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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折玫瑰

    21、养玫瑰第21天


    第二天醒来时, 已经临近中午。


    姜窈趴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张开一条细缝的视线忽的瞥见昨晚忘记关上的落地窗已经紧紧合上。


    她好像记得……昨晚窗户是开着的?


    她本来想关的,但是实在太困就睡着了。


    自己难道梦游去关了窗户???


    姜窈被这个发现彻底激醒, 从床上坐了起来。


    洗漱完下楼,丁姨正在厨房做午饭。


    沈明礼很早就出门上班去了,不在家。


    姜窈也不是特别想看到他,毕竟昨天下午两人刚闹了不愉快,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姜窈到厨房沏了杯蜂蜜水,问道:“丁姨, 我屋里的窗户昨晚是你帮我关上的嘛?”


    油烟机的声音太大,丁姨没听清。


    姜窈又扬高语调问了遍。


    “不是呀,”丁姨笑眯眯道, “你在睡觉,我就没有上二楼打扰你。”


    “这样啊……”姜窈若有所思。


    丁姨问:“怎么了?”


    姜窈有点不好意思地回:“我……好像梦游时候把窗户关上了。”


    丁姨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梦游?”


    “嗯……”


    “是不是先生帮你关的呀?”丁姨关掉油烟机,把炒好的菜装盘,漫不经心地问道。


    “沈明礼?”姜窈怔了下, “他昨天去我房间了?”


    “我不知道呀,我昨晚睡得早,没听到动静。”


    “那应该不是吧。”


    沈明礼从没去过她的房间, 况且昨天两人闹不愉快,看他样子还挺生气的。


    他肯定和她一样不想看到对方,怎么可能会去她房间, 还好心帮她关窗户。


    “那我不知道了。”丁姨一边忙碌, 一边道,“你是不是太困迷糊了, 把自己关窗户的事忘记啦?我也经常这样。”


    “有可能。”


    看样子这个解释最合理。


    姜窈可不希望自己真的梦游, 她昨晚忘了关房门, 要是以后又发生类似的情况,她真梦游半夜跑去敲沈明礼的房门……画面太美简直不敢想象。


    太尴尬了。


    “别想那么多了,先吃饭吧。”丁姨招呼她。


    姜窈应了声,和她一起去了餐厅。


    丁姨是从沈家过来的阿姨,听说沈明礼和沈明妤从小都是她在照顾,为人温和亲切,做事细致。


    沈明礼出差那段时间家里就她和姜窈两人,姜窈一个人吃饭觉得无聊,就叫上丁姨一起,慢慢地两人便熟络了。


    “都是我爱吃的菜耶。”


    姜窈本想帮丁姨一起收拾,但她不准,姜窈只好乖乖落座等投喂。


    丁姨是南方人,做饭清淡偏甜口,正好符合姜窈的口味。


    姜窈最喜欢吃她做的桂花酒酿鸭。


    “你太瘦了,要多吃些好吃的。”


    姜窈笑道:“不瘦了,搬过来以后胖了两斤呢。”


    丁姨嗔怪地乜她一眼,给她布菜:“多吃一点。”


    “嗯。”姜窈没拒绝。


    丁姨问:“你和先生又吵架了?”


    “唔。”姜窈支支吾吾没回答。


    “他性子闷,不爱说话,但是人很温柔。你如果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就和他说,他能理解的,千万不要一个人憋着。”


    姜窈点点头,正觉得感动,便丁姨语重心长地继续道:“他惹你不高兴了,让他睡客房我能理解,但是也不能总这么分着睡的呀。你说是不是?”


    “前两天夫人打电话过来我帮你搪塞过去了,可这事我没法帮你瞒太久嘛。”


    姜窈:“……”


    她突然感觉自己和丁姨刚培养起来没多久的革命友谊瞬间崩塌了。


    刚搬过来的时候,她让人把沈明礼所有东西放到客房,那会儿随意找了个理由把丁姨糊弄过去了。


    这么长时间没人提这事,她就没当回事。现在提起来,她才意识到丁姨可不是什么自己人,是敌方安插在两人身边的小间谍,绝对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丁姨 ,我知道了。”姜窈含混地敷衍过去。


    见她明白了自己的用意,丁姨笑眯眯给她夹菜:“乖,多吃点。”


    ……


    吃完饭,姜窈收拾东西,去了趟工作室。


    GALATEA在金融街旁一条小巷中,门面不大,只在门口挂了个简单的立牌,上面是鎏金的“GLATATEA”字样。若不是特意找,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这个隐匿于深巷中的小工作室。


    倒是有种大隐隐于市的意味。


    推开门,却是别有洞天。


    整个工作室是新中式设计,风格简洁雅致,入门处做了山水景观,雾气缭绕,仿若闯进一片桃花源仙境。


    姜窈没有欣赏工作室景观的兴致,把手里几套成衣塞到助理手里,让她叫上其他人去会议室开会。


    会议室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姜窈和助理以外,还有两个设计师和制版部门的主管。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忙ICD盛典参赛作品的设计。前几天样衣出来,姜窈各种不满意,但又没有改进思路,便把样衣带回家,闭关重新设计。


    其他人见她如此重视比赛,谁也不敢怠慢,开会时一个比一个认真。


    其实姜窈除了刚入行时参加过一次国际比赛以外,没再参加过任何比赛和秀展。GALATEA在业内一直保持着低调,但凡混时尚圈的都知道GALATEA的主设计师有多佛系。


    会参加这次的比赛,不仅是因为获奖作品有丰厚的奖金,更是因为获奖作品还能与国际知名设计师莱诺·勒戈夫的作品一同参加秀展,姜窈不想放过这个和偶像零距离接触的机会。


    会议一直开到晚上。散了会,其他人去吃晚饭,姜窈则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修改剩下几件作品的设计图。


    过了会儿,助理姚谣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姐,我们点了外卖,要不要一起吃呀?”


    姜窈头也没抬,回道:“不了,我不饿。”


    姚谣点点头,又想起什么似的折返回来:“今天晚上天气预报说橙色预警有大雨,你带伞没有呀?”


    “没有哎。”姜窈抬起头,想用手机瞧一眼天气预报。


    没成想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姜窈没太在意,从抽屉里翻出充电线,给手机充电。


    姚谣笑道:“那你要不要让你老公来接你呀?”


    老公?


    姜窈对这个称呼还不太适应,反应了好久才抬起头,嗔怪地乜姚谣一眼。


    姚谣嘻嘻一笑,摆出一副耍赖的模样:“大家都很好奇你老公长什么样子嘛!”


    “能长什么样子,三只眼睛两张嘴?”姜窈无语。


    姚谣朝她吐了吐舌头:“那我在门口给你留把伞,你记得早点回家哦。”


    “好,谢谢啦。”


    姚谣阖上门后,姜窈埋头继续画设计图。


    ……


    姜窈一直忙到凌晨,终于把设计图改好。


    新修改的设计图她还挺满意,她美滋滋关上电脑,伸了个懒腰。


    姜窈盘算好打样、做成衣以及后期拍摄的时间,虽然离上交作品的截止日期不远了,但还能有些富余。


    想到这儿,她心情大好,决定回家好好睡个懒觉奖励自己。


    姜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从办公室出来,其他人已经走了。


    工作室内一片漆黑静阒,只有窗外暴雨冲刷的声音。


    她怔然地望着窗外,恍恍想起姚谣和她提起的橙色预警。


    姜窈无语……谁能想到今天天气预报这么准。


    她幽幽叹了口气,去门口找姚谣留给自己的雨伞。


    雨伞桶里什么也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谁离开的时候顺带拿走了。


    姜窈:“……”


    姜窈今天不确定几点回家,就没让司机等自己。


    她本打算等结束后自己打车回去,却没想到又碰到了暴雨。


    工作室这个小巷里没法停车,但离着金融街的路口不远,工作室的同事每次打车都在那里,很好叫到出租车。


    可是姜窈现在连伞都没有,别说走到路口淋成落汤鸡了,就连路上有没有车都不一定。


    姜窈幽幽叹了声,只能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叫到一辆司机人美心善愿意打伞接她的网约车了。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摁下开机键。


    谁承想雪上加霜的是,手机没!有!充!上!电!


    姜窈:“……”


    估计是办公室里那根充电线坏掉了,她一直在改设计图,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手机没有充上电。


    她现在真的是……恨不得把手机摔地上解气!!!


    窗外雷声訇然,一道电光闪过将天空撕裂成两半。


    暴雨骤然变大,冲刷着黑黝黝的地平线。


    姜窈推开门,感受了下屋外的狂风暴雨。即使站在屋檐下,她都能感受到那丝冰凉的雨意落在身上。


    看来今天只能在工作室里凑合一晚了。


    姜窈叹了口气,心里盘算着以后得在工作室里放张床才行。


    还得是那种席梦思床垫睡起来香香软软的公主床。


    正准备关门回去,她的余光瞥见半张黑色的伞面停在她的面前。


    姜窈抬起头,眼前的人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灯光昏暗,男人的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姜窈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听到那道熟稔的声音,裹挟着湿漉漉的雨汽,他的声线也变得凉凉的。


    “傻不傻,怎么一个人站在雨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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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2、养玫瑰第22天


    姜窈抬起头, 鼻尖发酸。


    她哑着嗓子问:“你怎么来了?”


    沈明礼没有回答,而是微微蹙起眉,问她:“手机为什么不接?”


    “充电器坏了, 没电了。”姜窈把手机举到他面前,摁了摁开机键。


    “不会找别人借?”虽然口吻嘲讽,沈明礼却将雨伞往姜窈的头顶倾了倾,帮她遮住飘进门口的雨水, “赶快回去吧。”


    姜窈点点头,锁好工作室的大门。


    雨太大了, 即使站在伞下也会有吹进来的雨丝落在身上。


    沈明礼把姜窈拉进伞下,自然而然地搂住她的肩,把她带到自己身边。


    沈明礼:“车子没法进来, 将就下。”


    “嗯。”姜窈身子一僵,但她随即反应过来,往他的怀里又靠进几分,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现在不是矜持的时候, 两人离得近些不仅能躲雨,而且会很暖和。


    早上出门时天气不冷,姜窈甚至穿了条短裙。此时双腿露在外面, 冷得快要失去知觉。


    她不由自主环住他的腰,又往他的怀里凑了凑,肆意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好像真的不冷了。


    终于走到车边。


    沈明礼替她打开副驾的大门, 将伞举到她的头顶。


    姜窈顺着他的动作钻进车里, 浑身湿漉漉的水汽也和她一起钻进干燥而温暖的车中。


    副驾上面放了一条毛毯。


    姜窈拾起那条毛毯,抱进怀里。


    浑身的寒气瞬间消散, 她把整个人埋进毛毯中。


    心里某处倏地暖融融的。


    沈明礼点着车子, 打开暖风。


    姜窈从手套箱里找到一根充电线连到手机上, 没一会儿,手机自动开机了。


    手机开机,她才发现沈明礼给自己打了好几个电话。


    “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电话?”姜窈惊讶道。


    “不然?”沈明礼语气凉凉,“早点接电话,也不至于淋雨。”


    姜窈嘻嘻笑了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呀?”


    “明妤给我的地址。”


    姜窈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轻声道:“谢谢你呀。”


    “嗯。”


    雨越下越大。


    倾盆大雨阻断了眼前的视线,黑暗像是一头蛰伏的猛兽,吞噬了一切。


    姜窈把整个人埋进毯子里。车内暖融融的,她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睡吧,到了叫你。”沈明礼道。


    姜窈摇了摇头,拾起手机看了眼时间。


    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雨下得太大,有些路已经被封锁了,他们只能绕道。


    根据导航显示,他们还有四十多分钟的路程才能到家。


    姜窈挣扎地坐起身子,睁大眼睛帮沈明礼看路况。


    看了会儿,视线又变得模糊起来,姜窈揉了揉眼睛,瞟了眼身旁的沈明礼。


    他正专心开着车,并没有注意到姜窈的视线。


    他其实不用来接她的。


    姜窈想到他早上还要早起去上班,这会儿回去肯定没法好好休息了。


    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


    “麻烦你了。”姜窈轻声道歉。


    沈明礼没有看她,淡声道:“你要真觉得麻烦,以后不要这么晚回家。”


    姜窈:“……”


    顿了顿,沈明礼继续说道:“……至少提前告诉我你在哪里。”


    姜窈没说话,把脑袋靠在车窗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了许多。


    她神色有点恹,嗫嚅道:“对不起。”


    正好遇到红灯,沈明礼停下车子,斜斜地睨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沉默许久,姜窈又轻轻道了声歉:“对不起啊……昨天的事。”


    昨天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姜窈以为沈明礼在和自己置气,一段时间都不会搭理她。


    她做好了冷战的准备,也并不介意和他相看两生厌。


    可她却没想到,沈明礼竟然愿意在夜里冒着大雨跑了大半个霖城来接她回家。


    她没想过他会担心自己。


    红灯有些久。


    沈明礼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有一搭无一搭地轻轻敲击着。


    无名指上那枚婚戒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良久,他淡声开口:“姜窈,我们是夫妻。”


    “夫妻之间没必要说‘对不起’和‘谢谢’。”-


    两人到家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


    丁姨已经睡下了。姜窈怕吵醒她,不停示意沈明礼小点声,轻手轻脚地回到二楼。


    “洗完澡早点睡。”


    姜窈点头应下,正要回自己房间,她突然想起来什么,转头对沈明礼道:“对了。今天丁姨问我我们分房睡到什么时候……我该怎么回呀?”


    沈明礼垂下眸,轻飘飘地睨她一眼。


    楼道里没开灯,只有一捧月辉顺着小窗洒进屋内。


    但这并不妨碍姜窈看清沈明礼淡漠的情绪中包含的意味。


    他那副表情明显就是在说: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


    “……”姜窈理直气壮道,“你刚刚不还说夫妻要共同面对困难,解决问题?”


    沈明礼颇为难以置信地扬了下眉梢。


    顿了顿,他道:“我的建议,不分房睡。”


    姜窈:“……”


    还真是从源头解决问题……


    她朝沈明礼摆摆手:“再见。”


    随后,“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听到屋外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姜窈轻轻哼了一声,对着房门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


    ——狗男人果然觊觎她的美色!


