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灰色的颗粒尘埃，先前被绘星图摧毁的空岛，所有的物质全部都变成了灰烬的颗粒。金色的天空再次被染成血红色，一轮圆月升起，诡异的氛围笼罩降临，怎么看都觉得奇怪。


    曾义桢最终还是利用自己和自己的能力，创造出了有利于他的战斗环境。灰烬魔法和血魔法，还有死灵魔法，都在最合适的环境下完全激发出所有的能量，彼此配合，对幽宛虚发起攻击。


    空气漂浮的灰烬颗粒无孔不入，无论是咽喉还是耳鼻都有它们进入的踪影，深入体内引发爆裂攻击。血魔法的圆月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眼球，悬挂在天空中注视着自己，施加莫大的压力，令自己难以抬头。而曾义桢本人，则在一次次的死亡重生之中，对自己发起自杀式袭击，每一次死亡与重生都令他的下一次攻击更加凌厉。仿佛化身杀神，又仿佛便变成了不懂得恐惧和疼痛的疯子，曾义桢持续这样虽然声势浩大就视觉冲击力，但实际上却毫无意义的攻势长达十分钟，尝试了无数遍。


    粉碎在幽宛虚手上的黑白玩偶，已经不下数百。


    从一开始，自己就先入为主地估计错误了，她以为曾义桢复活的关键就在于他死后与复活之间，间隔时出现的黑白人偶。曾经她以为只要在这个过程中摧毁人偶，就能阻断复活的过程——实际上，正如曾义桢本人所说，这个猜测距离正确答案已经十分接近，但也正是这一点点的偏差，导致判断失误，出现了现在这样的场景——曾义桢复活的关键的确就在于那个人偶，那个人偶就是他复活的必需道具，没有人偶就不能复活——但又有谁规定，人偶只能有一个呢？


    因为所有的人偶长得都一样，曾义桢也从来没有展现出两个以上的人偶，所以幽宛虚就以为，人偶是重复使用的，只要击碎做开始的那一个就可以结束这一切。然而实际上却是，当幽宛虚在粉碎曾义桢之间，再从出手，粉碎人偶之后，第二个人偶就瞬间出现，代替第一个人偶完成了使命。


    随后就是枯燥的重复，无论幽宛虚几次破碎人偶，总会有下一个人偶立刻出现，结果第一个的接力棒，如果它也被打倒了，那么它就会把接力棒传给下一个立刻出现的人偶，就这样陷入了死循环，直到幽宛虚完全失去了耐心。她一把抓住曾义桢，呵斥着逼问人偶的个数。


    一般问出这种问题，要么就是要全部解决，要不就是就此作罢，不会有第三种答案。深知这一点的曾义桢，选择实话实说，以期望可以瓦解幽宛虚的战意——对于他本人来说，这样一次次的死亡也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如果可以的话，他当然不想承受死后那一片漆黑无所感知的痛苦，他其实很怕那个，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你以为西方的那些疯子魔法师是为了什么么才把我盅选出来的？有了前几次的失败教训，他们自然想要一个一劳永逸永生不死的工具人——按次数来说，大概是这样吧，死亡预备人偶，他们给我做了十三万个，绑定在我身上，我想丢掉都没办法，它们全都放在亚空间的储物隔层里……”


    幽宛虚看着曾义桢，表情变得冰冷僵硬。


    他没有骗自己的必要，如果真的是十三万个的话，就意味着要杀死曾义桢，自己必须重复十三万次。这倒不是说做不到，而是太繁琐了，幽宛虚没有信心做同一件事情，前面会有十二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次没有结果，自己还能耐心地等到最后一次。


    十三万次，还真是一个令人绝望的魔鬼一般的数字。如果每天死三十次，也要将近十一年才能死绝。


    但自己是绝对要杀死曾义桢的，无论如何，让自己承受痛苦和折磨的人必须复仇。那么，面对能复活十三万次的敌人，要怎么复仇呢？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是做个什么机器让曾义桢一直死，复活之后也马上去死，这样全自动杀人机器呢？


    幽宛虚没有使用绘星图，而是使用缎带再次击杀了凭借血魔法诅咒在半空飞行迂回攻击的曾义桢。她望着那露出诡异微笑的黑白双色人偶，又看向下方的无尽的金色虚空，顿时想到了一个自认为相当不错的主意。


