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春天疯长的桑枝，于盛夏摇摇欲坠，却落在我初秋的果实，而如果是和他彼此，一路小跑，唱着些诗，就永远永远，到不了冬日。”——《像百花撞了春风》


    英语早读，穿梭于走道中的英语老师，听到这低靡又沉闷的读书声，敲了敲手边的课桌角，道：“来，坐窗户旁边的同学都把窗户先打开一下，都清醒清醒。听听咱班这早读的氛围啊，班上读书的声音还不如我一个人的声音大。”


    晚上九点半晚自习才结束，早上又五点半不到的要被迫起床，大半片的人昏昏欲睡。


    在英语老师的要求下，教室两侧的窗户通通被打开，屋外的冷气瞬间溢了进来，刺骨的寒风直冲脑门，惹得坐在窗边的同学小声抱怨着。


    林知幸最薄弱的科目就是英语了，而每天的英语早读绝对是足够折磨人的，她双手捂住耳朵，盯着单词开始大声的背了起来，“reference名词，指称关系，参考，r—e—f—e—r—e—n—c—e—……”


    只是一个英语单词，她都要重复背好几遍，甚至在读了好多遍之后还可能记不住。


    英语老师在班级里来回转着，“好好背啊，三十分钟过后我找三个人上黑板上默写，剩下的人默写完之后，小组之间互相换着改，错的一个写二十遍，上英语课的时候交给我。”


    来了，最可怕的一句话。


    找人上黑板上写，无疑是最可怖的时刻，往往英语老师拿着花名册开始念名字的时候，林知幸都胆战心惊，生怕下一个就念到她的名字。


    三十分钟过后，果不其然，“白时漾。”英语老师看着名单，转头又瞧了瞧黑板，自言自语一般，继续道：“还少一个人是吧，那就林知幸。”


    在英语老师念到他的名字时，背单词原本有些犯困的她，冷不丁的像是触碰到一个机制般的，十分清醒的抬头。


    彷佛英语老师刚刚叫到的是她的名字。


    以至于林知幸根本没注意到英语老师又叫了自己。


    白时漾和其中一个男生已经走上了讲台，她才放下必修一的课本，准备拿出默写本。


    英语老师依在讲台边，手持课本，见她坐在座位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提醒道：“林知幸，去黑板上默写。”


    完！彻底要玩儿完了。


    一个三十分钟过去了，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记住了多少个词儿。


    密密麻麻的一个单元的单词，林知幸看着都头疼，她倒吸了口凉气。


    走上讲台的那几步，林知幸已经想好了默写完之后被当众批评了。


    记不住也不能真的怪她啊，人各有所长，偏科不是她的错。


    她不安的转动着手中的粉笔，左手旁的白时漾悄声道：“不用担心，有人给你垫底，我也特别讨厌背单词了，一早上困死了，也没能记住几个。”


    他小声的说着，却还是被英语老师听到了，回头警告他道：“白时漾，到黑板上默写还要说话，我看你一会儿能对几个。”


    “来，第一个词语……”


    听写结束，不出意外，白时漾和林知幸两人都被英语老师留了下来，她看着黑板上满片儿的红，无奈叹气道：“一个早读，就这三十五个单词，这么点儿东西还是记不住吗？”


    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扫视着两人，“好好背背，错的那些一个二十遍，上课前交到隔壁小办公室里去。”


    “好。”两人异口同声的说。


    这会儿早读刚结束，班上的人除了值日生，大多都去吃饭了。


    林知幸将手中的粉笔扔进粉笔盒中，转身就要下走去，白时漾却突然叫住她了，“林知幸，那个……”


    “今天是冬至。”


    他似是有些紧张，声音磕磕巴巴，单手插在棉服口袋中，像是紧紧的握着什么东西，想要拿出来，却又始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嗯，我知道。”林知幸傻傻的回道，“徐老师昨天不是说了，今天会休息半天，应该是从下午开始吧。”


    白时漾听后笑道：“对，今天会放半天的假。”


    见人要走，白时漾又叫住她，“林知幸，嗯……，我是想问，你最喜欢听的歌是什么？”


    “啊？我想想啊。”


    —


    冬至这天，正是周日。


    原本所有人都会以为今天会放上一整天的假，可昨天徐海鹏在班上宣布的和往常的小星期一样，还是只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让众人期待的心，彻底跌入谷底。


    多数人的家是离芜溪二高较远的，林知幸也不例外。


    冬至这天吃饺子，是刻在骨子里的传统。快要上课了，芜溪二高的大门口此刻围满了来给自家孩子送饺子的家长。


    林知幸路过时，在校门口的人群中搜寻着，看着一个个朝家长飞奔而去的人，高兴的接过饭盒和大人带来的零食。


    她多想，能在这些人中看到爸妈的身影，只要他们其中有一个人来了就好。


    可惜，也只是想象了。


    林知幸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校门口那些人，回过神来，搓了搓已经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朝着教室走去。