    她赌气似的锁上门,好像生怕沈明礼闯进了对她行非分之事似的。


    晚上淋了雨,虽然在车上烘烤了半天,但身上还沤着水汽。


    姜窈收拾好换洗的衣物,准备去浴室舒舒服服地泡个澡再美美地睡一觉。


    她把衣服放到储物架上,拧开浴缸上面的水龙头,哼着小曲回到储物架选泡澡用的沐浴球。


    她选来选去,最后挑了个粉红色的牛奶玫瑰精油款,美滋滋地拎着粉色的泡泡球回到浴缸边。


    到了浴缸边,她傻眼了。


    浴缸里一点水花都没有,水龙头压根没有出水!


    姜窈放下手里的泡泡球,重新拧了拧水龙头,可根本没有一丁点水花冒出来。


    她又改成淋浴,结果还是一样。


    折腾半天,姜窈终于接受现实,彻底放弃了。


    她颓然地靠在浴缸旁边,无奈扶额。


    今天这是走了什么霉运……!


    家里只有三个浴室。


    一个在楼下,两个在楼上。


    如果她去楼下的浴室,势必会把在楼下睡觉的丁姨吵起来。这会儿都凌晨三点了,把她吵起来姜窈着实于心不忍。


    楼上两个浴室在主卧和客房里。主卧的淋浴头用不了了,只能去客房,那么她就必须管沈明礼借浴室。


    姜窈:“……”


    她扶住额,头更疼了。


    犹豫半天,姜窈终于决定还是管沈明礼借浴室,毕竟他这个时候应该还没睡觉。


    ……


    沈明礼开门的时候刚刚洗完澡。


    他的头发还未干,随手拿了块毛巾擦拭。水珠顺着压在毛巾下的墨色碎发滴落,一路滑到微微敞开的银灰色缎面睡袍的领口间。


    他微微垂着眸,俊朗的眉眼间氤氲着水雾,柔化了往常那般凌厉的神色,倒是显得整个人温润柔和了不少。


    姜窈的目光不自觉被那双隐在碎发间的双眸吸引,一时间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什么事?”


    沉默半晌,沈明礼最先开口。


    姜窈回过神,讪讪道:“我浴室水龙头坏了……能不能……借用下浴室?”


    沈明礼歪了歪脑袋,不置可否。


    姜窈见他一副质疑的神色,不由扬高音调:“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自己去看!”


    沈明礼轻哂了声,往旁边让开路:“去吧。”


    姜窈讪笑:“谢谢啊。”


    走进去两步路,姜窈觉得不太妥当,又回头对他道:“你能不能先去书房待一会儿?等我洗完了我去叫你。”


    沈明礼默了默,神色阴鸷道,“姜窈,这里是我的房间。”


    姜窈眨眨眼,疑惑地问:“……所以呢?”


    沈明礼:“……”


    他无语地抿了下唇,顿了顿,道,“没什么。”


    说罢,他阖上房门,直径去了书房。


    ……


    从书架上随便捡了本书,沈明礼随手翻了两页,而后又心烦意乱地把书扔到桌子上。


    被自己妻子像是防贼一样防着,让他心里非常不爽。


    他明明和她表明过态度,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愿意的事情。


    他说到做到,她又何必如此防着他?


    ——就这么不信任他?


    沈明礼仰靠在老板椅上,抬手揉了揉胀痛的眉骨。


    没过多久,姜窈洗完澡,蹦蹦跶跶从他的房间里出来了。


    她跑进书房,有点不好意思地对他道:“我忘了带换洗衣服进去,穿了你的浴袍,你不会介意吧?”


    沈明礼:“……”


    他垂眸打量了下姜窈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白色浴袍,沉默不语。


    这会儿倒是挺自来熟,连他衣服都穿上了,怎么不像刚才那样防着他了?


    宽大的浴衣穿在她身上明显不合身,她紧紧地裹住领口,才勉强遮住胸前那道诱人的线条。


    可依旧遮不住她如玉瓷般白皙无暇的肌肤。


    她的头发并未完全吹干,大抵是怕他等太长时间,姜窈只胡乱地吹了吹发梢。湿漉漉的头发披在她的肩头,衬得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愈发水灵素净。就连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都似若含着水汽,朦胧清澈,顾盼生情。


    沈明礼的目光不由地涣散,喉结微微滚动。


    “……”


    嗯……防着他是对的。


    “我一会儿把衣服还给你。”姜窈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说完便回了自己房间。


    没一会儿,她换回自己的睡衣,把浴袍还了回去。


    沈明礼看着手里那团衣服,眸色暗了暗。


    他丢还给姜窈:“洗过了再还我。”


    姜窈一听,不开心了:“你什么意思啊?嫌我脏?我洗过澡才穿的,我还没嫌你脏呢!”


    为了证明自己比他干净,姜窈还特意把浴衣推了回去,瞪着眼凶巴巴道,“不信你闻,浴袍还是香的呢!”


    沈明礼:“……”


    浴衣上沾染着她的体香,很清浅的冷调玫瑰香。


    沈明礼清了清嗓子,目光笔直地望向姜窈。


    姜窈仰起头,毫不畏缩地瞪了回去。


    顿了顿,沈明礼淡声道:“姜窈,我说过,我是个正常男人。”


    姜窈:“?”


    她怔忪片刻,隐隐觉出哪里不对……


    她把自己穿过的浴衣直接还给他让他继续穿……似乎像是某种暗示……


    姜窈不敢想了,惊恐地夺走他手中的浴袍,往后退了一步:“那个……我、我还是帮你洗了吧……”


    她正要解释,就听沈明礼漫不经心地问:“看来你是打算今天就结束分房睡了?”


    ? 23、养玫瑰第23天


    “啪”的一声, 姜窈撞上房门,隔断两人之间的交流。


    她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口,浴袍还在她怀里, 领口的位置落了一根蜜棕色的长卷发。想到自己方才穿着他的浴袍在他面前活蹦乱跳的模样,她只觉得火辣辣的烫意顺着耳根蔓延到整张脸颊。


    沈明礼没有跟出来,姜窈隐隐约约听到脚步行远的声音。


    他的那番话更像是种警告,而不是逼迫她做些什么。


    姜窈抱着浴袍回到卧室, 气恼地将它丢到洗衣篮里。


    脸上的热度还未消却,她的大脑乱糟糟的, 思绪像是扭成一团麻绳,剪不断,理还乱。


    她用被子盖住脑袋, 整个人蜷进被子里。


    其实沈明礼说得没错。


    他们是夫妻关系,总不能一辈子都分房睡吧?


    该发生的事迟早都会发生,她结婚前就该做好这些准备。


    姜窈恍恍惚惚地想到婚礼那天,覆在唇瓣上温热柔软的触感, 她不自觉地抬起拇指,摸了下被他亲吻过的唇瓣。


    被子里没有光亮,眼前是茫茫的黑暗。姜窈蜷缩成一团, 耳根的温度愈发灼热。


    在这黑暗的空间里,没人看到她轻轻翘起的唇畔-


    翌日,姜窈睡到自然醒才起床。


    正好周末, 沈明礼不用去上班。


    姜窈洗漱完下楼时, 沈明礼已经吃过午饭,正在阳光房看书。


    姜窈停在楼梯边, 想起昨晚的事, 脸颊又烧起火辣辣的温度。


    她突然有种冲回房间把自己锁起来, 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他的冲动。


    正犹豫着要不要下楼,丁姨拎了一大包东西从外面回来。


    见沈明礼在阳光房,她拎着袋子过去:“太太叫人送过来的,说是给夫人的补品和护肤品什么的,都是她喜欢的。我去放到夫人房间?”


    “她还没醒,放在客厅吧。”沈明礼淡声回道。


    他的声线比以往低沉了些许,但不仔细听的话,几乎分辨不出来。


    丁姨点点头,把袋子放到了茶几上。


    “我去把鸡汤热了,夫人可能很快就起了。”


    “好。”


    “对了,”沈明礼似是想起什么,忽地叫住丁姨,“拜托您件事。”


    “先生,你这话说的。”丁姨笑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说。”


    “我们两人分房睡这件事,麻烦您暂时不要和我母亲说。”


    丁姨讪讪:“啊……我明白,这种事我怎么好跟太太讲的嘛,那不是给你们添麻烦。只不过……”


    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沈明礼淡声打断:“这事主要原因在我。最近公司忙,我回来得晚,她睡眠浅,我不想打扰到她。这种情况还会持续一段时间,您……”


    “哎呀,这么说我就懂了嘛。放心,我肯定不会和太太说的。”


    沈明礼含颌:“嗯,谢谢您。”


    姜窈搭在扶栏上的手微微一顿,心尖突然有些酸涩。


    “还有件事。主卧的淋浴器坏了,等她醒了,您叫人过来修一下吧。”


    “好。”丁姨点点头,将他嘱咐的事一一记下,“还有其他事么?”


    “没了。”话音刚落,沈明礼轻轻咳了一声。


    丁姨皱起眉:“刚刚听你说话就不对,啊感冒啦?”


    “有点儿。”沈明礼清了清嗓子,蹙起眉尖。


    “不行啊,你得好好吃药,不然严重了夫人会担心的。”丁姨连忙跑到药箱边上拿了包感冒冲剂,用热水泡开,拿给他喝。


    “昨晚下雨,淋到雨了?”丁姨问。


    “小感冒,过两天就好了。”沈明礼不在意道,“这事不用和姜窈说。”


    丁姨嗔怪道:“就算我不说,她也会发现的。”


    沈明礼轻轻笑了下,不置可否。


    姜窈犹豫了下,还是决定下楼。


    她故意弄出声响。


    丁姨瞟了眼楼梯的方向,看见姜窈,她立马听沈明礼的话噤住声。


    她拿围裙擦了把手,对姜窈道:“饿了吧,我煮了鸡汤,给你热一下。”


    姜窈应了声,她偷偷觑向阳光房的方向,沈明礼就像没有看到她一样淡漠无声。


    阳光透过天窗洒了下来,弥漫在温暖的室内,舒倘,悠长。沈明礼安静地坐在藤椅上看书,阳光落在他的白衬衫上,衬得整个人干净清隽。绿叶掩映间,像是一幅色彩搭配协调,画面唯美精致的画卷。


    只不过他顶着一张臭脸,多少破坏了画面的和谐。


    姜窈本想关心两句,看他那张臭脸,她也没了慰问的心思,不开心地哼了一声,转身去餐厅吃饭了。


    吃过饭,沈明礼已经不在阳光房了。


    姜窈没当回事,回了自己房间。


    刷了集沈明妤新剧的更新,姜窈看得心不在焉。


    还没进入片尾曲,姜窈按下暂停键,趿着拖鞋走出房间-


    姜窈敲门的时候,沈明礼正在打电话。


    听到敲门声,他示意电话那端的祁睿平稍等片刻。


    他把电话随手放到旁边,慢悠悠走到门口。


    打开门,姜窈笑眯眯站在对面。


    沈明礼眯了眯眼,她每次这么笑的时候都没有好事。


    “你那是什么表情呀!”姜窈见他一副不想见到自己的模样,凶巴巴地瞪他一眼。


    她把怀里那件洗干净的浴袍丢给他,语气嗔怪,“我是来还浴袍的,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嘛?”


    “没有。”沈明礼淡声回了一句。


    浴袍已经洗净烘干,上面还沾染着淡淡的洗衣凝珠的香味。


    他把浴袍放回浴室里,回来后发现姜窈还站在门口。


    沈明礼疑惑:“还有事?”


    姜窈点点头,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只精致的小碗。


    她端到沈明礼面前,一双眸子完成月牙:“感冒药,赶快喝了!特别灵的!”


    沈明礼瞥了眼碗里深褐色不知名的液体,一股苦涩难闻的味道窜了上来。


    “……”沈明礼神色隐忍,沉声问,“姜窈,你是要毒死我么。”


    姜窈不高兴了:“怎么说话呢!这是我家的秘方,一般人都不告诉的。也就你运气好,我才愿意分享的。”


    “一般的感冒药没有这个管用。赶快喝了。”姜窈把碗端到沈明礼面前,“我小时候感冒都是喝这个,再睡一觉就好了,特别管用。”


    见他嫌弃之情都快溢出来了,姜窈不满地蹙起眉:“这可是我亲自熬的,本小姐从来没伺候过人,你不要不知好歹,赶快喝了。”


    沈明礼默了片刻,那句“我亲自熬的”确实让他有所动容。


    沈明礼干脆接过姜窈手中的小碗,抱着赴死的决心将里面的不知名液体一饮而尽。


    苦涩的味道糊在嗓子里,似乎还有薄荷清凉刺激的味道。


    就连一向没什么表情的沈明礼都受不了这个味道,俊朗的五官皱成一团。


    他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莫名有点可爱。


    姜窈好笑地弯起眸子,掌心变出一块草莓糖递给他:“有那么难喝嘛?吃块糖就好啦。”


    沈明礼觑了眼她掌心那枚粉红色镭射纸包裹的水果糖:“谢谢,不用了。”


    姜窈从善如流,收起糖果,笑眯眯对他道:“你好好睡一觉休息,明天保证药到病除。”


    顿了顿,姜窈注意到沈明礼脸颊微红,她愣了下,踮起脚尖伸出手,“你脸怎么那么红,是不是发烧了?”


    冰凉柔软的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沈明礼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躲开姜窈的动作。


    姜窈伸出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她有些怔愣地看向他。


    沈明礼尴尬地掩唇轻咳两声:“没有。我感冒了,离我远些。”


    “我知道啊,”姜窈蹙起眉尖,小声嘟囔,“要不是为了接我,你也不至于淋雨……对不起。”


    沈明礼:“和你没关系,不要自责。”


    他虽然这么说,但姜窈实际心里还是自责的。


    昨晚他把自己的外套和毛毯都给了她,才会受了寒气着凉。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不会自责了。”


    “好,知道了。”沈明礼淡声应道。


    他这副模样才不像是会乖乖听话,姜窈干脆拉着他走进卧室,对他道:“那你赶快睡一觉,我看你睡着了再走。”


    “别闹。”沈明礼蹙了下眉头。


    姜窈瞪起眼:“谁闹呀,明明是你在闹。”


    她凶巴巴地命令道,“沈明礼!给我乖乖在床上躺好!”


