报信，他们怕被报复，所以派人轮流在制高点监视谭家镇方向。


    山脚下短暂停留是因为尿急放水，半山腰那房子……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临时据点！


    他立刻抓起对讲机，语气带着邀功的兴奋：


    “伟哥！发现了！发现他们了！就在清溪镇入口乡道半山腰的那栋孤房子附近！


    山顶上有人轮流放哨！他们人应该就在那房子里，或者在房子附近！”


    对讲机里传来张伟满意的声音：


    “干得漂亮，阿飞！给我盯死了！我这边马上和小洋商量个计划，妈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老子地盘上撒野！等计划好了通知你！”


    “好的，伟哥！你放心，他们跑不了！”龙飞放下对讲机，心情大好。


    他转头对肥仔荣和猴子吩咐：


    “你们两个，继续轮流盯紧了，尤其是那栋房子和山顶！


    东边去的那两个兄弟，要是没啥发现，晚点让他们回来汇合。我先眯一会儿，养足精神。”


    “晓得了，飞哥。”肥仔荣不情不愿地接过望远镜，继续面对寒冷的黑夜和枯燥的监视任务。


    ——


    与此同时，被龙飞观察到的那个山顶上。


    李美娇铺好了阿正带上来的那床不算厚的毯子，又垫了些枯草，总算弄出个能躺人的地方。


    手电光柱不经意扫过不远处，那具被绑在柑桔树上、早已僵硬的“炮哥”尸体，在晃动的光影下显得格外狰狞。


    她胃里一阵不舒服，刚塞进嘴里的风干牛肉顿时味同嚼蜡。


    “喂，小正子！”


    李美娇强忍着恶心和恐惧，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着趴在几米外，正用夜视仪观察山下的阿正说，


    “你能不能……行行好，把那死人挪远点儿？搁那儿……挺碍眼的。”


    阿正头也没回，京腔里带着明显的戏谑：


    “哟，小辣娇，你是不是怕了呀？刚才谁嘴硬说来着？不就一死人嘛，他都硬了，还能跳起来咬你不成？”


    他故意顿了顿，坏笑道，


    “这样吧，娇娇，你好好叫声‘好哥哥’，求求我，我就发发善心，把这哥们儿请到山下去，怎么样？”


    “谁……谁怕了？！”


    李美娇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但细微的颤抖出卖了她，


    “老娘是……是闻着那血腥味反胃！影响食欲！你……你爱挪不挪！”


    说完，她赌气般地把头蒙进毯子里，但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外面的任何声响。


    阿正憋着笑，继续逗她：


    “挪？那么大一坨，死沉死沉的，我才不费那劲呢。您啊，将就着吧，多看看就习惯了。”


    毯子下的李美娇气得牙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她闭上眼睛，努力想入睡，但一闭眼，就是那尸体空洞瞪着的眼睛和血肉模糊的手掌。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缓慢、带着诡异磁性的男声，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让人心里发毛的背景音乐，从阿正那边幽幽地飘了过来：


    “绿馒头……红馒头……绿馒头……红馒头……同学，你要哪一个馒头？


    现在，我要给你们讲一个，红馒头，绿馒头的故事……音乐学院的音乐楼里，总是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


    是张震讲鬼故事！


    李美娇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


    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一样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荒山野岭，寒风呼啸，旁边还有具真尸体，再配上这阴森恐怖的鬼故事……


    所有的元素叠加在一起，将她强装的镇定彻底击碎！


    “啊——！”


    她猛地掀开毯子坐起来，声音尖利，带着愤怒的哭腔，


    “小正子！你他妈干什么？！放的什么鬼东西？！赶紧给老娘关掉！我要睡觉！！吵死了！”


    她喊得很大声，既是为了发泄恐惧，也是想用声音驱散那无孔不入的恐怖氛围。


    然而，阿正那边毫无反应。


    他依旧趴在那里，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仿佛根本没听见她的尖叫。


    只有那鬼故事的声音，还在不紧不慢、阴气森森地继续着：


    “……红馒头，绿馒头……同学，你快说呀……你要红馒头，还是绿馒头……说呀……你快说呀……”


    配乐陡然变得急促、尖锐！


    李美娇的心跳得像要撞出胸腔！


    她死死盯着阿正僵硬的背影，又飞快地瞥了一眼不远处黑暗中那具模糊的尸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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