    之前的唐梦尘文言和紫颂下去那么久都没有上来，估计是在坠落中接触到了尽头，触发了类似即死的判定，直接消逝了生命。那么，如果真的是这样，虚空的尽头一但接触就会导致瞬间的即死，利用这样的规律，直接把曾义桢推到那里的边界，把他锁死在那里就可以了。神界这个位面世界和人间界的宇宙世界有很大的不同，但如果仅仅以地球比较，又有很多共同点，比如都有竖直向下的重力。虽然没人知道神界虚空里竖直向下的重力是从何而来，但不会飞行的话，一旦失足就会跌入虚空不复再见，这是已经确定的事实。虽然曾义桢通过把诅咒之爪装在后背的方法获得了飞行能力，但幽宛虚还是有办法和把握把他轻松推下去。


    只要控制重力就可以了。


    “【嫉妒】。”于是幽宛虚念动咒言，将重力增大，或者说使用念动力把曾义桢向下一压，后者就因为抵抗不住巨大的力量迅速下坠，不过几秒就坠落了几千米的距离。


    超高速坠落的曾义桢身上已经没有制牌，但他还有其他的方法进行瞬移，同时，他也要借此机会对幽宛虚展开第一次正式的反攻倒算。


    “【死灵魔法·双生死界之门】。”曾义桢直接在自己坠落方向的下放开开了一个死界之门，趁远处的幽宛虚没有察觉，直接逃魔界，然后控制另一扇门从天而降，扣到了幽宛虚的头上。


    这是相当经典而致命的一招，早在星辉战争面对亥的时候，处于穷途末路状态的曾义桢就使用位面通道的门进行了空间层面上的特殊攻击。通过位面通道或是其他类型的空间折跃通道的时候，两扇门会把AB两个点链接，物体经过门的时候，并不是整个的过去，而是在面的范围内一点点过去。假如在中途关闭空间位面通道，湮灭的空间量子就会迫使中间连接阶段被削掉，分成AB各自占据的两半，以适应这个世界本来固守的物理准则，换句话说，就是空间量子湮灭的切割。


    就算是非实体，也没法躲过去。


    幽宛虚的头已经进去了，她已经看到了魔界的景象，看到了正面对自己的曾义桢。


    这个时候，能够拯救自己的只有时停。


    “怠……”


    血魔法诅咒的凝视，直接打断了幽宛虚的咒言，或许她不应该使用咒言，而是直接发动。但意识到这一点的幽宛虚，也意识到已经迟了，被精神攻击重重打击，大脑一阵剧痛，随后是冰凉，回过神来的时候，仅剩的头颅轻轻落到了地面上。


    “就算是只剩头，还能保持生命力不流失吗？还真是令人吃惊啊。”曾义桢上前，伸出左手，毫不犹豫地拍出一个诅咒之爪，“你的身体构造，已经变得超出常识了来吗？”


    “【怠惰】。”


    其实幽宛虚自己也很吃惊，明明身体已经丢了，只剩下一个头颅的自己，居然还能活动。她先是发动时停，为自己争取到了三秒钟的时间，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用嫉妒原罪的念动力控制头颅漂浮，再用黑色的缎带重新构筑出了全新的身体。


    几乎与被切割之前没有差别，连能量被削弱的感觉都没有。


    三秒钟过去，完整如初的幽宛虚重新出现在曾义桢的面前，着实令他吃了一惊。


    “果然，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呢……那么，我有点好奇，留在那边的身体怎么样了？”曾义桢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他一边抛出话题拖延时间，一边思考对策，“你是用这些黑色的缎带重新构筑了身体吗？”


    “没错，我自己也很意外呢，看来我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很多。”幽宛虚这样笑着说道，然后使用周身挥舞的缎带，构建出了数个自己的复制体，其能量水平竟然和本尊所差无几，“还有很多隐藏的能力没有开发出来，我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自己没有任何对手了。解决你们之后，我要去挑战一下伊斯卡，还有温良，说不定真能打赢呢，想想就让我兴奋。”


    “我会阻止你的。”曾义桢后退几步，身旁的魔法书再次开始翻页，然后随着一道黑光迸发，所有的书页全部裂成小小的碎片，进入了魔界大陆的土壤之中，天空之中，每一个碎片都召唤出了一道紫黑色的死界之门，就像是之前在神界那样，只不过这次门的总数大都了上万之多，“绝对会阻止你。”


    死灵魔法，光幕出现，黑色笼罩。


    一般来说，魔法是没有领域的，血魔法和死灵魔法除外。


    “又是这个，你那所谓的死灵魔法，不会只能做这一件事情吧？还是说，你是在故意逼我用绘星图把魔界大陆也炸掉？”幽宛虚挥舞缎带，清理了周身一圈的亡灵和死界之门，然后升入高空，“看来你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新花样能讨我开心了，那么，就赶紧结束这一切吧。【嫉妒】。”