    沈明礼的电话就放在床头柜上。


    祁睿平还没挂电话。


    刚刚沈明礼让他等着,他以为沈明礼只是处理个小事,后面还有需要交代的工作,便把电话放在一边,等他回来。


    沈明礼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他以为是丁姨过来送药,所以把手机放到一边便去开门了,连通话静音都没有打开。


    之前在门口还好,祁睿平离着远只能听到有人说话,但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


    可姜窈这一句不仅拔高了音调,而且是在手机旁边说的,他听得很清楚。


    祁睿平搭在电脑鼠标上的手一顿,他正在摸鱼刷的宅舞视频突然都不香了。


    祁睿平脸上一红,慌忙拿起旁边的手机挂掉电话。


    之前见到姜窈的时候,祁睿平就觉得她是个祸国殃民的妖精,绝不简单。


    但他没想到,原来俩人在家玩得这么野。


    祁睿平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始脑补某些不可描述的香旎画面……


    这……这是他不花钱就能听到的内容么???!


    作者有话说:


    一起睡什么的等沈总感冒好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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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4、养玫瑰第24天


    不得不说, 姜窈的秘方确实有奇效。


    沈明礼在家休养两天,周一上班的时候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晚上姜窈从工作室回来,见他不在家, 姜窈问丁姨:“沈明礼呢?”


    “先生说今晚有个应酬,不回家吃饭。”


    姜窈哼了声。


    之前还嫌弃她的药方不管用,现在病好了倒是出去满世界乱跑了。


    姜窈这两天正在减脂,丁姨没有给她准备晚饭。


    姜窈简单吃了些水果, 没在餐厅久留,回了自己房间。


    想了想, 她给沈明礼发了条消息。


    Aphrodite:【你感冒刚好,早点回家休息】


    Aphrodite:【少喝点酒,度娘说了感冒喝酒会诱发心肌炎, 严重了会死人!我还不想当寡妇!】


    似乎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姜窈还煞有介事地把度娘上医生的医嘱截图发了过去,并配字:【不是我吓唬你,专家说的!(理不直气也壮.jpg)】


    收到姜窈消息时, 酒局已经过半。


    酒局是沈明礼的生意伙伴凑的,一般这种局都是以互换资源,谈合作为主, 谁知道凑局的朋友从哪儿找来个街溜子,是个开娱乐公司的,叫了几个旗下的小艺人作陪, 把整个酒局搞得乌烟瘴气。


    沈明礼兴致恹然, 若不是不好驳生意伙伴的面子,早就离席了。


    看到姜窈的消息, 沈明礼微挑眉梢, 点开她发来的截图。


    仔细读完每个字, 他无奈地挑唇笑了下,给她回复:【好。】


    “沈总怎么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看手机啊。”


    正回着消息,那位娱乐公司的老总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沈明礼收起手机,神色凛冽地睨他一眼。


    那位老总明明比他还要大二三十岁,脸上却满是恭维的表情,他给沈明礼倒了杯酒,点头哈腰地递过酒杯:“沈总,我敬您一杯。”


    “不用了。”沈明礼淡声拒绝。


    “哎,您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嘛,我先干为敬。”谭国盛把自己杯子里的白酒一口喝掉,朝他倒过杯子示意了下,而后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白酒。


    他干脆拉了把椅子坐到沈明礼旁边:“沈总,老吴经常跟我说把您当榜样,我之前就一直好奇,今天可算是见到您了,真的是年轻有为。”


    沈明礼压根不吃这套恭维,漫不经心看着手机,回姜窈的消息。


    谭国盛也不气馁,嬉皮笑脸道:“您看这都下班了,就该放松放松。咱们哥俩聊会儿天,别工作了。”


    沈明礼依旧没有理他。


    谭国盛见状,笑意更甚:“您瞧瞧,我这老头子有什么好聊的。沈总,我们公司是搞影视的,旗下签了不少艺人,一个个都可漂亮了。我让她们陪您聊。芮芮,过来过来。”


    谭国盛扬高声调,朝不远处一个小明星招招手。


    小明星恭恭敬敬地小跑过来。


    “谭总,您叫我?”


    谭国盛笑眯眯地把她拉到身边,顺手摸了把她的腰。


    唐芮芮根本不敢躲开,顺从地站到谭国盛身边。


    “沈总,唐芮芮是我们公司最有前途的艺人。前段时间拍了部古装剧您看了没有,哎哟漂亮得哟。小姑娘人又乖又温柔,让她陪您聊天,比我这个老头子可养眼多了。”


    谭国盛说完,把唐芮芮往沈明礼身边一推。


    唐芮芮顺着谭国盛的力道往前挪了一小步。她低垂着眉眼,偷偷打量了沈明礼一眼,脸颊不由地红了几分。


    挨着他可比挨着谭国盛那个老色鬼强太多了。


    唐芮芮不由自主地往沈明礼身边靠了靠。


    “哎,怎么都不叫人啊。这位是沈总,陪沈总聊开心了,以后沈总给你找电影拍。”谭国盛哈哈大小,拍了拍唐芮芮的腰。


    唐芮芮怯懦懦地喊了一句:“沈总。”


    方才唐芮芮被谭国盛推的那一小下,不小心碰到沈明礼的胳膊。


    他不悦地蹙了下眉,把手机扔到桌上。


    沈明礼淡声道:“谭总,玩笑开过了。”


    他说话时,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震慑气场,唐芮芮见自己惹他不高兴了,不知所措地望向谭国盛。


    谭国盛也是一愣,他一直知道沈明礼这块骨头不好啃,但如果把他哄开心了拉到投资,他这张老脸豁出去不要了都是值得的。


    谭国盛口若悬河:“哎呀,沈总,这话说的。现在啊,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应该多互相沟通沟通,一方面增进感情,另一方面没准有新的投资机遇呢,你说是不是?”


    沈明礼默不作声,直接点破谭国盛的意图:“谭总,我结婚了。”


    谭国盛也没想到他这么直白,讪笑道:“沈总,你这话说的。这里谁没结过婚。这是两码事、两码事。”


    谭国盛微扬下巴,示意沈明礼餐桌对面的几个男人。


    几人正凑在女人堆里,软香温玉,不亦乐乎。


    沈明礼神色一凛,冷声问:“谭总,您是不是喝醉了?”


    谭国盛意识到他是真生气了。


    他连忙站起身和沈明礼道歉:“哎哟哎哟,是我喝多了,您瞧我说的这话!真是老不正经了!”


    谭国盛举起桌上的酒杯,毕恭毕敬地递给沈明礼:“我自罚一杯,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


    沈明礼懒得与谭国盛继续斡旋,干脆接过他的酒杯。


    喝完酒,谭国盛讪讪地拉着唐芮芮离开:“沈总,下次有机会可以来我们公司参观参观哈,我请您吃饭!”


    走远后,唐芮芮小声问谭国盛:“就这么走了?”


    谭国盛觑她一眼:“怎么着?看你还挺遗憾的?”


    唐芮芮脸颊微红:“没、没有……他……是不是生气了?”


    “管他呢。”谭国盛轻蔑地咧了下嘴,“哪儿有什么真的正人君子。”


    谭国盛示意了下沈明礼边上那个空酒杯,朝唐芮芮比了个暧昧的神色。


    唐芮芮心领神会,这种手段她之前见过几次,并不意外。


    可她又觉得不太合适,小声问:“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好不好的。”谭国盛暗骂了句朽木不可雕,啐了口,道,“你把他伺候开心了,谁还顾得上什么好不好?”


    唐芮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沈明礼很快发现酒有问题。


    他之前遇到过这种低劣的手段,但一向防范意识很高,这次不知为什么会没注意到谭国盛的小动作。


    身体渐渐有了反应。


    胸腔烧得厉害,浑身发烫。


    沈明礼迅速起身离开了包厢。


    见他离开,谭国盛朝唐芮芮比了个眼神。


    唐芮芮迅速跟了出去。


    “沈总,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唐芮芮跟上沈明礼,抬头看了看他,语气故作担忧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是不是发烧了?这附近有家酒店,你要不要去休息下……”


    她正欲抬手摸他的额头,被沈明礼凌厉的目光止住。


    “滚。”他冰冷冷地吼了一声。


    唐芮芮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了一跳。


    沈明礼没搭理她,转身走进卫生间。


    他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洗了把脸。


    冰冷的触感让他好受许多,但药劲已经上来了,不是一点冷水能止住的。


    他的额角青筋暴起,暴躁地捏紧拳头锤向大理石盥洗台。


    身体的异常反应让他已经感受不到拳头撞击坚硬台面后的疼痛。


    他随便推开一道隔间的门,把自己反锁进去。


    沈明礼掏出手机,正要给司机打电话,顿了顿,他干脆拨给了姜窈。


    接通电话的时候姜窈正在刷沈明妤的新剧,笑得乐不可支。


    她捡起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


    看到是沈明礼,姜窈皱了下眉。


    不太想接。


    犹豫片刻,姜窈还是不情不愿地接了起来:“沈先生,现在都晚上十二点了,你不回家就算了,还好意思给我打电话?”


    “姜窈。”沈明礼低声唤她。


    姜窈眉头拧得更紧了。


    “干嘛?”


    “过来接我。地址我发到你微信。”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隐忍什么情绪。


    姜窈本想凶回去,但背景突然传来一声娇滴滴的“沈总,你还好么”,声音不大,但姜窈听到了。


    顿了顿,姜窈想到一种可能,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被……”


    这种事情她之前见过,但她是万万没想到沈明礼这种聪明一世的人,能着了这种道。


    还未等她说完,沈明礼沉声道:“别问,过来接我。”


    多半是被她猜中了。


    姜窈忽地弯起眼睛,嘲讽道:“沈明礼,你丢不丢人。这点小伎俩你都能着道。”


    沈明礼背靠着墙边,掐了掐眉心:“姜窈,快过来。”


    “知道了知道了,”姜窈语气不耐,但还是快速从床上爬下来,“你给我忍住了!要是敢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


    “快点。”沈明礼催促她。


    挂了电话,姜窈朝着电话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


    什么人啊!自己不小心犯了低级错误,竟然还命令她去伺候他!接他回家!


    姜窈随便套了件毛衣仔裤,披上大衣,迅速出了门。


    ……


    私人会馆离别墅不远,姜窈驱车一路狂飙,差点闯好几个红灯。


    到那里后,她按照沈明礼给的位置找到二层的卫生间。


    唐芮芮还没离开。


    沈明礼一直不出来,她不敢走。


    站在男厕外面多少有些尴尬,她干脆守在旁边来回徘徊,等他出来。


    谭国盛都替她做到这地步了,她要是再失败,之后肯定有她好受的。更何况,她也不信一个男人都被下药了还能抵得住她……那也太丢人了!


    唐芮芮重新补好口红,对着粉饼盒的小镜子将衣领的纽扣解开两颗,隐约露出一条傲人的事业线。


    等她全部收拾好,看到一个穿着简单却很有气质的女人走了过来。


    她抬手指了指另一个方向,好心提醒:“女卫生间在那边。”


    姜窈摘了墨镜,上下打量她一眼。


    她听出女生娇滴滴的声音,勾唇笑了笑,问:“妹妹,那你在男厕门口做什么呢?”


    “我……”唐芮芮有点不好意思,干脆胡诌了个理由,“我在等男朋友……”


    “男朋友?”姜窈好笑道,“妹妹,你男朋友是不是有老婆了?知三当三可不是什么正经人做的事。”


    唐芮芮见她咄咄逼人,惊恐地睁大眼睛。


    姜窈当着她的面翻出手机,给沈明礼打了个电话,笑眯眯地问:“沈明礼,你这个孽缘是我来处理,还是你自己处理?”


    “你……”唐芮芮彻底懵了。


    她以为沈明礼坚持不住,迟早会出来。就算他死活不出来,她也可以等没人的时候进去找他。


    她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里,思考了一百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和应对方案。


    却万万没想到,他会把自己老婆叫来。


    姜窈看到沈明礼出来,他状态很差,眼底氲着阴郁。


    姜窈扶住他,发现他身上滚烫。


    等姜窈的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与身体内最原始的欲望以及本能反应对抗,几乎用尽了全部力气。


    药劲还未完全过去,但已经比之前好了许多。


    看到姜窈的那一瞬间,他彻底松了口气。


    姜窈第一次见他如此阴鸷消沉的模样。


    方才汹汹的气势全然消失,姜窈担忧地问他:“你还好么……”


    沈明礼没说什么,淡声道:“走吧。”


    “好。”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唐芮芮一眼-


    两人一起下到地下车库。


    车库里气温要比地上低许多,沈明礼身上滚烫的温度渐渐褪去。


    见他情况有所好转,姜窈终于松了口气。


    她扶着沈明礼走到副驾边,无语地问:“你怎么回事啊?竟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走神了。”他淡声解释。


    “真行。”姜窈翻了个白眼。


    正要替他打开副驾的门,沈明礼突然把她抵在车门边。


    他低声对她道:“我忍了很久。”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


    姜窈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把身子紧紧往后靠:“……所以呢?”


    “不想忍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根轻飘飘的羽毛,落在她心尖,痒痒的。


    他的语气有点委屈,又有点像是在邀功,乖乖地等着她的奖赏。


    姜窈心跳蓦地加快,紧紧攥住衣角。


    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温和:“沈明礼,这里是公共场合。”


    她希望沈明礼也能保持冷静。


    沈明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姜窈以为他恢复了理智,正准备松口气,便听他低声劝诱道:“车上。没人能看到。”


    “……”姜窈无语,使劲全身力气把他推开,“滚!”


    什么狗男人!仗着自己被下药了开始耍流氓!