    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很快就要结束了，班上已经有不少人来了。


    她前脚踏进班门，后脚就被董桓钰拉了过去。


    “来，坐吧。我同桌还没回来。”董桓钰说着，从桌下拿起保温饭盒，“没想到我妈竟然给我送饺子来了，要不是秦老师帮我从值班处带回来了，我都不知道。”


    她说着，旋转打开饭盒的瞬间，香味就跟着飘了出来，“快，尝尝。我妈妈包的饺子可好吃了，刚好咱俩今天出去也没吃上饺子。”


    林知幸接过她递来的一次性筷子，在董桓钰期待的眼神中咬下一口，肉香混合萝卜的清甜充斥着味蕾。


    “怎么样？好吃吗？”她期待的问道。


    林知幸点了点头，咽下口中的饺子道：“好吃，阿姨手艺好好。”


    “是吧，我就知道你也会喜欢的。”说话间，李哲突然出现，他道：“告诉你们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董桓钰睥睨了他一眼，“你走路没声儿吗？吓我一跳，有什么事儿，说！”


    “咱们今天的晚自习不用上了。”李哲故作神秘的说道。


    林知幸道：“真的假的？”


    李哲自信的拍了胸口道：“绝对保真，就没有我打听不来的消息。”


    不过这点倒真的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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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的时候，林知幸就特别好奇每次都能比班主任还要早知道放假消息的人，都是从哪里打探得来的。


    但凡有一点关于放假和休息的消息传了出来，必然会广而传之。


    “你从哪儿听的？”有人问道，李哲又转身奔去他们那里，成为消息的散播者。


    不出五分钟，班上几乎是所有人都知道今天晚上晚自习不用上了。


    徐海鹏冷不丁的悄然出现在班门口，上一秒还在有说有笑的人，下一秒立马静音。


    他笑着走上讲台，道：“我有那么可怕吗？一进来看你们吓得。”


    来自班主任自带的威压，论谁不收了声？


    徐海鹏拉开身后的黑板，插上U盘，多媒体亮起的瞬间，他道：“给大家宣布一个事儿啊。”


    李哲自信的小声道：“绝对是说不上课的事儿。”


    “今天晚上的晚自习不上了。”他话说出口时，李哲激动的失声大喊道：“太好了——”


    这一声在安静的教室中格外的刺耳，徐海鹏忍不住笑道：“看，这激动的，要是学习有这么激动，就不至于每次考那么点分了，是吧，李哲？”


    “哎，老师。我错了。”李哲双手捧起书本挡住脸道。


    徐海鹏手一挥道：“正好，你去把我办公室里那一袋零食带过来去吧。”


    “我们今天不上晚自习，就吃零食放松一下。”他点开自己的U盘，转头问道：“你们是想看电影，还是谁有才艺能给大家展示一下？”


    白时漾举手道：“老师能两个都选吗？四节自习课呢。”


    徐海鹏眼睛一转，笑道：“好啊，你就先给大家表演一个节目之类的，我就同意。”他说着招呼后排的男生道：“再去一个男生去帮李哲把零食带过来，我怕他再自己一个人拿不了那两大袋子的。”


    “好啊，那我给大家唱一首歌吧。”白时漾道，他嘴角勾起，似乎这正是他想要的。


    徐海鹏来了兴趣，主动帮他点开多媒体上的音乐软件，“来吧，要唱哪首歌？给你找个纯音乐的伴奏。”


    “《偏爱》”当白时漾说出歌名时，林知幸‘噌’的一下抬起头，这首歌是她上午告诉他的。


    当时她随口说出，只是因为《仙剑奇侠传三》火的时候，她第一次在电视剧中听到了这首歌，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它的歌词和旋律。


    这首歌也是林知幸会循环播放的歌单中的一员，她以为白时漾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没想到她能听到他唱这首歌。


    班上的灯只有讲台那处的两盏还亮着，少年站在高处，灯光映衬出他脸侧清晰的轮廓线，灰色圆领毛衣下露出若隐若现的锁骨，拿起话筒的手骨节分明，青筋微微凸出。


    “如果我错了也承担


    认定你就是答案


    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相信自己的直觉


    ……”


    ‘他的声音很好听。’林知幸在心中默默道，她闭上双眼逐渐沉浸在少年清冽如泉的歌声中，宛若咬开了一颗蜜糖一般。


    【2019年12月22日，白时漾，你有没有发现，今天英语老师叫到你的名字，我却比你先抬头？你的名字太过深刻，也成了我心底的悸动。】