    没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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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如潮水用来的各色亡灵，幽宛虚直接用念动力对曾义桢发起了攻击，她用手隔空捏住曾义桢，再一阵乱甩，把他的身体丢到左边右边上边下边，狠狠地砸在死界之门坚硬的门框上，丢入下方亡灵的浪潮中，又与地面疯狂摩擦，最后又丢入半空，用缎带连续不断地切割，一边创造伤口，一边放血。


    曾义桢瞬间迸发出焚焰，却又被瞬间掐灭，他又释放出乌金链，使用血魔法的诅咒进行能量和力量的提升，但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自己被牢牢地控制住，完全没有挣扎的机会，只能不断被动地承受伤害。


    幽宛虚开始发力，每一次甩到一个门的坚硬门框上，都直接把曾义桢的身体杂碎，迫使他死亡。然后，人偶出现，于是幽宛虚继续控制人偶乱甩，砸碎一个又一个，在下一个人偶发挥作用完成对曾义桢身体的重塑之前，就把它迅速砸碎。


    就这样硬生生地打断了复活，现在幽宛虚有耐心了，就算是十三万个人偶，只要不重新变成人再逃开，只要能一直连续打碎，还是很快就能解决的。


    她没有注意到，地上人偶破碎的粉末越来越多，它们逐渐堆积，但始终散发着暗淡的光，没有消散。


    但是，下方的亡灵们开始对幽宛虚发起集群攻击了，于是幽宛虚不得不进一步采取措施，两边一起解决。


    “【色欲】。”使用色欲原罪的咒言魅惑控制了下方所有的亡灵，使他们倒戈对新出来的亡灵发起攻击。


    很好，这样很快就能解决……前后加起来，已经四千了，很快就可以……


    突然，异变出现。


    那个明明要被撞碎的人偶突然开始燃烧起来，然后就撞不碎了，然后就强行挣脱了控制，发出诡异的笑。


    那是灵魂之火。


    难道每一个人偶里面都有灵魂吗？！


    曾义桢，或者说他的人偶，点燃了灵魂之火，支撑着重新凝聚的残破身躯站了起来。他喘息着，从亚空间中取出了一枚淡蓝色的戒指，戴上。这枚戒指就是当年星辉战争的时候，他用传送门切割把清亥分离，把清的那部分注魔得到的戒指。


    这是最后的博弈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人类要如何弑神？


    脑海中闪过亘古有关许冰颖弑神的画面，他似乎明白了。


    “决心……”他下意识地说出声来，喘息着，“保持你的决心。”


    “灵魂之火……你只能烧一次吧？”幽宛虚笑了，那是近乎恶魔的笑容，“想吓我？我知道你只是虚张声势而已……拥抱原罪吧。”


    曾义桢不置可否，他平静气息，冷静地看着幽宛虚，伸出手，从背后的虚空中，紫黑色的门传送出现，从中涌现出无数超高密度能量凝聚的森森白骨以及仿佛浮游炮的骨龙头颅。


    地上那些破碎的人偶碎片，化为白色的颗粒融入白骨与骨龙头颅中，成为无穷无尽的力量。


    这是领域，领域中的光幕，到来绝对的压制力。


    “【大禁咒·死灵与灰烬之圣域·终判玄明涡】。”这是最后，死灵魔法，与灰烬魔法的结合禁咒，曾义桢最终的布局。


    一个堪比当年许冰颖决意琉璃心的铭文领域，双景领域。


    “哦……这样子吗？那，的确有点危险啊。”幽宛虚感受到了压力，还有死亡的威胁，她笑不出来了，“你看起来超认真的啊。”


    “我当然很认真了，无比认真，原罪，我会审判你，你会为你的每一次杀戮付出代价，即使你认为这个世界没有死者。”燃烧灵魂的曾义桢面无表情地说道，给出了自己的战斗宣言，“来吧，我会燃烧，比燃烧更加燃烧，点燃你，燃烧你，焚烧你……没错，这就是审判……”


    幽宛虚召唤出了绘星图，二十八星凝聚为四象神兽，在她身后盘旋。


    曾义桢左手的戒指拂过额前的发丝，他的左眼依旧是血般的红色，因为血魔法的诅咒依旧起着效果，但他的右眼已经变成蓝色与黄色闪烁的，飘飞出灵魂之火与氢元素燃烧纯粹火焰的颜色。


    “多么美好的一天……小鸟在歌唱，鲜花在绽放……”曾义桢仿佛进入了一种疯癫的状态，他以奇异的词藻描绘地狱曾经的风景，闭着眼，“在这样的一天里……像你这样的孩子……”


    骨龙头颅瞬移出现在幽宛虚面前，张开巨口，凝聚致命的龙息。


    “应该在地狱里焚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