    见她不愿意,沈明礼也没有强迫。


    他微垂下眼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神色有些受伤。


    姜窈根本不搭理他的怀柔政策,这回连门都不帮他开了,让他自己滚上车。


    点着车子,姜窈凶巴巴地瞪了眼副驾驶的沈明礼,厉声道:“离我远点。”


    大抵是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妥,沈明礼真的往旁边挪了挪,靠在车窗边。


    他抬手抵住眉骨,轻轻按了按,能看出来,在努力隐忍着什么。


    一路驱车驶回别墅,两人互相一句话都没说。


    把车停到车库,姜窈看他走路都有些踉跄的模样,于心不忍。


    顿了顿,她对沈明礼道:“我扶你回去,但是你要是再敢说那些屁话,别怪我不客气。”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


    姜窈扶住他,这次沈明礼没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甚至连手搭在她肩膀上都征询了她的同意后才敢放上去。


    把他扶回房间,姜窈去帮他开灯关窗户。


    阖上窗帘,姜窈对沈明礼道:“我去帮你倒杯蜂蜜水。”


    蜂蜜水可以醒酒。


    “嗯。”沈明礼轻轻应了一声。


    姜窈回过头,这才发现他正站在床边脱衣服。


    姜窈:“……”


    “你!”姜窈无语,“等我离开你再换衣服不行么!”


    “嗯。”沈明礼又应了一声,但似乎根本没听她到底在说什么。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领口最上方的那颗纽扣,又解开第二颗……之后,他的动作突然变得温吞起来,不管怎样都没法解开之后的纽扣。


    沈明礼抬起头看向姜窈,语气清浅,有点无助:“窈窈,解不开了。”


    姜窈:“……”


    她垂眸睨了眼被他解到一半的白色衬衫,立挺的领口曲线勾勒出喉结与一小节锁骨精致漂亮的线条,微微敞开的领口隐隐约约能看到肌肉贲张,引人无限遐想。


    她脸上烧得火辣辣的。


    她咬着牙问:“沈明礼,你故意的吧?”


    沈明礼就像是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歪着头眨了眨眼睛。


    他晚上本就喝了酒,有些醉,一双眸子似是氲着茫茫水雾,直勾勾地望着她。


    他现在这般模样,没了往日的冷漠峻厉,反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懵懂又无害。


    可越是这样表面无害,往往越是危险。


    姜窈心脏突突直跳,不停告诫自己这就是个陷阱。


    狗男人就是在故意引诱她做不轨的事。


    见她半天没有动静,沈明礼又唤了她一声。


    他的声线嘶哑又带了点委屈,轻声道:“只是脱件衬衫而已。”


    姜窈:“……”


    她咽了咽唾沫,朝前挪了一小步。姜窈声音有点颤抖,威胁他:“不、不许做出格的事。”


    “嗯。”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语气含混。


    姜窈拖着小步子挪到他面前。


    她抬起手,帮他解衬衫的纽扣。


    并没有那么难解开,其实。


    姜窈越来越怀疑沈明礼是故意的,她抬头瞪他一眼,沈明礼却只是双手背在身后,专心致志地看着她的动作,没有半分僭越的意思。


    微一走神,姜窈尖细的指甲刮过他的胸膛。


    他的身上滚烫,她的指尖触到的那一瞬间,像是触了电一般。


    “对、对不起。”姜窈迅速收回手指,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他。


    沈明礼没有说话,只是专心致志地望着她。


    他丝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眼底隽着几分湿漉漉的笑意,似含鼓励。


    姜窈吞了吞口水,红着脸收回目光。


    她的心跳不断加快,她只能尽力将注意力放在纽扣上,不触碰到他的皮肤。


    纽扣一颗颗解开,隐藏在衬衫内的肌肉线条渐渐展现在姜窈的眼前。


    沈明礼有健身的习惯,身材保持得很好。


    她突然很想伸手摸一摸,感受下腹肌摸上去到底是什么手感。


    不行!这种思想很危险!


    不能着了他的道!


    姜窈拼尽全力保持最后一丁点冷静。


    “窈窈。”


    沈明礼忽地低下头,恶作剧般在她耳边低低地唤了一声。


    他的嗓音有些哑,温热的气息扑在她的耳垂上,酥酥麻麻的。


    姜窈心脏里那头小鹿都快撞出来了。她扯着他的衬衫僵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


    沈明礼看向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她。


    他轻轻翘起唇畔,明知故问:“我可以亲你么。”


    隔了不知多久,姜窈很轻很轻地嘤咛了一声。


    “嗯。”


    她明明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明明知道他要做什么。


    可她还是心甘情愿落入陷阱。


    作者有话说:


    此处省略一万字jj不让写的不可描述内容……


    这章比我预计长了很多,所以稍微晚了点更新(跪地道歉)


    ? 25、养玫瑰第25天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间的罅隙洒在地板上, 一缕阳光顽皮地落在姜窈的脸颊上。


    她在睡梦中蹙了下眉,伸出掌心挡住。


    阳光刺眼,从指缝间钻了过去。


    姜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拽过身旁的被子盖到身上。


    愣了几秒,她突然清醒过来。


    屋内的装饰不是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是华丽优雅的洛可可风格装修,不是枯燥无味的黑白, 也没有一幅黑乎乎的墨团悬在头顶。


    这里是次卧,是沈明礼的房间。


    意识到这点后, 姜窈彻底不想起床了。


    她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枕头里。


    沈明礼已经不在卧室了,只剩她一个人趴在床上怀疑人生。


    然而装死并没有让她更好受。


    床上是他身上那抹淡淡的冷调香, 就连她现在浑身上下唯一一件衣服都是昨晚从他的衣帽间里随便捡的衬衫。


    姜窈已经不记得昨晚是怎样被他抱到床上,又是怎么被他哄骗褪去衣服的。


    但她清晰地记得昨晚是怎么被他欺负哭的。


    姜窈把整张脸埋进枕头,欲哭无泪。


    她怎么意志薄弱成这样,竟然会着一个醉酒男人的道!


    姜窈的大脑里不停反复回放昨晚发生的细节, 她暴躁地揉了揉头发,不敢再细想了。


    她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昨晚扔了一地的衣服已经被整理好, 放在了一旁的软椅上。姜窈抱着自己的衣服,蹑手蹑脚地回到她的房间。


    沈明礼正在餐厅吃早饭,隐约在和丁姨交谈着什么。


    从他的语气来判断, 已经醒酒了。


    姜窈轻轻关上房门。


    没人注意到她, 她松了口气。


    等等。


    为什么自己搞得像是在做贼?


    明明两人是夫妻,这种事无可厚非吧?


    退一万步讲, 明明昨晚是他勾引自己, 有问题也是他的问题, 为什么搞得好像她趁他醉酒侵犯了他似的!


    姜窈给自己做足心理工作,自信地挺直腰板。


    她问心无愧,这种事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谁也别想推卸责任!


    简单冲了把澡,姜窈换回自己的衣服,下楼吃早饭。


    从楼梯下来时,她还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


    然而在餐厅的沈明礼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起身去了厨房倒咖啡。


    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姜窈:“……”


    既然他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那她也可以。


    姜窈暗暗哼了一声,故意端着坐到餐桌旁,好像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沈明礼破天荒帮姜窈也倒了一杯咖啡,递给她:“昨天……”


    沈明礼还没说完,姜窈就像是被摁下了某种开关,迅速打断他:“昨天的事你情我愿,没必要再说了。”


    沈明礼意味不明地弯了下唇。


    顿了顿,他继续道:“昨天妈打电话过来,问今晚要不要回家吃饭。”


    姜窈:“……”


    她的脸颊蓦地红了一大片。


    沈明礼将倒好的咖啡递给姜窈,施施然坐到她对面。


    “不过你要是想聊昨晚的事,我可以配合。”


    “……不用了,谢谢。”姜窈冷着脸拒绝了。


    她灌了口沈明礼倒的咖啡,苦涩的黑咖啡在口腔中蔓延。


    她慌忙放下杯子,咳了两声。


    怎么会有人喜欢喝这玩意儿!


    姜窈抬起手,正要指桌上的牛奶,便见沈明礼已经将牛奶和方糖推到她面前。


    她抿了抿唇,将牛奶和方糖加入杯中,用搅拌棒慢慢搅拌。


    “谢谢。”她小声嗫嚅一句。


    沈明礼不置可否。


    “我今天要去工作室,晚上有空,可以和你一起回去。”


    “好,我去接你。”


    姜窈点点头。


    确认好见面时间,姜窈偷偷觑了眼对面的沈明礼。


    他神色如常,似乎真的不打算提昨晚的事了。


    就算喝断片了也不至于忘了自己都做了什么吧??还真是拔吊无情!


    姜窈用叉子狠狠戳了下盘子里的培根。


    “咳咳。”姜窈故意清了清嗓子。


    注意到她幽幽的目光,沈明礼微扬眉梢,神色探询。


    姜窈瘪了下嘴,踌躇良久,小声道:“昨晚的事……你就真的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说什么?”沈明礼漫不经心地问。


    姜窈被他的问题噎了下。


    其实她也不知道想让他说什么。


    她就是觉得昨晚是两人的第一次,又是在他喝醉酒被下药的情况下,多少算是意外,有必要互相解释清楚。


    “不是说了,你情我愿的事,没必要再说了。”沈明礼慢条斯理道。


    这话是姜窈刚刚说的。


    但从他口中说出来,意味却不一样了。


    他的口吻很淡,像是在描述一件稀疏平常的事。


    姜窈仔细打量了他片刻,终于发现——


    他是真的觉得这件事很正常。


    所以他昨晚就是故意的吧???


    故意装醉装可怜哄骗人美心善的她跟他上床!!!


    姜窈眼尖地捕捉到沈明礼唇边转瞬即逝的清浅笑意。


    ——好气!!!好狗一男的!!


    她竟然还觉得是自己趁人之危占了他便宜!


    姜窈气得要命,凶巴巴瞪了他一眼,一句话都不想多跟他交流-


    吃过饭,姜窈去了工作室。


    参赛的设计还剩两件没有完成,今天需要选布料、打版。


    和其他人一直忙到下午,姜窈看了眼表,差不多到了和沈明礼约好的时间。


    她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对其他几人道:“今天就到这里吧,大家早点下班,明天再继续。”


    工作室的办公氛围向来宽松,从不强迫下班。其他人见到了下班点,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下班走人了。


    姜窈回办公室收拾东西,穿好大衣外套后,又重新补了个口红。


    姚谣连门都没敲就跑了进来,星星眼道:“姐,有个帅哥找你。是客户嘛?”


    “帅哥?”姜窈蹙了下眉,不记得自己约了什么帅哥。


    办公室的墙是玻璃的,姜窈能看到外面。


    她抬起头,遥遥地看向不远处那个被一群人围着的西装革履的男人,眯了眯眼睛。


    “不是,”她轻飘飘道,“是我那个三只眼睛两张嘴的老公。”


    姚谣夸张地瞪大眼睛:“不是吧!怪不得你一直不愿意带过来,你这是金屋藏娇不愿意让我们看到呀!”


    “什么鬼。”姜窈好笑道。


    她还记恨着早上的事,随口对姚谣道,“我和他夫妻关系不合。”


    姚谣啧啧感慨:“姐,天天看着这么一张脸,有再多不合也能化干戈为玉帛。”


    “……”姜窈道,“天天看着这么一张脸,会腻。”


    姚谣:“我不信!你介绍个帅哥给我,我感受下!”


    姜窈嗔怪地乜她一眼:“行,有合适的我给你介绍。”


    两人说说笑笑走出办公室,见她出来,沈明礼蹙起的眉尖稍有缓和,他朝姜窈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姜窈啧了声,暗自腹诽,这是把她当小狗嘛,招招手就颠颠跑过去?


    姜窈故意拖慢步子。


    沈明礼不喜欢周围一堆人的感觉,但这些人都是姜窈的同事,他不好多说些什么。


    而围在他身边的几个女生把他误认为姜窈认识的哪个男模特,一个个笑嘻嘻地管他要联系方式调戏他。


    那场面像极了唐三藏掉进妖精洞,几个小姑娘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姜窈低低地笑了声,终于走到几人身边:“你们怎么还没下班?是打算留下加班?”


    其中一个女生笑嘻嘻问:“Yvonne,你不介绍下?”


    姜窈抬头觑了他一眼,笑眯眯的模样似乎是在思考要怎么介绍。


    沈明礼根本不给她犯坏的机会,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宣誓主权。


    其他人都看呆了。


    “哎呀——”


    姜窈只好介绍道:“我老公。”


    “……恭喜恭喜!”


    “新婚快乐!”


    “早生贵子!”


    ……


    几人七嘴八舌乱祝福了一通,而后纷纷找了个借口人作鸟兽散。几人心里不停敲着小鼓,希望老板能原谅她们有眼不识泰山,千万不要用加班来惩罚他们。


    其他人散开后,姜窈笑眯眯地问:“我同事都很热情吧。”


    沈明礼淡声回:“过分热情了。”


    不知道为什么,被几人这么一闹,姜窈心情大好,连沈明礼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搂着她走出工作室,都没有觉察出任何不妥。


    作者有话说:


    你们在想什么!!!晋江怎么可以开车车!!!(义正词严.jpg)


    ? 26、养玫瑰第26天


    到沈宅时, 已经下午七点。


    初冬的霖城天黑得早,尤其郊区。浓稠的夜色压了下来,黑黝黝得一片, 只有几颗星子散落在空中。


    给两人开门的是叶静柔。


    两人一直未到,她等得心急,干脆在门口等他们。


    看到叶静柔,走在沈明礼身旁的姜窈瞬间挽住他的胳膊, 笑盈盈地和叶静柔打了声招呼。


    叶静柔嗔怪道:“怎么这会儿才来?菜都凉了。”


    “路上遇到晚高峰,有点堵车。”姜窈柔声解释。


    “赶快进来, 都饿坏了吧?”叶静柔张罗两人进门,而后扬声对厨房的秋姨道,“小秋, 把菜热一热端上桌吧。”


    趁着叶静柔转身去厨房,姜窈瞬间撤回搭在沈明礼胳膊上的手,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沈明礼压根没有在意姜窈无聊的小动作,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女士拖鞋放到地上。


    等姜窈换好鞋, 他又把她脱下的那双高跟鞋端端正正地摆在一旁。


    “你是不是有强迫症?”姜窈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动作,无语。


    她恶作剧的心理作祟,故意伸脚把他摆好的一双高跟鞋踢倒。


    沈明礼蹙了下眉。


    “姜窈。”


    他低低唤了她一声, 口吻很淡,却有种隐隐的不容置喙的严厉感。


    姜窈却不怵他,挑衅地扬起眉梢:“干嘛?”


    沈明礼没搭理她幼稚的举动, 又将那双鞋规规整整地摆齐。


    果然有强迫症。


    似乎是小实验得到佐证, 姜窈没再动那双被摆好的高跟鞋。


    两人洗完手,去到餐厅。


    沈明妤已经在餐厅等着其他人了。她双手撑着下巴, 看到两人进来, 摆出一副痛苦的表情:“你俩可算来了, 我都要饿死了!”


    沈明礼帮姜窈拉开座椅,姜窈顺着他的动作坐下,回头朝他道了声谢。


    一切都十分自然,沈明妤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两人。


    这样的场景并不奇怪,常发生在夫妻和情侣间,和谐又温馨。


    怪就怪在,这俩人前段时间还表面夫妻暗中较劲,怎么最近和谐得过分?


    注意到沈明妤的目光,沈明礼淡声唤了她一声:“明妤。”


    “嗯?”沈明妤回过神,讷讷地抬起头看向沈明礼。


    他目光很淡,却在注视她,沈明妤一下子领会了他眼神中的意味,仪态端庄地坐直腰板。


    好气哦,能不能只管他老婆,不要再管她了。


    姜窈见沈明妤满脸不开心,笑着问:“你最近不用减肥了?”


    一提这个,沈明妤的不开心一扫而空。她得意洋洋地朝她伸出两根手指:“不用。我最近瘦了两斤呢,莉姐都夸我了!秋姨说晚上给我做烤羊排犒劳我。”


    她双手合十,满脸幸福,“本仙女真的太优秀了,值得嘉奖!”


    姜窈嗔笑地乜她一眼。


    ……


    很快,秋姨把菜肴端了上来。


    前段时间沈明妤一直辟谷,基本已经不知道肉的味道了。


    这回秋姨做的全是她爱吃的菜,她也顾不得其他人了,叶静柔拽着姜窈两人问话,她就在旁边一声不吭地吃饭。


    见自家闺女狼吞虎咽,叶静柔好笑道:“你这孩子,吃慢点,没人跟你抢。”


    “唔。”沈明妤含糊地应了声,继续埋头吃饭。


    虽是这么说,叶静柔依旧给她夹了块羊排。


    叶静柔又给姜窈夹了一块。


    姜窈拒绝了:“谢谢妈,我最近胖了,晚上只吃青菜。”


    叶静柔嗔怪道:“你们俩姑娘怎么回事,都这么瘦还要减肥。”


    姜窈讪笑。


    叶静柔转头,怪罪沈明礼:“你是不是嫌窈窈胖,她才想减肥的。”


    “没有。”沈明礼淡声回道。


    他将那块羊排夹到姜窈的碗里,“吃吧,多长点肉才好。”


    姜窈:“……?”


    执在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姜窈探询地转过头看向沈明礼。


    注意到她的目光,沈明礼微挑眉梢。


    姜窈:“……”


    为什么感觉哪里不对。


    是嫌弃她太瘦了硌手?


    有本事别碰她啊!


    姜窈不满地和他拉开距离。


    对面的沈明妤咬着羊排,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大抵是多年表演锻炼出来的功底,她习惯于细致观察生活里的每一个人。


    在她看来,两人的相处愈发微妙。


    前几天的时候虽然两人举止亲昵,但十分夸张,一看就是故意为之。


    那时姜窈丝毫不介意与沈明礼黏在一起,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当时沈明妤没觉得什么,就是表演痕迹过重,让她这个专业人士嗤之以鼻。


    可今天却不一样。


    先是两人下意识的动作亲密自然,而后在餐桌上,姜窈虽然依旧展现出一副恩爱有加的模样,但是每次两人有不经意的触碰时,姜窈都会下意识躲开,神色赧然。


    这些可都不是演出来的。


    除非……


    沈明妤突然想到什么,差点被口水呛到。


    信息量太大,嘴里的羊排突然都不香了!


    囫囵吃完饭,叶静柔有一节线上晚课提前离开,沈明礼也上楼取东西了。


    餐厅里只剩下沈明妤和姜窈两人。


    两人谁也没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忽的,沈明妤脸上溢出一抹坏笑。


    那表情怪瘆人的。


    姜窈打了个冷颤,无语地问:“你怎么了?”


    沈明妤嘿嘿笑了两声,揶揄地问:“你是不是和我哥……”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放在桌上的两只手握成拳头,拇指对在一起轻轻点了几下,而后又朝姜窈眉飞色舞地扬了扬眉。


    姜窈一怔,看懂沈明妤的意思后,她的耳根瞬间红了:“什么呀!”


    她伸手摸了摸耳垂,游离开视线,“瞎说什么呢。”


    见她羞赧的模样,沈明妤洋洋得意:“我就知道!大侦探福尔摩妤明察秋毫,我没去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姜窈道,“我看你当明星可惜了,你应该当狗仔。”


    “别转移话题!”沈明妤嘻嘻笑着,迅速挪到姜窈身边紧紧贴着她坐下,蹭了蹭她的胳膊,“快给我讲讲什么情况!”


    姜窈:“什么情况也没有!”


    “不可能!你心虚了!”沈明妤不依不饶。


    姜窈的脸颊登时红了一大片。


    虽说两人无话不谈,闺房私事也偶有探讨,但真到这个节骨眼上,姜窈着实羞于启口。


    而且总觉得怪怪的。


    “沈明妤同学……你不觉得讨论你哥的私事很奇怪么?”


    “哈?”沈明妤怔了怔,嗤之以鼻,“我对他的私事毫无兴趣!”


    姜窈一本正经地赞同:“嗯,所以我们不要讨论了。”


    “跟他有什么关系!我们在讨论你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给我讲讲!”沈明妤拉着姜窈的胳膊哭唧唧。


    姜窈问:“跟他没有关系么?”


    “……跟他有关系?”沈明妤被姜窈彻底绕进去了。


    沈明妤摸着下巴思索半天,想到姜窈的老公是自己那个嫌弃得要命的亲哥哥,突然觉得姜窈说的似乎有点道理。


    她才不好奇沈明礼的私事……那也太奇怪了吧!


    但是她真的很好奇她的好闺蜜QAQ……


    好气啊!狗男人把她的好闺蜜抢走就算了,现在害得她们都没法讨论女孩子间的私密话题了!


    趁着沈明妤还没从思维的圆圈里跳脱出来,姜窈连忙站起身转移话题:“这茶真不错,我给妈送一壶去。”


    “哦,她在客厅呢。”沈明妤迷迷糊糊顺着她的话题一起跑偏,起身和她一起去客厅,“她最近学国画呢。”


    “学国画?”


    “是呀。”沈明妤凑近姜窈,小声道,“画得可丑了,你一会儿忍着点,千万别嘲笑她。”


    姜窈好笑道:“我怎么敢呀。”


    沈明妤耸耸肩:“我这个看不懂的人都觉得丑,你看了不更觉得?”


    “不会的,我也很久没画画了,可能画得还不如她呢。”


    “哎,看到你就知道了。”


    两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踱到客厅。


    叶静柔正和国画老师结束线上答疑,笑意盈盈地挂掉电话。


    “哎呀,小妤、窈窈,快来看看我今天画的画,”叶静柔看到两人,兴高采烈地招招手,“老师说我进步很大呢。”


    看到小叶红檀长桌上整齐摆放的笔墨纸砚,姜窈心底泛起微妙的酸涩。


    两人走过去,沈明妤看都没看,拍手恭维:“真的不错!”


    叶静柔嗔怪道:“你这丫头,一点不懂欣赏。”


    “哪有,我说的是实话。”沈明妤理直气壮。


    确实比上次画的抹布好看多了!


    “我让窈窈看看,她比你懂。”叶静柔还记得上回姜窈帮自己挑的那几幅山水画,都是精品中的精品,一看就是行家。


    姜窈笑道:“没有,我也只懂皮毛。但是您画得很好。”


    叶静柔得意洋洋:“你看,窈窈都说我画得好呢。”


    沈明妤朝她吐吐舌头:“她是哄你的!你这就叫班门弄斧,关公门前耍大刀!”


    姜窈看着母女两人插科打诨,不着痕迹地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窈窈会画嘛?”叶静柔一听,立马换了张空白的宣纸铺展开,“窈窈也画一张吧。”


    姜窈怔怔地回过神,看到叶静柔殷切的目光,她连忙摆手道:“我、我不会。”


    “别听她的,她专业的。”沈明妤在一旁起哄。


    姜窈朝沈明妤瞪起眼,沈明妤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姜窈:“……”


    她已经很久没有碰过毛笔和宣纸了。


    她心底一直有块阴影,就像是在和谁赌气,她拒绝也不敢去碰触那些她可望而不可即的事物。


    叶静柔看出她的犹豫,笑意温柔道:“窈窈,就当画一幅送给妈妈吧。”


    姜窈没法再拒绝,只能点头答应。


    叶静柔的材料准备得很齐全,甚至有些是姜窈没见过的画材。


    很多东西叶静柔都用不上,但她依旧准备了,仿佛是在宣告她学习的决心。


    姜窈执起毛笔,看着眼前空白的宣纸有些发呆。


    无数的回忆涌至脑海,她的手有些颤抖。


    她真的,不想放弃。


    “窈窈?”


    叶静柔轻轻唤回她的思绪,姜窈收拢思绪,看了眼叶静柔摆放在一旁的pad。


    里面有幅泼墨山水,是叶静柔最近学习的画作。


    她刚刚临摹练习的,也是这幅。


    姜窈轻轻呼出一口气,用毛笔轻轻蘸取墨汁,又在墨台旁拭去多余的墨。


    她的笔法行云流水,很快,一幅洋洋洒洒的山水赫然跃于纸上。


    叶静柔看了看自己临摹的作品,又看了看姜窈这幅。


    明明都是临摹,可姜窈画的气势豪迈磅礴,笔触灵逸生动,竟有几分大师风范。


    还真是班门弄斧了。


    叶静柔弯起眸子:“怪不得刚刚老师说我画得太死板,看你画我就明白了。”


    姜窈换了支小狼毫题字,笑道:“齐老说过,‘学我者生,似我者亡’,如果一板一眼地学习线条会失去画的精神。”


    “你比老师教得好多了,下回你来教我画吧。”


    姜窈没再拒绝。


    沈明礼下楼时,正看到姜窈微微俯身,在宣纸上写着行楷书法。


    柔顺的长发随着她的动作落下,她轻轻将头发别至而后,神色恬然静谧,完全没有往日的张牙舞爪。


    他眸色微沉,一时间止住脚步,站在原地静静欣赏起眼前这番安静美好的景色。


    叶静柔最先看到他。


    她朝沈明礼招了招手:“明礼,快来看窈窈画的画,特别好。”


    沈明礼收拢思绪,朝三人的方向慢悠悠踱去。


    他垂眸看了看姜窈的作品,淡声道:“嗯,好看。”


    见他语气敷衍,姜窈不满地乜他一眼。


    又陪叶静柔画了会儿画。几人没注意时间,结束时已然夜色深沉。


    叶静柔怕晚上开车不安全,干脆留两人住下。


    姜窈不好推脱,便答应下来。


    临上楼前,沈明妤揶揄地望她一眼。


    姜窈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家里的阿姨把她带到卧室时,她才反应过来。


    偌大的卧室灰白调简约设计,里面摆放着许多男士物品,不像是没人住过的客房。


    这是沈明礼的房间!


    这就意味着,她今晚要和沈明礼住一起!


    虽然家里客房很多,但是夫妻分房睡多少说不过去。


    姜窈:“……”


    早知道她就坚持回家,把房门焊死了!


    她幽幽叹了口气。


    不过该发生的都发生过了,现在也没什么可矫情的。


    她干脆既来之则安之,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上阿姨拿给她的新睡衣。


    睡衣还是件吊带丝绸裙,玫红色的丝绸衬得她皮肤雪白,胸前那抹线条展露无疑。


    姜窈:“……”


    听阿姨说,叶静柔早在家里备好了所有她需要的东西。


    大概就等着她羊入虎口的这天了吧……


    她从浴室出来时,沈明礼正好从外面回来。


    姜窈用毛巾擦干湿漉漉的头发,朝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我洗完了,你用吧。”


    沈明礼微微含颌,目不斜视地进了浴室。


    姜窈眨了眨眼,目光不自觉随着他一同进了浴室。


    她穿成这样他都看也不看一眼,是不是说明今晚她很安全?


    外界都传他不近女色,是个正人君子,直至昨天,姜窈一直怀疑这个说法。


    但是今天看来,昨晚可能只是药物的缘故,他本人还是恪于律己,非常尊重她的。


    姜窈对他的表现非常满意,放弃了让他睡沙发的念头。


    沈明礼洗完澡后,姜窈已经在床上躺下了。


    他压根不知道姜窈有过让他睡沙发的念头,非常自觉地走到床边。


    感受到旁边突然塌陷,姜窈翻了个身,睁开有些迷糊的眼睛:“你洗完啦?”


    “嗯。”沈明礼坐在床沿,悉心地帮她整理好被她踢得乱七八糟的被子。


    他问姜窈:“姜窈,为什么骗我?”


    “我骗你什么啦?”姜窈没有完全醒过来,嘟囔着问。


    “画画的事。”沈明礼道。


    他记得当初姜窈和他说过,她不懂这些。


    原来是这事。


    姜窈烦躁地挥挥手,不想让他用这事打扰自己的清梦,不满道:“哎呀,没什么可说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了。”


    沈明礼躺到她旁边,将她抱进怀里。


    姜窈睡得迷迷糊糊,没有反抗他的动作。


    他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沉声道:“以后不要再骗我了,不管什么事都不可以。”


    “唔。”姜窈含混地应了一声,她困极了,只想尽快睡觉。朦胧间不知道将什么抱进了怀里。


    她枕着沈明礼的胳膊蹭了蹭,不满地嘟囔道,“你再说这事,我就不让你回主卧睡了。”


    她的声音由于倦意带着一丝软绵绵的奶气,落在沈明礼的耳中,像是撒娇,不像是威胁。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让他有些疑惑,沈明礼问:“睡主卧?”


    “哎呀,你怎么这么烦。”姜窈紧紧闭住眼睛,撇嘴道,“看你表现不错才让你睡的。你再烦我这辈子都不让你回去睡了!”


    漆黑的室内只有一盏昏暗的床头灯散着微弱的光亮。


    室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隔了许久,沈明礼轻轻溢出一声笑意。


    他低下头,唇瓣贴在姜窈的耳边,沉沉地问:“什么表现?”


    姜窈不想再跟他废话,正要凶他,她便感觉到湿漉漉的吻落在她的耳廓上。


    他搭在她腰间的手变得不安分起来,撩起轻薄的睡裙,探到不该探的地方。


    像是有道电流贯穿她整个身体,姜窈瞬间清醒过来。她想推开他,身体却诚实地回应了他的动作。


    沈明礼轻声笑道:“我还没有表现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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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7、养玫瑰第27天


    寒风料峭, 入了冬的霖城冷风似刀片,剌在脸颊上生疼。


    一轮寒月静静地挂在光秃秃的枝桠上。


    姜窈裹紧身上的披肩,嘴里呼出的热气被冷冽的气温凝结成了白色霜花儿。


    她打了个喷嚏。


    姜窈不开心地挽上沈明礼的手臂, 小嘴开始叭叭:“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地方破地开party,脑子有病吧。”


    沈明礼帮她整理好搭在胸前的披肩,将领口收合,遮掩住她脖颈间裸露在外的肌肤。


    “苏先生身体不好, 在这边修养身体。一会儿进去了说话注意措辞。”


    “咳咳,你是要勒死我么。”姜窈咳了声, 拍了下他的手,“身体不好就好好休息,学什么年轻人搞派对。”


    说是派对, 实际上和姜窈常去的那种年轻人闹腾的派对有所不同。


    这个聚会更偏商业性质,主办的苏老爷子是地产界大亨,邀请的宾客都是公司高层。聚会主要用于拓展人脉谈合作,在姜窈看来无聊得很, 断然不是她会来的地方。


    进入别墅,将外套递给门口的佣人后,管家领着两人前往宴厅。


    金碧辉煌的宴会大厅内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巴洛克风格设计, 巨型水晶吊灯悬在宴厅中央,斑斓的灯光如瀑布倾斜而下,照耀在墙壁雕刻繁复精致的花纹上, 每一处都光彩熠熠。


    彬彬有礼的侍者穿梭在人群间, 宾客皆是西装革履的精英范,三两人聚在一起, 小声交谈。


    姜窈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宴厅内的宾客, 悄无声息地蹙了下眉头。


    苏老爷子的客人皆是霖城权贵, 据她估算,这满屋子的人平均年龄得有四五十,都是她叫叔叔阿姨的年纪。


    像他们这样的年轻人,少之又少。


    怪不得沈明妤每次都吐槽沈明礼像个中年大叔,看他的社交圈就能看出端倪。


    姜窈不喜欢这种严肃正经的场合。


    在这里每个人都端着,说句话要斟酌再三,太不自在。


    她更喜欢那种随心所欲的party,酒精、电音、舞池,每一样都能刺激感官,让人放纵自我。


    即使在眼前这些人眼中,去那样的地方不务正业。


    但不喜欢也没有办法。


    作为沈明礼明媒正娶的妻子,姜窈有义务以女伴的身份陪同他出席这类应酬。


    这也是公司实现商业目的的一种手段。


    商业联姻更像是一场交易,互相从中攫取利益。


    而她最大的价值,就是为他带去姜家的资源,以姜氏的名义为他拓展更多人脉。


    虽然百般不情愿,但姜窈还是有做合格妻子的觉悟。


    见到苏老爷子,她收起进门前那副不耐的神色,热络地寒暄起来。


    姜窈长得漂亮,嘴又甜,该有的礼教都做得滴水不漏。再加上她姜家长女的身份,很快博得苏老爷子的喜爱。


    寒暄过后,苏老爷子去迎接新来的宾客。


    姜窈往沈明礼旁边凑了凑,得意洋洋地翘起红唇,小声道:“怎么样,你老婆表现得还不错吧?啧啧,娶了我你真是赚翻了。”


    沈明礼但笑不语。


    这个月刚过一个星期,姜窈买了四个包三件高定礼裙,还嫌霖城冬天太冷,在临海的滨城购置了一栋别墅和游艇。


    这花钱速度都快赶上他挣钱的速度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赚在哪儿。


    姜窈显然不觉得自己花钱如流水的行为有任何不妥,已经开始和他讨论自己最近新看上的一款C家新款绿宝石项链十分配她新买的礼裙,并且不容置喙地要求他聚会结束后买给自己,算作陪他来参加应酬的出场费。


    陪沈明礼见了几个重要的合作伙伴,姜窈应对自如,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致。


    听几个中年男人讨论政治经济形势着实无趣的很,就连沈明礼那张搁在这群老男人中间看着十分养眼的脸她都看腻了。


    终于有个空档,姜窈借口去洗手间,歇了口气。


    她从手包中翻出口红,慢悠悠地旋开盖子。


    补好口红,她又慢悠悠补了些香水,仿佛在这里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是她努力争取来的休息时间。


    终于没什么可补的了,她对着镜子扬起一抹微笑,确认自己的假笑完美无瑕,她终于走出洗手间。


    沈明礼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姜窈站在卫生间门口,视线扫了圈宴厅,都没有看到沈明礼的身影。


    虽然姜窈不想承认,但是他在人群中总是最出挑的那个。按理说不该存在找不到他的情况。


    姜窈又仔细地巡视一圈,发现真的看不到他了。


    很好,老公丢了:)


    姜窈回到卫生间,从手包里翻出手机,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端占线,她只好给他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里。


    发完消息,姜窈也没太在意。


    这么大个活人又不会丢,他更不可能抛下自己独自离开。找不到他也挺好,至少不用陪他应酬了。


    姜窈将手机收回包中,重新回到宴会厅。


    沈明礼不在身边,前来搭讪的人骤然降低数倍,姜窈乐得自在,随意地在宴厅中闲逛起来。


    宴厅旁边通着一个小型收藏室,里面皆是苏家的珍贵藏品,可供宾客随意参观。


    姜窈慢悠悠地踱到收藏室,与宴厅的富丽堂皇不同,收藏室的灯光微暗,布置简约雅致,里面的藏品大多是古代瓷器和画作,偶有几幅欧洲巴洛克风格画作和珠宝器皿夹在其中,倒是显得这几件藏品格格不入了。


    收藏室里的宾客不多,只有两三人,姜窈驻足于一副山河图前,细细观摩起来。


    作者是现今德高望重的山水画大师宋儒昌,他的作品大多壮阔波澜,气度豪迈。


    尤其这幅《江河落天图》,是他曾踏遍祖国河山,将无数美景巧妙地融合在一张图中,放眼望去景色贯连自然,却又各具特色,画面更加气势磅礴。


    这幅作品问世不久,就以4.17亿的天价被私人买家拍得,就连姜窈都没见过原作。


    没想到这幅画是被苏老爷子收藏了。


    姜窈弯下腰,仔细研究着画上的线条及色彩。


    突然,身后响起爽朗的笑声:“现在喜欢这些的年轻人可不多了。”


    姜窈回过头,苏老爷子拄着拐杖,步伐稳健地走到她身边。


    搀扶着他的人正是沈明礼。


    “苏爷爷。”姜窈乖巧地打了招呼。


    跟在两人身边还有一人,是姜窈父亲的老友,傅宁安。


    上次见面还是傅宁安举办的宴会上,姜窈弯起眼,也与他打了招呼。


    苏老爷子笑道:“听老傅和明礼说你喜欢这些,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是真的。”


    姜窈谦虚道:“随便看看。”


    她走到沈明礼身边,挽住他的手臂,笑眯眯对苏老爷子道,“我刚刚找不到他,就随意逛了逛。”


    苏老爷子哈哈笑了起来:“我嫌客厅太吵,叫他陪我们两个老头子上楼喝茶下棋去了。他没和你说,是不是担心了?”


    “还好。”姜窈腼腆地垂下眸,做足了娇羞妻子的样子。


    “一会儿挑幅喜欢的画,当做赔礼。”


    姜窈哪敢要苏老爷子的珍藏。更何况她刚才大致打量了下这些藏品,每一件都不低于八位数。要是真管人家要,就是不懂事了。


    她婉拒:“您言重了。”


    苏老爷子打趣道:“不过这幅《江河图》你不能拿走,这可是我的宝贝。”


    “看得出来,您很喜欢宋老师的作品。”


    这里有好几幅都是宋儒昌的作品。


    “是啊!从画上浑厚的笔势就能看出宋老为人高风亮节气度非凡,”苏老爷子仰头看向画作,笑眯眯道,“听闻他喜好清静。我想和他交个朋友,都不敢去叨扰他。”


    “是,宋老师喜静,而且每天都醉心钻研画法,一般很难见到他。”


    “可不是”苏老爷子悠悠叹道,“宋老可是国家的宝藏啊。不过我儿子他们没一个懂得欣赏的,除了钱不知道别的。你瞧瞧外面那些花里胡哨的,就知道他们什么品位!”


    姜窈配合着笑了笑。她怕苏老爷子动怒,连忙道:“宋老师有个绘画的小习惯,您知道么?”


    “哦,什么习惯?”


    姜窈仔细在图上找了张,最终在一座山的山腰上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人。


    小人的笔画十分简单,却两三笔勾勒出他卖力爬山的模样,惟妙惟肖。


    “大概是宋老师的小趣味或者说个人签名吧。他每幅山水图上都会在不起眼的位置画一个自己。”


    听她这么说,苏老爷子凑近另两幅山水画中仔细找寻,真的发现隐在其中的小人,一个在耕地,一个在阴凉下乘凉,生动又可爱。


    苏老爷子惊奇:“这么隐秘,你怎么知道的!”


    姜窈弯了弯眸子,实话实说:“宋老师之前和我说过。”


    苏老爷子看向姜窈的眼神有些惊讶,而后又带了些羡慕。


    一旁的傅宁安打趣道:“我们窈窈画得也很好,可不比你这幅差。”


    “哦?”苏老爷子来了兴趣,“什么时候送老朽一幅可好?”


    “您别打趣我了。”姜窈娇嗔道,“傅叔叔上次见我画画还是我七岁的时候,那时候您可还嘲笑我画的麻雀像啄木鸟呢。”


    “哈哈哈,哪有这回事!”傅宁安爽朗地笑了起来,“老姜可是送过我一副你画的山水图,我到现在都挂在办公室呢。当时明礼也在,他能作证。”


    沈明礼淡声道:“那副是窈窈画的么,我还以为是姜叔叔的藏品。”


    “哎,”傅宁安揶揄道,“你姜叔叔可没什么艺术品位,他办公室放的画都是窈窈画的。”


    两人这通商业吹捧搞得姜窈都不好意思了,使劲把脸埋进沈明礼的臂弯中。


    可她又觉得这话里有什么不对。


    正思考着,她听傅宁安道:“话说回来,如果他还在世的话,你就不该管他叫叔叔了。”


    “是。”沈明礼含颌。


    “那他可得高兴坏了!”傅宁安哈哈笑道,“他当初就喜欢你,天天在我边上唠叨,说要是把窈窈嫁给你,他就安心了。”


    沈明礼轻轻笑了下,不由自主地将姜窈往怀里搂了搂。


    “姜叔叔是我的恩人,我理应照顾好窈窈。”


    “他眼光一直不错,从没看错过人。”


    姜窈稀里糊涂地听着几人的对话,他们很快将话题转移到别处。沈明礼向苏老爷子许诺九十大寿时送他一幅姜窈的作品,姜窈有些心不在焉,囫囵地答应下来。


    等从宴会出来,姜窈才渐渐反应过来沈明礼把自己卖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沈明礼认识她父亲???


    这件事她从来不知道。


    回到车上,姜窈一反之前的亲昵模样,和沈明礼拉开距离,生气地问:“你和我爸爸认识?”


    沈明礼:“嗯。”


    姜窈:“你从没和我说过!”


    沈明礼神色寡淡地睨了她一眼,道:“你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和我说过。”


    “……”姜窈咬咬牙,“这不一样!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


    姜父在她十六岁时就过世了,这样一算,沈明礼在十几年前就认识他了,可姜窈对此却一无所知。


    沈明礼默不作声。


    少顷,他淡声道:“我刚接手公司的时候。只有姜叔叔愿意帮我。”


    沈明礼接手公司时才十七岁,当时的公司岌岌可危,别人都不看好这个还没成年的新继承人,再加上他上任后大刀阔斧,手段冒进,和沈氏向来交好的几家集团纷纷持观望状态,并没有人伸出援手。


    只有姜启珵一人看好他,愿意帮他。


    也正是靠着姜启珵的帮扶,他才有机会坐稳继承人的位子,将公司重振旗鼓。


    对于沈明礼来说,姜启珵是恩师,是恩人。


    姜窈噎了噎。


    她从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是这样,他之前反常的举动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姜窈垂着眸,淡声问:“所以……当初你执意和我结婚,是因为我父亲救过你?”


    ? 28、养玫瑰第28天


    车上十分安静。


    安静地姜窈有些烦躁。


    沈明礼神色平淡端坐在一旁, 双手搭在交叠的腿上,相抵的指尖有一搭无一搭地轻叩着。


    沉默半晌,他道:“姜叔叔说过, 他最担心你。”


    姜窈轻哂了声。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面。


    车子在高架上飞驰,远处的山脉树影汇成模糊的一片。


    她什么也看不清,却像是被窗外的风景所吸引一般,死死地盯着窗外。


    她莫名觉得烦躁。


    姜窈甚至不知道自己在烦躁些什么。


    原来他和自己结婚, 不过是因为当初姜启珵对他有恩。


    所以他才不得已选择自己,而不是别人。


    他多伟大啊, 他愿意用自己的后半辈子来照顾恩人的女儿,根本不在乎自己到底喜不喜欢她。


    那他有问过她的想法吗?


    她根本不需要他以这样的方式向她父亲报恩!


    她能照顾好自己,不需要他的怜悯-


    “你是不是和我哥吵架了啊?”


    偌大的秀场内挤满了人, 姜窈和沈明妤坐在第一排。


    音浪滚滚,漂亮的模特迈着交叉步,自信从容地穿梭在水晶T台上。


    耳边不停传来聒噪的拍照声和窃窃私语,姜窈神色恹恹地靠在软椅靠背上, 漫不经心道:“没有。”


    说是吵架并不准确,单方面冷战才对。


    沈明礼甚至不知道她生气了。


    “那你为什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沈明妤问,“你不是一直期待这次Gennadiy的秋冬秀嘛, 来了又不好好看。”


    Gennadiy是法国知名奢侈品品牌,这是品牌成立以来第一次在国内举办秀展,姜窈一直很期待。


    Gennadiy今年新上任的时尚艺术总监Ivanka Bai是国内设计师, 擅长运用东方元素进行高定设计, 在国外小有名气。


    这回的秋冬秀展是Ivanka上任后的首秀,她将秀展的地点定在故乡霖城, 依旧沿袭她擅长的设计风格, 意在宣扬传统古韵。


    “失望。”姜窈戴上墨镜, 做好离开的准备。


    正好走秀结束,设计师姿态袅娜地从后台走出,与模特一起上台谢幕。


    她长得很漂亮,皮肤白白净净,看上去像个涉世未深的学生,笑容明媚无瑕,毫无攻击性。


    完全看不出是一家知名奢侈品牌的艺术总监。


    工作人员开始引导散场。


    沈明妤随着姜窈一起起身:“怎么就失望了?我觉得婳婳的设计很好看啊。”


    姜窈斜斜地睨她一眼。她带着墨镜,沈明妤看不清她的表情。


    “你们认识?”


    沈明妤噎了噎,含混地“嗯”了一声:“认识,但是不太熟。”


    “哦。”姜窈没太在意,漫不经心地评价道,“她设计风格一直这样。随意堆起古典元素,根本不考虑适配性。说她发扬国风有点太夸大了,也就骗骗那些老外。”


    “小妤?”


    姜窈的话音刚落,两人身后便响起一道温温柔柔的声音。


    两人回过头,站在她们身后的赫然是Gennadiy的新任总监Ivanka Bai,白婳。


    “婳婳!”沈明妤一秒变成社交模式,亲昵地上前与她抱了抱,“好久不见呀,恭喜升职!”


    “Merci。”白婳无缝切换着中文和法语,笑眯眯道,“我刚刚在台上就看到你了,太漂亮了,根本没法忽视。你看我这一结束,连采访都没做,立马来找你了。”


    沈明妤嘻嘻一笑:“你在国内呆多久呀?有时间请你吃饭。”


    “好啊,我在国内要呆挺长一段时间呢。”白婳笑容温柔,“大安说要给我接风,你和你哥一起过来呀,人多热闹。”


    “啊……好啊。不过我哥他有点忙,可能去不了……”沈明妤游移地瞥了姜窈一眼,神色讪然。


    白婳娇嗔道:“我回来了,再忙也要抽个空给我个面子吧。”


    “咳咳咳咳——”沈明妤突然咳嗽了一阵,试图将白婳的声音掩盖过去。


    可白婳压根没有领会她的意图,有些疑惑地问:“明礼他最近还好嘛?”


    如此亲昵的称呼让姜窈不悦地蹙了下眉,敏锐地意识到白婳和沈明礼的关系并没那么简单。


    怪不得刚刚一提起白婳,沈明妤的神色就变得不自然。


    沈明妤连忙道:“啊,挺好的,他结婚了。”


    听到沈明礼结婚的消息,白婳微微一怔:“哎?他结婚了……?”


    “嗯。”沈明妤指了指身旁的姜窈,介绍道,“我嫂子,姜窈。”


    白婳很快收敛起惊讶的神色,笑眯眯地朝姜窈伸出手:“啊,你好。我叫白婳,和小妤、明礼从小就认识,你叫我Ivanka也可以。”


    “姜窈。”姜窈轻轻碰了下白婳的手以示礼貌,没有与她相握。


    白婳弯了弯眸,并未在意姜窈的动作。


    她对沈明妤道:“我就说嘛,你哥眼光一直很好,姜小姐很漂亮。”


    沈明妤讪讪。


    现在的氛围十分诡异,沈明妤哪儿敢再多说一句。


    她连忙问白婳:“婳婳,你今天是不是特别忙呀?”


    白婳却像是听不懂她话中意味,笑眯眯道:“还行,这会儿正好偷空休息下。”


    顿了顿,她又转向姜窈,“刚刚听到姜小姐对我作品的评价,还蛮中肯的,姜小姐也是做这方面工作嘛?”


    姜窈淡声回:“没有白小姐专业,我就随便玩玩。”


    “怎么会呢。”白婳道,“明礼挑选的妻子,一定有过人之处。”


    姜窈轻哂。


    一口一个“明礼”,叫得可真亲。好像生怕别人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似的。


    姜窈笑道:“真的是瞎玩。我有个小工作室,叫GALATEA,没什么名气。白小姐肯定没听说过。”


    “GALATEA?”听到这个名字,白婳神色彻底变了。


    她蹙起眉,审视般打量姜窈半天。


    注意到自己的失态,白婳娇娇柔柔地笑了起来,“Yvonne Jiang?你也太谦虚了,圈里谁不知道你这位美女设计师?我老板还很遗憾没能把你纳入麾下呢。”


    “白小姐过奖了。真的是瞎玩,没你说的那么厉害。”


    白婳轻轻笑了一声。


    她笑起来模样温柔,很难让人看出掩盖其下的不屑。


    就连姜窈和沈明妤都未注意到。


    白婳抬手看了眼手表:“哎呀,时间不早了,我得去接受采访了。咱们有机会再聚。”


    白婳朝两人摆摆手,又朝姜窈wink了下,“大安的聚会,姜小姐也一起来吧?”


    姜窈扬起笑:“好呀。”


    谁怕谁-


    “所以,她和沈明礼什么关系?”


    霖城地标性建筑的顶楼花园餐厅,姜窈一手支颐,慢条斯理地搅弄着面前的英式红茶。


    面前摆了个水晶质地的下午茶餐盘。沈明妤认真地凝望着上面的甜品,最终选了块蔓越莓司康。


    “全是黄油,胖死你。”姜窈吐槽。


    沈明妤:“……”


    她没好气地换了块马卡龙,见姜窈杀人的目光直勾勾望着自己,她又把马卡龙扔了回去。


    “好了好了,不吃了。”沈明妤瘪起嘴,故意道,“要不你帮我尝尝?听说他家的司康特别正宗。”


    姜窈慢悠悠瞟她一眼。


    “白婳,你哥。”


    沈明妤:“……”


    见这事糊弄不过去了,沈明妤只好投降:“真没什么关系,就是从小认识。”


    沈明妤打量了眼姜窈的神色,弱弱道:“她喜欢我哥。”


    又打量了一眼。


    “我哥小时候挺照顾她的……”


    姜窈急了:“你在这抖包袱呢?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咳。”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沈明妤干脆也不藏着掖着了。


    她喝了口茶,润润嗓子,措辞斟酌道:“我们几个从小就认识,我哥那人你也知道,对谁都很冷漠,唯独有段时间对白婳挺照顾。白婳挺喜欢他的,还和我说过我哥答应长大了要娶她……但是小孩子说话嘛,怎么会有人当真。”


    姜窈扬了扬眉梢。


    不巧,她就是个当真的。


    “咳咳,”沈明妤讪讪,“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的,和你情况不一样!后来我哥出国前,我听说白婳表过白,但是你放心!我哥绝对是拒绝了!他对你一心一意,忠贞不渝!”


    沈明妤的措辞越发离谱。


    姜窈合理怀疑沈明妤擅自进行了文学加工。


    她托着腮,口吻平淡道:“哦,然后呢?”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白婳高中就是在法国读的,那会儿沈明礼在英国读大学吧?英国和法国离得可不远。”


    “咳。”沈明妤心虚地灌了口茶。


    她确实听说过白婳在国内读了一半高中突然出国是为了沈明礼,可这种说法都是谣传,不能瞎信。


    “不知道的事情可不能瞎说!我哥对你的真心日月可鉴,那个白婳不可能动摇你正宫娘娘的地位!”


    “正宫娘娘?”姜窈轻哂,“古代的皇帝可是能娶三妻四妾的。”


    沈明妤:“……”


    “你哥还不配。”姜窈冷哼了一声。


    沈明妤连忙附和:“就是就是,他能娶我们窈窈是他前几世修来的福气,还敢勾搭别的女人?找死!”


    沈明妤的讨好并未让姜窈心里好受多少。


    不知为何,那股烦躁感再次腾了上来。


    她一板一眼对沈明妤道:“小妤,我和你哥是商业联姻。”


    说白了,他们之间只有利益,没有感情。


    沈明礼会娶她只是因为她是姜启珵的女儿,是姜氏集团的长女。


    他会娶她不过是出于责任,出于利益,并非因为喜欢。


    而那个白婳在他心里什么地位,她不得而知。


    或许,比她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还要重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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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9、养玫瑰第29天


    沈明礼到家时, 姜窈正在厨房与丁姨有说有笑。


    两人明亮的笑声连玄关处都能听到。


    姜窈将丁姨煲好的汤端到餐厅,看到进来的沈明礼,她敛起唇边残留的笑意, 视若无睹地转身回到厨房。


    沈明礼:“……”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洗过手后,沈明礼回到餐厅,晚饭已经上齐。


    姜窈晚上不吃东西, 只盛了碗汤。


    沈明礼坐到她对面,淡声问:“我哪里惹到你了。”


    姜窈面无表情回:“没有。”


    一时陷入静阒。


    姜窈慢悠悠地舀着汤。


    她抿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鱼没有处理好,入口的鱼汤泛着一丝苦味。她蹙了下眉,连汤都不想喝了。


    沈明礼默不作声地观察着姜窈的神色。


    明明就是在赌气, 又不告诉他原因。


    搞不懂。


    他抬手将她喜欢的菜往她的方向推了推,温声道:“吃点菜。”


    姜窈放下汤匙,没有理他。


    默了默,沈明礼道:“上次那个包不是不给你买, 我听说那个品牌有污点。如果真的喜欢,你挑个其他品牌类似的款式买。”


    姜窈:“……”


    她是因为这件事嘛??她又不是不看新闻,能不知道那个设计师有问题嘛??


    姜窈垂下眸, 拾起汤匙搅了搅乳白色的鱼汤。


    她隐晦地试探道:“我和小妤今天遇到白婳了,她邀请我们一起吃顿饭。”


    沈明礼微微蹙了下眉。


    这个名字太遥远,他几乎没什么印象了。思考半天, 想起小时候隔壁白爷爷家的小孙女似乎叫这个名字。


    他这番沉默落在姜窈眼里, 倒像是想到了什么与白婳的共同回忆似的。


    注意到姜窈探询的目光,沈明礼拢回思绪, 淡声道:“哦, 好。”


    姜窈:“……”


    顿了顿, 她故作漫不经心问,“我不用避嫌么?”


    沈明礼疑惑:“避什么嫌?”


    当然是避你和你家小青梅的嫌!


    姜窈抿了下唇,淡声回:“没什么。”


    她把汤匙丢在碗里,“刺啦”一声,椅子腿划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姜窈转身回了房间。


    她不想再和他进行这个话题了。


    沈明礼如果真的在意她的感受,会主动和她解释清楚。但是看他现在这样,似乎并不打算向她解释。那她也没必要问太明白。


    搞得好像她很在意似的。


    姜窈气冲冲地踩着楼梯,木质台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她心里堵着一团没由来的烦躁感。


    他们只是商业联姻而已,他在乎的不过是她姜氏长女的价值,姜启珵女儿的身份。


    他们之间又没有感情,她介意他的感情经历做什么。


    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有没有前任都跟她没有关系。


    反正两人有婚前协议,他敢出轨让她在别人面前丢了面子,她就把他告得身败名裂。


    可是……


    姜窈转念一想,就算他身体不出轨,可精神出轨了,她又能拿他怎么样?


    她只能和一个想着别的女人的男人同床异梦。这样更恶心了。


    没错,就是恶心。


    她觉得这种关系叫人恶心,她才会这么生气。


    一直到晚上,姜窈都没再搭理沈明礼。


    她洗过澡后,从衣帽间中翻出一床新被,铺到她常睡的那侧。


    铺好被子后,她钻了进去。姜窈伸手把床头灯摁灭,只留下沈明礼那侧的灯没有关掉。


    关完灯,她把手缩回被子里,把自己裹得死死的,就连脑袋都埋进了被子里。


    俨然一副与外界断绝联系的模样。


    处理完工作上的事,沈明礼回到卧室时便看到姜窈像是裹.尸一样把自己捂了个严实,且明晃晃地告诉他自己不想和他盖同一床被子。


    沈明礼走过去,帮姜窈把捂在脑袋上的被子往下拉了一点:“别这么盖被子。”


    姜窈没有理他,假装睡着。


    沈明礼失笑一声,躺在她身侧。


    身旁柔软的床垫凹陷下去,姜窈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小心翼翼地往床沿外侧挪了挪,与他拉开距离。


    没一会儿,她突然感受到身后灼热的温度。沈明礼不请自来,掀开了她的被子,从身后将她抱进怀里。


    姜窈依旧没有理他。


    他的下巴抵在她毛茸茸的头顶上,轻轻蹭了两下,低声道:“窈窈,别生气了。”


    姜窈睫毛轻颤,默了默,她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很快,她感受到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背脊。


    两个人在一起也有段时间了,他们互相清楚对方的喜好。


    他抚过的地方都是她感到舒服愉悦的部位,他的动作很慢,很温柔,像是一种讨好。


    姜窈终于不装睡了。


    她伸手扼住他的手腕,嗫嚅地问道:“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她想,不管他说什么,她都愿意相信。


    沈明礼微微一怔,淡声问:“说什么?”


    姜窈:“……”


    原来讨好她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罢了。


    她冷漠地推开他的手臂,身体往外错了错,尽可能远离他。


    姜窈失望道:“沈明礼,离我远点。”-


    周五中午,姜窈赶着设计比赛的ddl提交完作品,长舒一口气。


    正好有个设计师朋友出差回来,约她一起吃饭。


    姜窈欣然同意,吃完饭两人顺便逛了个街。


    姜窈手里拿着沈明礼的卡,买东西一点不含糊,但凡是她看着顺眼的,也不管自己到底用不用得上,直接刷卡买单。


    沈明礼那边是能收到信息的。


    想想他看到一堆消费记录时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姜窈心里不是一般地爽。


    黎真看着姜窈和SA确认面前那一排V家新款高跟鞋全部都要且每款每个颜色都要一双的时候,瞠目结舌。


    这就是阔太太的生活么!好他妈羡慕!


    “你这结了婚以后……我怎么感觉过得更爽了?”


    姜窈结婚前黎真还真情实感地陪她吐槽了一晚上婚姻多么束缚自由。


    现在看来,小丑竟是她自己。


    姜窈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形婚罢了,没有感情。”


    “要什么感情,钱够花不就行了?!”


    姜窈:“……”


    这话说得好有道理?她到底在和沈明礼置什么气?


    突然没那么生气了。


    姜窈心情大好,把最开始没看上的那两双鞋一同买了。


    “你是不是和你老公吵架了啊?”黎真问。


    姜窈漫不经心地回:“这么明显?”


    黎真:“……”


    这还不明显嘛???


    黎真劝道:“夫妻之间沟通最重要,我看你老公对你也挺好的。”


    “你怎么看出来他对我挺好的?”姜窈斜睨她一眼,“对我好能吵架么?”


    “你老公看上去不像是会和你吵架的类型啊。你俩因为什么吵架?”


    “还能因为什么?白月光回国抛弃没有感情的结发妻子呗。”


    黎真被她的说法逗笑了:“你小说看多了吧。结婚前不还说你老公工作狂没谈过恋爱,怎么突然跑出来个白月光。”


    姜窈“咳咳”两声,不置可否。


    她这两天确实管沈明妤要了不少小说打发时间,全是什么白月光回国抛妻弃子女主逆袭复仇打脸渣男的套路。她拼命带入女主视角,看得贼爽。


    黎真问:“你和你老公谈过这事么?”


    姜窈斩钉截铁:“谈过。”


    “那他怎么说?”


    “嗯……”姜窈支支吾吾。见黎真递来审视的眼神,姜窈改口,“也不算谈过……”


    她理直气壮,“有、有什么好谈的!和我没关系,我才不管他。”


    黎真神色揶揄地望向姜窈,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姜窈脸上烧得火辣辣的,心虚地挪开视线。


    黎真笑得花枝乱颤:“我看你倒是挺在意的。”


    “……”姜窈噎了噎,“有么。”


    黎真:“你还是和他好好谈谈吧,可能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夫妻嘛,沟通最重要。”


    姜窈朝她摆了摆手,她不想听黎真给她讲大道理,和她一起骂狗男人不好嘛!


    “话说回来,他那个白月光你也认识,Gennadiy的Ivanka Bai。”


    “Ivanka?她回国了?”黎真惊讶道。


    姜窈点点头。


    “她啊,看着挺单纯的,心眼儿可多了。”黎真幽幽评价道。


    黎真在法国待过一阵,都是做服装设计的,她对白婳十分熟悉。


    黎真道:“当初为了进Gennadiy天天陪上任总监泡吧开party,进去以后背后捅人家刀子,硬是把Amber拽下来,自己上位了。”


    姜窈对Gennadiy内部的秘辛并不了解,但是单看白婳那人就知道不简单。


    越是表面看上去单纯无害的人,越危险。


    姜窈忿忿吐槽:“你看她的名字都能看出来,白莲花、白眼狼,说的都是她!”


    黎真好笑道:“你说得对,还有白痴、白斩鸡!”


    姜窈:“?”


    好像混入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陪姜窈吐槽够了,黎真拍拍她:“其实我一直觉得你们两人的设计风格很像。至少在老外眼里,你们两人都擅长运用东方古典元素,风格是相近的。最近国外还挺流行这个的。估计这也是Gennadiy决定启用她的原因吧……哦对了,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但我听Ivanka喝醉以后提起过。”


    “你回国之前参加了一个AOF的设计比赛,你还记得么?当时Ivanka也参加了,但是最后新人奖给了你没给她,她好像挺惦记着这事的。”


    “啊?”姜窈一脸迷茫。


    她仔细回忆了下,毕业前太无聊,她好像确实参加过一个设计比赛。她当时拿了个新人奖,还挺嗤之以鼻的,觉得以自己的作品应该拿个金奖才是。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奖项含金量极高,金奖的获得者都是业内很有名气的大咖。


    “法国那边挺认这个奖的,只要拿了新人奖,基本各大品牌都会抢着要。”黎真斜睨了姜窈一眼,“你们俩风格又很像,她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你懂吧?”


    姜窈无语:“技不如人怪我么?难道她觉得我应该施舍给她?”


    黎真叹了声,提醒道:“你小心点她吧,要是她的话,真不好说背后会怎么搞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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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30、养玫瑰第30天


    与此同时, 市中心另一端的云水涧会馆。


    被改造成茶室的东厢房内聚了六七个男人,与先前的雅致清幽不同,此时的茶室被呛人的烟雾笼罩, 几个男人指尖夹着香烟,说说笑笑。


    沈明礼端坐在众人之间,似乎完全注意不到环境的恶劣。放在一旁的手机不时传来震动。


    不用想都知道,是姜窈的消费信息。


    不停的震动让他心里有些烦躁。


    他微微蹙眉, 伸手摁灭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要是消费能让姜窈心情变好, 那他倒是巴不得让她多花一点。


    可显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停发来的信息不过是在提醒他姜窈还在和他置气。


    这些都不是主要的。最令他烦躁的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姜窈在气些什么。


    “沈哥, 到底跟不跟啊?”坐在沈明礼身旁的邓子安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嬉皮笑脸地问道。


    沈明礼收拢思绪,淡淡地觑他一眼,随手扔下筹码。


    邓子安旁边的男人注意到沈明礼冷漠的神色, 在牌桌下踢了邓子安一脚。


    邓子安就像是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一般嘻嘻一笑,丝毫不怵。


    他从烟盒里翻出一根烟递给沈明礼,又打着打火机帮他点烟。沈明礼并未拒绝, 接过他递来的烟。


    沈明礼几乎不抽烟,邓子安上次见他抽烟还是几年前集团董事会出问题的时候。


    邓子安有些惊奇:“你这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没什么。”沈明礼指尖捻着烟,淡声回道。


    “是不是后院起火了?”邓子安嬉皮笑脸地问。


    沈明礼没有回答, 斜睨他一眼:“你跟不跟。”


    两人谈话间牌局已经进入了最终轮。


    邓子安丝毫不收敛脸上的笑意, 大咧咧道:“跟啊,当然跟。不仅跟, 我还要加注。”


    邓子安平日没有别的爱好, 就爱叫人凑局打牌。今天他找了一堆狐朋狗友来自己的私人会馆打德扑, 他顺嘴问了沈明礼一句,没想到沈明礼真的过来了。


    他不爱和沈明礼打牌,这人一点都不让着他,而且老谋深算,特别擅长玩心理战。他和沈明礼打牌一胜九输,胜的那场还是沈明礼心情不错的时候故意放水让着他的。


    但是邓子安今天手气不错。他手里拿了一对儿A,再加上沈明礼一直分心,邓子安觉得自己今天能大捞他一笔。


    邓子安疯狂忽悠:“沈哥,别怂啊,跟着加呗!”


    他那点小心思沈明礼尽收眼底。


    与姜窈相比,邓子安的心思可太好猜了。


    沈明礼没说什么,慢条斯理地跟了注。


    邓子安见他跟着自己all in,眼睛都亮了。他嘚瑟地把手里两张牌扔到桌上:“沈哥,今天有点冲动了啊!我可是有‘炸弹’的!”


    邓子安手上的牌和中央两张A组成“炸弹”,比其他人手里的牌都要大。


    只剩沈明礼还未亮牌。


    他微垂眼眸,漫不经心地睨了眼邓子安扔在桌上那对A。


    邓子安得寸进尺:“沈哥,你放心!我一定告诉我小女友,她的新包是你赞助的。”


    沈明礼不置可否。


    他将手中的牌亮在桌上,淡声问:“那我是不是该替窈窈谢谢你。”


    邓子安:“?”


    他低下头,发现沈明礼手里俨然是副同花顺。


    邓子安:“……”


    他一把推散旁边的筹码,耍赖:“不玩了不玩了!”


    沈明礼压根不惯着他,他伸出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不留情面地提醒邓子安愿赌服输。


    邓子安铁了心要耍赖,故意问沈明礼:“你是不是和嫂子吵架了才把气洒在我头上的?兄弟跟你讲,对女人我比你熟,你只要听我的,保管把嫂子哄得高高兴兴服服帖帖的。”


    不等沈明礼回答,他自顾自叭叭起来:“你结婚前兄弟提醒过你没有?就姜窈那脾气,三天一小作,五天一大作,你早该做好心理准备。不过这事也简单,她那种女生啊,好哄得很,你甭管做错了什么就认错完事,再买俩包好好哄哄。”


    他用胳膊怼了怼沈明礼,挤眉弄眼:“实在不行,床上哄一哄,‘睡服’了也行。”


    沈明礼:“……”


    在场好几个人,大概也就邓子安敢在沈明礼面前嬉皮笑脸。旁边几个浪荡惯了的公子哥此时都不敢吱声,纷纷低下头干别的。


    只有对面的岑川无语道:“你能不能靠谱点儿?”


    邓子安理直气壮:“我怎么不靠谱了?我那几个小女友都是这么哄好的,这可都是宝贵经验。还有就是,要用你的个人魅力吸引她,让她觉得没你不行,自然就心软原谅你了。”


    邓子安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油腻,旁边那群人都忍不住嘲笑他。


    沈明礼绷直唇角。


    个人魅力?


    他对姜窈能有什么吸引力。


    手机的提示一直未断。


    嗯。


    大概只有他的钱能吸引她了吧。


    “沈哥能和你一样么?”岑川无语地撇了撇嘴,他转头问沈明礼,“到底因为什么事吵架?”


    沈明礼默了默,坦然道:“不知道。”


    “沈哥,这就是你不对了。哄姑娘最重要的就是得明白自己错在哪儿,你都不问清楚自己错在哪儿,也太不真诚了。就你这样的,怎么着也得四个包解决问题。”


    邓子安口若悬河,但不得不说,他的话倒是有几分道理。


    沈明礼微微蹙起眉尖。


    这种事情他真的不擅长。姜窈不愿跟他说,他便认为应该尊重她的意愿,不多追问。


    “女生生气原因无非有三,”邓子安掰着手指头,自信满满道,“不关心她,不满足她,路上偷看其他漂亮姑娘。沈哥,你是不是偷看其他漂亮姑娘了?”


    岑川好笑道:“你当沈哥是你?”


    “别说了,上回我就路上瞟了一眼,赔了我小女友一辆车,亏死我了。”邓子安做了个恐怖的表情,埋怨道,“女生吃起醋来真的可怕。”


    岑川思索片刻,突然对沈明礼道:“沈哥,我觉得大安说得有点道理。最近白婳回国了,会不会和这个有关系?”


    “白婳?”


    沈明礼将烟蒂捻在烟灰缸中,凝眉思考片刻。


    姜窈确实向他提过这个名字。


    “和白婳有什么关系。”沈明礼淡声问。


    “呃……”岑川和邓子安互相看了看对方。他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知根知底,自然也知道白婳喜欢沈明礼这茬。


    岑川小心翼翼道:“白婳……不是之前喜欢过你?”


    “所以?”


    沈明礼的神色带了些探询的意味,仿佛在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明礼其实对白婳的印象很淡。


    他只记得白婳是隔壁白爷爷家的小孙女,年纪小的时候认生,白爷爷让他帮忙多照顾照顾小孙女。白爷爷为人和蔼,对他很好,他便陪白婳写了两次作业。


    仅此而已。


    后来白婳和大家混熟,就没那么认生了,他便没再关注过她。


    出国读大学前,白婳确实向他表白过,但他很认真地拒绝了。


    那个时候整个家族的存亡都掌握在他手中,他不敢懈怠,没有心力去考虑什么感情的事,更何况白婳也不是他会考虑的人。


    所以昨晚姜窈和他提起这个人的时候,他只当是个认识但不熟悉的朋友,根本没想过姜窈是因为她才和自己置气。


    岑川和邓子安又互相交换了个神色,邓子安道:“什么所以不所以的,当初圈子里可传得沸沸扬扬的,白婳是为了你才出国的。你俩在国外就没发生点什么?”


    邓子安不着调地举起两只手,曲起大拇指比了个暧昧的神色。


    对面的岑川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适可而止。


    那会儿沈明礼在国外,哪知道这帮人传了些什么。


    沈明礼淡声道:“什么也没有。”


    他恍恍想起在英国读书时,白婳确实联系过他一次。说是学校组织去剑桥参观,想和他见一面。


    沈明礼拒绝了。


    之后白婳便没再联系过他。


    他从未听说过白婳是因为他才出国这样的说法,就算退一万步讲,真的是这样,他只会觉得这个女生的脑子病得不轻。


    但如果连岑川、邓子安这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都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姜窈作为他的妻子,肯定也会介意这件事。


    她给过他解释的机会,可他甚至都不知道那是机会。


    沈明礼的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邓子安自知刚刚那句话越线越得太过了,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把脑袋转向另一边。


    岑川见他这怂样,鄙夷地乜他一眼,而后温声对沈明礼道:“要不要跟嫂子好好解释解释?”


    解释是肯定要解释的。


    只不过看她昨天那么生气,能不能原谅他就是另一回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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